第5章 痛罵李二
「朕的長樂,你方才說,這種糧食畝產有三百石?」
啃了兩口之後,李世民方才把手裡的烤地瓜不捨得遞給太監,讓大殿里的各位大臣也分食嘗嘗。
「是呀,穆哥哥是這麼說的。」
李麗質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穆哥哥?是何人吶?」
李世民有些不解的看著李麗質,後者聞言一怔,突然就拋開李世民的手臂,兩三步跑到了大殿中央。
「李世民!你個昏君!你可曾還記得你有松州這一州的百姓!你可曾知道,大災過後這松州的百姓是怎麼過的!」
緊接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李麗質指著李世民扯著嗓子就開罵了,把李世民的臉都罵黑了。
「六年來,你不給我發俸祿便罷了,問你要兵也沒動靜,問你要糧也沒回聲,丟我等在松州自生自滅?」
「你可知,松州乃是與吐谷渾接壤的最前線,六年來我眼睜睜看著治下百姓餓死,或是被吐谷渾賊人擄去凌辱分食,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李世民!你可知,你可知?
你可知那吐谷渾雜種稱我們為兩腳羊,你可知他們踐踏我們的莊稼,奪走我們的妻女,殺害我們的兄弟?」
說到這裡,李麗質突然不作聲了,跑回到李世民身邊,對著李世民的臉上就啐了一口唾沫!
「呸!昏君!你對不起我們松州幾十萬百姓!」
作罷這一切,李麗質方才在臉黑的發紫的李世民面前跪下,嬌聲道。
「父皇,你莫要生氣,臨走時穆哥哥特意交代了,說兒臣若是能見到父皇,一定要替他這般罵一番,要殺要剮他張穆在松州恭候父皇大駕。」
「松州?張穆?不是說三年前吐谷渾打秋風,此人拒門不出,吐谷渾破城后在城中作亂三日,松州城再無活口嗎?」
聽到幾個熟悉的名詞,李世民也顧不得氣惱,而是努力的搜尋著自己的記憶。
「父皇,三年前吐谷渾五萬大軍兵臨城下,刺史張穆求援無果率萬眾出城迎敵,那一役出征將士十不存一,才為松州迎來了短暫的幾年和平。」
李麗質出聲糾正道。
「萬眾敵五萬?打贏了?真是荒唐!」
李世民滿臉的難以置信。
「沒贏。穆哥哥說,守城大將孫成戰死,其子孫凱身中數刀險些喪命。」
李麗質垂下頭嘆息一聲,隨即又問。
「穆哥哥讓兒臣問問父皇,您,到底有沒有心?」
「混賬!區區一個松州刺史,竟敢如此對陛下大不敬,其罪當誅!」
長孫無忌再也聽不下去了,當即站出來怒聲斥責。
「罵得好!罵得好啊!朕真是個昏君,那孩子走的時候才十四吧?這麼多年,朝廷未給一粒米,沒給過一兵一卒,他在松州是怎麼過的啊?」
李世民眼眸中閃爍著淚花,像是泄了氣一般的倚在龍椅上,沉聲低喃。
「都散了吧,散了吧。」
好一會兒,李世民方才擺擺手。
「國事明日再議,長樂啊,你隨朕來,給朕講講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程匹夫!你怎可全都吃了,給老夫留一口啊!」
待李世民回神起身,發現朝堂下竟是亂做了一團,幾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頭,竟是追著手捧烤地瓜的程咬金在大殿里亂竄。
若放在往時,李世民必定會斥責一番,可現今他哪還有那份氣力?
由他們鬧吧……
「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啊!」
立政殿里,李世民滿臉的不敢相信。
「父皇,那紅燒肉當真好吃,可惜路程太遠,不能帶與父皇和母后嘗嘗。」
就在先前不久,李麗質把自己在松州幾天的所見所聞,都講與了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聽。
「麒麟子!當真是麒麟子。畝產五石的稻穀,畝產十石的苞谷,還有那畝產三百石的番薯!此子是上天派於我大唐的麒麟子啊。」
比之李世民,長孫皇后顯得更為激動!
「母后,穆哥哥說熬過這個冬天,就要辭官來京親自質問父皇,到時候無論是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屍,他都受著,他說大唐的皇帝已經讓他寒了心了。」
李麗質適時插嘴道。
「陛下,這……」
長孫皇后一臉為難的看著李世民。
「唉!觀音婢,是朕的錯,一切皆是朕的錯。」
李世民嘆息搖頭。
「這樣,朕明日隨長樂去一趟松州,你派人去查,這些年從松州來的信都去哪了,怎麼一封都沒到朕這裡!」
「父皇,不可呀!穆哥哥可不知道兒臣是公主,他只知我爹是京里大官……」
李麗質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般,從長孫皇后懷裡蹦出來阻止。
「無礙,朕就自封為中書侍郎,以此身份去面見你這穆哥哥,如何啊?」
李世民慈愛的笑著,輕撫著李麗質的毛髮。
……
「老白!好久不見了,想我了沒?」
幾日後的松州城,李麗質這方才踏進刺史府,一頭大白獸便沖了出來,警惕的瞪著李麗質幾人。
「老爺小心!」
此行四人,李家父女和兩員小將,他們便是秦瓊與程咬金的子嗣。
見一頭從未見過的大白獸突然竄出,程處默和秦懷玉兩人趕忙將李世民護於身後。
哪曾想,這大白獸好似與李麗質熟識,湊近嗅了嗅便歡快的蹦躂起來。
「老白,穆哥哥呢?怎麼就你自己在家啊?」
左右觀望不見旁人,李麗質不免發問。
「刺史夫人?您怎麼回來了?這松州城要打仗了,您快些走!」
說話這人李麗質認識,是不遠處擺攤賣早餐寧叔,他是聽見刺史府里有動靜,方才進來瞧瞧。
「刺史夫人?」
李世民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了,皺著眉頭瞪著寧叔。
「打仗?一路行來不見徵兆啊?」
李麗質稍稍一怔,隨即便朝著西城門跑去。
見狀,李世民與兩員小將趕忙追了上去。
待李麗質再見到張穆時,兩眼一紅眼淚便掉了下來。
此刻的張穆哪還有昔日翩翩公子的儀態?
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手持一個酒葫蘆,一手扶著城牆,另一隻手往嘴裡灌酒。
「穆哥哥……」
李麗質帶著哭腔出聲喊道。
「嗯?幼薇?」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穆回頭先是一喜,隨即又板起臉來。
「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麼!松州城就要打仗了,回家去吧,別再來了。」
「穆哥哥……」
見張穆眼眸中儘是血絲,看樣子已經是幾日沒睡了,此刻城牆上的兵士們都在抓緊時間躺著休息,只有張穆在放哨。
這把李麗質心疼的,兩步上前便欲抱住張穆。
「滾!哪兒來的,滾回哪裡去!」
哪曾想,不待李麗質抱住張穆,竟被其一把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