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起錨

說定一天之後起錨，曾淵吩咐下去，那些人各自散了，去做準備。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黃晏問道。

曾淵站在原地，哪兒也不去。

「大人，我嘛，無妻無兒的，家裡老娘前年也走了。」曾淵說著摸了摸腦袋，「無牽無掛，就跟著大人您了。」

一門心思只想著航海的老船工啊！

黃晏點點頭：「那也跟我們一起吃著吧！」

曾淵應一聲是，一同坐下，黃晏叫加一雙碗筷。

幾人一同吃喝，曾淵性格爽朗，談笑直率，你來我往，盡興而歸。

回到寶船上歇息，隨從官吏都散了，黃晏讓曾淵暫留一步。

「大人，還有何事？」

黃晏靠在船邊，看著遠處遼闊的大海。

夜幕降臨，月華初升，海上波光粼粼。

「你幹了多少年船工了？」黃晏問道。

曾淵想了想：「一十四年。」

「那應當很熟悉海上情況？」

曾淵點頭。

「那說說看。」黃晏轉頭看向他。

「大人，」曾淵卻說起別的，「你知道咱們不出海，還有一層原因。」

黃晏皺起眉頭：「不是因為高麗東瀛賣的價錢不好？」

「不是。」曾淵說道，「三四年了，哪裡去過東瀛高麗？」

「那是怎麼回事？」

「倭寇。」曾淵盯著黃晏說道。

黃晏心頭一凜。

「見船就撞，見貨就搶，見人就殺。」曾淵繼續補充道，「我好幾個弟兄偷偷出海，躲過了官府，卻都喪命在倭寇手裡。」

黃晏皺起眉頭：「就在這片海域嗎？」

向東望去，粼粼大海深處，昏黑一片。

「是。」曾淵說道。

兩人站在甲板上，都望向遠方，沉默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可若是有大人的寶船，那就不足為慮了。」曾淵又寬慰道。

黃晏沉默了一會兒，並不答話。

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曾淵。

曾淵雙手接過：「航海……圖志？」

居然是識字的？當真難得，黃晏心道。

湊到燈燭邊，翻開來看，昏昏燈火下，曾淵看了一頁，便兩眼放光。

「大人，這寶物是從何得來的？」

黃晏擺擺手：「我工部黃員外郎，經手鄭大人從前許多文書，七拼八湊，胡亂得來，也不知對不對，哈哈哈。」

曾淵越看越是驚奇。

翻兩頁航海圖志，又看兩眼黃晏，心中又驚又疑。

這圖志可比鄭大人的圖志詳細得多啊！黃員外郎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見識？

暗礁位置，航行線路，天文星象，曾淵和自己在南洋的經歷一一比對，分毫不爽！

甚至那些從前圖志上沒有的，只是曾淵自己觀察的經驗也都清清楚楚，詳詳細細闡明在幾頁紙中！

翻到後面，所繪地圖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領域！

是了！黃員外郎一定是會卦算推演！拿著鄭大人的圖志一番演算，當然就通曉萬物了！

如此神機妙算，居然還謙稱七拼八湊？這是何等人物啊？

又想到黃晏拿著火銃幾桌開外打碎瓷碗，卻不傷人命，心驚肉跳，更是徹底折服！

黃晏只見曾淵埋頭翻看幾頁，越看越是入迷。

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從疑惑到驚懼，再到崇敬。

撲通！

曾淵突然跪在黃晏面前，拜上三拜。

「這是幹什麼？」黃晏愣住了，趕緊攙他起來，「站起來，不用跪！」

「大人！大人當真是神人！」曾淵緊緊攥著航海圖志，「曾某得遇大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黃晏皺眉笑道：「肝腦塗地幹什麼？我還要你幫我管船呢！」

「是！是！」曾淵摸著腦袋，哈哈大笑。

當真是一位航海痴啊！

黃晏心裡感嘆道。

……

次日，在曾淵的招呼下，渡口人頭攢動，聚集了百餘位船工。

「好！讓他們都上船！」黃晏朗聲喊道。

「是！」

整齊有序，興緻高昂，船工們有說有笑，登上寶船。

曾淵指揮呼喊，安頓好他們，又分了四十人使帆，四十人搖槳，十人操舵。

還有一些人等，也按從前職屬，觀測的觀測，傳令的傳令。

勉勉強強，寶船總算是配足了可以起航的人手。

黃晏獨立船頭，波濤起伏，海風拂面。

【酒精75度】：來了來了，走起

【一拳一個嚶嚶怪】：蕪湖，起飛

【小透明】：晏哥，牛皮

【兔兔的小溪】：好激動啊！

格啷啷！巨錨拉起！

呼啦啦！巨帆張開！

迎風轉舵！

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