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狠心，怪物的朋友

在人類世界待了一段時日，水清璃也解了一定的人類社會規則。他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並不急於回到原來的地方，辛靈來找他為他安排住的地方時，他還是選擇待在封銀沙身邊，也許是因為知道封印沙那天之後發生的奇怪的事。

他和封銀沙關係不是很好，沒誰主動說話，基本各做各的相安無事。

又是一個周末，別人去玩的時間，封銀沙戴著眼鏡，沉默的低頭走著，主動避開迎面而來的人，任那些談笑的聲音逐漸離自己遠去。

終於來到了自己要來的地方，抬頭看著讓自己抵觸的建築，突然就邁不開腳步，看著進進出出的人，他就這麼沉默的站著，不知道在猶豫什麼。他是個膽小鬼，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只知道逃避，媽媽是不會想見他的。

水清璃就跟在他身後的不遠處，見封銀沙進了醫院自己也跟了上去。封銀沙今天格外的沉默，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好久都沒有出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了，自己也暗中跟著他，沒有讓他發現。他總是一個人，也沒有看到他家裡的其他人，孤僻而又心事重重，這和他觀察到的許多人類都很不同。既然要住在人家家裡，也應該有點表示。

封銀沙見到了他的媽媽，曾經青春靚麗在舞台上自信的大展風采的媽媽，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迹，還是那麼的風采迷人。只是他的媽媽坐在輪椅上上玩弄著玩偶，目光不曾放到他身上。好像他根本不存在，她沒有那麼一個兒子。他長大了，不應該像小孩子一樣渴望母愛。

「媽媽"

"我是您的兒子，封銀沙啊。」

為什麼就不能看看他呢，封銀沙難過的看著他的媽媽，悲哀的發現，他的媽媽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他抓著媽媽的手，想讓他注意到自己，「媽媽，我是銀沙，能不能看看我。」

他是那麼的痛苦，只剩下媽媽了，如果連媽媽也這樣對他，他不知道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讓人恥笑欺負嗎？

「銀沙？」

封銀沙的媽媽終於看向封銀沙，記憶的閥門打開，不好的事情在腦海中湧現，曾經在舞台自信耀眼的她突然就這麼掉落，再也不能跳舞，成了沒用的殘疾人廢物。突然被刺激到，娃娃在手中滑落，情緒失控，對封銀沙瘋狂叫道：「滾，我不要看見你，你是殘疾的，不是我兒子！」封銀沙的媽媽從輪椅上激動的想要站起身作勢非要把封銀沙趕走不可。

病人抑鬱症，情緒失控，醫生護士幾個人立即上去安撫病人，給病人打上鎮定劑。

封銀沙看著他的媽媽因為他而變成這樣，委屈又難過，眼淚控制不住的掉落，再也待不下去。他跑出了病房，跑出了醫院，跑到街上駐足在蛋糕店門前，通過玻璃門看到精美的蛋糕擺在那裡，為什麼自討沒趣的看望媽媽，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怎麼會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多想像其他人一樣有自己的家人給自己過生日。那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封銀沙內心失落，不免自嘲，封銀沙你早該學會習慣，沒有人在意的。他離開了蛋糕店，每走一步，心情越沉重，他的心也就越來越冷。

葉羅麗娃娃店來了人，辛靈很意外，水王子竟然會來找她。知道水清璃的來意之後，更是微微一笑，心想冰冷漠視一切的水王子也沾染了人類的氣息，會關心人了。

水清璃看到封銀沙在蛋糕店門口站了很久，知道他今天多半是因為這個東西而心情低落，這個叫蛋糕的東西是人類用來慶祝生日的，也許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他來找辛靈就是因為想知道是不是，召喚出魔法書，翻到封銀沙那頁，水清璃一眼瞭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水清璃也不久待，辛靈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她還是沒有問水王子的記憶和法力恢復的怎麼樣了，順其自然吧。

封銀沙早就回到了家裡，把眼鏡放在書桌的一旁，對著鏡子看到自己無神的瞳孔和白髮，都讓他產生自我厭棄，媽媽就是因為這個對他深惡痛絕，而其他人則說他是怪物，欺負孤立他。他生來就活在別人的拋棄嫌棄中，他想不在意，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只要看到這樣的自己那些聲音那些目光都會紛至沓來的出現在腦海中。

天黑了，沒有了刺目的日光，他走到窗口拉開窗帘，沉默的望在外面，沒有聚焦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也許只是在單純的看著風景。

看累了，他就走到書桌趴下，什麼也不要想，只是為什麼忽視不了那隱隱作痛在哭泣的心。不要在乎，封銀沙你要仇恨起來，他們都是可惡的。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封銀沙扭頭轉向門口，盯著門口的方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家裡除了他不可能有誰，只是他找他什麼事，他現在誰都不想見到。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封銀沙煩躁的去開門看著水清璃冷冷道："有什麼事嗎？」

水清璃淡然看他一眼，並不被他的冷漠而影響，知道封銀沙的一些事情之後，也知道他冷漠偽裝下的脆弱，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同情，而是輕聲道：「你跟我來。」

封銀沙戒備的盯著他，看不到他臉上有何異樣，他臉色才稍微好了點，冷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水清璃轉身說道：「給你看一樣東西。」他走在前面，但封銀沙並沒有跟他走，而是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水清璃回頭看到封銀沙並不按自己的意思跟上來，微微蹙眉，封銀沙這麼不配合，那他想做的事情不就白費了嗎。這麼一想他重新走到封銀沙跟前，在封銀沙錯愕的驚訝中抓住他的手把人拖到樓下客廳。

封銀沙看到了水清璃要給他看的東西，驚訝出聲，「蛋糕？"

他盯向水清璃，想要從他眼中知道什麼，水清璃卻一臉的平靜，他內心波瀾起伏，而水清璃也不會管他讓他看到這個蛋糕事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就在一天前他們還是互不搭理互相把對方當空氣存在一樣。怎麼？難道他知道了什麼？封銀沙身體僵住，不無想到。他暗啞道：「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水清璃淡淡看著他，清冷解釋道：「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你們人類過生日不都是要吃這個叫蛋糕的東西嗎？「

封銀沙死死盯向水清璃，很遺憾的是他並沒有看出什麼，他終於又望向還未拆封的蛋糕，努力讓自己平靜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水清璃看他緊繃的狀態，收回目光，輕聲道：「辛靈告訴我的，她了解你們。」水清璃知道他恐怕不是很像讓自己知道他的事，此時此刻的他就像一張拉滿弦的弓，處處敏感提防，就怕下一刻拉的太滿，弦就要斷掉。

他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也不想多想，那個蛋糕好像有什麼魔力一樣讓自己忍不住的走近拆開盒子，看著層層疊起那特有的奶白，黃色叫蛋糕的東西，一時愣住。

「生日快樂。」

聲音很輕，像是海風一樣的清風輕輕的飄到了他的耳朵里。他默然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帶著點彆扭的低聲道：「謝謝。」

夜幕並沒有完全的只剩下黑暗，亮起的星星燈火在夜色中多麼的耀眼。那在燭火下搖曳的影子，一靜一動是最美的畫面。

日子一天一天如常，讓人心生躁動的蟬鳴不停的響叫，陽光耀眼的看不清他的輪廓。

在堅持不住困意之下響起的讓人欣喜的美妙放學鈴聲，青春活力的身影在日光幻影下奔跑。

封銀沙從自己的座位起身，沉默的走出去。生活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浪，生命中那個悲戚軟弱的自己也不曾遇見那些難以想象的事。看了看比往常還要刺眼炫目的大太陽，戴上自己的墨鏡走出教學樓。

嘲笑看不起的非議聲傳入耳，「快看是那個怪物，怪物來了，我們快跑。」他習慣了這種冷嘲熱諷，沉默的走著，並不在意。怪物嘛？「我才不要跟你這個有怪癖的人做朋友！」他傻傻渴望過和別人一樣擁有友情，會有人不會在意他的殘疾異樣的瞳孔發色，但那絲毫不見猶豫堅定且傲慢的拒絕，打碎了一個敏感自卑的自己，無限的黑暗襲來，所有希冀這一刻也只是低到塵埃。

而有人卻非要攔住他的去路。

沉默的走著有人迎面走向他，他走哪裡別人也走哪裡，故意的阻擋他走路，多次想走未果，封銀沙放棄走路，冷冷站著盯著故意找茬的人。穿著和他同樣校服的人揚起惡劣的笑，「喲，臭小子戴著墨鏡很拽嗎，也讓我戴戴。」

說著就要伸手搶封銀沙的墨鏡，封銀沙躲開。那人見封銀沙躲開還覺得稀奇，他竟然會躲開，之前不都是任由他們欺負不敢反坑嗎?

"把墨鏡給我。「找茬的人繼續搶奪，封銀沙並不讓他如願以償，看著想要搶他墨鏡的人，這並不讓他感到驚訝奇怪，從小到大因此而欺負他的人，他從未忘記，孤立無助的自己。

有人因為他戴著墨鏡而覺得他是異類很拽，故意的搶走他的墨鏡，看清他墨鏡下他的瞳孔之後，更是怪物的叫著他。被社會上的三個小混混圍在一個角落搶走墨鏡，墨鏡被人摔碎，被冷漠傲慢的聲音拒絕做朋友。

這一次還要允許下去嗎?

找茬的人見封銀沙這麼不配合自己，摩拳擦掌蠻不講理的要揍封銀沙，「看來你是要找打了。"手臂揚起打下去，卻怎麼也動不了，還被用力的桎梏著，驚愕回頭，就撞上了清冷幽靜的瞳孔。

封銀沙更是一愣，錯愕的看著來人，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找茬的人惱怒的瞪著要阻攔自己的人，看著俊美如仙高出他許多的人，清冷的瞳孔輕輕微眨的和他對視個正著，他只是瞬間愣住的馬上回過神，遷怒的揮拳打人。

水清璃瞳孔中的冷色更加微寒，他一時興起的來找封銀沙，沒想到遇見了封銀沙被欺負的一幕。而封銀沙只是一味的躲避並不想和他正面起衝突。接住揮舞的拳頭把人扯住甩開，站在封銀沙面前轉身對踉蹌怒目瞪視他的人冷漠道：「他不是你能欺負的人，最好別再有下次。」

那人咬牙的瞪著他，和封銀沙一樣的怪物，「你是什麼人，多管閑事！」

水清璃冷視他，幽聲道：「我是他的朋友，多管算閑事嗎?"對著封銀沙輕聲道：「我們走吧。」

這一切都讓人恍若夢中，封銀沙沉默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他剛才做的讓他平靜無波的的心湖產生多大的漣漪波瀾。朋友，這個讓他覺得天方夜譚的觸不可及的詞，再一次激起巨大的波浪，呵，朋友。水清璃走在前面，而他像是被磁鐵吸引一般一步步不曾停下的跟上去，就像飛蛾撲火一般的無所顧忌，只管跟著走。

找茬的男生剛才的囂張氣焰被打擊了不少，青著臉色走到自己女朋友面前，只見他女朋友冷哼一聲丟下一句「沒用的廢物！」就不理他的離開。他臉色更加的菜色，拽緊了拳頭暗暗咬牙，剛才他欺負封銀沙就是想要在自己女朋友勉強耍微風，他不緊沒有成功欺負封銀沙，還要被自己女朋友罵。

他狠狠的盯著封銀沙他們離去的方向，不禁想到，怪物也有朋友嗎?不，封銀沙是怪物，他也是怪物，怪物和怪物做朋友也是絕配。這樣想到，自己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回過神來看自己的女朋友已經走遠，趕忙追上去討好的哄女朋友不讓她生氣。

人行道的高大樹木在炎炎交織變幻的光影中留下很大一片的蔭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