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可造之材

慕容子息如一頭髮狂的猛獸般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李小九優哉游哉的坐在軟榻上品著香茗，心中的怒氣更是砰然爆發：「你說，你為什麼要斷了我的晚膳！」

「太子、太子殿下……李小姐是皇後娘娘親自給您選定的伴讀，您這般衝進來可是於理不合啊！」氣喘吁吁的，小夏子好不容易才從後頭趕了過來，一看到慕容子息恨不得將李小九生吞活剝的架勢，當下就心驚膽戰起來。

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膽子真是太大了！

居然假借太子的名義擅自斷了他的晚膳，小廚房的人哪裡能想到這一層，直接就按照吩咐辦事了，可就在剛剛，暴怒的慕容子息先是衝進了小廚房大吵大鬧，一聽說是李小九吩咐的，當下就暴走，趕著就來找李小九算賬了。

小夏子身為慕容子息的貼身太監，平時都是按照規矩伺候他的日常起居，也算是東宮得臉的奴才，一聽到下頭的人將此事彙報上來，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太子發怒，若是打罵宮女太監自然是沒什麼說的，他們做下人的只能受著，可李小九的身份卻非同一般，主子們要是相互鬧騰起來，那可是會出大事的啊！

縱然是心中戰戰兢兢的，可小夏子也只能硬著頭皮的擋在了慕容子息的面前，可他的話音才剛剛落地，只看到慕容子息忽然橫眉怒目的一揚手，緊跟著「啪」的一聲脆響之後，小夏子的半邊臉頰已然高高的腫了起來。

「狗奴才！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當著本太子的路？給我滾開！」慕容子息脾氣暴躁，平時就是對底下的奴才多有懲戒，更何況此刻急怒攻心，手下自然不會留情。

「太子殿下說的對，你是東宮的奴才居然敢吃裡扒外，說，這臭丫頭給了你什麼好處！」慕容子息的身後，李阿味和京不易依舊是一臉得意之色的緊跟其後，此刻見小夏子挨了打，李阿味更是火上澆油的暗指小夏子對慕容子息不忠心。

果然的，慕容子息一聽這話，瞪向小夏子的目光已然夾雜了絲絲猙獰之色，手掌中那不曾離身的鞭子也死死捏緊了，而就在慕容子息即將出手的時候，李小九卻是重重的將手中的骨瓷描金芙蓉杯往案几上一丟，不悅冷聲道：「常嬤嬤，怎麼那麼吵？難道東宮的奴才都這麼不懂規矩？還不快快將他們打出去！」

「小姐……」常嬤嬤的滿臉錯愕的看向李小九，以為是自個兒聽錯了，小姐莫非是糊塗了？這會兒來的是太子，可不是什麼奴才？對太子動手，她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怎麼？我竟使喚不了你了？扶柳、翠柳，你們打！」臉色一冷，李小九萬分惱怒的又將矛頭對準了兩個侍女。

「奴婢、奴婢……」兩個丫頭亦是哆嗦著嘴唇不敢動，面容慘白的一絲血色也無。

儘管常嬤嬤和扶柳、翠柳三人根本不敢動手，但李小九囂張的口吻已經足以將慕容子息的怒火給吸引過來：「臭丫頭……啊！」

眸底冷光一閃，李小九手腕一抬，順手拿起剛才放在案几上的茶盞照著慕容子息的腦袋就潑了過去。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呆立在當場，慕容子息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你、你竟然敢……」

敢？她當然敢！目光順勢往下，直至落在某太子的屁股上，李小九這才輕蔑的勾了勾唇角：「怎麼，太子殿下又欠打了？」

條件反射的，慕容子息下意識的就用手捂住屁股，等看到李小九眼底的嘲笑時，他一下子惱羞成怒起來：「本太子是儲君，你若是再對我無禮，我、我就……」

原本慕容子息想說的是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可話還沒說出口，他卻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在李小九的手中吃了兩次虧了，這話根本就沒有威懾力。

「怎麼？太子殿下時要將臣女滿門抄斬還是凌遲處死？」冷哼一聲，李小九嘲諷的開口問道，與此同時更是不懂聲色的握緊了手中的茶碗，只要慕容子息敢點頭說是，她立刻就會讓他知道，什麼是說錯話的代價！

「你休想糊弄本太子！本太子說話算數，絕不濫殺無辜！」讓李小九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話音才剛剛落地，慕容子息立刻就大聲的反駁開來，甚至因為太激動，整張臉亦是漲的通紅。

這倒是有意思了……看來他也不是頑劣的無可救藥嘛！頭一次，李小九以審視的目光緩緩的盯著慕容子息瞧個不停。

有秦皇后那樣的生母，慕容子息的容貌自然是不差的，尤其是那一雙頗具神採的鳳目，完全承襲了秦皇后的風采，翩翩公子，貴氣無邊，只可惜，眼角眉梢透露出的囂張任性之色卻是將他整體的氣質破壞殆盡。

「你看夠了沒有？本太子有什麼好看的！」李小九的行為再一次刷新了她留在慕容子息心中膽大包天的印象。皇族高高在上，慕容子息的身份更是尊貴，即便是李照青見了他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倒是這個李小九，對他非但沒有半點兒的敬重，反而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連慕容子息都不得不承認，他此刻的心中是真的有那麼一點兒懼怕李小九的，尤其是對上那一雙近乎透明的眼瞳，更是會無端端的生出一股冷意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對著慕容雲端發怒的時候一樣。可，明明就是一個黃毛丫頭，又怎麼能與天子相比？

「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想看看出雲國未來的無能昏君到底是長成什麼樣子而已，等到天下百姓唾罵你昏庸無能的時候，我也好跟他們形容一二！」淡定的收回眼神，李小九毫不客氣的吐槽，當然，她這般膽大妄為的舉動又是讓不少人瞬間驚掉了眼珠子。

「我才不是！我絕不是你口中的無能昏君，更不會被人人叫罵！」李小九的形容可算是徹底的戳中了慕容子息的心，就算是他再不喜歡詩書，到底也是被逼著看了不少，史書上可都是記載的好好的，歷朝歷代的無能帝王都是要被後代子民所詬罵，以至於遺臭萬年的。便是張狂如慕容子息，也絕不想這樣的惡名落在自己的身上。

李小九眉毛挑的高高，故意挑釁的看著慕容子息：「你說不是就不是？你暴躁易怒、無端懲罰宮人，不學無術，甚至也不會體恤天下萬民，更沒有辦法穩固我出雲國的萬里江山，天下落到你的手裡，可不只剩下亡國的份兒？我又哪裡說錯了？」

字字珠璣如利劍一般齊齊朝著慕容子息的心尖兒射去，李小九每說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就蒼白一分，甚至到了後來，黝黑的鳳目中依然湧現出驚懼和恐慌的表情。

「我……我以後不會亂殺人……」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一般，慕容子息急急的說道，只可惜，那聲音忒沒有自信了。

「真是可笑，那我只問問你，小夏子身上的傷從何而來，是不是你打的？還有，你身後的這些宮人，那一個沒有被你懲戒過？如今能活著是他們命大，萬一有一日你下手狠了，遲早會把他們打死的！」慕容子息越是慌張，李小九的語氣和表情就越是凌厲。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從前的做法是何等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