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2章 韓韞玉病危
想到他們不愛學習,理解對於他們來說有難度,便道:「你們只用第一和第三點就行。」
「比如『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你就記『金玉』,『寶』,『土地』。然後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和早晨起床之前,在腦子裡面過一遍就行。」
按照她的方法,她還會記關聯詞、轉折詞,比如「而」。
但這對於初學的幾人來說,有點難度。
「這麼簡單?」周綏靖不信。
蘇希錦抿嘴一笑:「是的,其實背書並不難,難的是靜心。」
安青山與顧桉遠嘿嘿一笑:「多謝蘇師妹,我今晚就回去試試。」
方才在課堂上還嘲笑她的人,現在一口一個蘇師妹,別提多親密。
下午眾人不上文字課,有夫子來教六藝。這也是韓國棟,重點培養蘇希錦的地方。
經過這麼多天的勤學苦練,她的小楷已然成形,但跟從小寫毛筆字的林舒立等人,還有些差距。
至於韓韞玉,蘇希錦從不向他看齊。這少年不偏科,無論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數,均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比如此刻,她正在練字,一首《高山流水》流暢地從他手中流出,聽之讓人流連忘返。
她不曾學過琴,只覺得那雙手細長靈動如白玉。
又是一天過去,蘇希錦練完字,正與欲回家,卻被留下吃飯。
「城裡送了頭山羊肉,國公爺讓蘇小姐留在府里,用過飯再走。」
「麻煩姐姐讓人告知我娘一聲。」
傳話的丫頭抿嘴一笑:「國公爺早就派人去了。」
她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精神幹練,偏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十分可愛。
蘇希錦隨她一道往外,「姐姐叫什麼名字?」
「商梨,梨渦的梨,是國公爺給取的。」
老師還挺有情趣的,蘇希錦想。
「人如其名,姐姐認識商總管嗎?」
「商總管是我義父,我是他在外面撿的。平時我都在外院伺候,蘇小姐定是沒見過我。」
紅宅里人人都知她是韓國棟的弟子,將她當半個主子看待,說話做事都極其客氣周到。
「上次在花園有過一面之緣。」蘇希錦一邊與她交談,一邊往吃飯的地點去。
那是一處露天青石地,隔著老遠蘇希錦就聞到了肉香味。
「快來,今兒烤肉管夠。」
還沒走近,就聽顧桉遠招呼她。
林舒立笑道:「那你們可就叫對人了,她最喜歡吃烤肉。削成薄薄一層,蘸著醬料吃。以前每次去我家,祖母必讓廚房備好。」
有次她在林家待了一個月,家裡天天吃烤肉,導致他跟大哥見到烤肉就跑。
小廝將掛一條羊腿放在架子上,雙手轉動著木棍,不一會兒,油水就順著棍子流下來,滴在火堆上,香氣四溢。
「也沒那麼誇張,」蘇希錦笑,隨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韓大哥怎麼沒來?」
「韞玉吃不得烤肉。」
蘇希錦有些意外,「莫不是過敏?」
「何為過敏?」周綏靖問,也不等她回答就說:「我認識他時就沒見他吃過。火上直接烤的東西,他都不吃。」
蘇希錦一直知道韓韞玉患有病症,卻從未問過是什麼病。她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而且她不是醫生,問了也沒用。
「老師也不來么?」
「國公爺跟紀夫子在屋裡吃。說不湊年輕人的熱鬧。」安青山笑答。
「那老頭兒不來還自在些,」周綏靖翹著二郎腿,「省得我們吃個飯都不安逸。」
不是吟詩就是作對,沒得考考學問,煩。
蘇希錦第一次聽他叫韓國公「老頭兒」,神色詫異。
周綏靖聳了聳肩,「反正他不在這,在這我肯定還叫國公爺。」
他雖然四肢發達、神經大條,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火堆上的羊肉熟了,小廝將肉切好,裝成盤端來。
蘇希錦接過遞給林舒立,「你吃吧,我自己切。」
她讓丫鬟幫忙弄點調料,自己上前將羊肉切成薄薄的一片,蘸在碗里吃。
「窮講究!」周綏靖撇了撇嘴。
要不怎麼說他不討喜呢,嘴欠。
蘇希錦低頭切片,腹誹心謗。
剩下的人各吃各的,也不跟著打趣。說到底,他兩一個皇族,一個國公爺關門弟子,身份都比他們這些伴讀高。
七月天黑得晚,今天卻突然降溫,清風陣陣。
周綏靖:「上次我隨皇上去林場圍獵,鹿肉也是這麼烤的,就是烤到一半突然變天了,我們.我X!」
他說著一抹腦門:「還真下雨了。」
大雨來得突然,所有人開始往屋裡跑,丫頭小廝收拾著殘局。蘇希錦跑到屋裡時,衣裳已經濕了大半。
商梨急沖沖趕來,手裡抱著一疊衣服:「公子讓我給小姐換衣服,不然著涼染了風寒。」
她口裡的公子自然指的韓韞玉。
「多謝。」
「公子還說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他已經派人前去告知林夫人。讓小姐不要著急。」
「姐姐替我跟韓大哥說聲謝謝,」蘇希錦心存感激。
大雨果如韓韞玉說的那樣,嘩嘩啦啦下了兩個時辰還不見停。
許久,韓國公派人來說溪水漲了,讓她就在紅宅歇息。
這是蘇希錦第一次在紅宅留宿,許是換了地方,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好不容易睡著,半夜時,外面又傳來喧嘩聲。
「我出去看看,」商梨點燃蠟燭,打著燈籠出去。
回來時臉色發白,「公子發病了,順才正去叫大夫。」
蘇希錦見她神色慌張,手臂發抖,緊張問:「很嚴重嗎?」
「蘇小姐不知,公子每次發病都是九死一生,御醫說只能靠自己挺過來。」
蘇希錦眉頭緊皺,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幾個時辰前,還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卻危在旦夕。
「我們過去看看。」她說。
翠竹閣燈火通明,韓國棟雙眼泛紅,來回不停踱步。旁邊周綏靖與幾個伴讀神情嚴肅。
只聽裡面一陣響動,大夫施完針出來,「老夫窮盡一生心血,然無能為力,能不能撐過去,還看天命。」
即便經過了許多次,韓國棟仍覺雙眼發黑,身子搖搖欲墜。蘇希錦扶住他,並隨他一同進入內室。
床上,韓韞玉臉色蒼白,大汗淋漓,雙手緊抓住床沿,胸口激烈起伏,呼吸困難。
韓國棟輕拍他胸口,為他順氣。
蘇希錦愣住:「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