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章 扎手點子
一番洗劫,收穫頗豐。
回到山上,簡單整頓之後,李大老虎又開始琢磨起來。
「范兄弟,這人一看就非富即貴,你說要他多少銀子?五千兩?一萬兩?」
「這……」
范旭側目。
這是索要贖金。
可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女子太漂亮了,膚質吹彈可破,絕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還有那家的主子,相當囂張跋扈,怕不是某位當朝大佬吧?
這要是引來朝廷大軍,他們這些人就別想好了,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當下,朝廷不理會他們這些人,是因為內憂外患,偶爾幾個山賊跳一跳,朝廷為了大局考慮,也就裝作看不見了。
但,一旦玩的太過跳脫,朝廷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想了想,道:「李老哥,先探明他們的身份,萬一來路扎手,還是放了吧。」
李大老虎聽了,倒也覺得在理,便命人去探查這夥人的身份。
不多時,兩名手下來報:「大當家的,問出來了,那人自稱是國丈,叫做田弘遇。」
李大老虎:「……」
他瞪大眼,緩緩看向了范旭。
范旭整個人也是懵的。
相比於國丈這個身份,他更在意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與田弘遇有關,又是在崇禎十四五年,又是江南女子,那女子,難不成是……一代紅顏?
「李老哥,我……尿急,先出去一趟!」
范旭呼吸顫顫,徹底不好了。
如果當真的那個女子的話,那這點子……可就太扎手了。
一路迴轉,他來到山洞內的簡易牢獄,恰好那貌美女子也剛好醒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溫和的樣子:「姑娘,你先別怕哈,我們不會將你如何的,我問你,你姓甚名誰啊?」
年輕女子欠了欠身:「奴家姓邢名沅。」
范旭:「……」
他不禁喉嚨涌動,一陣傻眼。
完了!
完犢子了!
邢沅啊,這是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艷之一的陳圓圓!也是大漢奸吳三桂引清兵入關的重要人物。
好死不死的,怎麼把這個人給抓來了?
他一陣頭疼,有點想跑路。
又是歪脖子皇帝的老丈人,又是陳圓圓,這還有好?
這是逼著那歪脖子皇帝用兵呢!
來不及多想,他快步回到大宅之中:「李老哥,這夥人來歷扎手,放人吧。」
李大老虎卻笑了笑:「范兄弟,莫急,已經放人了,老二親自去放的,八千兩銀子,沒這個錢,管他什麼國丈不國丈的,照樣要給老子死!」
范旭:「……」
他以手扶額,一陣頭疼。
完犢子了!
李大老虎面色不改,努頭道:「范兄弟,你要時刻記得,咱們是賊,入了賊道,可就沒有退路了,難不成你還想著跑路?」
范旭頓時一個激靈。
跑路?
跑就得死啊!
他忙開口:「怎麼可能呢,我在想,咱們應如何發展壯大。」
李大老虎似笑非笑:「這還差不多,咱們兄弟中有學問的不多,日後你便充當咱們的軍師吧。」
范旭點頭,算是應下,跟著又是一陣愁苦。
這是要綁在一起的節奏啊!
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什麼日子啊!
————
京城紫禁城,養心殿。
這裡是一處偏殿,可偏偏這數日來,崇禎皇帝一直呆在此殿之中,未曾早朝,甚至未曾踏出半步。
更可怕的是,這數日來,連朝廷諸多重要奏疏都未曾理會。
吃喝拉撒,皆在此殿。
這一日,崇禎皇帝似是有些感慨,突然開口:「咱是一位好皇帝嗎?」
下側,侍奉一側的太監王承恩噗通跪地,瑟瑟發抖,許久不敢言語。
這是皇帝陛下幾日來第一次開口,開口,便是「咱」,要命啊!
要知道,這大明諸多先皇,除了那位太祖皇帝,這般自稱者,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這是一位君王的自稱?
「咱不是一個好皇帝!」
崇禎皇帝哼笑出來,陰沉而冷漠。
有些事情,若無人提點,他這個君王或蒙與鼓中,可只要有人那麼一說,又立刻通透了。
大明,是真的危險了啊!
甚至有覆滅之危!
這大明若亡了,他這個君王,又能算作什麼呢?
亡國之君?
呵!
翻來覆去的思考幾日後,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於是索性什麼都不做。
「有什麼要事嗎?」他問。
「這……」
王承恩頓了那麼一下,突然之間,竟是琢磨不透這位皇帝陛下,彷彿變得陌生了一般。
他垂著頭,低聲道:「總督洪承疇……」
崇禎皇帝擺手打斷:「遼東不急,教洪承疇慢慢打,越慢越好,不要急,實在缺銀子,咱殺幾個人,抄幾個家,大概夠了,還有孫傳庭,也放出來,教他去陝西,還有嗎?」
王承恩冷汗簌簌冒出,暗說就這麼兩件大事,您三言兩句給敷衍過去了,那……哪裡還有大事了啊?
忽的,他想到什麼一般,壓低聲音:「爺,那位……跑了!跑到霸州一帶,被賊人給抓了去。」
「嗯?」
崇禎皇帝眉目變幻,立刻來了精神。
跑了?
這……跑的好啊!
「膽大心細,好小子!」
他琢磨著,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這事,換作一般人敢跑嗎?
笨法子想也知道,拜把子后既然放心直接離開,那就是不怕你跑,有暗哨眼線盯著呢。
結果那小子明知道有暗哨,竟還頂著風頭跑了。
非常好!
你若是不跑,咱還不知道怎麼安排呢。
這下好了,直接跑賊窩去了。
若不死,必定為賊啊!
如是想著,崇禎皇帝嘴角漸漸泛起一抹弧度,有些期待。
下側的王承恩偷偷瞥了一眼,只覺得心裡慌慌,頭皮發麻。
這位陛下不笑倒還好,一笑起來,尤其滲人啊!
也是這時,有小太監來報,貴妃田氏請見。
「快快,叫進來……」
崇禎皇帝瞬間變得和煦,跟著,又忙迎了出去。
大殿大門打開,外面的田氏噗通跪地:「陛下,臣妾……懇請陛下救家父於水火,家父他……」
跟著,將原委說道一番。
崇禎皇帝逐漸明白過來。
感情那田弘遇也被人給擄了去,正索要贖金呢。
只是……霸州一帶?
有意思。
「愛妃儘管放心!」
崇禎皇帝大手一揮:「大膽賊子,連國丈都敢擄掠,還有王法嗎?大伴,傳下去,告知內閣與兵部,務必將這伙賊人剿滅,保證國丈安全。」
下側,王承恩又懵了。
捉摸不透!
以前,皇帝陛下放個屁,他都知道陛下是喜是悲,可眼下,完全看不懂了。
言語上大義凜然,甚至將田貴妃之父稱之為國丈,實際呢?
陛下這是真的想救田弘遇嗎?
要知道,若真要出兵剿滅所有賊人,那田弘遇焉有活路啊?而且還要傳告內閣與兵部?
他一陣頭疼,只覺得四十多年的日子白活了,白他寧的挨那一刀子了。
琢磨許久,他也是拿不定注意,最後找上了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怎麼弄?」解釋一番后,王承恩問。
「這……」
駱養性猶豫了。
這事有些麻煩啊!
若只是救那田弘遇,倒也還好,動點腦子便是。
可問題是那位也被賊人抓了去,陛下對此半字未提,意思只救田弘遇,不救那位?
要知道,那位可是與陛下拜了把子的,雖是有些兒戲,陛下卻也跪天跪地了……
轟!
想到什麼似的,駱養性一個激靈:「公公,那位若是死了,咱們也危險了。」
唰!
頃刻間,王承恩也是面色慘白,一瞬間通透過來。
那位若活著,那拜把子的事兒便是秘密。
可那位若死了,這世上便只有知道秘密的人了!
「那那那……怎麼辦啊?」
王承恩嚇的呼吸都顫了,拜把子的事,除了駱養性等四人,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駱大人,咱要侍奉陛下身邊,這事可就全靠你了,你小心著些,這幾天,咱怕的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