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58章 選她還是?
而在另外一邊,在北疆國的軍營之中。
盛名呈走進一處營帳中,看見營帳中床榻之上,躺著的絕美女子,走到她的身邊。
盛名呈輕撫上葉傾月的額頭,一雙陰鷙幽暗的眼眸中似水的溫柔和絕對的順從,他輕聲細語:
「師父,宋離深沒有要你,他本來有機會可以將你換回去的,可是他沒有,他和前世一樣,又選擇了江山,拋棄了您。」
盛名呈看著床榻上女子沒有醒過來的趨勢,苦笑了一聲,整個營帳中都只有盛名呈和葉傾月。
盛名呈坐在她的床榻邊,似乎有些放空了起來,輕笑一聲,語氣極為苦澀:
「師父,我常常問自己,如果給我一次機會,三百年前,還會不會做下那些讓你痛恨至極的事情?我這三百年中都在後悔,都在想,如果我沒有做那事情就好了。可是現在靜下心來想一想,那其實那時候,我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選擇。
那對我是一個死局,唯一的破局的方法,就將師父你放下,若是放下了師父您,盛名呈肯定也就不是盛名呈了。我有時候很恨,恨宋離深,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為什麼?為什麼師父你總是不肯看我一眼?
三百年師父你死在宋離深懷裡的時候,我就已經發誓,不可能讓您再受傷害,可我從沒想過。您這一世的命數,竟然是如此的艱難。可我不能救您,這是宋離深豁出了無數代價,為您求得的最後一世,您只能夠按照命數走,若是破壞了,恐怕再沒有入輪迴的機會。
我恨宋離深,為什麼不管是上一世和這一世的命數,師父您命定的愛人都是他,宋離深是他,蕭北肆也是他。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師父您那麼恨我,我也只能夠在您這樣的時候,才能說一說這些話。親眼看見您和蕭北肆成親的時候,我多麼想直接殺了他。可是我不能。
師父,你說,我謀算了這麼久。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夠勝過蕭北肆?」
回答他的,是整個營帳中的沉默。
床榻上的女子緊閉著雙眼。並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趨勢。
盛名呈輕笑了笑,極為溫柔,儘管那溫柔和他充滿陰鷙和狠厲的眼眸,並不相配。
「睡吧師父,等到你醒了,我們就贏了,這一次,我永遠不會將你您讓給蕭北肆,絕不可能。」
說完盛名呈又在營帳中坐了一會之後,才走。
等到盛名呈走出營帳之後,躺在床榻之上,原本沒有半點醒來趨勢的葉傾月,驟然睜開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透著滿滿的冰冷寒氣,隱隱又帶著些許茫然。
盛名呈昨夜給她下了迷藥,還是她自己配製的。
葉傾月也不奇怪為什麼盛名呈會有。
畢竟她配製出來的迷藥,不止給過蒼狼,更加給過楚辰秋,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多一些自報的手段。
倒是想不到,葉傾月好心送出去的迷藥,竟是全都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蕭北肆是這樣,盛名呈也是這樣。
她的迷藥雖然對葉傾月自己也有用,但是最多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但是若換成了平常人,時間在三天三夜左右。
葉傾月雙眸有些茫然地看著營帳上方,腦海中不斷想著盛名呈剛剛說的那些話。
三百年前,葉傾月確實是先將盛名呈收為了徒弟,之後在葉傾月和盛名呈的遊歷途中,才遇見了宋離深。
所以三個人其實是一起認識的,想當初盛名呈的兵法還是宋離深教的。
葉傾月想都不用想,聽見盛名呈說蕭北肆有機會將她換回去,就知道至少今天的這一場戰爭是蕭北肆贏了過去,而且還有了和盛名呈談判的權利。
葉傾月心底是高興的,她對蕭北肆實在恨不起來,想了許久之後,索性也就不為難自己了。
恨也罷,愛也罷。
現在她和蕭北肆,好像都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不過,汴京城中那些百姓,對待葉傾月也極好,從來都是熱情友善的,就算是沖著那些百姓,葉傾月打心底里都是希望蕭北肆能夠贏的。
畢竟蕭北肆贏了之後,也不會將整個北疆國都吞併,但若是盛名呈贏了,北疆國百萬軍隊一旦將南冥國的大門打開,那將是一片腥風血雨,血流成河,俘虜滿地的慘像。
可是盛名呈說,她這一世,是蕭北肆用無法挽回的代價換來的。
葉傾月有些茫然,不管是在紫柔的記憶,還是在葉傾月的記憶里,似乎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有下一世。
因為已經魂飛魄散的人,是沒有辦法再入輪迴的。
葉傾月想了很久,將所有的記憶都想了一遍,可仍舊不知道,究竟是誰救了她。
現在聽見盛名呈的話,葉傾月突然想起了未了禪師對她和蕭北肆說過的話。
葉傾月曾經問過未了禪師,為什麼她這一世,到了那個時候,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鮫人。
她還記得未了禪師的答案,未了禪師說,他曾經答應了一個人,一定要想盡辦法掩蓋住葉傾月的鮫人身份。
如今想來,那個人極大的可能就是蕭北肆。
或者說是上一世的宋離深。
但讓葉傾月想不明白的是,宋離深究竟是付出了什麼代價,才讓她重新開始輪迴?
葉傾月暫時找不到答案,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極為重大或者說是慘烈的代價。
葉傾月的整顆心都開始有些輕顫起來。
所以這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為什麼蕭北肆那麼堅持,就算是狠下心,對她說盡了那麼多的狠話,都要將她從他的身邊趕走。
為什麼蕭北肆寧願讓葉傾月恨他,都不願意讓葉傾月陪他賭一局。
葉傾月恍然大悟,她就說,像是蕭北肆那樣自信,殺伐果斷,馳騁疆場的人,怎麼可能膽小成那個樣子,連和她賭一局的勇氣都沒有。
怪不得,怪不得。
蕭北肆,你就這樣愛我,那你對我說下那些狠心冷酷的話語的時候,心是不是很痛?
蕭北肆之所以對葉傾月做的那麼絕,他明明知道葉傾月就在盛名呈這裡,也不願意讓她回來。
他之所以想盡了辦法,絞盡腦汁地要讓她走。
所有的所有,只有一個原因,因為蕭北肆賭不起。
因為這是葉傾月的最後一世,但是因為盛名呈的出現,已經將葉傾月原本的命數打亂,雖然未了禪師想盡了辦法,想要阻止這一世的葉傾月和蕭北肆走向上一世的結局,想要讓他們能夠按照這一世本來的命數走,但奈何,他被盛名呈殺了。
如果葉傾月這個時候死在這場戰爭中,違背了這一世原本的結局,那麼葉傾月便會魂飛魄散,再也沒有進入輪迴的機會。
葉傾月雙手捂住臉,忍不住淚水,她此時心如刀絞,像是有人用滾騰鋒利的刀刃,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剜著。
蕭北肆,她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
對於蕭北肆的那一點點恨意,都瞬間消失了,變成了在她心上生根發芽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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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北疆國和南冥國再次展開正面交戰。
北疆國太子殿下不再隱忍,直接幾十萬大軍,強行逼著蕭北肆十萬大軍與之正面對抗。
蕭北肆三日後退三十里,但他身後就是南冥國的邊陲小鎮,南冥國軍隊避無可避。
蕭北肆只能硬著頭皮,用十萬大軍和太子殿下交戰。
戰爭一共持續了半個月,蕭北肆和盛名呈從一開始的有來有回,最後變成了南冥國單方面受壓。
畢竟兵力實在太過於懸殊,就算是蕭北肆,也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但盛名呈親自帶兵出征,與蕭北肆帶兵交戰與南冥國邊境蒼穹坡,蕭北肆將盛名呈重傷,但自己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
盛名呈一度陷入昏迷,他是鮫人的體質,普通人類的軍醫根本沒有辦法將盛名呈治癒,一時之間,整個北疆國軍隊沒了主將,將士們人心惶惶。
蕭北肆這邊雖然也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卻沒有到暈倒的地步,還可以在南冥國軍營中排兵布陣。
北疆國軍營一時人心渙散,潰不成軍,在面對蕭北肆和沈風御兩個人出其不意的計策謀划之下,竟是硬生生被他們逼退了五十里。
羅將軍看著床榻上躺著的盛名呈,臉上極為焦急:
「你都看了這麼久了,究竟有沒有辦法救醒太子殿下?」
旁邊是北疆國軍隊中隨行的軍醫,是軍醫中醫術最為高超的一個。
他已經一連微太子殿下診治了三日是,什麼辦法都用盡了,但還是沒有辦法讓盛名呈醒過來。
那軍醫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嗓音有些顫抖,語氣滿是心虛:
「羅將軍,太子殿下這個脈象的確是奇怪至極,屬下行醫了幾十年,也從未見過如此奇怪詭異的脈象啊,屬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恐怕屬下沒辦法將太子殿下救醒。」
羅克敵聽見那軍醫的話,神色極為憤怒,暴怒地一腳將那軍醫踢翻在地。
他看著那軍醫,怒吼道:「廢物,都是廢物!」
話音剛落,一名將士就急急忙忙地從營帳外跑了進來,滿頭是汗,神色極為慌張驚恐:
「羅將軍,不好了不好了,敵軍已經逼近我軍!」
另外一名將士同時又從營帳外跑了進來:
「將軍,不好了,我軍的糧草已經被敵軍一把火燒完了!」
羅克敵聽見著兩名將士稟報的消息,著急得不行,神色極為嚴肅凝重。
此刻,太子殿下恐怕是能不能夠醒來都是問題,可是對面是蕭北肆,蕭北肆的手段還有他手下的一名大將,在這半個月中,羅克敵是領教的清清楚楚。
現在是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羅克敵營帳中不斷徘徊著,沉默了許久,他終於才想起了一個辦法,他看向一邊的將士: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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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御領兵到了戰場,與羅克敵兩軍對峙。
羅克敵看著沈風御,身後是北疆國的軍隊,神色凝重,語氣平靜:
「我軍可再後退五十里。」
只要今日休戰。
沈風御一雙冷漠的眼眸,淡淡地看了羅克敵一眼,語氣輕佻:
「我明明能贏,為什麼要讓你只退後五十里?」
羅克敵一雙眼眸輕眯,看向沈風御,眼眸中滿是凝重和陰冷:
「沈小將軍應該是來自雲頂國吧,別怪我沒有提醒沈小將軍,此次是我北疆國和南冥國之間的戰爭,若是將雲頂國卷了進來恐怕不是很好吧?我想明哲保身這麼簡單的道理,沈小將軍應該不會不懂吧?」
沈風御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羅克敵,勾了勾唇,語氣極為輕挑欠揍:
「我覺得真正不明白的,應該是羅將軍你吧?所謂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今日若當真讓你北疆國打贏了南冥國,吞併了南冥國的財力和國土,豈不是對其餘三國的影響都不好?你覺得,真的會有哪個國家會讓你北疆國好好地吞併南冥國嗎?所謂五足鼎立,本來就是相互牽制,相互平衡的關係,如今你北疆國妄圖要打亂這個局面,又有哪個國家會真正的袖手旁觀?」
羅克敵聽見沈風御的話,被驚出一身冷汗,眼眸中是一劃而過的驚駭。
他竟是忘記了這個利害關係。
五國本來就是相互牽制相互平衡,然後讓哪一個國家都不能夠真正做大,否則等到另外國家做大之後,剩餘的國家就只剩下被吞併的命運。
可是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索性趁其他三國的援兵還沒有到的時候,直接將南冥國軍隊一舉擊潰,一不做二不休。
沈風御一雙銳利冰冷的眼眸看著羅克敵,勾唇冷笑:
「我想想,羅將軍現在一定是在想,一不做二不休吧?」
沈風御見羅克敵臉上神色變化,他笑得譏諷:
「羅將軍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換成你們太子來,倒是還有些可能。」
羅克敵咬了咬牙,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
「將她帶上來。」
片刻之後,沈風御雙眸驟縮,他就看見了被北疆國將士們綁在木頭上帶上來的葉傾月。
羅克敵見沈風御神色變了,瞬間就笑了,笑得陰冷:
「我不可以,但是她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