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72章  番外四李不言（1）

李不言從小就是在西辰國皇宮中長大的，原本作為西辰國先皇最不喜歡的皇子，他是沒有打算爭權奪位的。

只是想著在幾個哥哥爭搶龍位的時候，能夠好好地保全自己和母親便也就是了。

他原本就並不想成為皇帝。

但沒有辦法，就算李不言和他母妃在西辰國皇宮中再怎麼委曲求全，都避免不了被三龍奪嫡所累。

李不言是極為能忍，但是他沒有想到，就算是那樣的委曲求全之下，他的母妃還是在三個哥哥的爭鬥中失去了性命。

那個時候，李不言才十歲。

而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不言開始著手布置一切。

李不言登基的時候，才不過十二歲，稱得上是年少登基，兩年時間裡，他一個人將三個哥哥一網打盡。

那個時候西辰國朝堂之中，大多還是他哥哥們的勢力，只有一小半是李不言的人，但他能夠登基最為重要的原因就是，護國將軍的鼎力支持，護國將軍是李不言的股肱之臣。

最後就遇見了葉傾月和蕭北肆，一個是西辰國最詭秘莫測的攝政王，而另外一個最神秘強硬的丞相。

當時的李不言從來沒有想到，他的兩位師傅，在某一日竟是成為了夫妻。

「皇上，沈大人來了，說是來照常送孩子的。」

旁邊王茂的聲音響起，將李不言的思緒瞬間來了回來。

李不言看了看滿桌子上都是有待批閱的奏摺，衣袖輕揮：

「去請。」

王茂是養心殿的首領公公，也是李不言從西辰國帶來的人。

李不言看了看窗外，奏摺他其實已經批閱了一大半了。

只是大唐朝剛剛統一，不過短短八年，大陸地域寬廣，所以各省各地要處理上報的事情太多了，這才還剩下這麼多。

過了片刻，沈離夜就抱著子明來了。

三個鮫人小糰子在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分化出雙腿了，魚尾和雙腿並不衝突，只是糰子們還小，還不能完全掌握雙腿和魚尾的控制，所以遇見水的時候，就會化出魚尾。

李不言看向沈離夜，嗓音低沉平穩，語氣平靜：

「沈伯父。」

沈離夜實在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懷中的小糰子，子明一看見李不言就在沈離夜的懷裡開始躁動起來了。

沈離夜只能將子明遞給李不言，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說：

「這個小兔崽子，好歹你爺爺我，也帶了你這麼久，怎麼就只喜歡李不言這小子。」

幸好這時候三個小糰子還沒有分化出性別，如若子明要是個女娃娃，恐怕沈離夜的暗殺名單里又多了一個人。

沒辦法，自從子明兩歲的時候，見過李不言一面之後，直接變了。

三個小糰子，老大叫子衿，主要是按照葉傾月三百年前的名字取的。

老三叫子沉。

原本子明是三個小糰子里，最乖巧，最安靜的，但是見過了李不言之後，徹底變成了李不言的小跟班。

反正鮫人小時候與生俱來法力和血脈之力，偌大的皇宮中，只有李不言哄的住，甚至不需要哄，只要抱一抱，立馬安靜，換成別人就要開始鬧了。

李不言懷裡抱著子明，臉上帶著溫和好看的笑，輕聲哄著懷裡的小人兒。

他原本連著一天一夜批閱奏摺都沒有休息，身心俱憊，可是抱著懷裡的這個小傢伙，倒是沒有理由地心安，彷彿一身的疲憊都消了不少。

子明在李不言懷裡，極為乖巧，笑得也開心，一點都不像是之前，慕寧和沈離夜都哄不住的混世大魔王。

沈離夜看著這副場景，一時之間倒也有些吃味，不過這些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沈離夜還是有些納悶：

「上回月兒和蕭北肆那個小子回來的時候，怎麼都哄不住他，自己爹娘都哄不住的人，怎麼偏就一看見你就安靜了。」

李不言笑了笑，看著沈離夜：

「也許啊，這小傢伙是來替他爹娘還債的吧？」

沈離夜聽見李不言這句話，也是笑了出來：

「那倒也是，就他那兩個人不靠譜的爹娘，將你綁在這裡做了七八年的皇帝，累死累活還不討好，自己日日不知道跑到哪裡遊歷瀟洒去了，三個孩子也扔個我們四個人管，也是得虧還有親家，否則日日帶孩子也是要累死的。」

李不言聽著沈離夜的話，也就笑了：「其實還好，某些不懂的地方，還有沈伯父你和蕭伯父兩位幫扶著，也不算太難過。」

沈離夜看著李不言，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言啊，兩年前你就已經行了冠禮，如今算來應該已經滿了二十二了。若是換成平常人家的男子，恐怕孩子都已經有了三四歲了，你這後宮還是空懸著，身邊也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守著，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李不言一聽沈離夜的話，就明白了，看向沈離夜，帶著笑：

「怎麼，他們在朝堂上說不動朕，催著朕選秀冊立妃子的話都已經念叨到沈伯父那裡去了？」

沈離夜也是無奈一笑：

「我起初也覺得他們確實說的廢話。但是後來想了想，你這些年一個人既要管朝堂的事情，又要處理後宮各種瑣事，確實也是有些累，想著若有一位賢良淑德的皇后，能替你將後宮管好，你也能輕鬆些。」

李不言只是輕鬆一笑，隨口回答：

「伯父當年，不是也為了慕寧長公主，直接取消了選秀？為君者，已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唯獨娶親這件事，朕還不能自己做主么？」

李不言低頭逗著子明笑，子明的小胖手在李不言的臉上輕捏著。

「再說了，朕哪裡沒有說知心話的人了，這不是有子明小傢伙嗎？這小傢伙可是替大師父和二師父還債的。」

沈離夜是明白李不言的想法的，倒也沒有再勸了，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王茂進來的時候，李不言正坐在榻上和子明玩兒。

子明在李不言這裡，是最乖的，所以大半的時間，都是子明乖乖地在榻上待著，眼巴巴地看著李不言批閱奏摺。

李不言有些煩躁，抓起桌子上的一個奏摺就扔了出去，王茂大驚失色，急忙走過去將奏摺撿起來，遞迴去。

李不言一向是聖人脾氣，最是能夠用笑容和平靜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鮮少有情緒如此外露的時候。

「選秀選秀，朕不過登基七八年，這些催朕選秀的奏摺就從未停過，還有這一堆，都是催朕選秀，真當朕是傻子，不知道他們心底都是打的什麼算盤?這些催朕選秀的大臣中，家裡多半都是有小姐的，當真是司馬懿之心，路人皆知！」

子明坐在榻上，看著李不言生氣的樣子，一雙水靈靈晶瑩的大眼睛中，泛著瀲灧的水光，白裡透紅的臉頰上有些害怕，像是被李不言暴怒的樣子嚇到了一樣。

一個小娃娃眼眸中滿是淚水，逐漸跑下了榻，朝李不言跑過去。

李不言怒氣正在胸中淤積，情緒躁動，卻感覺有一個溫熱柔軟的小糰子鑽進了自己懷裡。

李不言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罕見地發怒，還是當著小糰子的面發怒了。

王茂正想開口勸說李不言的時候，卻就發現李不言抱著懷裡的小傢伙，臉上的怒氣已經消散了大半。

子明扯著李不言的衣袖，一雙泛著晶瑩水光的大眼睛看著他，雌雄莫辨的嗓音軟綿綿的，聽著就讓人心軟：

「不言叔叔，別生氣好不好……」

李不言看著這樣的小奶團，實在再大的氣，也就不生氣了。

李不言輕聲哄著他，語氣正經：

「好，不生氣不生氣，把你嚇到了是不是？」

子明點了點頭，頗有些委屈地開口：

「不言叔叔，你該休息了，那邊那個叔叔，早就想要讓你用膳了。」

李不言順著子明的方向看去，王茂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李不言輕捏了捏子明的臉，鮫人不分男女，相貌都是世間最出眾的，這三個小糰子，一個比一個的好看精緻。

「好，叔叔聽你的。」

李不言是扛不住子明撒嬌的，後來子明來養心殿的次數頻繁了，在宮裡也就傳開了，皇帝陛下只聽一個小糰子的。

李不言二十四歲的時候，礙於群臣的壓力，只能夠舉辦一次選秀，好讓所有的大臣在短時間之內閉嘴。

那時候子明才不過十歲，但子明的衣服都是李不言特地命人給他量身定做的，原本子明就是三個小糰子里生的最為嬌美精緻的，隨葉傾月多一些，另外兩個糰子倒是隨蕭北肆多一點。

十歲的子明就在皇宮裡混開了，畢竟美得雌雄莫辨，一張小嘴又會說話，甜的很，基本上宮裡的宮女太監都是喜歡子明的。

選秀的日子到了，子明被沈離夜關在院子里，說是今日不能讓他出去壞了大事。

子明很粘李不言，她也不肯在院子里好好待著，只能在門口，和侍衛商量：

「侍衛哥哥，我想出去玩兒……」

侍衛們都是很寵子明的，如今沈離夜有了死命令，但他們也扛不住子明的撒嬌，

「不行，小殿下，沈大人說了，您現在不能出去。」

子明一身藍色衣裙，好看得雌雄莫辨，走到侍衛旁邊，扯了扯他們的衣袖，軟著聲音撒嬌：

「侍衛哥哥，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去打擾子言叔叔選秀，你們讓我出去玩兒一會，我一會兒就回來，好不好嘛……」

那些侍衛看著小奶團，實在是狠不下心，就將子明放出去了，「小殿下，只能玩兒一會兒。」

子明笑眯眯地點頭。

李不言坐在大殿的龍椅上，一身隆重龍袍，氣勢無雙，威嚴至極，旁邊是王茂。

李不言掃了一眼大殿門口站著的一排秀女，手肘撐在龍椅扶手上，興緻缺缺。

王茂看了一眼，就揮了揮衣袖，站在大殿門口的太監就喊了出聲：

「撂牌子，賜花。」

又是新的一排秀女，燕肥環瘦，各個都是容貌上乘。

李不言抬了抬眼皮，看見了那一排秀女中的某一位，那是當今丞相之女。

如果要平衡現在朝中勢力，顯然選丞相之女還有將軍之女，只最為穩妥的。

只是李不言早已經做好了打算。

丞相之女孟羲和站在最中間，心中滿是期待，今日離開家的時候，爹爹便就已經和她說過。

今日選秀，只要她不出大錯，皇上定是會選她入宮，只要進了宮，難道害怕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嗎？

而且當今皇帝的後宮空空如也，若是皇上要選后，來堵住朝堂中的悠悠眾口，自己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孟羲和心中滿是憧憬，心如小鹿亂撞，就等著大殿門口的太監開口。

「不言哥哥！」

李不言聽見自己熟悉的聲音，就看見了被攔在選秀大殿外的小糰子。

攔著小糰子的太監們低聲說道：「哎呦小祖宗，今日可是陛下大選的日子，可胡亂鬧不得啊，陛下吩咐了，不能讓任何人入內，奴才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

小糰子看著太監們，鼓了鼓臉頰，也不為難他們了：

「行，我不為難你們，反正不言哥哥肯定會讓我進去的，我就在這裡等著。」

果不其然，立馬王茂就到了大殿門口，牽著小糰子的手就進去了。

李不言看見小糰子，原本的煩躁的心情都輕鬆了下來。

李不言看著小糰子伸出了手，小糰子就鬆開了王茂的手，屁顛屁顛地跑到了李不言面前：

「不言哥哥，選秀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不叫我呢？」

李不言輕捏了捏小糰子的臉，語氣寵溺溫柔：

「明明是糰子你自己遲到了好不好？怎麼還怪哥哥呢？」

李不言是葉傾月和蕭北肆帶出來的，現在又是在跟著沈離夜學著治理國家的，所以完美地繼承了這三個人的行事作風。

除了葉傾月和蕭北肆的老謀深算，剩下來的就是從沈離夜身上學到的強硬鐵血手段。

所以整個皇宮中，基本上李不言決定的事情，很難有人能夠改變。

所以就算是帶著小糰子一起選秀，也很少有人敢說什麼。

王茂看著李不言：「皇上，要不給小殿下賜座吧，您這麼抱著……」

李不言漫不經心道：「不用。」

說完，竟是把小糰子放在了自己的龍椅上，緊緊挨著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