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80章 番外四李不言（9）
李不言和葉傾月，蕭北肆都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李不言此行，倒也不只是前來汴京城。
自從李不言上任以來，雖然功績林立，但是還是不能夠體察民情，於是就有了這一次的微服私訪。
因為有葉傾月和蕭北肆在，所以就算糰子沒有出來，李不言也始終說不了什麼。
倒是子衿和子沉，對於李不言的欽佩越發的多了。
李不言自然就留在了葉傾月和蕭北肆的府邸中，他是斷然不會去住周府尹的府邸的。
七夕燈會結束就已經比較晚了，所有大家寒暄一下，為李不言和王茂一行人安排好了住處，也就都回房休息了。
李不言躺在床榻上，王茂還是守在他的房門外。
跟著王茂一起來的，還有尹玉。
尹玉跟著自己師父一起守夜，看著王茂明顯輕鬆下來的神色，不禁感嘆出口：
「師父，果然這江南地方，風景秀麗，能讓人的心情都好了。」
王茂看著月亮，偏頭看了一眼尹玉，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小聲說：
「你小子，怎麼還是看不明白？」
尹玉聽見王茂的話，眨了眨眼：「難道師父心情好，不是因為來到了這汴京城嗎？」
王茂輕笑著搖頭：「我們做奴才的，只有主子高興，才能高興，這樣淺顯的道理都還不懂？」
尹玉愣了愣，語氣試探，小聲說：
「師父的意思是，君上今日的心情特別好？」
王茂神秘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在情況緊急的時候，李不言著急護著糰子，所以沒有怎麼看。
但跟在李不言身後的王茂，這多年跟在皇帝身邊，自然什麼都能注意到。
尹玉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心想君上身邊從來也沒有什麼女子啊。
何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說?
李不言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時辰，但始終還是睡不著。
話說，雖然李不言這一趟主要是為了微服私訪，但是李不言仍然私心將第一個落腳的地方，選在了和江北城隔很遠的汴京城。
李不言嘆了口氣，為了找個正當理由來看他們家糰子，還真是不容易。
瞧著舟車勞頓，好不容易到了汴京城就遇上這種事情，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糰子一眼。
李不言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開門的時候，尹玉年紀小已經睡著了，王茂則是還守著。
王茂看著穿著整齊的李不言，倒是沒有半分驚訝，只是將手中抱著的披風給李不言披上：
「君上，江南夜晚更深露重，出去的話，還是要披上披風才放心些。」
李不言點頭：「你們早些睡。」
說著，李不言就出去閑逛了。
李不言大晚上閑逛，逛著逛著就到了糰子的院子里。
深夜寂靜無人。
李不言看著糰子的窗還透著昏黃的燈光，便輕聲走到了窗戶外，輕聲說：
「糰子……」
糰子正在房間里天人交戰著，她不知道李不言究竟有沒有看見。
要是他看見了，恐怕她就會被他當成一個小輩，因為禮法，始終會疏遠的。
糰子是極不願意和李不言生疏的。
當這麼多年，李不言將所有最好的關心、愛護和親昵都給了她一個人之後，她就不可能接受李不言和她有點點的生疏。
糰子驟然聽見了李不言的聲音，整個人都清醒了大半，看見窗外李不言的剪影：
「不言哥哥……」
說著，她就走到了窗邊。
李不言聽見了糰子的聲音，整個人的心神都安寧了許多，心情也輕鬆了很多。
李不言輕笑一聲：
「小沒良心的，我來看你，你卻躲著我，現在知道嫌棄叔叔了？」
糰子伸手，輕輕撫摸李不言的剪影，儘管那只是一個影子。
糰子滿是慌亂地解釋：
「不言哥哥，不是，是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沒有刻意躲著你。」
糰子咬了咬下唇，猶豫了片刻，才將真心話說出口：
「明明我很想你，又怎麼會躲著你。」
李不言倒是將糰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這些天所有的煩躁和負面情緒，全部一掃而空。
只是因為她的那一句話。
李不言臉上帶著溫柔和煦的笑容，看著她印在窗上的影子，語氣寵溺：
「哥哥，也很想糰子。」
糰子聽見李不言的話，心中的掙扎和緊張就消散了不少，但是擔心反而加重了。
如今，在不言哥哥心中，她性別不明，所以可以如此毫無顧忌地和她說這樣的話。
若她是女子，且不論朝堂上那些官員會有怎樣的反應，就算是李不言，糰子也不敢想。
和李不言疏遠，再也無法陪著他，無法和李不言親昵嗎？
糰子絕對是不願意的。
頃刻之間，糰子心中的決定就越發堅定。
如果讓李不言喜歡她，那麼就是山無遮，海無攔。
縱使是天道，糰子也是毫不懼怕的。
她怕的，自始至終，就是李不言始終只將她當做一個小輩看待，那些寵愛那些關心都是因為親情。
糰子看著窗戶上，李不言的剪影，她輕聲：
「不言哥哥，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好好按時用膳？」
李不言神色如常，溫和俊朗的眉眼間都透著愉悅，他正打算回答：
「當然按時了。」
在這個事情上，糰子最相信李不言了，相信他一定不會自己按時用膳的。
糰子語氣嬌俏：「不許哄我，我會去問王茂叔叔的！」
李不言無奈一笑：「……有時候，也按時用膳了吧。只是糰子不在，總是沒有人陪我用膳的，後來也就不怎麼想吃了。」
糰子抿了抿飽滿的紅唇，也不驚訝：
「我走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說好了的？」
李不言只能軟聲哄她：
「是是是，可是沒有糰子，確實不太想用膳，加上每日奏摺也多，經常忘了這回事。」
糰子才不信：「反正我生氣了，就算不言哥哥你忘記了，王茂叔叔總是記得的，多半就是王茂叔叔說的時候，不言哥哥你自己犟著不肯用罷了。」
李不言倒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不用看見他的神色和情緒，只需要聽他說一句話，就能洞穿他層層的偽裝，找到最真實的他。
「糰子，你想哥哥了么？」
直到現在，李不言已經經歷過一個，巨大卻無聲的過渡，讓李不言這樣的人都沒有一絲的察覺。
他竟是從來沒有意識到，從那聲不言叔叔到不言哥哥，糰子整個人翻天覆地，由內到外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