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里霧裡
晚上八點，李棟樑再次出現在安南中學的宿舍樓里。
距離任務結束還有四個小時。如果今晚的回收行動還是失敗，那麼等待著他和黃娟的將會是可怕的解決。
然而，站在宿舍樓大院里的李棟樑臉上卻儘是自信滿滿的表情，沒有一絲緊張的感覺。
「李棟樑，無人機的雷達探測到夢魔出現了，但現在還未能鎖定對方的位置。你要多加小心！」
李棟樑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輕鬆之情：
「來就來了嘛！還能跑嗎？」
雖然李棟樑的語氣中滿帶輕鬆，但事實上心跳還是不爭氣地加快了。感受著太陽穴上傳來的一陣陣脈搏跳動，李棟樑漸漸提高了警惕……
……
「郎在芳心處……妾在斷腸時……委屈心情有月知……」
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宿舍大院里突然傳來了凄慘的《楚人美》女聲獨唱，聽得李棟樑頓時直覺毛骨悚然。
他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夢魔，而且手頭上還有著足夠的用於回收夢魔的武器，但在這安靜得詭異的環境中突然響起了代表著港片鬼王的主題曲，還是那種幽幽的清唱，實在是讓人感到害怕得瘮人！
李棟樑強忍住了心中那股不可抑制的恐懼，慢慢地轉過了腦袋。
只見那一身紅衣的董安易正飄在自己的面前不足三米的位置，面無表情地輕聲唱著《楚人美》。而那雙懸空的赤足正慢悠悠地作著踏步狀，朝著自己慢慢飄來。
看著面前這驚悚的一幕，李棟樑害怕得忘記了呼吸！
這種事情明明只應該在九十年代的港式恐怖片里出現啊！怎麼竟然活生生地呈現到了自己的面前？
紅衣董安易可不理會李棟樑的內心戲，直至飄到他的面前時，方才舉起雙手，慢悠悠地掐住了李棟樑的脖子……
然而當那雙冰冷的手觸及到自己的脖子時，強大的求生欲讓李棟樑一個激靈而清醒過來了！
「董全他不是你的父親！你無需為了他的錯誤而感到愧疚和自責！」
就是李棟樑這句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話，讓董安易鬆開了卡住他脖子的手，慢慢地退後了兩步：
「你說的是真的嗎？」
看見董安易用沙啞但又輕柔的聲音反問著自己的同時時，兩行血淚從的眼裡流了下來，李棟樑便明白到，他的策略成功了！
於是，李棟樑認真地看著董安易的雙眼，點了點頭：
「董全他養大你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把你當成犯罪的工具。他的落網對你來說，應該是一種解脫。你並沒有必要為了他而感到含冤或是恥辱。何況，這件事在學校里，並沒有人知道啊！」
李棟樑的話說完以後，董安易的臉上露出了解脫的表情。原本飄在半空中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慢慢地消散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米、圓頭大耳又相貌醜陋、通體發白的一隻怪物。
「這就是夢魔的本貌嗎？」
李棟樑看著面前這看似毫無威懾力的怪物正在瑟瑟發抖，便微微一笑，執起腰間的棍子便立刻向前抽去！
但棍子剛剛落到那怪物頭上時，他突然感覺到倦意如同潮水般襲來。還沒來得及做反應，便即刻昏睡過去了……
該死！
……
李棟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就在當初面試的那個房間里。面前還是那張八仙桌，桌后還是那兩男一女的三個長得毫無特點的面試官。
坐在中間的女面試官拿起了手上的一份文件，用完全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讀起了上面的內容：
「回收者李棟樑，成功回收DM-187的E級夢魔。回收用時，三十四小時，任務完成，發放績效考核獎金五萬元。」
李棟樑總算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原來當棍子觸碰到夢魔，他的回收工作便算是完成了。而一旦自己完成了工作，便會來到這三個人力資源專員的面前。
但儘管如此，他的心裡依然是滿腹疑惑。見對方尚未離開，於是主動問道：
「那個……我能提些問題嗎？」
坐在中間的女人點了點頭：
「可以，你能提三個問題。」
「為什麼只有三個？」
坐在左邊的男人答道：
「因為我們只有三個人，每人只能回答一個。好了，你現在還剩一個問題了。」
李棟樑沒想到對方居然算得這麼盡，把這前面的兩個都給算進去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在李棟樑思考的過程中，三個人力資源專員似乎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表情，只是在安靜地等待著他的最後一個問題。
李棟樑左思右想，終於被他想出了後來他覺得是毫無意義的問題：
「我現在是在夢裡嗎？」
不出所料，回答這最後一個問題的，是坐在右邊的男人。與另外兩個人相比，這右邊的男人看上去年紀最大，也最有威嚴：
「晉有陶公深入桃源，酒食數日返出，卻不知己在夢裡；唐有淳翁於槐南二國享盡人間繁華，復醒后又見己酣於廊下。是夢非夢，又有誰知？」
（筆者註：前為《桃花源記》典故，後為《南柯太守卷》典故）
說罷，便與另外二人一同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走進他們身後的一扇門裡離開了。
李棟樑聽得雲里霧裡的，一時間竟沒想到要追上前去。
等他終於想到這對方等於什麼都沒說時，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站在安南中學的女生宿舍大院之中了。
夜，還是那麼黑。但天上的點點星星卻是越見繁多，使這原本詭異萬分的宿舍大院里，有了一種寧靜的感覺。
「李棟樑？你怎麼了？夢魔回收了嗎？」
耳機里穿來了黃娟的聲音，懵懵懂懂的李棟樑便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黃娟著急地在三追問后，李棟樑才想起遠在指揮車裡的黃娟似乎並不能看見自己點頭的動作，於是才張開了嘴巴：
「你這不是有無人機嗎？沒看到我在點頭嗎？」
黃娟鬆了一口氣，但聲音卻突然變得奶凶奶凶的：
「你這木頭一樣地拄在院子里，誰看得清你這是點頭還是晃腦啊？搞定了就快回來吧！我餓了，擼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