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孫大爺的出現
「當然想啊。」他有些自嘲的嗤笑出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就只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魂魄，如果不是因為恰巧因為他們的話，產生了一股意識，現在恐怕都已經消散掉了。」
「我不像他們，失去了肉體以後就得到了能夠驅使意志的力量，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那個人，往我的腦袋裡鑽進去了什麼東西，他好像懂一些克制我們的方式。」這段話讓我有些失色。
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很有可能連魂魄都無法保全么？我仔細回憶著，忽然想起記憶中的那個人在揭開了頭皮以後，好像是做了什麼，但我沒有看清楚。
「總歸，他現在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我安撫道，「如果有陰差們來，你帶著它早些離開就是了，不會受什麼苦的，總歸，讓他們帶走就能新生了。」
說著，我摸了摸那個正在撲棱著蹭我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的小貓。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兩個現在也算不上是相依為命，但，能和這個小東西在一起，總歸覺得有些安慰了，也不算太孤獨。」
「恩，總算是有個伴。」我點點頭，又想起當時的場景，問道，「當時，不是兩隻小貓么？另外一隻呢？」
那一隻，就是我了。
雖然那天的幻覺之中我主動做了一些事情，但註定的結局是不會改變的，那個人當時也一定把兩隻小貓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很多次，所以，當時死掉的小貓，是兩隻才對。
「另外一隻，我沒有找到。」他搖了搖頭，「我能夠察覺到自己變成了魂魄遊盪在外面的時候，它就在我懷裡了，另外一隻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肯定是已經被帶走了吧，下輩子，要是能投生變成人也是好事。」
「是。」他笑了笑，把小貓抱回到了懷裡，「今天，就先不叨擾了，我還要回去看看父母，兇手捉到了，他們也一定很高興，我還沒有來得及回去過，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
「恩。」我雖然知道，這個溫柔的青年大概也有心中的盤算，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要離他們太近，也不要停留太久，畢竟陰陽有別，老人們受不得這個。」
「知道的。」他微笑著起身，「多謝你了，那天晚上，嚇到你真的很抱歉。」
「沒事。」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我也有些無奈。
但總歸是習慣了的，也沒什麼。
「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么？」我忽然想起這個，問道，「比如說，要去什麼地方，之類的。」
「不知道，也許會去周圍的什麼景點逛逛吧，現在飄得快，連車票都不用買了。」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不定還可以去找找什麼陵墓探險呢，反正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不用怕了。」
我有些佩服他的好心態，但還是沒有忘記剛才想說的話，「我這裡，這附近一片，偶爾會有陰差過來帶人，還有城東的老城隍廟，那邊也是陰差們聚集的地方，如果想儘快離開陽世的話，就在這兩個地方等些時候，總能離開了。」
「好，明白了。」他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向著我鞠了一躬，「總之，大恩不言謝，來世還能做人的話，一定報答你的恩情。」
「沒什麼，不用放在心上。」我搖了搖頭。在知道了那件事之後，告訴邢運也只是因為既然已經看到了，就不能裝作沒看到而已，「快走吧，待會就天亮了。」
「那就，後會有期了。」他揮了揮手，徹底消失在了門外的黑暗之中。
和他談完以後，我也算是做了一樁有頭有尾的好事，不再像之前一樣毫無頭緒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把我拉到那幻境里去的，但是，那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不太想去追尋真相，也不覺得那有什麼可去追尋的。
反正就是兩個字：隨緣。隨緣就是了。
送走了那人和他的小貓，我也不用再回后廚了，便和黃金金一起擦拭起吧台的灰塵。店裡只剩下了七八個客人還在進餐。
店裡還是只有那盞昏昏沉沉的紅色的燈亮著，暗處就什麼都看不清了，孫大爺就是在這時候忽然冒出來，出現在我眼前的。
「小夥子，你是，你是岳，那個岳什麼吧！」孫大爺的聲音忽然就響了起來，我看到，黑暗之中一個身影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沖著我走來。
我當時還沒有認出那是孫大爺，一時還楞了一下。畢竟，我在遼城也不認識什麼老人啊。
直到孫大爺走到了燈光可及的地方，我才一下子認出了他。
「孫，孫大爺？」我震驚的走上前去，攙住了他向我伸了過來的手臂，「這，這才幾天，您怎麼就。」
我心中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畢竟，一個前幾天才剛剛見過的身體堅朗，精神抖擻的老人，忽然就出現在了這樣的地方，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的。
更何況，這個老人的身板連一般的年輕人都比不了，那天他壓著我的時候，那麼近的距離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身體的那種強勁和健康。
「孫大爺，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我開口問道。
孫大爺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憔悴，原本那頭不僅不顯老，甚至顯得有些帥氣的白刷刷的板寸，此刻也成了老年人標準的配置。
甚至，連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彎了下來，從原本和我差不多的身高，變成了比我還矮了一頭多。
「小岳，小岳，你得幫幫大爺啊。」孫大爺說著說著，忽然就抹起了眼淚來。
「大爺，你慢慢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有些頭疼，但還是先攙著孫大爺坐在了一邊，「金金，今天麻煩你和明燦辛苦一下了。」
「沒事。」黃金金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孫大爺，又回過頭去接著擦櫃檯上的酒瓶了。
我和孫大爺坐了下來，然後才讓他好好說，不用著急：「孫大爺，我這裡你也看到了，就是個飯店，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啊，這才幾天，你怎麼就。」
「說起來，就是前天的事情。」孫大爺說著，又抹了一把眼淚，「前天的時候，我陪著你趙大娘上菜市場買菜，居然有個小流氓，打上了我們兩個老年人的主意，等我們快回去的時候，在小區後門不遠的地方過來搶你趙大娘的包。」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問道，「您是被那個小流氓給？」
「不，不是，你聽我說。」孫大爺又擦了擦眼淚，「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流氓，哪裡就能打得過我了，你大爺我年輕的時候可是趕上過的，七八個都打不過我，讓我耍的跟猴子一樣。」
「我沒想到，那個小流氓居然還有同夥，剛把你趙大娘的包搶回來丟給她，我想著離小區後門也不遠，就想把他給壓到保安那裡去，託大沒讓你趙大娘打電話報警，誰知道，另一個小流氓騎著摩托車就沖了過來，我剛聽到聲音不對，就已經晚了，那個小流氓手裡拿了刀，一下就把車開到了我們旁邊，揮著刀子想往你趙大娘身上扎。」
「我實在是反應不過來了，那刀子都已經過來了，我只能鬆開手，把你趙大娘拖到了裡面，結果我胸口上就挨了一刀，後來我的魂兒啊，就飄出來了。」孫大爺越哭越凶了，即使是不怎麼喜歡多管閑事的其他客人也有些異樣的眼光投了過來，我連忙讓孫大爺小聲點。
「孫大爺，你看，你要是挨了一刀，已經死了，我也沒辦法啊，您是不是什麼話想拖我給您兒女帶過去啊。」我安撫著孫大爺，提出了我所能做的事情。
「沒，我沒死。」孫大爺倔強的辯駁了一句，「算命的說過，我能活到九十九呢。我爹打過，我爹說了，他打，就是給後人積德了，他自己造的殺業到了地府里閻王爺會給他好好判，我才六十三，怎麼就能沒了呢。」
「這，孫大爺，你這讓我怎麼說呢，你都到了這裡，吃了死人吃的飯了，怎麼可能還陽呢？您這個樣子，我去找人想辦法說說，讓您下輩子投個好胎還有可能。」我還是勸解著，說道。
「小岳啊，大爺真不是蒙你，給我算命的先生，是個高人，他說了我能活到九十九，就肯定是九十九了。」孫大爺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小岳，我敢肯定，我就是魂飄出來了，我的身子還在醫院躺著呢。我家孩子就沒給我辦白事，小區里根本沒動靜，這兩天趙家大妹子也沒在小區里見過，我今天不知道怎麼的，飄著飄著就來了這裡了，有人跟我說，這裡能吃飯，大爺我才進來的。我三天沒吃飯了，我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