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變

瀰漫在空氣中的塵土狂亂的飛揚，四濺的碎石發出交錯的碰撞聲，何文茨獃滯的注視著那扇連同周邊牆壁一起被破壞成碎片的房門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塵土中隱約可見的輪廓。

小山一般的身影從塵霧中顯露而出，猙獰的面孔染滿了血腥與與充滿了病毒的唾液，高大的體型渾身散發著讓人恐懼的氣息。

何文茨立刻明白了這是袁浩然口中所說的被鎖在一樓出口處的看門怪物，因為被袁浩然描述的形象與眼前的怪物吻合無比。

可是為什麼……

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明明是三樓啊！光是上下的水平高度明明就已經相差了二十多米的距離，這隻怪物怎麼可能會放棄屍體找到這裡來。

何文茨快速轉動的視線定格在怪物的腳下，刺眼的顏色讓她心中一抽，那從通道盡頭延伸至休息室門口的血液還很新鮮的在地上淌著，員工通道里還有幾隻被一階力量型喪屍踩到的普通喪屍不甘的倒在地上呻吟。

何文茨並不笨，雖然在末世開始時表現的很不堪但這是大多數人都會有的表現。相反她很聰明，能在職場中上下交好，人際不錯是她聰明的體現，她一眼便知道了這是人故意而為，利用鮮血的刺激來吸引怪物來這裡的。

但為什麼會這樣？！

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何文茨皺起眉頭。

「啊啊啊啊啊——！！！」

她還來不及思索其中的細節便被一聲穿透耳膜的尖叫聲打斷了。

從沉睡中被驚醒的蕭淑在看到怪物的第一時間便亮起了自己的嗓門，絕對尖銳的女高音在出世的一瞬間便將連同怪物和何文茨在內的所有生物震驚了，距離最近的何文茨都可以聽到自己耳邊嗡嗡聲的耳鳴。

「讓開！」

當怪物將無神空洞的目光緩緩轉移到蕭淑身上的下一秒何文茨縱身將蕭淑撲倒在地上，一聲巨響過後，在她們身後那面蕭淑原本坐立的凳子已經被巨大的身軀踐踏成片片的碎屑，正在緩緩轉過的身體距離兩人躺倒的地方僅僅一米，何文茨甚至可以清晰的聞見怪物身上的腐臭味。

「快！快起來！」

何文茨緊張的大叫著，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讓她不得不努力用聲音向自己證明自己還存活的事實。

將依舊僵硬不動的蕭淑拉起朝著被怪物破壞的缺口處逃去，誰也不敢回頭，在她們的身後死亡的威脅時刻架在她們的脖頸上。

「吼！！！」

「啊啊啊！！！」

怪物的嘶吼交織著蕭淑後知後覺的尖叫，身後突如其來的風勁讓何文茨下意識的朝著蕭淑的方向推了一把，而自己借著反作用的力道向另一邊倒去。

「砰！！！」

在她們分開的剎那，電光火石間一道黑影從兩人之間的間隙穿過重重的砸在前方的牆壁上……凳子！

但在廢墟上，何文茨眼角抽搐的看著一切，木製的東西竟然將混凝土牆壁砸出了絲絲的龜裂。她甚至可以看到其中鋼筋異常扭曲的輪廓。如果不是自己剛才的舉動說不定自己和蕭淑恐怕已經成了地上的兩團爛肉。

看來是逃不過了啊……

當看到怪物已經抓起了另一面凳子何文茨絕望的癱坐在地上，比起之前的緊張她此刻的心情卻異常平靜平靜到她自己都，那一刻她分明從怪物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一閃而逝的戲謔。當然身處絕境的她將這當做是生命在最後時刻所產生的幻覺處理。

「怪物！這裡！」

突兀的喝聲將她從對時間的留念與回顧中拉回現實，一顆被投擲的石頭擊打在怪物的頭部，只是一聲悶響過後並沒有對這具皮糙肉厚的身軀造成多大的傷害，但袁浩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怪物停止了動作，目光微微轉動，最後焦距定格在攻擊自己的那道身影，現在它的目標是袁浩然，被病毒侵蝕的大腦只能做到簡單的思考，而被獵物主動挑釁的事故更加激發了它的狩獵慾望。

「吼吼吼！！！」

！

怪物越過何文茨和蕭淑徑直朝著袁浩然撲去，已經預備了起跑姿勢的袁浩然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在他的身後追逐著巨大的身影，一人一屍在短短的幾秒已經跑出了員工通道，只留下咆哮的聲音漸漸遠離。

「你們沒事吧……」李桐不知道一直在何處躲著，當他確認怪物已經被引走後連忙跑出自己的藏身處。

「他……」

「別說話，我們快走……」一邊攙扶起倒在地上的蕭淑，李桐作勢就要跑路卻被身後的何文茨突然一把死死的抓住衣角。

「去哪？」

「跑啊，那怪物離開了出口自然就可以走了，快點吧，等這裡的動靜把街上那群傢伙吸引過來的話……」

「等一下！」何文茨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獃獃的注視著李桐，「剛才那個人呢，千憶吳澤鵬還有其他人還在樓上啊！」

「這種時候哪有閑工夫管他們啊……」李桐理所當然的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的味道。

「你怎麼……」

「何姐！」

何文茨的話突然被又一次尖叫打斷，兩人都看向夾在他們之間臉上已經毫無人色可言的蕭淑。

「走吧……」顫抖的語氣雖然輕但在何文茨耳中卻像是炸雷一樣，此時無論是蕭淑還是李桐，兩人的形象突然讓何文茨無比陌生起來。

「你……說什麼？」

看到蕭淑低頭不語不敢直視自己的時候何文茨感到一陣不現實：「你的丈夫程升還在樓上……」

在何文茨幾乎要吃人的視線下蕭淑默然不語。

「都這種時候了！不可理喻！！！」

李桐突然氣急敗壞的拉著蕭淑朝著樓下跑去，他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既然何文茨不願意走那麼就隨她自己吧。

被丟在原地的何文茨一臉的茫然與錯愕，當她回過神來李桐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的拐角處。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何文茨扶著欄杆選擇了上樓的路口。

李桐的話給了她一些清醒，自從末世以來渾渾噩噩的大腦

她不認為李桐和蕭淑做錯了什麼，沒有能力去救援他人保證自己的生命這一點很正常，因為害怕而拋下丈夫獨自一人逃跑也無可厚非，在這個樣的世界一切的自私都是正確的，恐怕真正做錯的人是自己吧……

…………………………………

「呼哧，呼哧……」

袁浩然很後悔，他低估了喪屍的速度與體能，無論自己轉過多少個拐角都無法掉身後的追逐，反而每一次差點被追上而屢屢危險，當身後的嘶吼聲又一次幾乎零距離的接觸自己的耳膜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否之前幾次那樣逃脫了。

「吼！！！！」

喪屍重重的拍擊被袁浩然的就地一滾躲過，但袁浩然並沒有多少慶幸，反而渾身猶如墜入冰窖一般刺骨的感覺襲來，他已經被逼上絕路了。

這裡是超市的角落，陳列了各類體育用品為主題的角落，兩邊是牆壁將其隔離，而唯一的出口在怪物的後方，他現在的已經無路可走了。

真是倒霉啊……

背靠著牆壁袁浩然緩緩站起，袁浩然臉上的恐懼感表露無遺，面對生與死任何人都很難保留一份淡然，說白了他不過是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英雄不是誰都能當的！

扭曲的苦笑中，袁浩然對人生做出最後總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突然抽風了一般。腦袋一熱不計後果的行為毫無理智可言。

就連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做……

「嘶嘶……」

低吟中，喪屍已經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