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你踢的人，你負全責是吧？」黑色勁裝的刺客微微笑著，「那把你自己賠給我當老婆吧。」

靜。

整個公會頻道里本就無人敢說話——

自打蠶上線后，白露開口說明是她踢走了婉兒，所有會員便極有默契地選擇閉嘴沉默圍觀。

然而事件的男主角卻是這樣語出驚人，直教公會裡本就詭異的氣氛愈加凝重得像一團墨。

女主角很顯然也被shock到了——

足足兩分鐘。

凌霜的鼻尖都幾乎抵在液晶顯示器上，她反反覆復地將蠶的話看了十幾遍，試圖證明她只是眼花或者看錯。

最終一個字一個字咬過去確定不是她的錯覺后，凌霜姑娘暴起，大力敲擊鍵盤——

「去死——」

還沒來得及按下發送。

便見在公會頻道一鳴驚人的這位仁兄，發來了一句密聊。

【密】【蠶】：噓……

噓你妹啊噓，應該私下裡玩笑的話已經被你發進公會頻道惹人關注了好不好！

現在談低調，太晚了吧！

好吧，凌霜兒就是這樣密語回應他的。

對方只是故弄玄虛地回她：「先別拒絕，給你看場好戲。」

她不耐煩地：「？」

「給你看場好戲。」

冰冷冷的屏幕上，對方的語氣不明。

「我可沒興趣當女主角！」蠶的遊戲婚史累累，她可沒興趣陪他玩對手戲。

他卻沒有再回應她。

一片寂靜的公會頻道里。

只有男主角一人的話。

【公會】【蠶】：後天晚上七點，我和小白去教堂舉行婚禮，來的有888金的紅包。

【公會】【路人假】：嘩，888金，我去我去~

【公會】【熊貓毛毛】：去的每個角色都有么？我三開去~

……

888金的紅包數量顯然打動了很多人——要知道，《天下霸業》里的婚禮，一般新郎每人發那麼88金已經算是出手大方了；而蠶則直接高於一等水平的十倍紅包，這巨大的利益誘惑使得潛水眾人紛紛放棄矜持和可能的被白露為霜追殺的危險浮出水面道賀——

【公會】【白露為霜】：退散，我才不和你結婚！

但道賀眾們的刷屏速度豈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抵抗的，那句微弱拒絕眨眼工夫便被恭喜的字句刷出了聊天記錄。

【密】【白露為霜】：你tm想幹嘛！

【密】【蠶】：後天記得上線來，不然看不到好戲。

看你妹的好戲啊……

姑娘她已經被整個公會的人看好戲了！

正要打字回斥之，突然見到一條刷新的密語。

【密】【雲彩】：親愛的，你真的要和蠶結婚？

不假思索地打字回應不。

但總是那個人比她要先一步——

彷彿已經料好了一樣。

【公會】【蠶】：雲彩，後天一定要來哦。小白很希望你來的。

回答掐得時機正好，若不是凌霜確定身旁沒人，她也要懷疑起蠶是否看得到她的屏幕。

連聊天都能這麼湊巧地回應？

她突然有種熟悉的緊迫感。

這種緊迫感，通常來自於她的父親和兄長——警笛大作。

不是吧，這難道也是腹黑一類的？

抱著肩膀抖了抖。

以姑娘她長期與父兄作鬥爭的經驗來看，不能直接蠻橫火拚，得曲線救國。

啊……

這樣說的意思就是。

暫時性地顯示順從。

省得在她給出有力反擊前被先陰掉。

以上的經驗的積累過程，全是斑斑血淚史。

但她完全有理由相信。

這世界上比父親兄長還要可怕的腹黑生物尚不存在，而她這十幾年來的鬥爭經驗已經足夠讓她在對付腹黑們的戰鬥中遊刃有餘！

嗯就是這樣！

【密】【白露為霜】：就結婚這麼簡單？

【密】【蠶】：就這麼簡單。

一問一答之後。

一網之遙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揚起唇角。

哼哼，想讓她給別人看好戲。她就讓別人看他的好戲。

後天npc神父那邊發誓時，直接選擇no。讓他請這麼多人，讓他搞暴發戶大紅包，看誰最後丟臉！

嘖嘖，這麼生硬的態度轉換，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來這孩子貌恭實倨吧。

也罷，最多就是被當眾拒婚么。這也在他的應變之內。

這樣隔著網路都藏不住心事的孩子，也怪不得，會被……

滿心思為著後天的「大計劃」志得意滿的凌霜，還不忘在兩人密語的最後敲上一句加強：「不許叫我小白，我一點也不小白！」

唉。

網路那頭的斯文男子笑嘆一聲。

只緣身在此山中……

「就晚來了幾分鐘，我就錯過了直播？」

葭葭上線后被告知今日八卦的最新進展，扼腕不已——早知道今天不去報名那勞什子的比賽了。

與比賽相比，還是霸氣無雙的白露的八卦更有吸引力啊——

與好友的興緻斐然相比，準新娘則處於一個逮誰咬誰的狀態。

「別跟我提這檔子事兒！」饒是遊戲里看不到真人的表情，別人也能從她的語氣里感受到姑娘她此刻堪比鍋底黑的臉色。

「大喜啊。」彷彿逗弄好友還嫌不夠，蒹葭蒼蒼不怕死地繼續發言，「恭喜你成為蠶的第……」數了一會——

「第七任老婆。」

凌霜咬牙切齒地看著葭葭在屏幕上打出的這行字。

誰要和這個婚史累累行為不檢點的花心大蘿蔔結婚啊！而且——

「希望你能夠成為他的終結者。」葭葭笑眯眯地補充，「要知道，他能在遊戲公測這麼短的時間裡累積出這麼豐富的婚姻經驗，全拜每次婚姻持續不過一個月所賜。」

白衣牧師繞著神裝法師走了一圈，似是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點點頭，給出結論：「我看好你喲。」

「看好你妹啊！」

神裝女法師火大的對著好友發飆：「玩遊戲我從來沒想過結婚好吧！」

與她的火氣頗盛比起來，倒是一直調戲她的這位牧師話鋒和情緒轉得一樣快，彷彿突然間冷靜下來：「你踢了他前妻，他現在不但不和你嗆聲，還發話要娶你——只有兩種可能。」

「哪來兩種？我只知道他肯定是想結婚那天給我好看什麼的。」明明這麼直白的思維結果，她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這是其中一種可能，另一種么——」打字帶停頓，凌霜完全可以理解葭葭這個傢伙是在吊她胃口。

怒。

「就是他關注你好久了，趁此機會來抱美人歸——」

如此狗血的推理也虧得號稱從不看狗血偶像劇的蒹葭蒼蒼能無師自通——

後知後覺被好友調戲到的白露為霜毫不吝嗇地賜予她這種八卦言論一個字評價。

凝練乾脆，盡顯霸氣本色。

「滾。」

不能怪白露這麼沒有聯想能力，實是姑娘她從來沒和蠶有過接觸。

就像之前說的，他們的首次交集，便是此次——她踢走了他的前妻。

其他時候，她著實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上線，向來就是打公會城戰和沖pk榜；而這兩樣，也基本濃縮成和蒹葭蒼蒼一起。

哪裡來的美國時間和這麼號忙著結婚離婚的刺客攪和。

想為前妻出氣就出氣，用得著這麼故弄玄虛么。

【密】【雲彩】：是我太笨了。

屏幕上刷新的這條密語讓她有些莫名其妙，不懂雲彩突然跑來說這句做什麼。

想了想，估計她終於想明白之前的蛛絲馬跡是婉兒在害她，於是凌霜很直白地安慰她。

【密】【白露為霜】：以後別把人想那麼單純了

對方很久很久沒有再回應。

過了一會，系統提示好友雲彩下線的消息。

凌霜也沒有再放在心上，繼續和葭葭專心沖pk榜。

【隊伍】【蒹葭蒼蒼】：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隊伍】【白露為霜】：啥？

今天的人怎麼都這麼莫名其妙……

凌霜表示費解。

一個兩個都這麼開始玩自我反省？

姑娘她雖無甚柔情痴骨，但對於朋友的心情還是要關注的。

於是對當前這位也開始安慰——

【隊伍】【白露為霜】：沒有的事，你pk那麼強，人品又不差，哪裡來的因素惹人討厭。

好吧，以她和蒹葭蒼蒼的接觸，也僅在遊戲里，她的了解也只能是這麼多，能全部提出來作為優點已經是極大的努力了。

——讓她看著順眼接觸著喜歡不就夠了，哪裡會記得那麼多細節來表達感動。

顯然今天的蒹葭蒼蒼惦記的重頭戲永遠是白露為霜的婚訊。

【隊伍】【蒹葭蒼蒼】：你都要結婚了我居然還在占著你和你沖pk榜，準新郎會不會覺得我不識趣？

凌霜咬牙再咬牙。

也只有葭葭這丫頭敢在遊戲裡面這樣無視她的火爆脾氣了。

她以為除了她，她白露為霜就找不到別的給力牧師打pk二人組了么——

好吧。

確實找不到……

於是她忍了……

【隊伍】【白露為霜】：您就別操心了，他就今天在會裡說了要和我結婚。這事兒我還和大夥一起知道的。之後就完全沒有聯繫過了

【隊伍】【白露為霜】：這次結婚完全給我陰謀的感覺，您就別往八卦上扯了。

末了還要忍耐又忍耐地補上一句。

——求您了。

話說得夠明白了吧。

也求這位牧師大神放過她，不要再用這場陰謀氣息極重的結婚事件來調侃她了。

葭葭果斷沉默了。

這個話題也似乎到此為止。

至少，凌霜在睡覺前也沒有再聽葭葭提起過。

終於還她耳邊清凈。

後天結婚？

結婚的時候不上線就好了。

晚上躺在床上擁著被子入睡前，凌霜如此暗下決心。

想要陰她？

先得有能耐到能和她那黑絕人寰的父兄媲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