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柳家的態度
柳家后宅,沉著一張臉的柳默正聽著眼前的青年柳開陽忿忿難平地說著剛才在外所遇到的羞辱:「……爹,他全不把孩兒放在眼裡,更打傷了我們柳家的家人,這分明就是在打爹你的臉啊,你一定不能輕易就饒過了他……」他正是柳默成親后十年方才生出的第一個兒子柳開陽了,此時的他全沒了之前的囂張,卻多了許多的怨怒之氣。
「荒唐!放肆!」柳默終於在兒子越說越不象話之前出言打斷了他的抱怨。而柳開陽也果然在父親的斥責里住了嘴,隨後滿是希冀地道:「爹,您也覺得他實在太過分了吧?看他的穿著打扮,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居然敢這樣對待孩兒……」
「我是說你荒唐,說你放肆!」柳默終於忍不住喝道,一句話就讓兒子徹底靜了下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了。
「你說說你來雲州才幾日,就給我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來?你以為我讓你來雲州是要你來作威作福的嗎?」柳默的臉色更是陰沉了,用嚴厲的口吻說道:「你可知道為父為何直到最近才會讓你來雲州?」
「因為父親是直到最近才真章掌握了雲州大局的……」身為柳家的長孫,這一點柳開陽卻還是知道的,忍不住回答道。
「不錯,以前這雲州有葉家兄弟,我是真不敢將你叫來啊。你的脾氣我很清楚,沒人招惹你都要鬧出事來,更別提其他了!我是擔心你來了雲州后給我招風惹雨,才一直把你留在河東老家的!現在雲州總算是大局已定了,你也長大了,總要為今後作點打算。我本來是想把你帶在身邊,跟著學些見識,可你倒好,來了雲州不做別的,就知道惹是生非,這難道是我讓你來雲州的目的嗎?」柳默聲色俱厲地斥問道。
柳開陽當即不敢多說了,低下了頭去。他倒真忘了自己父親一向對自己很是嚴厲的事情了。以往在家的時候,父親也會不斷逼著他讀書習字的,待到後來父親離開家鄉出仕,他才算是沒了人嚴加管教,這才變成了現在這樣。而在來到雲州后,柳開陽也忘記了這一層,直到今天,才猛地記起以前的事情,頓時就有些後悔了,不該將事情告訴父親的。
「我柳家歷經千年而依然是一個大家族,不會被旁人所欺,便是因為我們的家族裡總會出一些優秀的人才。你身為我柳家嫡孫,就肩負著將柳家的名望推行下去的責任。可你看看這些年裡你究竟做了些什麼,怎麼對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柳默趁著這次機會,開始了對兒子的教育。他也知道以前因為外面的事情,而對兒子太過於放鬆了,從今天起,他要好好地教育兒子,讓他走回正軌。
被父親這麼責罵著,而身邊還站著柳魁等幾個隨從,這讓柳開陽面上更覺難看,他的臉也越發的脹(河蟹)紅了。柳默對此卻全沒在意,他怎麼可能去看兒子的臉色呢,依然是不住口地教訓著兒子,告訴他為人的道理,不要給自己招惹是非。
這時,坐在一邊的柳員也發現了柳開陽的難受,終於在咳嗽了一下后道:「大哥,教訓開陽也不急在一時,是不是先把其他的事情辦了?你明天就是壽誕了,實在不宜大動肝火。」
「哼,若他能懂事一些,我何至於此?都已經過弱冠之年了,還不讓我省心。」話雖這麼說,柳默總算也是住了口。柳開陽見狀也鬆了一口氣,正要行禮退下,柳默卻又道:「你可是知道錯了?」
這個時候,柳開陽自然不好再犟,便連忙點頭:「孩兒知道錯了,孩兒再也不敢生事了!」
「光是嘴上說誰不會了?為了給你長點記性,你回去抄五十次我柳家的祖訓,明天中午之前將它給我看。」柳默吩咐道。
柳開陽的面上頓時起了為難之色,柳家祖訓足有三百多字,抄上五十遍可不是個小數目。但在父親的目光下,他自不敢抱怨,只得低聲應了,然後才離開出去。此時的柳開陽,對許驚鴻可以說是恨到了骨子裡去了。
待到兒子離開后,柳默才將目光落在了柳魁三人的身上,其他兩人還好,只是受了點輕傷,而柳魁卻是斷了一條胳膊,現在上著夾板,好不狼狽。在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后,他才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不得隱瞞,將事情的經過都說出來。」
三人在對視了一眼后,還是由柳魁將今天在街上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少爺怎麼看上了那塊玉石,那人怎麼不肯相讓,而後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來,等等等等,不敢作半點的隱瞞。
柳默的眉毛在聽了他們所說的經過後也不禁揚了起來。剛才他並沒有怎麼相信兒子的話,只以為他是和雲州城裡的某些有來歷的人起了衝突,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他所說的還是實情了,這就讓柳默心下有些不快了。
雖然剛才是這麼教訓兒子的,可事實上柳默卻也不認為自己兒子和一個尋常的少年起了衝突就一定有錯,反倒對那不知好歹的少年很有些意見。這也是為人父母常見的心理,自己怎麼教訓是自己的事情,總不能讓別人也欺負了自己兒子去吧?
「你們可說明了自己身份了嗎?」柳默又有些擔心地問道。他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莫非是葉家親近之人在尋機報復自己嗎?
「這個少爺和我們都沒有說。」柳魁不安地道,當時一言不合就動了手,根本沒機會報身份。這時另外一個隨從卻補充道:「後來那人搶過了少爺的扇子,曾將上面的題字讀了出來,想必是知道少爺姓名了的。」
「哦?」柳默一呆,盤算了起來。這雲州城裡姓柳的也就那麼幾家,明眼人一見柳開陽的模樣就能猜到他的身份了,怎麼那人卻還這麼託大呢?莫非他也有什麼來歷不成?
這時,冷眼旁觀的柳員開口道:「你們三人真是都傷在那少年一人之手?沒有其他人幫忙嗎?」
「是的,就只有他一人……」三人忍不住面露慚色,三個大漢竟被個少年打得灰頭土臉,甚至是殘了一臂,實在是丟臉的事情。
柳員嘆了口氣道:「家主,這麼看來此人的確很不一般了,卻真猜不透其來歷。」
「你說會是葉家兄弟請來對付我們的人嗎?」柳默猜測地問道。
「應該不會。這事情看來的確是開陽他自己尋來的,不是對方設了個套子讓他去鑽。二來,若真是葉家的人,只怕開陽也不會全須全尾地回來了。」柳員的推測也很是在理,這讓柳默一時都理不出任何的頭緒來了。
「對了,你們還能記得他的相貌嗎?」柳員突然想起這最容易查的一點,忙問道。
三人自然不可能忘了把自己三人打得連連吃虧的傢伙的長相了,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將許驚鴻的長相給具體地描繪了出來。在聽完他們的話后,柳員臉上不知該喜還是該怒了:「家主,我想我已經知道這傷了開陽的人是誰了。」
「什麼?這人難道你也認識嗎?他到底是誰,有什麼來頭?」柳默忙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的怒意。
「這個人其實家主你也是見過的,若不是他,現在葉家兄弟還佔著位置呢。」
「你是說此人便是那個礦場姓許的礦工?」柳默猛地提高了聲音問道。
「應該就是他了,從他的相貌身形,還有行事風格來看,此人有九成便是他了。也只有他的脾氣,才會不管其他地教訓開陽。」
「他一個礦奴,怎麼能擅自從礦場里出來?」在問出這一句后,柳默就想起這正是自己為了拉攏他而做的吩咐,頓時就有些尷尬了。
「家主,此人的確沒什麼背景,但人卻很是硬氣,卻不知你打算怎麼處置此事?」柳員看出了對方的尷尬,便連忙轉移了話題。
「這個……他的確也算幫過我們,但是這次所為也太大膽了,若不教訓一下,只怕今後會很難駕御啊。」
「不,我卻以為家主不該這麼做。」隨著這一聲傳來,柳密也出現在了大家面前:「此子性格本就如此,若是家主真為了開陽而懲罰了他,只怕會引來他的不滿,對我們來說實在沒有任何的好處。倒不如給他這個面子,讓他知道家主對其的重視,這樣倒更易取得他的信任。面子和好處,不知家主選擇哪一樣?」
「這個許驚鴻真有那麼大的能耐,能讓我如此做嗎?」柳默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此前或許還很難說,但經過這次之後,我反倒以為此人有大用了。他不但在心性和智謀上是個當兵的料,就連身手也不差,正是難得的人才啊。」柳密很肯定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照大兄所言,給他這一次機會吧。」權衡一番后,柳默終於定下了對許驚鴻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