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原來是這樣

7原來是這樣

蕊心一聽明心這聲息不對,也顧不得其它,從搭著青緞椅搭的紫檀瑞雲椅上站起來,撲通跪在地下,把昨日平氏教她的話乾乾淨淨地倒了出來:「恪郡王是侯府的女婿,給表弟謀這樣一個職位不過是舉手之勞,況且爹爹在南邊,還幫恪郡王照應著那些鹽商朋友,若沒有父親......」

「大膽!」明心一拍金絲雲腿的黃花梨炕幾,胸口起伏,怒氣沖沖道:「你在說些什麼?還不住口!難道王爺皇子之尊,倒欠起侯府的人情來了!」

蕊心一見明心怒火燒起來了,心想平氏的說辭真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了,其實她高估平氏了,平氏的原話只是:恪郡王是襄陽侯的侄女婿,向來都是互相照應著的,這件事就當是求王爺多照應謝家的親戚一回,王爺是天潢貴胄,謀個內廷侍衛的差事,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大致意思一樣,敘述方式不同,當然後果也就大不相同,這種題目屬於高考語文科考試的常考類型,孟冰輔導員前世給學子們沒少講解這樣的題目,今天自己做起這種題目來,也是條理清晰,清楚明白,改編一下平氏的敘述方式,小菜一碟!

不過只是改編是不夠的,蕊心見明心一發怒,嚇得泫然欲泣,哀哀道:「大姐姐息怒!我......我不想喬姨娘隨爹外放去,有壽姨娘在那兒就行了!」

「你說什麼?」轉瞬之間,明心已經猜了個**不離十,又見蕊心嚇身如篩糠,顯是怕極了,也想著這個堂妹向來心思單純,哪裡會想到替灌家表弟求情?又怎麼知道二叔照應恪郡王的鹽商朋友的事?若是蕊心含蓄點說出來,礙著二叔的臉面,她至少是不好跟三妹當場翻臉的,可是方才蕊心說得過於露骨,激得她先發起怒來,灌表弟的事就再也無法轉圜了。

然而明心一點也不後悔,灌表弟的事擺明就是平氏攛掇的,若不是三妹情急之下說出喬姨娘的事,明心還不知道平氏竟然拿內宅之事威脅堂妹來求情,想及此節,明心恨不得立時傳了繼母來賞一頓嘴巴子。

當然這個美好願望是不太容易實現的,明心自然而然就將一肚子火撒到了錦心身上,怒道:「這事是不是你娘挑唆的?說實話!」

明心氣狠了,連一句粉飾太平的「母親」都懶得稱呼,而事實上,平氏因為是庶女還是填房,不過是個六品安人,明心這個從一品的郡王嫡妃自然可以不買她的賬。禮法上的孝道,更多是要求庶子女對嫡母或嗣子對嗣母,至於元配嫡子嫡女對填房,要求則要松的多。

蕊心委屈的看了錦心一眼,裝出不敢說話的樣子,錦心也被明心的陣勢震住了,不由雙腿一軟,跪在地下,囁嚅地解釋:「這.......這事都是灌姨媽攛掇的,與......與母親無干!」

咦!蕊心驚喜的發現,原來錦心還有這個優點,關鍵時刻可以六親不認的!其實平氏想抬舉敗落的娘家,也是人之常情,錦心只要含蓄地說出這一點,明心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與平氏過不去,只是錦心為了把自己和平氏摘乾淨,不惜把灌姨媽給賣了!

明心冷哼一聲,道:「這又是哪裡來的野路子親戚?誰認得什麼『灌姨媽』『平姨媽』?」

天地良心,明心可真的沒有想要指名道姓的罵平氏的,她只是想到了「瓶瓶罐罐」這個詞,才順口一說的,錦心聽了,卻已滿臉通紅。

明心兩根纖指揉著太陽穴,沉聲道:「回去告訴你娘,叫她好生照顧父親,我自會孝順她,沒事別凈招惹些打秋風的親戚到家裡來!」

說著,吩咐身邊的侍女道:「飄香,二姑娘身子不適,我就不留她了,送她回府好生歇息。」

飄香是明心的陪嫁丫頭,長寧侯府那些內宅恩怨,哪有她不知道的?立即很老練地扶了錦心,打發她出府。

等到錦心走遠了,明心憐惜地看了一眼滿面淚痕的蕊心,溫聲道:「你也起來吧,叫丫頭伏侍你洗臉。」

這一場大戲演得效果逼真,生動感人,蕊心暗想,我容易么?為了演好這場戲,表現出無知弱女被狠毒伯母壓迫的苦逼無奈,她昨晚綵排了好幾遍,對著鏡子把一個個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孟冰覺得憑她的敬業精神簡直可以拿一座奧斯卡小金人了。

一時蕊心洗了臉,重新勻粉擦了胭脂,屋裡只有姐妹二人,明心就拉蕊心上炕坐著,倚著大紅蟒緞引枕說話。

明心道:「本想著王爺去江南辦差去了,邀了姐妹們一處來說說話,不想又給攪黃了!」

蕊心勸道:「咱們姐妹要聚還不容易?大姐姐別為這個氣壞了身子,倒值多了呢!」

明心搖頭道:「唉,我命苦,從小沒了娘,幸虧老太太垂憐,把我帶在身邊教養,只有一個同母的兄弟,身子骨又不好,到如今還沒子嗣。大太太生的這兩個,錦心是跟她娘一條心,子昱那孩子天分也不差,卻一味的不學好,將來大房這份家業......」明心撫著衣袖上繁麗的花綉,一臉惆悵。

蕊心道:「三弟只是年幼貪玩,長大些就好了。」

明心撇嘴道:「難!去年大太太見子晟進了翁先生的學堂,也叫我替子昱通融,可他進學沒一個月,就與一幫紈絝整日混在一起,翁先生多麼剛直的一個人哪,立時就把他打發了,鬧得我顏面盡失!」

翁先生是在宮裡頭教過皇子讀書的,致仕后在京城講學授業,想聽他課的人不計其數,但翁先生選學生極其嚴謹,有錢也進不去——孟冰流著口水想,這要是穿到她那的時代去辦輔導班,一定可以上福布斯富豪榜。

可憐平氏整日鑽營內宅心術卻不重視子女的教養,蕊心真想對她呼籲:教育是百年大計呀!

明心直嘆氣,托著桃花色的香腮,道:「可見『娶妻娶賢』,這話一點錯也沒有,二嬸子性子再和軟,出身國公府的嫡女,那行動氣派就是不一樣,你們三個也都是好的!」

蕊心低頭故作謙虛,笑道:「大姐姐過譽了,妹妹哪能及得上大姐姐一半呢?」

明心突然握住蕊心的手,問道:「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問你,這幾日你病著,就耽擱了。半個月前宮裡要給十公主選伴讀,我有心薦你去,你怎麼又遣人來說不願意去呢?」

有......這種事!蕊心很冤枉,這真心不關我的事啊,那時我還沒穿過來呢!

不過這件事孟冰是知道的,青鸞當初坐在蕊心床邊,一邊給她削蘋果,一邊開聲討大會的時候,就提過這事。

要說公主的伴讀也算是個香餑餑,因為可以得到許多好處,比如提高女子的身價,貴女們大多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若是能在宮裡伺侯得了公主的,還愁伺侯不了婆婆?當然,做過伴讀的貴女出嫁之後若被婆婆刁難,完全可以大吼一聲:「我連公主都伺侯得了,怎麼就伺侯不了你這個更年期婦女!」此外,當過伴讀的貴女還可以結交公主,為未來的老公提前積攢人脈資源。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與天之驕女的公主作同學,需要做小伏低,放下身段,想擺貴女架子是不可能的,所以也有人家因為心疼女兒而不願意做伴讀的。

總之,香餑餑雖好,腸胃功能不行也會消化不良,但並不妨礙有人去搶。

明心覺得蕊心脾氣溫和(被大伯母欺負多年都不敢出聲),懂得忍讓(事事被謝錦心壓一頭),很適合做公主伴讀,就派飄香去侯府捎信,叫蕊心準備好接受嬤嬤的面試。

可這事叫大太太知道了,平氏很不平,怨恨明心有好事不想著嫡親妹子,倒先想著隔房妹子,卻又不敢找恪王妃評理,只好背後使壞。

於是平氏一連幾日不厭其煩地用同一主題勸說謝蕊心——深宮是險惡的,公主是刁蠻的,宮裡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總之一句話,宮廷很危險,投資須謹慎。

蕊心生性膽小,聽了大伯母恐怖版的宮廷故事,嚇得好幾天睡不著覺,所以後來飄香奉命去督促蕊心時,三姑娘便有些推三阻四。

明心聽了飄香的反饋,也有些不悅,可是欲要叫她放棄,無奈蕊心的名字已經上報宮廷了,正在大家都為這件事心情不爽的時候,三姑娘掉進了印月池,一切都解決了。

孟冰知道后,固然對平氏見不得別人好的行為很不齒,卻也暗自慶幸,她其實也並不喜歡給公主當伴讀,哪有做侯府小姐自在。

當然這並不代表蕊心會放過一個給平氏告狀的機會,她絞著手裡的湖水色絹子,沉吟道:「大太太說......做公主的伴讀受委屈,」沒等明心秀美的額頭皺起來,又忽然抬起頭來,誠摯道,「如今我也悟過來了,大姐姐安排的事,自然是為我好的,往後我只聽大姐姐的,再不聽旁人挑唆了!」

明心也猜度這裡頭少不了平氏的功勞,一時又聽蕊心自己想明白了,也轉忿為喜。她雖然嫁到了恪王府,卻在侯府留了不少眼線,聽說三妹病癒之後,很是下了平氏幾次面子,明心也是高興,心想這位妹妹總算是長大了,也漸漸明白起來。

明心一高興,就留蕊心在王府用午膳。

只有她們姐妹兩個,明心叫小廚房做了幾道精緻小菜,龍井竹蓀,鳳尾魚翅,清炒蝦仁,嫩煎牛柳,並大一盆熱騰騰的山菌湯,有一兩道菜,蕊心在侯府也見過,卻不及王府做得精細。

孟冰上輩子就是個美食家,這時更是如魚得水,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那道嫩煎牛柳,使蕊心想起西餐店的法式黑椒牛扒,如果再配上一點醇香的葡萄酒,就更完美了!

蕊心吃得忘乎所以,一時不小心,就把這個心思說出來了,明心立即叫人去地窖里取舊年釀的葡萄酒來。紫瑩瑩的葡萄美酒倒入半透明的白玉雕鳳盞,嘗一嘗,綿軟香甜,使蕊心食慾大增。

明心對蕊心從現代帶來的經典搭配十分滿意,一高興,給櫻桃她們吃飯的桌子上也添上兩盤子嫩煎牛柳,一壺葡萄酒。

饕餮的歡欣沒持續多久,蕊心就覺得頭重腳輕,明心見蕊心不停扶額,笑道:「這葡萄酒初嘗時甜如蜜水,後勁兒卻大,叫櫻桃扶你去後面園子里吹吹風吧!」

蕊心有點後悔貪吃失禮,幸虧恪郡王不在府里,聽明心這樣說,也巴不得吹吹風清爽清爽,就扶了櫻桃的手,一徑往後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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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嫡女宅斗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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