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世子澄清冤屈
「我沒有!就沒有!不是我!」燕昶倔強道,眼淚汪汪地抬起眼,死死盯著燕北淮。燕北淮氣極了,揚起巴掌,就想打他,卻又生生逼著自己放下了,冷聲道:「將小世子抱下去,餓兩頓,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吃飯。」
「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燕昶眼淚涌了出來,死死撲騰著,不要那嚒嚒抱自己,目光銳利而受傷地盯著燕北淮。
「快捉住毛球!捉住它啊,這要磕傷了!」就在此時,那老夫人又拍著胸口大喊道。
那毛球橫衝直撞,丫鬟驚呼,小廝亂撲,屋裡亂成一團。
阮靈月縱觀全場,最後將目光頓在了小世子含淚的雙眸上,心痛如絞。
她心一橫,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短笛,湊到唇邊就吹了起來,急促而悠長的笛音驀地響起,那瘋狂撲人的毛球突然停了下來,溫順了起來,乖乖地走到了阮靈月的腳下。
眾人驚愕地看著阮靈月,阮靈月收起短笛,將毛球抱了起來,順了順它的羽毛,低聲安撫道:「別怕,別怕,睡吧,睡吧。」
她摸了摸毛球,誘哄著,毛球果然在她手上合上了眼,軟軟地睡了過去。
眾人目瞪口呆,慕若雲更是默默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擰了又擰。
阮靈月抱著毛球,上前一步,走到了中間,摸了摸毛球的肚子和胃部,搖頭道:「這位兄台此言差矣,毛球會發瘋,根本就不是消化不良,鬱結而致,我摸它胃部空空,應是餓了才對啊。」
「你胡說!那你說說它為什麼會發瘋!」那獸醫面色一燥,不服氣地指著阮靈月。
阮靈月微微一笑,沉靜而從容道:「我自然知道,它會發瘋,的確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叫作貓薄荷,又稱樟腦草,大茴香。貓對貓薄荷的氣味異常敏感,喜歡抓咬,撕扯它,但若是食用了太多,就會產生幻覺,翻滾,狂叫,亂撲,這些癥狀,都與毛球的反應完全符合。」
「貓薄荷?」老夫人和燕北淮都齊齊皺起了眉頭。
「那說不定,就是小世子給貓吃了這個東西,毛球才發瘋的!」那丫鬟青兒站出來,堅定地說道。
「對,應當就是他喂的毛球!不然毛球為何一見他就發瘋!」老夫人也篤定道。
然而,阮靈月卻搖了搖頭,走到了小世子跟前,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果然在他的口袋裡發現了貓薄荷。
「毛球之所以撲到小世子身上來,不是因為小世子餵了它貓薄荷,而是因為小世子身上有貓薄荷,貓類嗅覺靈敏,聞到這個味道就會異常興奮。」阮靈月頓了頓,又接著道,「但是貓薄荷對貓的作用,只有一瞬,如同此刻,毛球發瘋不過一陣子,我便安撫了它,但你們說這幾日,毛球都會時不時發瘋,那就說明,需要人一直給它餵食大量的貓薄荷才行,小世子不過是五日前抱走它一會兒,之後並沒有再抱走它,如何日日給它餵食貓薄荷?」
這話一出,那青兒的臉色猛地變得煞白,整個人都微微發抖起來。
專門照顧毛球的只有她一個人,而且這幾日因為毛球發瘋,老夫人還下令將毛球關在了院子裡頭,小世子的確沒有機會進來——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猛地向老夫人磕了幾個頭,連聲道:「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既能在毛球的飲食里下手,又能夠將貓薄荷放在小世子的衣裳里,呃,貴府的事情,我也不好說了。」阮靈月點到即止,目光灼灼地盯著燕北淮,聲音諷刺道,「這孩子看著可憐,比一隻貓還不如,希望燕國公好好查清楚幕後的人,還他一個清白,冤枉了孩子,道個歉認個錯,得到原諒,還是一條好漢。」
燕北淮:「.」
「這位大夫,不知道在哪裡高就?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親自道謝。」燕北淮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字一頓地說道,「畢竟,像你這樣會馴鷹又能哄貓兒的大夫,實在不多見。」
這是認出她來了!阮靈月眼皮一跳,都偽裝成這樣了,還能認出來?眼神那麼好使,怎麼就看不見下人虐待孩子呢?
「不用了,惦念國公恩情,特地上門叨擾,如此也算兩清了,對了,國公爺剛才掉落的腰牌,也還給你。」阮靈月將腰牌掏出來,遞給了燕北淮,兩手攤平,對著他索要,「我的哨子還我!」
燕北淮:「.」他還是頭次遇見這麼霸道橫行的人,什麼都是她說了算!要報答也是她說的,兩清也是她說的!所以,他還得謝謝她了?
氣得七竅生煙,然而人家剛剛洗刷了他兒子的冤屈,他還要端著笑意,將哨子掏出來,還給了她。
然而,阮靈月並沒有將哨子收起來,反而不知道從哪兒就抽出了一根紅繩子,將那哨子穿了,轉眼就戴到了孩子的脖子上,輕聲道:「乖孩子,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吹哨子,哨子會幫保護你的。」
小孩子受寵若驚,眼望望地看著她,那純凈的眸光,將阮靈月看得心裡都軟成了一汪水。
「燕六,送客!」燕北淮皺了皺眉頭,冷聲命令燕六,將阮靈月請了出去。
畢竟是家務事,外人在場不是很好。燕北淮目光如劍,冷冷地戳到了慕若雲的身上,冰寒而冷厲。
「青兒,你為何要害小世子,受何人指使!」燕北淮冷冷地質問道,一撩袍子,做到了凳子上,他雖然坐下,但是眉目間英氣凜冽,仍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感。
青兒抖成了篩子一般,卻不敢抬眼看慕若雲。因為剛才,那獸醫說出貓薄荷的時候,慕若雲就將一串綠色珠子戴在了手上。
這珠子是她娘親的,她自然認得,若她供出了慕若雲,她是丞相千金,燕國公不會拿她怎麼樣,可她母親,她家人,就會不保了!若她不說出來,大不了一條命,日後她還能看在自己盡忠的份上,給家人一些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