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常討命
不僅僅是我跟馮志被嚇了一跳，周圍的其他同學也被嚇了一跳。
「喂，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馮志朝算命老頭喊道。
「不可說，不可說。」算命老頭哆哆嗦嗦地撿起煙桿，然後略有心悸地看了我一眼，急急忙忙地拎著行頭跑了。
「靠，真的是個江湖騙子。」馮志罵咧著帶我離開。
我回頭看著算命老頭的背影，若有所思，我覺得這個算命老頭可能看出了什麼東西。
一連幾天，日子如常，至於那個算命老頭也漸漸成為了一個笑談，到最後，再也沒有人提及。
可是在一周之後，那個算命老頭找到了我。
我正在食堂吃飯，剛剛吃完，便看見食堂門口有一個老頭子賊眉鼠眼地在那裡左右瞄著，是那個算命老頭。
他嘴裡還是叼著一根煙桿，只是沒有點燃，穿了一件泛黃的袍子，沒有戴老花鏡，兩隻眼睛眯著，在那裡四處瞄著。
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算命老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但又感覺不妥，急忙收起笑容，露出一個掐媚的神情，對我點點頭。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起身向外面走去，他則是緊緊跟在了我的身後，我去哪，他跟到哪。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回頭，蹙眉看向他。
算命老頭見我神色不喜，有點緊張，訕訕道：「我這不是有點事兒想拜託您嘛。」
「什麼事？」
「我一朋友的女兒大限將至，那朋友便想拜託我來找您說說，讓您給下面的人遞個話兒，給他女兒添點壽元。」
「莫名其妙。」我直接扭頭就走。
算命老頭急眼了，小跑到我身前，說道：「大人您先聽老頭子說完啊，您也不是白費力氣遞話啊！」
我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看見算命老頭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塌紅票子，估摸著得有小一萬。
「我那朋友家裡還是比較殷實的，只要您答應了這件事，報酬不會少的。」算命老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像是怕觸怒我一樣。
我有些猶豫，我確實缺錢，黃德水雖然沒有妻兒子女，但我也沒有繼承他的財產，我上大學的學費現在都還是欠著的，而且為了吃飯，我還在校外打著零工，那個肥胖的老闆娘讓我有些煩。
「放心，只是讓您遞個話兒。」算命老頭說道。
「給誰遞話？」我問道。
「下面的人啊！」
「下面的人？」
「對啊，只要您金口一開，讓他們別來索我那朋友女兒的命，順道給添點壽元就行了。」
「就這樣？」我仔細地想了想算命老頭的話，覺得有些不對，讓他們別來索命，還給添壽元，這哪裡像是給正常人遞話？細思極恐，「你說的他們，不是人？」
算命老頭點了點頭，道：「不是人。」
我直接就走，這一刻我不再懷疑他是一個江湖騙子了，完全就是一個神經病。
算命老頭急了，攔在我身前，說道：「您一定要救救我朋友那可憐的女兒啊，現在只有您能救她了！」
「神經病。」我罵了一句。
「我不是神經病。」算命老頭急眼道，「您可是陰司四大判官的人，現在除了您，沒有人能夠救她了。」
「什麼陰司四大判官？」我想起了身上的秘密。
見還能夠談，算命老頭鬆了一口氣，「您隸屬於陰司四大判官，能夠判生死，定陰陽。」
我還是不明白算命老頭的話，總覺得他在糊弄我，可是又想起我身上的秘密，一時間也猶豫了起來。
「您放寬心吧，您不會有事的。」算命老頭說道。
最後，我還是決定去試一試，一方面就是想要解開我身上的秘密，再一個就是算命老頭說了，只要我去了，他朋友就會給我錢，我很缺錢。
搭上一輛計程車，算命老頭帶著我來到一處別墅區，來到這裡我徹底相信算命老頭的朋友很有錢了，因為這裡隨便一棟別墅，我努力一輩子或許都買不到。
進了別墅，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臉愁容地抽著煙。
聽見腳步聲，中年男人抬起頭，沉聲問道：「人請來了嗎？」
「來了，來了。」算命老頭說道，然後把我推到身前。
中年男人眼神不定地看著我，顯然不相信我能夠救他女兒，但現在又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只要你能夠救我女兒，要多少錢你直接開口。」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到現在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救他女兒。
算命老頭和中年男人帶我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房間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的裝飾以粉色為主基調，一看就是女孩的閨房，在房間中央擺了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床邊則是一個抽噎著的華美貴婦。
「人來了。」中年男人沉聲喊道。
貴婦擦了擦眼淚，扭頭看向我，踉踉蹌蹌地來到我面前，哭哭卿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欣雨。」
「我，我儘力。」我只能這麼回答。
我走到床前，看著床上的女孩，年齡與我相仿，長得很漂亮，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並且我還看見一層淡淡的黑霧繚繞在她的臉上。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摸在了女孩的臉上，很冰涼，像是摸到了一塊冰一樣。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灼痛，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下意識地就要寫下幾個字。
最後我強忍著沒有寫下來，我知道，那幾個字應該就是女孩的名字，一旦我寫下來，那麼她徹底就死了。
回到了客廳，中年男人繼續抽著煙，而他的夫人則是坐在一旁低聲抽噎，算命老頭小聲跟我介紹著這一家人。
中年男人名叫趙宏，他的夫人名為鄭慧珊，而他們躺在房間里的女兒名為趙欣雨。
讓我比較詫異的是，趙欣雨竟然跟我是一個學校的，也是霧都大學的。
我問算命老頭的名字，他打了一個哆嗦，掐媚道：「您叫我老陸就行了。」
我估計他是不敢告訴我名字，害怕我把他的名字寫下來。
跟老陸聊了一會，這才知道，其實他今年也就五十多，還沒有到六十，只是因為給別人算命，泄露了天機，這才折損了壽元。
「那你能給我算命嗎？」我問道。
老陸擺了擺手，心悸道：「不敢算不敢算。」
到目前為止，雖然我對老陸還保持著懷疑，但心裡也慢慢開始相信起了他。
吃過晚飯，我們四個人就這樣在客廳等待著，老陸說了，下面的人得半夜陰氣最重的時候才會上來。
不過今天並不是趙欣雨大限的日子，明天才是她壽元將盡的時候，今天只是陰司的人上來看著，時候一到就直接索命。
到了十一點過的時候，老陸讓我到趙欣雨的房間，至於她的父母則是跟老陸一起的。
房間里很安靜，我甚至可以聽見趙欣雨微弱的呼吸聲，我腦子有些亂，想起了黃德水的死和那個女同學凄慘的死狀，有些緊張。
嗤嗤。
房間里的燈突然閃爍了幾下，然後熄了。
緊接著，我聽見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是老陸他們在外面嗎？
腳步聲由遠及近，再慢慢遠去。
呼呼。
一陣陰風吹來，房間的窗帘被吹得呼呼作響，我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看向窗邊。
窗邊多出來了一個人？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從哪裡進來的？
外面的光線很弱，我看不清那個人是什麼樣子，但我可以確定，他絕對不是人，否則他進來為什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感覺他沒有看見我，或者我沒有感受到他的目光？
「大限未至，還有一段時間啊。」我聽見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也有些細。
「你，你不能索她的命。」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強烈感覺到，那個人抬頭盯著我，盯得我都不敢喘氣，感覺一切都被定格了一般。
那人突然動了，向我走了進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與此同時，我感覺我的手也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人間有法，生者遵例；陰司有序，亡者上路。」那人就站在我面前說話，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被嚇得根本就不敢說話，只是站在那裡渾身顫慄著。
「原來是判官大人」那人又開口了。
我強忍住恐懼，壯起膽，但牙齒依舊打著顫：「趙，趙雨欣，壽，壽元未到。」
那人的手往懷裡一摸，然後掏出了一本寫滿毛筆字的冊子，遞到我面前，「還請判官大人定奪。」
「添，添壽。」
「添壽多少？」那人問道。
我一下子就慌了，老陸只是告訴我給趙欣雨添壽，卻沒有說添多少啊！
「二，二十。」我隨口說了一個數字。
說完這個數字，我感覺無形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我的手，在冊子上輕輕劃了一下。
那人收回冊子，對我微微鞠躬，而後就那樣消失在我的眼前。
房間的燈恢復了正常，亮了起來。
房間里一切如常，彷彿那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頓時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喘著大氣，剛才的一切實在太可怕了。
「唔」躺在床上的趙欣雨這時發出了聲音，應該是要醒了。
我箕坐在門前，背靠著房門，大汗淋漓地看著趙欣雨。
「啊！」就在這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