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死亡告白(1)
洛嚴打著哈欠,正準備一口乾掉杯子里的熱牛奶,然後撲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覺。手機很不識趣地響起,洛嚴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名字。
「金爽?這個時候還打電話過來?」洛嚴自言自語,嘴邊卻帶著笑意。
按下接聽鍵,洛嚴正準備好好調侃幾句,卻聽到手機那頭金爽驚恐的聲音。
「洛嚴,你快過來……我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你開什麼玩笑。」洛嚴臉上還帶著笑。金爽是他死黨,平常靈異小說看多了,經常愛開些嚇唬人的玩笑。
「這次不是開玩笑!」
金爽嚴肅的話語中帶著驚魂未定的顫音,這讓洛嚴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金爽雖然愛開玩笑,但演技太差,不可能做出這麼真實的恐懼反應。
「到底是怎麼回事?」洛嚴收起玩笑心態,問道。
「是那個八音盒,千萬不要打開這個盒子,千萬不要聽……我時間不多了,劉文他……」金爽語氣中帶著懊惱與焦躁不安,幾句話毫無邏輯可言。
洛嚴聽得一頭霧水,正要仔細詢問。突然,手機里傳來奇怪的音樂聲,音色清澈透亮,曲調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金爽驚恐地叫出聲來,「該死!難道沒有鬆掉……」
一片混亂的打砸聲從手機里傳來,其間夾雜著金爽粗重的喘息聲。緊接著,急促的腳步,關門聲。
手機那頭傳來金爽的喃喃自語:「絕對不能讓其他人聽到……」
黑暗的房間里,金爽背靠在門上,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他深呼吸幾次,目光漸漸恢復清明,拿起手機,用告別的語氣說道:「洛嚴,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等不到你,請你將這個盒子藏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決不能……」
轟!
爆炸聲淹沒了金爽的話。洛嚴的心臟猛地一緊,他連忙呼喊金爽的名字,回應他的是一陣電磁噪音過後的死寂。
金爽出事了!洛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來不及換睡衣就向門外狂奔而去。
金爽與洛嚴的家距離並不遠,之間隔著幾個居民區,騎自行車只要十幾分鐘就能到。此時已經是秋末,夜風帶著滲人的寒意。洛嚴顧不上這些,他跨上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向金爽家趕去。
繞過幾條街道,金爽所在小區已經近在眼前。洛嚴發現,在小區門口擠滿了人,不少人探頭向小區里張望。洛嚴見到這個情況,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強烈。
「也不知道誰家這麼倒霉,居然失火了!」
「我就住在那家對面樓上,裡面好像還住著人那!」
對話聲傳到耳中,洛嚴心裡更急了,也不管周圍人的眼光,拚命分開人群往小區里衝去。
「千萬不要是金爽!千萬不要是!」洛嚴口中自言自語著,一把推開阻攔的保安,就往金爽家的方向跑去。
衝天的火光,不過著火的是金爽隔壁家。
洛嚴仔細分辨著著火的樓層,確認無誤后,這才鬆了口氣。正準備走上樓,卻聽見一聲尖叫從樓上傳來。接著,洛嚴就看見金爽面目驚恐地出現在陽台。更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金爽手足無措地,彷彿被人控制身體一樣從陽台上摔了下去,直直墜落在洛嚴身前。
洛嚴目睹眼前慘象,腦海彷彿炸開一樣,一片空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金爽家在七樓,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而且頭顱著地,沒有生還的可能。血泊中,金爽的手仍握著一個深色的小盒子。
消防員從身後趕來,將失神的洛嚴拉出危險區域。在被拉開的瞬間,他依稀看到,樓上火焰扭曲變幻,彷彿一張猙獰的面孔,在對他笑!
洛嚴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公寓的,好友的遭遇讓他久久無法平靜。那墜樓的身影,火光中的鬼臉,不斷地浮現腦海,彷彿夢魘般揮之不去。
夜已經深了,洛嚴無心睡眠,只是獃獃看著桌上的東西。
手掌大小匣子,散發著古老的氣息,應該有些年頭了。匣子底色深紅,歐式銀色花紋覆蓋上面,彷彿是生長在血海中的花。
這應該是一個古董八音盒。
洛嚴不知道金爽為什麼一定要把這個交給自己。但從金爽從墜樓時仍不忘抓住這個盒子,想來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又或者……和金爽的死有關?
想到這裡,洛嚴不由死死盯著這個八音盒,他總感覺在這盒子里,一定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看著盒子上每一寸花紋,每一個細節,視線慢慢移到啟動發條的手柄上。
不知不覺中,悲痛的情緒慢慢消失了,洛嚴的腦海陷入空白,接著一個念頭滋生蔓延。他想轉動手柄,聽一聽這八音盒會放出什麼樣的聲音。隨著這個念頭升起,他的正慢慢向手柄伸了過去。
「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洛嚴一跳,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這麼晚了會是誰?經過痛失好友的變故,洛嚴有些疑神疑鬼。
「洛嚴!你在家嗎?」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洛嚴聽到說話聲,長長出了口氣。是艾雲,洛嚴為數不多的女性朋友。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且都是單身,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兩人並沒有走到一起。
燈光灑在艾雲清麗的面孔上,洛嚴只看一眼,陰霾覆蓋的心終於照進一絲光明。
「都這麼晚,你怎麼來了?」洛嚴問道。
「晚?」艾雲柳葉般的秀眉輕輕皺起,說道:「現在已經是早晨了。」
洛嚴這才注意到,窗帘正透出微光,樓外漸漸恢復喧鬧,隱隱還聽到樓下小孩的嬉鬧聲。洛嚴有些難以置信,在他的感覺里,才過去幾分鐘而已。他拉開窗帘,刺目的陽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再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早上八點。洛嚴將掛鐘卸下,似乎靠近些才能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難道自己真的一整晚都盯著這個八音盒?洛嚴努力回想著,可怎麼都想不起來這一晚是這麼度過的。
艾雲注意到洛嚴臉色不對,問道:「我聽說金爽的事情就立刻趕來了。你……一晚都沒睡嗎?」
洛嚴茫然點點頭,視線離開八音盒,心中一陣強烈的疲憊感襲來,這讓他的腦子更加混亂。
艾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微微嘆了口氣,走上前一把將洛嚴提起,直接把他推到卧室床上。隨手把被子蓋上,艾雲自顧自地轉身走開,口中說道:「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我來做午飯。」
不等洛嚴回答,艾雲關上卧室門,駕輕就熟地向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