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首(662)罪惡選擇
「你忘了在神殿的時候,楚鴻鵠跟我們說過的話了么?」小瘋子說道,「關於那個最終的新世界計劃!」
「新世界計劃!」任志飛微微皺眉道,「我當然記得,可是這與你自殘又有什麼關係?」
小瘋子說道,「新世界計劃的關鍵之一,擁有三重身份的聖女,指的就是同時具有人、歸墟信徒和密特拉信徒三重身份的楚雪櫻!」
「什麼!」任志飛一直沒有時間細想那個計劃,此時聽小瘋子一說,當場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接下來,他也明白了小瘋子這樣做的真正目的。他問道,「你這麼做,是為了耗光聖杯里的能量。只要聖杯能量耗盡,江城便無法抹去楚雪櫻體內的邪能,聖女的三重身份就能完整保留。」
「沒錯。」小瘋子點頭。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任志飛說道,「萬一江城想要救楚雪櫻,不願意再把剩餘能量分給你了呢?」
「江城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再清楚不過了。」小瘋子自信滿滿地說道,「他是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可是,如果聖杯能量不夠治癒你了呢?」任志飛再問道。
小瘋子笑而不答。
任志飛瞪大了眼睛,道,「你已經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備!」
小瘋子云淡風輕地說道,「這個計劃跨越了無數的歲月,犧牲了無數的生命,為的,就是即將到來的那一刻。相比起他們,我區區一個弱小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要知道,我們守密人,就是為了這個計劃而生的!」
任志飛神情複雜,還想再勸,轉頭間卻看到江城已然歸來。
趁著任志飛沒注意,小瘋子再度把骨刺扎進大腿,這一次他扎得太過用力,肉體的疼痛和精神折磨同時發生,疼得他再度尖叫起來。
江城才趕回來,發覺小瘋子又出狀況,立刻馬不停蹄地朝對方跑去。
聖杯顯化出來,江城看了一眼,赫然發現,殘餘能量只剩下了一點。如果再給小瘋子喝下,他便無法救回楚雪櫻了。
任志飛望著江城變換不定的臉色,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內心劇烈掙扎過後,江城嘆息一聲,「罷了!」
他將小瘋子扶起,聖杯能量涓滴不剩,全都倒入對方口中。
但這次小瘋子中毒太深,這點能量居然沒能救回他。只見他臉色稍微好轉,接下來又變得一片慘白,並且絲絲黑色經脈才臉上浮現,看上去多了幾分恐怖。任志飛看到這一幕,心猛得沉了下去。他知道,再也沒有人能救回小瘋子了。
似乎是預料到了這個狀況,痛苦中的小瘋子露出微笑,從地上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往遠方走去。
受到邪能持續感染,小瘋子遲早會淪為和病變者一樣的怪物。江城知道,他此刻離開,是怕到時候自己無法對其下手。
小瘋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再見了,我的朋友們!不要為我難過,雖然我的生命短暫,但是卻發揮出了應有的價值。如果最後那一刻真的到來,或許我們還有相見之日。但現在,我們要分別了。」
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江城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犧牲和被扭曲的朋友們。他們都不在了,而拯救楚雪櫻的希望,也在剛剛逝去了。
強烈的悲痛佔據內心,江城感覺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看著江城悲痛的神情,任志飛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只能默默在旁守著。
片刻之後,江城恢復冷靜,說道,「我們出發吧,這裡可不是休息的地方。」
眺望遠方,江城低聲道,「最起碼,我還能再見她一面。」
僅剩四人的小隊在廢墟之中繼續前進,他們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
……
力比多瘋人院,院長辦公室。
院長同時也是出世異鄉人族長的谷韶希,正在辦公桌前坐著。老人身著樸素中山裝,稀疏花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他此刻正緩緩抬起頭,露出蒼老的面容,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坐在對面的青年男子。
男子神情玩世不恭,眼神中卻透著一股看淡一切的漠然。坐在谷韶希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城曾見過的神秘男子,穆夜行。
騷動之聲從窗外傳來,二人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敲門聲。
谷韶希垂下眼瞼,說了聲,「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開了。
邵芳從外走入,恭敬道,「族長,他回來了。」
谷韶希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穆夜行緩緩起身,道,「我也該開始下一步行動了。」
谷韶希依舊是點頭。
穆夜行臨走時突然想起什麼,回頭說道,「那件事,你可別忘了。」
谷韶希不耐煩地說道,「我都知道了。」
穆夜行揮揮手,徑直走出房間。
等到穆夜行走遠,邵芳才走近谷韶希,皺眉問道,「族長,難道我們真的要……」
谷韶希抬起手,止住了對方的話語,緩緩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將這句話重複了幾遍,谷韶希露出疲憊的神色,說道,「回去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邵芳抿了抿嘴唇,還是轉身出門去了。
房間漸漸陷入黑暗,谷韶希的嘆息聲從裡面傳來,「最終的時刻就要到來,兩邊都是罪惡,我又能如何選擇呢?」
……
力比多瘋人院,樓道。
拾階而上,江城正向楚雪櫻的病房快步走去。
走出樓道,站在熟悉的走廊。江城的腦中,浮現起上次見面的場景。
那是在江城準備離開瘋人院,前往比鄰山尋找聖杯的時候。
江城穿過走廊,來到楚雪櫻病房前,想與她告別。
「你來了。」陰森的語調從門內傳出,那是櫻的聲音。
被歸墟灰燼感染后,楚雪櫻的這個人格已然從之前的冷酷果斷,變得邪惡暴躁。
病房大門經過特意加固,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楚雪櫻的身影。她被捆仙索牢牢捆住,披頭散髮著,亂髮中透出一隻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窗外的江城。
江城心中一痛,還是開口說道,「雪,我知道你在裡面能聽到。我們已經知道了營地的位置,馬上就會動身前往尋找聖杯。等著我,我一定會將你治好。」
櫻冷冷笑著,道:「在那之前,我就會先把雪吞噬掉!」
江城知道對方只是恐嚇自己,被捆仙繩困住的她,目前還不可能有這個能力。
沒有理會櫻,江城轉身便要離開。
櫻突然說道,「你以為,接下來的道路會很好走么?」
江城抬起腳步。
櫻又道,「難道你就不害怕?」
腳步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