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莫名捲入宮斗
第337章莫名捲入宮斗
聽完卓展的講述,姚依依一陣心悸,眉頭緊蹙,不住地搖著頭,唏噓道:「舅父倒也罷了,想不到軻兒竟也……」
「小姐,還好咱們逃出來了,要不然……真是太可怕了……」蓮香帶著哭腔說道。
「我去,這些事都是一個十四歲的**崽子干出來的?真尿性……」
「這長大了不得上天吶。」
隔壁的猴子、大彪聞言也紛紛側目,由衷感慨著。
姬嬰弓坐著,仰著頭,聽著他們把這些剜心的話再說一遍,空洞的目光望著頭頂被微風吹得簌簌搖晃的椿葉,心如死水。
「可舅父跟白冥虛空神的神使勾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姚依依不解地問道。
說到這裡,卓展眼前一亮,忙抻頭望向不遠處揪麵疙瘩的壯子,大喊道:「喂,壯,從白冥神使那裡搶來的木匣子呢?」
「啊?哦!在我懷兜里呢啊,我這手全是面,你著急啊?」壯子舉著沾滿蕎麥麵的手,回應道。
「哎哎哎,等著,我去拿!」段飛趕忙起身跑了過去,將手伸進壯子前襟一頓亂掏。
對面的猴子、大彪他們紛紛起鬨、吹口哨,大呼「畫面太美不敢看」,惹得壯子又是一通罵娘。
卓展無暇理會這些沒用的,他接過木匣子,眉頭緊鎖,跟段飛對視一眼,果決地打開了蓋子。
沒有任何驚喜,也沒有任何驚嚇,裡面只有一個小陶瓶和一摞厚厚的龜甲片。
卓展疑惑地拿出小陶瓶,小心地聞了聞,遞給了段飛。
段飛也保持一段距離聞了聞,一股好似摻了苦膽的墨水味,不太好聞。
卓展又取出那摞龜甲片,赤妘趕忙將小腦袋湊了過來,幫助卓展快速識別著上面的字。
「這裡面……寫的應該是一種黑巫秘術……」赤妘看得很是專註,兩條眉毛見又擠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
「什麼?!」
「啊……」
「黑巫秘術哎……」
「噓……」
黑巫秘術四個字,對於卓展他們來說並沒什麼,但是對於對黑巫術諱莫如深的這個世代的人來說,卻驚得瞠目結舌、手足發麻,都全神貫注地盯著赤妘,有些恐懼又有些期待她接下來說的話。
「這是一種將人體內的力量短時間集中激發出來的一種巫術,而這瓶子里的東西,就是配合練習這種黑巫秘術的藥引。不過,根據這上面說的修鍊方法,是將有序的身體機能瞬間消耗,可卻並沒有補充靈元的法門。光消耗不增加……說白了,就是在純粹地消耗壽命換取力量!」赤妘一臉嚴肅,篤定地說道。
姚依依盯著這一盒「恐怖」的東西,面色蒼白,凝重道:「之前你們說,舅父千辛萬苦去尋找珍奇法器,就是為了換這個東西,那他千辛萬苦,究竟是要幹什麼……莫非是想用到『鈍刀』身上……」
姬嬰冷冷一笑,搖了搖頭:「『鈍刀』都是忠心不二的死士,不是奴隸,他沒必要拿這個東西讓他們臣服。即便沒有這個力量,『鈍刀』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從未受過阻攔,還不至於讓他生出這樣的心思。」
「那是為何……」
「恐怕是他想用在自己身上……」姬嬰面色暗淡,沉吟道。
「舅父自己想用?他不是魚人嗎……」
「正是因為是魚人。」姬嬰肅容道,「依依,你可知道,東海魚人是離不開海水的,雖然聽卓展他們說,看到喜伯在大量購買海鹽塊,但他大部分時候還是偽裝成人在生活。如果常年維持這個狀態的話,對於魚人來說是致命的,皮膚會越來越薄,而且四肢也會發軟無力。我想,一定是他在朝中或是國主面前露了短,才想著用這種手段獲取力量,甚至不惜消耗壽命。」
「哼,竭澤而漁,這黑巫秘術不就是毒品嘛,就為了這種東西,殺那麼多人,呵呵……」段飛嗤之以鼻道,「不過,這種激發身體潛能而產生的怪力……」
段飛與卓展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中瞬間明了了。
「看來,那幫黑巫師身上的可怕怪力,應該就是這個了。」卓展冷徹道,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之前跟他們交手時我就納悶,為什麼一個個的都有那麼驚人的怪力,那掏心魔倒不說,本身就強得不像人類。可就連那個叫暮童的小男孩,還有那叫羚白的少女,都有這種怪力,這就不合理了。現在看來,他們應該都是靠著這種黑巫秘術,增強力量,這樣就都解釋得通了。」
「對對對,不止是他們,就連星公和月婆也是一樣的!」赤妘連忙補充道。
「還有剛剛那個男人。」卓展接著說道,「看來,達到白冥十二刃這個級別的,應該都能掌握這種黑巫秘術了。」
「不過,他們把這麼機密的東西給姬無忌,也真是捨得。」段飛感慨道。
「這說明你那個浮沉珠環得多厲害。」卓展指了指段飛手上那個丑不拉幾的戒指。
一聽這話,段飛登時喜滋滋的,低頭摸摸手指上的戒指,愛不釋手。
「不過,凡事既可結也可破,既然得到了這個東西,想來從中找到破解這份怪力的法門,應該不成問題。」卓展明眸熠熠,胸有成竹地說道。
剛剛低落的氣氛也因為這個匣子里的內容而緩解了,就連姬嬰,也不再那般苦大仇深了。
「表兄……」姚依依挑起眼帘,看著不不再低頭的姬嬰,試探地叫道。
姬嬰抬起頭,無奈笑笑:「依依今後再不必這樣叫,我並不是你的表兄。而且以後,我也不打算再用姬這個姓氏,而是叫回我的本姓,雲。以後,你們叫我雲嬰就好。」
姚依依淡然一笑:「以後,依依還是叫你表兄,你我雖無血緣,但這句表兄,是多年來的兄妹情分,雲嬰表兄勿需推辭。」
見姚依依已改口,雲嬰感激地擠出一絲笑。
「只是依依不知表兄……今後有何打算?」
卓展趕忙把手搭在雲嬰的後背上,拍了拍:「既然讓我們給救出來了,當然是跟著我們混了。我就說,江老沒救出來的人,我一定要救出來。」
雖然當初卓展答應帶走姬軻的時候很是為難,但現在變成救出來的人是雲嬰,他反倒並不覺得是負擔了。也許,這就是任何人之間的緣分,或者說,是氣味相投。當你打心底里願意幫助一個人的時候,無論怎樣,都不覺得是負擔了。
卓展說得敞亮,雲嬰心中感動。他用力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很積極地回饋著。
姚依依見狀,嫣然而笑,連忙道:「既然表兄心意已決,那依依便不多事了。只是姚家的大門隨時都會對錶兄敞開,若是表兄想安定下來了,大可來找我。依依雖是一介女流,但想在王畿為表兄尋謀個營生,還是如湯沃雪。」
雲嬰心中溫熱,很是感激:「感念依依如此掛懷,雲嬰銘感五內。依依放心,若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雲嬰自當傾心相投,只是到時候,依依莫嫌雲嬰無能便是。」
「表兄說笑了,只是到那個時候,你若能把卓哥哥、段公子他們一併帶去,那姚家可就熱鬧了,到時候皆大歡喜,依依可是要高興得笑不合嘴了。」姚依依掩口輕笑,故作輕鬆狀,卻有意無意地瞄著卓展。
一聽要把卓展他們也帶過去,蓮香登時就黑了臉,撇嘴道:「小姐,咱們姚家雖說家大業大,但也不是養人吃白飯的呀……」
「蓮香,休得胡言!」被破壞了好心情的姚依依登時大怒。
卓展尷尬地笑笑,揶揄道:「蓮香姑娘大可放心,卓展是有血仇在身的,必要一路追查下去,恐怕不會去府上叨擾了。」
一聽卓展這樣說,巴不得快點結束這段對話的赤妘趕忙轉移話題:「對了,卓展哥哥,咱們之後要去的地方是哪裡呀,我和小越還都不知道呢。」
「哦,你瞧我,這段時間心情太亂,都忘記跟妘兒你說了。等把姚姑娘他們安全送到朝歌山,咱們就直接南下,去平逢山,石巢國。」
「哦……」一想到還要送姚依依,赤妘有些悶悶不樂,嘟起小嘴,瞬間晴轉多雲。
見到赤妘的情緒變化,卓展自然心中有數,他看了眼赤妘頭上那根已經有些舊了的紅梅流蘇簪子,柔聲道:「妘兒,這個簪子從認識你的時候就一直戴著了,都有些舊了。之前聽蓮香說,朝歌山的濩彩國,盛產彩石,且匠人云集,做出來的首飾都十分精美。等到了濩彩國,就給你換個新的怎麼樣?」
赤妘的心情就跟小孩子一樣,她的卓展哥哥一哄她,就立馬撥開烏雲現太陽了,兩個黑溜溜的眼睛又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嗯嗯!卓展哥哥,我不僅要買簪子,我還要跟你好好逛一逛濩彩國的市集。在姬府那個石頭山上真的憋得慌,大花姐的晶丹觀都比那裡有意思多了。」
「好好,都依著你,這次咱們住驛館,想吃什麼都隨你點。」卓展寵溺道。
「哦,對了!」赤妘陡然睜大眼睛,急忙去翻自己的荷包,從裡面拿出來一截筆挺的楸藤,遞給了卓展:「卓展哥哥,這個是我在晶丹觀的楸樹那裡發現到的,又硬又密,給你簪頭髮再好不過了。你頭上的這根藤都幹得分叉了。」
赤妘說著用手指點了點卓展頭上那根已經裂開的藤簪,幾縷碎發很合時宜地掉落下來。
然而一個溫柔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起:「卓哥哥這支簪子確實該換了,上次依依給卓哥哥簪頭髮的時候,就發現這根藤簪不好用,也沒想到要給他換一根,是依依粗心了。還是妹妹有心,依依真是自愧不如了。」
晴天霹靂,天崩地裂。
剛剛漾起的甜蜜笑容突然僵在臉上。對視的兩人,一幽怨,一驚悚,胸中騰起的驚濤駭浪似要把這茫茫椿林給淹沒。
然而挑起這場事端的姚依依卻依舊一臉恬淡、吐氣若蓮,穩穩地端坐著,日暖風恬。
就在卓展和赤妘被激烈的情緒團繞之際,一個脆亮的聲音響起:「是上回卓展哥哥救了依依那次吧?」
眾人抬頭,是段越。
「正是。」姚依依盯著段越的那對大眼睛,幽幽應著。
「那真是難為依依了,男生對於梳頭髮這件事總是束手無策的,卓展哥哥剛從他師父那裡回來,足足三個月,頭髮肯定又臭又油了吧?如果是我,見到了,別說簪頭髮了,肯定恨不得把他摁到水盆里洗一通呢。」段越笑得很大聲,朝著卓展吐了吐舌頭。
凝聚在赤妘心頭的那抹烏雲倏然被撥開一個縫隙,心裡……似乎沒那麼難受了。她感激地看著段越,雙眼一紅,癟著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見段越幫自己拆招,卓展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說道:「哦哦,哈哈……小越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是那麼邋遢的人嗎?雖說沒有洗髮水什麼的,但皂角總是有的,我呀,洗頭還算勤的……不過啊,那日為了快點見到妘兒,趕路趕得凶,赤豪渡那裡的河風又大,把這頭髮給吹散了。後來見到姚姑娘,她便好心幫我簪了一下。」
解釋完一大通,卓展登時舒了一口氣,瞄了眼眼帘低垂的赤妘,心裡一陣不好受。
兩年的光陰,耗盡了卓展全部的耐心。這兩年間,他想過無數次,見面后要如何彌補自己心愛的姑娘,雖然在她的世界里,自己並未離開多久。但見了面,卻不想因為自己一次善意的營救,竟添了這麼多煩心事,讓他和心愛的姑娘屢屢遭受離心之苦。想到這裡,卓展望向對面微笑得彷彿假人的姚依依,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麼了。
「開飯嘍!」
就在這時,一臉喜慶的壯子端著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麵疙瘩小跑過來。
香氣撲鼻的食物往面前一放,登時吹散了一切尷尬和不愉快。隨著姚家家僕們把一摞摞陶碗、一把把筷子拿過來,眾人便開始熱火朝天地吃了起來。
「我看你們還有半隻昨天剩下的烤兔,雖然都糊得很黑炭似的了,但裡面的肉還是好的。我把肉撕下來剁碎了,雖然不夠做碼子的,不過給這鍋湯提提味兒還是足夠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壯子得意地說道。
「還真別說,這焦肉淡淡的煙熏味,配上香椿碎碎這特別的香味,吃起來有種魚鮮的感覺!」段飛吸溜著碗里的麵湯,一臉陶醉。
一聽這話,那邊的猴子已經伸頭直瞅、涎水直流了:「嘿嘿……這麼一大盆,你們能吃得了嗎?」
「哼哼,想吃啊?」壯子斜著眼睛,很是高姿態。
隱土邦的一眾小弟對望一眼,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饞了,也餓了。
「等著啊,壯爺還真單獨給你們做了一盆,就是沒放兔肉,但這椿葉可一點兒沒少放。」
壯子說著就去泥灶旁,墊著手巾端過一個大釜,遞給了一臉諂笑、屁顛屁顛跑來的大彪。
管姚家僕人們要了碗筷,隱土邦一眾便開始嘶嘶哈哈地吃了起來。
「我靠,這什麼味兒啊?」
「這啥呀,又苦又臭!」
「嘔……嘔……」
隱土邦的人個個齜牙咧嘴,紛紛吐出了嘴裡的東西。易龍更是差點兒沒嗆著,不停地喝著水,臉紅脖子粗的。
一見這情景,壯子樂了,叉腰笑看著他們的各種神態。
「死胖子?你安的什麼心!你……你給我們吃的究竟是什麼?」猴子一下躥了起來,指著壯子的鼻子質問道。
「椿葉面啊!」壯子理直氣壯地嚷嚷著,轉而一臉壞笑:「不過啊,嘿嘿,這片椿林里的椿樹可是有兩種,我們這桌吃的的香椿,你們那桌啊,是臭椿。」
「你,你陷害我們!」
「何出此言吶?我又沒求著你們吃,是你們自己要的,椿葉面,我又沒說謊。自己嘴賤,還怪別人?」壯子很是不屑。
「壯,過分了。這次將姚姑娘及隨行安全帶出來,都虧了易龍他們。雖不言謝,但也不能捉弄他們。去,道歉。」卓展嚴厲道。
「不去。」壯子瞪著卓展,反而滿臉委屈。
卓展剛想繼續說點什麼,卻不想一旁的段越突然端著碗起了身。
只見她快步走到隔壁的氈毯,輕輕跪坐下來,把自己的那碗面往易龍面前一放,大大的眼睛專註地盯著那張俊秀的臉,認真說道:「我的給你吃。」
易龍沒有接,低著頭,沉聲道:「你吃吧,我不餓。」
「騙人。如果你不吃,那我就吃你的。」段越說這就端起易龍的那一碗開始往嘴裡扒拉起來。
易龍、段飛、壯子都嚇得瞪大了眼睛,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阻止,一大口臭椿麵疙瘩便已經進了少女的嘴裡。
只一口,一陣苦臭難以抑制地襲來,略過喉頭,直攪心胃。段越一扭頭,嘩地吐了。
「月牙兒!」易龍嚇得趕忙去扶段越,拿起桌上自己的水杯就遞給了段越。
段越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兩行眼淚慢慢滑過臉頰。
「怎麼樣?還有味道嗎?我這有口香糖!」慌亂的易龍趕忙掏兜,摸出一片有些變形了的綠箭,暢然一笑,趕忙顫抖地撕開包裝皮,不由分說地就塞到段越嘴裡。
一陣清新的甘甜入口,霎時流進了心裡。段越看著易龍關切的樣子,雖然臉上還掛著淚,但隨之的燦然一笑卻照亮了整片椿林。
易龍盯著段越的臉,看傻了眼。意識到自己失態后,趕忙就去端起段越的那一碗麵疙瘩,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確實,太香了。
一旁看到自己親手製造了這場浪漫的壯子欲哭無淚,被段飛照著屁股猛踹一jio,疼到心裡。
卓展看了看他們,無奈搖了搖頭,將自己的那碗推到赤妘面前,把剛剛挑了好久的一大勺兔肉剜到赤妘碗里,就在姚依依炙熱的目光下。
赤妘盯著自己的碗,一愣,慌忙回頭:「卓展哥哥,這肉……」
「你吃!我最近起痘了,少吃點兒油膩的。」卓展淡然道,開始埋頭吃面。
赤妘忍不住燦爛地笑了起來,就像花兒綻放了一般,全世界都甜了。
卓展抬頭,無意間迎上了姚依依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又趕忙避開。
置身在詭異的氣氛中,卓展心下惶然。哎,不知不覺,自己竟也上演了一出狗血的宮斗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