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交替

第五章:交替

距洛陽武成王率兵前往河北已有十數日,距離鄴城也越來越近,下午就能到達南岸。

四周被騎兵圍護的車駕內正坐著楊曠與那名神秘女子,誰也不知道女子是何時混進軍隊當中,又是怎樣進了將軍的馬車。

「將軍,你怎麼不在馬上監督軍隊呢?」

「就你話多,一天到晚坐在馬上不累啊。」楊曠吃著車內置放的乾果蜜餞,翹著二郎腿一副悠閑。

女子嘲笑道:「你這做的什麼將軍,十幾日才行了這麼點路,也不怕人笑話。」

「旁人愛怎麼說怎麼說,我本來對行軍打仗就半知半解,他們不服我很正常。」

「哦?我看洛陽城外你的那番言辭餘音未散啊。一招欲擒故縱,激的那幫將軍立下軍令,弄得他們不得不給你點面子。」女子難能可貴的有些讚賞之意,「即讓他們騎虎難下,又調動起士氣,日後殺人立威根本不用擔心將領不服,畢竟是他們自己說的。只是.」

「只是什麼?」楊曠咀嚼著乾果口齒不清的問道。

「只是為什麼不把這招留到北境軍營再用,那裡軍士更多,效果豈不是更佳?」

楊曠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水,似笑非笑道:「你呀,還是不懂。我那日之計,管的了他們一時,管不了日後。我毫無軍工,又無領兵經驗,即便那日降住了他們,心裏面定然仍有不服。再說為何不留到北境,是因為,我有更好的一招來對付他們。」

「更好的招?殺人?」女子提到殺人兩字居然有些興奮。

「膚淺。」楊曠白了她一眼,「殺人亦能立威,也亦能誅心。」

女子噘嘴道:「不殺人?你還想救人吶。」

「差不多了。你可知道我此行除了軍隊糧草外,還帶了什麼?」楊曠眯著眼故作神秘。

「額女人?」

楊曠一巴掌打在女子頭上,惹得女子叫疼:「你說說你,一天到晚腦子在想些什麼。是黃金,銀兩,錢吶!」

「你帶那麼多錢財幹什麼?」女子一臉埋怨的揉著頭頂道。

「說到這你還不明白,不說了。」楊曠無奈的收聲閉目養神,女子做鬼臉表示她的不屑。

車外響起一名將軍的聲音:「將軍,已經能遠遠看到鄴城的,大概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到了。」

「嗯,加快進軍速度,別讓趙司馬等急了。」楊曠淡淡的說道。外面立刻傳來「遵命」之聲,周圍的腳步聲,馬蹄踏聲惶然而響,全軍速度馬上加快。

女子偷偷瞄了眼車窗外,遠處的鄴城烏雲密布,看不出一點生機。

「別看了,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鄴城南城門外,大司馬趙括早已接到武成王到來的消息,領著帳下將士出城迎接。

五千騎兵率先而來,讓出一條空曠的大道,一萬步兵黑壓壓的急行后至。全場鴉雀無聲,直到一輛馬車一路迅速的在大道上駛到趙括面前停下。

「末將參見武成王破虜將軍!」趙括一干武將齊刷刷跪下參拜新來的主帥。北境七萬守軍也翹首以待這名新來的統帥究竟生的何種模樣。

馬車的車簾被拉開,一身便裝的楊曠慢悠悠的下了車,看著行跪禮的一眾將軍,道:「起來吧!」

趙括已入不惑之年,看著面前變裝的俊秀男子,沒說什麼,只是伸手向城,道:「殿下快請進城。」

「哎,軍中還是稱將軍吧。再說以軍銜論,將軍可高過我。」楊曠假模假樣的寒暄道,也伸手向城:「大司馬請。」

「不敢不敢,請。」趙括還是沒敢亂了禮數,迎接楊曠以及他帶來的隊伍進了北境戰場的軍事重鎮鄴城。

城中早已沒有百姓的蹤跡,早在幾年前北唐首次南侵時,都逃難到河南一帶了。街道除了士兵別無他人,城牆上的焦黑與血跡好像是一年前留下的,至今都未能清理乾淨,看見當年戰事之兇險激烈。

「趙司馬,跟我說說你們探到的消息。」楊曠隨意問道。

趙括一直關注著他的神色,不僅風輕雲淡,還有些事不關己的模樣,當下有些悵然,陷入沉思一時沒聽到他的話。

「趙司馬?」

「是。」趙括回過神來。

楊曠露出了招牌般的笑容,道:「趙司馬果然為憂國憂民,看得出來精神氣兒都不好了。」

「殿將軍見笑。」趙括迎合著。

「趙司馬叫我將軍聽著不妥,論資歷論功勛您都得大我好幾頭,不妥不妥。以後您就叫我少將軍吧。」

趙括趕緊推辭,說道:「末將何德何能,敢讓將軍這般稱呼。」、

「欸?哪裡話。雖然你在北境這些年被龔起打得一塌糊塗,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楊曠話鋒變犀利,直接講出趙括這些年的戰績。

趙括手下的將領紛紛露出怒色,可說話之人乃是當今武成王,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啊。

趙括心裡有數,卻沒料到對方如此露骨的挑了出來,想辯駁卻是事實,只能回道:「末將自知無能,負了陛下,請將軍懲罰。」

「我倒是想懲罰,不過是萬萬不敢的。這事,還是留著讓父皇決斷吧。」楊曠話裡有話的繞圈子,弄得眾人的心懸著,著實難受。

他又開口道「你心有不滿?嗯?」

「末將不敢!」趙括嚇得又屈身跪下。

「你就是不滿啊,趙司馬。你說說,你都這樣被我奚落了,你的手下,你的士兵聽了不該罵我沒心沒肺了吧。」

趙括為官數十載,不假思索道:「末將哪裡有自己的將士,他們都是陛下的將士。」

「趙司馬真會說話。」楊曠笑的更開心了,附身貼在趙括耳邊:「既然趙司馬這麼忠君愛國,可願幫晚輩一個忙?」

「將軍請說。」

「站起來,回頭大聲告訴他們說,不遵我將命者,殺無赦。」趙括聽著耳邊的細語,驚恐萬分,這是要借自己的嘴來傳達他的意思。

「這」

「怎麼?司馬大人不肯?」

趙括望著一臉笑意的楊曠,心中萬念交際,只有站起身來,對著身後北境的守軍喊道:「武成王破虜將軍前來接管戰事,若有不遵其將令者,視同叛逆,殺無赦!」

「是!」萬人齊聲受命。

這一句話,代表了楊曠在軍中的第一地位,日後若有人不給面子,皆可以以趙括名義殺之。這,就是楊曠的目的。

招招不按套路出牌,陰損狡詐,洛陽城外武成王的言語趙括早已聽聞,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或許,武成王是內定皇儲的事情並非子虛烏有。

或許此人的到來能夠扭轉幾年來的敗局,可戰場畢竟拼的是軍力兵法,旁門左道,真的能夠打敗龔起那樣的怪物嗎?

正當趙括浮想聯翩之時,楊曠的下一句話震驚了在場所有人:「趙司馬深明大義,甚是佩服。來人,取我筆墨,我即刻寫一份奏疏呈給父皇,讓父皇委派趙司馬前往南境防線助戰李牧大將軍。」

現在調走趙括,無非就是讓軍中再無人掣肘,第一天便行此之事,讓所有人不明就裡,甚至有些茫然。

「將軍,末將是要輔戰的呀!為何.」趙括慌忙詢問。

「趙司馬勿躁,不是我要趕你走,是因為夏軍虎視眈眈,朝中本就無將才,趙司馬正是難遇的良將,去跟李大將軍並肩作戰,還不是天下無敵。」

李牧位列天下名將,是商國唯一一位統兵將才,十年前救下大敗於夏國的商帝,力挽狂瀾反敗為勝,是公認的名將之首,戰績威望更在龔起之上。

「將軍,並未末將不願,實在是大戰在即,臨陣調走末將,恐會擾亂軍心。」

「這一點趙司馬不必擔心,我相信,司馬帳下的將士都是恪盡職守的好男兒,萬不會做謀反之事。」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謀反這個字眼太過敏感,連久經沙場的趙括都不寒而慄,拚命辯解道:「軍心不定,豈能擋住唐胡聯軍。末將這是為了大局啊。」

楊曠直接不睬他,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懶散的說到:「啊——這幾日車馬勞頓,乏了,先去睡會,恕我告辭。」

「將」

話音未落,楊曠已轉身離開,留下不知所措的趙括在地上跪著,連同他的將士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楊曠來到軍中為他搭建好的軍帳之中,屏退了護衛,那位女子又鬼魅般的從哪個角落裡出現。

「這招有些過了吧。」女子又開始不厭其煩的提問。

「過嗎?不這樣一軍兩帥,怎麼統一調配。」楊曠開始脫下外衣。

「人家不都已經卸任了嘛,再說你這樣難保那些將士不服你,日後不也照樣給你臉色看。」

「婦人之見,我雖已是名義上的統帥,可在北境將士的心裡趙括仍然是精神上的領袖。我不弄走他,遲早要發生分歧。」楊曠一屁股坐在地上,擺弄著身上的佩劍。

女子嘟嘟嘴:「還是你聰明,什麼你都知道。」

「不服氣?那好辦,敢不敢跟我打個賭。」楊曠惡趣味的提出了賭局,「早則今夜,遲則明日,趙括的將領會一起來跟我說情,甚至會逼迫。」

「我就看不慣你這麼自負的樣子,賭就賭——等一下,先說好賭什麼。」

「我輸了,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一定做到;要是你輸了嗎答應幫我殺個人,也在你能力範圍內。」楊曠侃侃而談道。

「殺誰啊?」

「你敢不敢?」

「賭就賭,就這麼定了,贏了我要你府里所有的金銀珠寶!」女子答應了這盤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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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刻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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