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蘇和玉番外
蘇家是當朝四大家族最有勢力的家族,而我是蘇家的嫡子,因此亦是都城裡最尊貴的公子。我生下來就享受盡了榮華富貴,五歲成為太子的陪讀,十歲成為太子的心腹,十五歲成為盛朝最年輕的狀元,之後我步入官朝,成為都城眾多閨秀想要嫁之的男子。
或許是這一切太過順利,連老天都看不慣。因此讓我遇到了今生的最大一個劫。
年幼的我被送到太子身邊作為陪讀,可以隨便進出皇宮,更是很快的和皇子們相識相熟,還有盛朝唯一的公主,君依安。那年她不過才三歲,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
那日我正在和太子在清雅閣聽太傅講課,突然一個石子仍在我的胳膊上,我捂住胳膊趁著太傅不注意的時候往外看去,果然見一個女娃子趴在窗上,捂著嘴偷笑著。
「和玉,專心一點。」太傅威嚴的聲音響起。
我立即指著窗口,對太傅說,「老師,有人故意拿石子扔我。」而我順著太傅的目光再朝窗口看去,不料窗口空蕩蕩的,哪還有什麼腦袋。
「和玉,坐下。」太傅收回目光,臉色有些不悅。
我臉突然漲的通紅,委屈的坐下來,手裡捏著石子心裡,對那個女孩越發埋怨起來。
快到了午時,我陪著太子去坤寧宮的姑姑那裡時,正巧看到那個女娃坐在皇後身旁,皇后滿目寵溺的拿著碗,再喂她喝粥。女孩扭頭見到我,忙又扭回頭去,正襟危坐起來。
太子則是直接上前摸摸女孩的腦袋,笑著道,「依安,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了?」
君依安對著太子吐吐舌頭,還做了一個鬼臉,「才沒有,依安乖乖的呆在坤寧宮,怎麼會闖禍。倒是皇兄,怎麼帶了一個小書童進來。」轉而拉住皇后的衣袖,「母后,依安也要小書童……」
我立即出聲反駁道,「我才不是書童,我是太子的陪讀。」
「和玉。」太子忙出口叫了我一聲。
我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緊上前朝著皇后一拜,「和玉拜見皇後娘娘。」
「以後叫本宮姑姑就是了,不必這麼生疏。」皇后慈和笑著,把瓷碗遞給宮女,拉著君依安的小手,「依安,這是你表哥和玉。」
君依安宛若琉璃般的眼眸頓時一亮,「啊,原來是表哥。那以後依安就可以和表哥玩了。」
聞言,我低下頭扯扯嘴角,有些不屑的離去。
「恩,不過你以後也要跟著皇兄還有和玉一起去清雅閣,和太傅學習,不許偷懶。」皇后對待君依安總是出奇的溫柔,語氣里也總是帶著濃濃的寵愛。
不過隨後的幾日,我才真正意識到盛朝最尊貴的公主是怎樣的被捧在手心裡。皇上每次見君依安,都要提前準備好禮物。其他的妃子和皇子見到君依安都要行禮,更別說皇宮裡的每個侍衛,太監,宮女見到君依安都要屈膝施禮,甚至陪著笑臉。
久而久之,這個原本討人喜歡的女孩漸漸生了幾分囂張的脾氣。最讓人可氣的是,她喜歡纏著別人,還特別是喜歡纏著我,我真想一氣走之,可是每每想到母親說的話,我只能忍著厭惡陪她玩。
轉眼十年時間已過,我也成了翩翩公子,而君依安也成了妙齡少女。
本想著年紀大了,我入朝為官便可以遠離這個纏人的公主,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夜裡,我竟然聽到父親說,公主特意去找皇上,要皇上下旨把君依安賜給我。那一刻,我只覺得天昏地暗,腦子裡亂亂的。
豎日,我甚至忍著怒氣去見了皇上,豈料皇上竟然利用皇威來強逼我娶君依安。當我臉色蒼白的走出乾清宮,仰頭看了看那耀眼的陽光,我在心底恨極了君依安。
「和玉,你是不是去見父皇了?」耳邊響起君依安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就冷下臉來往後退了一步,滿目陰霾的盯著君依安滿臉希冀的模樣,「君依安,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你,更不會娶你為妻,你為何要……為何要逼我!」雙拳緊握垂在身體兩側。
君依安聽到答案,眼神驀地一震,小臉瞬間就變了,不過轉而她就咧嘴一笑,眼巴巴的湊過來抓住我的手,「和玉,可是我喜歡你啊,我只是想要在永遠在你身邊……」
「滾開!」我大喝一聲,甩開她的手,「君依安,你想嫁給我,嫁便是了。但是你千萬別後悔,因為我蘇和玉絕不會喜歡上你這種女人!」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出了皇宮。
沒有看到君依安深痛的眼眸,直到多年以後,我對自己負氣後悔不已。如果當時我可以溫聲相勸,或許結局就不是這樣。
那一晚,我第一次在外留夜,第一次喝的寧酊大醉,不省人事。
大喜之日,我本想給君依安一個教訓,可是父親看穿了我的想法,當著蘇府眾人的面,他狠狠訓斥了我一番,讓我安安心心把君依安娶回來,我也照做了。
洞房花燭夜,明艷的燭光打在君依安那張痛楚的臉上,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那麼希望每時每刻都讓她嘗嘗自己的痛苦,於是我動作越發狠重,甚至聽到了君依安倒吸氣的聲音。
「君依安,你現在是不是很痛?很痛!」我捏住她的下巴,緊盯著她的滿目淚水。
「和玉,求你饒了我……我很痛,很痛……」只是話還沒說完,君依安便昏了過去。
豎日,我讓她獨自一人進宮見皇上,皇后,讓她獨自一人面對父親和母親,讓她一個人承受蘇家兄妹的嘲諷,讓她獨自一個坐在房間里大哭。
半夜我從酒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來,迎面走來的君安和一拳打在我臉上,我因為痛意清醒了幾分,看著君安和暴怒的面孔,我竟然大笑了起來。
太子上前揪住我的衣領,「蘇和玉,就算你是被迫娶了依安,就算你不喜歡她。你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別人的冷嘲熱諷。你這樣做,還是個男人么?!」
我無力反駁,因為我無法向太子揮拳,他是我朝夕相處的兄弟。
「你說話啊!」太子又是一聲質問。
「太子,你覺得水火能相容么?」我輕輕笑出聲來,認真的看著太子漸變的臉色,伸手會開他的牽制,一步一步的回了蘇府。
沒想到,剛踏入院子,我就聽見屋內傳來的聲聲責斥,還有茶杯落地的破碎聲,我煩躁的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婢女跪在地上,君依安傲慢的冷著臉。
我目光淡淡一掃,就轉身進了內室。
「安和,我讓人準備熱水吧?」君依安一轉剛才的傲慢,帶著溫柔笑意走過來。
我卻一眼都不想看著這個女子,躺到床上翻個身背對著。
就這樣大吵大鬧過了一年,我成了整個都城的笑話,為了躲避君依安,我也開始留宿在外,哪怕是睡在大街上,我也不願意回去。
直到一件事情發生,那天我只是回去拿個東西,沒想到回到院子又聽見裡面的吵鬧聲,本想離開的我鬼使神差的進了屋子,看到君依安趾高氣昂的模樣,而她身邊的婢女跪在破碎的茶杯上,我當時就湧起濃濃怒氣。
衝動之下,我寫了休書,把君依安推倒在地上,毫無留戀的走開了。當我再回到這個院落的時候,君依安已經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臉色青白。
母親向來最重名譽,又在乎我的官途,而我又不想因為一個君依安被皇上降職,就應了母親的方法,一把火燒了這間屋子,也藏了我與君依安的一切……
那夜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我拿著火把站在不斷燃燒的房間,眼前一幕幕的回憶起這一年我和君依安每次的吵鬧,冷戰,一直重複著。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掩蓋掉了真相。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看到那雙和君依安一模一樣的眼眸,只是當初那雙眼睛里儘是迷戀,而如今卻慢慢都是冷冽的恨意。可是我幾番打探之下,這個女子是襄城慕家的小姐。
慕夕苒、和君依安從來就不相識。
可是,慕家小姐為何會對我心存恨意,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帶著幾分畏懼。
幾番試探,幾番詢問,最後我終於得到了答案,慕夕苒就是回來報復我的君依安,而我也漸漸知曉了當年的那些真相。
每次自己聽到君依安與婢女的爭吵,都是念寒設計而為,而君依安的死,自己難辭其咎,甚至充當了幫凶,還有那個還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孩子。我只覺得自己這雙手沾滿了君依安的鮮血,怎麼也無法洗去。
最後,在整日整夜的痛苦悔恨中,在無盡的自責中,我決定選擇自行了斷,就當是給君依安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一把大火,我拿著君依安送給我的玉佩,自焚在書房中。
那一刻,我體會到了君依安的痛苦,可惜她早已不屬於我,我一切都明白的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