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章 姐弟
「是。」唐宛央正邁步往外走，忽而停住，又問道：「對了母親，今年稷下學宮開學了嗎？」
「稷下學宮？」蕭憐秋微愣，隨後反應過來，唐宛央被送到山裡之前，正是在那裡上學。
西晉民風較為開放，女子亦可就學。上京城中的貴族小姐，除了琴棋書畫，詩文禮儀，數算騎射也必須要求掌握。
而稷下學宮，則是所有學院之間最負盛名的一所。皇室子弟，世家後代，大多數都在此就讀。
但稷下學宮要求極為嚴格，每年能通過考試被錄取的人不過寥寥。
說起來，以從前的唐宛央而言，是絕對考不上的。可偏偏她不知走了什麼運，居然讓稷下學宮的徐山長同意了免試入學。不過才剛掛了個資格，就被送到清月庵了。
蕭憐秋心中不免有幾分嫉妒。唐念清是她耗費無數心血傾心培養的，通過層層選拔才獲得了稷下學宮的一個名額。而唐宛央什麼也不用做，就獲得了這樣的殊榮，實在讓她有些意難平。
「還有兩日，」蕭憐秋笑著道，「清兒今年剛考進稷下學宮，你這回正好能和她一起去。」
「兩日？」唐宛央若有所思，微微一笑，「那再好不過。」
——
亦求苑。
硃砂將新來的丫鬟僕人都分划好了職責，看著一旁顯得十分局促的白雪，有些疑惑。
這丫頭看起來沒有半點出彩的地方，姑娘怎麼會挑這樣一個人當一等丫鬟。
唐宛央斜躺在美人榻上，漫不經心地吩咐道：「除了白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是，姑娘。」
吱——有人關上了房門，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你過來。」唐宛央對著白雪招了招手。
白雪始終低著頭，微微駝著背，小心翼翼地走到唐宛央跟前。
「我要見你的主子一面。」唐宛央道。
白雪詫異地小聲道：「姑，姑娘，您說什麼，我的主子不就是您嗎？」
唐宛央情聲嗤笑，「明人不說暗話，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中你。」
「讓我猜一猜，你的主子原本就是打算讓你混進唐家的吧，」她的語氣輕鬆，好似在說著些普通的小事，「現在我直接讓你當我身邊的一等丫鬟，不是更合你主子的心意嗎？」
白雪的臉色一點點地沉下來。
原本的懦弱羞澀，在她的臉上再也看不見分毫，剩下的只有極度的冷漠。
「現在你的去留就在我一念之間，」唐宛央偏頭輕笑，加重了語氣，「我要見你的主子，不是請求，是命令。」
白雪還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似乎思量了許久，最終抬起頭：「好。」
說完，她就直接轉身離開，留給唐宛央一個纖瘦的背影。
唐宛央有些無奈地嘆息，「真不愧是那個人的人，主子奴才都一個性子。」
她自幼過目不忘，哪怕只見過一面的人都會留下印象，在見到白雪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來了。
只是覺得詫異，那人居然想把手伸到丞相府來。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所以她得和他見一面，搞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等唐宛央再細想，門外忽而傳來一陣吵鬧聲。
遠遠地就聽見一聲清澈的少年音：「姐姐！讓開，我要見姐姐！」
「二少爺！二少爺，您慢點！」
「砰！」門被人用力推開，喘著粗氣的少年乍然出現在視野中。
心跳彷彿定格在此刻，唐宛央的身體驟然僵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身影，好半天才吐出一聲輕喚：「阿瑜。」
「姐姐，」唐瑜三兩步跑上前，清秀的容貌因跑動而染上一抹微紅，「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唐宛央從美人榻上起身，一把抱住了唐瑜，頭埋在他肩邊，溫暖的觸感證明這不是錯覺。
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哽咽道：「姐姐，姐姐也想阿瑜。」
聽見她哭了，唐瑜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忙道：「姐姐不要哭，阿瑜這兩年都很聽話的。」
是啊，她的阿瑜那般乖巧，最後，竟然成了永遠沉睡在冰冷湖水中的沉屍！
「我知道阿瑜最聽話了，」唐宛央深呼吸，平復了心情，仰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道，「姐姐回來了，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阿瑜。」
兩姐弟又坐在一起，從瑣碎的小事聊到了近來的情況。
唐瑜覺得自己的姐姐好像變得更溫和開朗了一些，心裡十分高興，喋喋不休地講著學堂里的趣事。
唐宛央只是安靜地聽著，時不時給唐瑜遞去一杯溫熱的茶水，直到聽到赫連安的名字。
「姐姐，上次學宮大比，六皇子殿下又是第一，他可真厲害！」唐瑜說到這的時候，眼睛里儘是崇拜的光芒。
稷下學宮分為男院和女院，唐瑜去年也成功考進裡面。能在眾多青年才俊之中拔得頭籌，赫連安不愧是被稱為當今皇子當中的第一人。
蕭憐秋對唐宛央姐弟的洗腦很是成功，唐宛央對赫連安心存愛慕，唐瑜也對他滿是崇拜。
她垂下眸，籠在長袖下的五指微微握緊，唇邊帶著點淡漠的笑意，輕輕「嗯」了一聲。
「姐姐？」唐瑜覺得有些奇怪。
以前聽見赫連安的名字，唐宛央都會顯露出羞澀的少女姿態，對她推崇得不得了。怎麼剛才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聽到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似的？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聽六皇子殿下的事情嗎？」他睜大了懵懂的眼，問道。
唐宛央和他對視著，心中微微嘆息，正色道：「阿瑜，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以前我年幼不懂事，不懂男女有別。如今我已經將要及笄，這樣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姐姐的閨譽便算是毀了。」
這話說得有些過頭，不過也讓唐瑜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尤顯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知道了姐姐，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說了。」
唐宛央看著他若有其事的模樣，不覺失笑，眼神愈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