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619章 尾聲(5)
四面的屋檐上還有一些黑衣人,都是國公府的人,等在此處接應。雲昭道:「來了。」
與此同時,門口的兩個侍衛,「咚」的一聲,歪倒在門框上,抱著酒罈子呼呼大睡起來。
並不怪這些侍衛玩忽職守。實在是因為這座公主府已經被搬空了,既然被搬空了,也沒什麼人會再來。
雲昭和停宴對視一眼,順著房檐疾走,待到里院時候,翻身躍下,落在院子的地面上。那裡,薛敏之早已站著等待他們。
他穿著夜行衣,看上去簡單利落,卻因為他的臉又顯得不那麼普通起來。
他走到最裡面一間屋子,那是一間茶坊,只有一張矮桌,上面連茶壺和茶杯都被收走了,什麼也沒留下。
薛敏之順著屋子走了一圈,伸手在牆壁上一一撫過,待撫到一處時頓住。往裡用力一按,只聽一聲輕微的「咔」,那塊磚凹陷下去,緊接著,整面牆開始緩緩移動,以至於換了個面兒,露出一道門來。
他率先走了進去,停宴和雲昭緊隨其後。
那是一條長長的密道,沿途都有火把照明,放火把的燈筒也是極其華美,簡直像座地下宮殿。裡頭還有隱約的水聲,直到走到這密道的盡頭,空間豁然開朗,整個密室呈現在眼前。
這是一處私牢,因著到處都是鐵柵欄圍成的牢獄,光是看著,彷彿來到了刑部的牢獄。只是就連刑部的牢獄也未必有眼前的殘酷。地上到處都是血跡,還有腐臭的味道。甚至於有些鐵柵欄后的人影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死掉很久了。卻也沒有人將他們清理出去,就在這裡慢慢的化作一灘爛泥,就連最親近的人見了,只怕也認不出來。
牆上是帶血的鉤子,還有燒紅的烙鐵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水牢里老鼠吱吱亂叫,捧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津津有味的啃著。
帶著鹽水的鞭子,長著刺的木馬,粹了葯的銀針,應有盡有。饒是停宴和雲昭這樣見多識廣的侍衛,見著眼前的一切,也忍不住有些厭惡。
他們是侍衛,平日里見過這些也就算了。可卞安公主是公主,看樣子,平日里也並無什麼深仇大恨的人,卻要用如此手段折磨他們。
「找找唐念清。」薛敏之道:「如果是清醒的,撈出來丟到唐家門口,如果已經不清醒了,把慕衾寒的葯喂她一顆,別讓她死了。」
雲昭和停宴領命。要在這麼多死人和半死之人里找唐念清,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裡所有人都黑乎乎,臭烘烘的,一時半會兒也真分不清。雲昭和停宴找人去了,薛敏之則在牢里慢慢的走著。
他們臉上都稍微動了手腳,也不怕人一眼將他們認出來。不過關在鐵柵欄后的這些人,除了死了的,昏死過去的,剩下的活著的人,要麼已經被折磨的失去神智,要麼已經沒了生機,就算薛敏之走過,也只是獃獃的看著,一言不發,像是不懂得求救的傻子。
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下,加之卞安公主的折磨,想來這些人也就早就斷絕希望。
若說最希望的,怕是希望能來個人能給他們一刀,讓他們早些結束這無知己痛苦。
……
……
段朝狀告卞安公主的當天夜裡,上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公主府上又被官兵圍的水泄不通。雖然之前也是如此,但早在白日的時候,便將公主府里的財物下人清點處理乾淨,裡頭什麼都沒有。
然而夜裡的喧嘩,還是引起了住在臨近邊的人家的注意。
清晨的日光也難以掩去公主府門口的血腥之氣。官兵們不時地從里抬出一具又一具的人,一些早已死了,屍體都開始發臭。一些還活著,卻是血肉模糊,變不清楚真面目,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皮肉。
圍觀的百姓愈來愈多,官兵們驅趕都驅趕不散。因此還不到晌午,整個上京城都流傳開了。
卞安公主竟然在自己的公主府上設了私牢,裡面全都是招惹了卞安公主不快的人。
卞安公主把這些人囚禁在自己的府里,用盡各種殘忍的手段折磨。傳話的人說的繪聲繪色,連搬出來的刑具也沒忘掉。直說的聽的人也覺得脊背發涼。
聽聞那些被卞安公主囚禁的人裡頭,有一些竟然還是朝廷的官員。當然官位不至於太高,否則也不會如此默默無聞。最重要的是,卞安公主囚禁的人裡頭,竟然還有當朝丞相的千金小姐,唐家三小姐。
這個傳言一出來,這件事便鬧大了,幾乎是立刻傳言開去,擋也擋不住。唐三小姐的生母蕭憐秋雖然可能是與人私通才生下了唐念清,但唐俢謹自己都沒有承認。
無論如何,唐念清還是唐家的三小姐。丞相千金和尋常的百姓不同,這卞安公主膽子再大,對於當朝丞相,總也要顧忌一兩分吧。可是聽說唐三小姐被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瘋了,還被挖掉了一隻眼珠子,形容可怖。
人們紛紛議論此事,一來是說卞安公主的手段實在殘暴,卞安公主身為公主,如此行為,可見是不把奉昀帝放在眼裡。
二來,也不知那位唐家三小姐是如何招惹了卞安公主,才會被卞安公主如此苛待?像是尋常的矛盾,小懲大誡就是,這樣挖掉一個女子的眼珠子,分明是不想讓對方活下去了。
聽說丞相唐俢謹得知此事後,親自趕到公主府,已經把唐念清給接回府去。同時也立刻進宮見皇上。
唐丞相不是普通人,自己的女兒被害到如此境地,必然要討個說法。別說只是個卞安公主,就算把唐念清害成這樣的是皇子,唐俢謹也要討個說法。
前有段朝狀告卞安公主和林一凡合謀殺妻滅嗣,後來唐俢謹求皇帝主持公道為女兒報仇。
一個是貶為庶民的公主殿下,一個是早就丟了官的前狀元,百姓們議論紛紛,皆是認為這一次,這二人再不可能全身而退。當然了,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罄竹難書,要是真能躲得過去,老天爺都看不下的。
任憑外頭的傳言如何,唐府里,唐宛央仍舊不慌不忙。
「去看看她吧。」唐宛央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