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使邊境
女兒心思,她終究是將木簪妥帖的收好,怕落了灰,時不時還取出來擦一擦。
很快君凰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一大早祁宸就遣人叫她去園子里喝茶用早飯,君凰也不推辭,收拾妥當之後便徑直去了。
見君凰來了,祁宸迎了過來,「風弟可算是來了,讓為兄好等。」
君凰與祁宸寒暄了幾句,而後落了坐,與祁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廝進來通報說是宮裡頭來了人,說是皇上讓祁宸進宮去,有要事要與他商議。
祁宸皺眉看著君凰,君凰喝了一口茶才緩緩地開口:「此時皇上找王爺,無非是為了北祁邊境一帶發生了天災。」
「對,一定是這樣,近幾天關於這天災的摺子根本就停不下來,父皇定是為了此事,那麼風弟可知這事應當如何解決?」
祁宸意味深長地看著君凰,想要君凰為他出謀劃策。
低吟片刻之後,君凰才緩緩道來:「如今天下動亂,邊境更是人心惶惶,此時出此事端,難免人心動蕩,若是奸人有意挑撥,北祁很可能會失了民心,所以當務之急是讓邊境的人放下心來。」
祁宸聞言之後點了點頭,認為君凰所言有理,「那麼風弟可有良策?」
君凰莞爾一笑,靠近祁宸,與他低語片刻,祁宸眉頭由最開始緊鎖到後來的舒展,待君凰說完,他更是拍了拍君凰的肩膀,笑得肆意,「風弟此計甚好,若是父皇知道了,定會高興,那麼我這便起身入宮去。」說著祁宸站了起來,笑著離開了。
君凰坐在亭中勾了勾嘴角,喝了一口茶,心想著祁雲那邊應當是已經收到自己的消息了,如今她只需等時機與祁雲見一面,然後安排一些祁雲身邊的人進到祁宸勢力中便可以了。
祁宸馬不停蹄地入了宮中,步履匆匆,恨不得馬上見到皇上,為皇上解去困擾。
走至殿外,祁宸看到遠處南潯的身影,目光變得深邃。
「王爺,皇上讓您進去。」皇上身邊的宦官走到祁宸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
祁宸收回視線,點了點頭便進了殿中,入殿便見皇上坐在矮几前,眉頭緊鎖手邊全是摺子。
「兒臣拜見父皇。」祁宸拱手作輯,一派恭敬態度。
皇上這才抬起頭來,揮手示意祁宸可以免禮了。
「父皇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祁宸故作不知地開口疑惑地問道。
「今日邊境之地發生了天災,如今聽聞已民不聊生,動蕩不已,那些大臣只知一個勁兒上奏,卻不知想想辦法,可嘆我泱泱大國竟無一人能夠出謀劃策。」皇上說著嘆了一口氣,伸手摁了摁眉心,多日的輾轉反側實在是讓他身心疲憊,思來想去卻想不到一個好的辦法。
祁宸勾了勾嘴角,「父皇,兒臣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來聽聽。」
「為今之計只能派出朝中之人前往邊境賑災,無論如何,應當已安民心為主,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才是。」祁宸按照先前君凰跟他說的一一說給了皇上。
皇上蹙眉,「此計策雖好,但如今誰人願意去那窮鄉僻壤之地,再也,現國庫並不充裕,如何拿得出那麼多銀兩為他們重建?」
祁宸見皇上心思縝密,萬事都想得周到,心裡萬幸,索性剛才君凰已經猜到皇上會顧忌什麼,早已幫他想好了對策。
沉思片刻后,祁宸進言:「邊境百姓亦是我北祁之百姓,百姓有難怎可坐視不管?皇城之中富商巨賈如此之多,求我北祁庇護,今國有難,他們豈能不幫?兒臣以為,應當加大富商稅收,再讓朝中大臣捐獻一些,方才是正道。」
「皇兒所言有理,可出使之人皇兒意為誰人最合適?」皇上問道。
「若父皇放心,兒臣甘願代父前去。」祁宸目光堅毅語氣決絕。
皇上看著他,眼中第一次有了欣慰,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祁宸面前,第一次看著這個自己很少見到的孩子如今已然長大成人,會替自己分擔了。
他臉上掛著父親的慈愛,拍了拍祁宸的肩膀,嘆息了一聲,「皇兒果然是長大了,已經能夠為父皇分擔一些了。」
祁宸只覺心中苦澀,面上卻不動聲色,接受著皇上的欣慰,跟著笑得諷刺。
過了一會兒,宦官進來說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了,祁宸本想告辭,卻被皇上留了下來。
「皇兒,讓你一人去邊境朕多少是有點兒不放心的,你看如此如何,到時讓南潯陪你一同前往?」坐在雕花木桌前,皇上說道。
祁宸點了點頭,「一切全憑父皇做主就是。」
皇上笑得更加的欣慰,祁宸吃過飯後就朝宮外走去,心裡甚是好心,特別是看到皇上對他的欣慰表情,就讓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處理妥當,讓皇上更加的認可自己。
回到宸王府,祁宸就遣人去把君凰給找了過去,當祁宸說起皇上所言的話時,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一切不過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許是見君凰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膽識見解,祁宸當真覺得這是老天爺派給他的福祉,笑得合不攏嘴。
「風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此次前往邊境,本王已想要讓你一同前去了,風弟你意下如何?」祁宸說道。
君凰點了點頭,視線瞟了一下已經痊癒的手臂,似在不知不覺中提醒著祁宸,他這個時候應當穩妥才是,不可焦躁,若是被旁人抓了把柄或者別的,那就會如同太子一樣。
抬頭看著祁宸,君凰勾了勾嘴角,「王爺決定就好了。」她並不拒絕去邊境看看,只是聽聞南潯也會去,心中有點兒別樣滋味罷了。
祁宸並未察覺君凰的情緒變化,而是高高興興出了門,君凰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露出一抹冷笑來。她自然是知道對付太子一干人等是不簡單的事情,為了幫祁雲,她需要借住祁宸來剷除太子黨羽。
銀兩很快就籌集地差不多了,邊境百姓叫苦不迭,不多時日,皇上便為祁宸送行,將他們送出了皇城,一行人風塵僕僕前往邊境。
北祁邊境一代漫天黃沙,乾旱使得這裡寸草不生,河流河床袒露太陽之下,走出了數里地,竟不見半分的綠色,這裡天空中已數月未落一滴雨,百姓們更是將草根都挖出來吃了個乾淨。
走在凄涼黃土之上,君凰面上戚戚然,她早已聽聞邊境今年乾旱,卻不知竟成了這般模樣,以前的富饒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讓人恍惚。
頭頂的烈日灼心,眼前所簡單的這些荒涼更是讓人心酸,君凰已然經歷過國破家亡,如今看到這樣的境況,居然能夠感同身受。
南潯騎著高頭大馬跟在後頭,看著前面身形單薄的男子,微微皺眉。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何祁宸要拉著君凰來這種地方,他還記得,前段時間君凰受了傷,如今怎麼可以這般的勞累。
君凰也坐在一匹汗血寶馬之上,看上去好不威風,而一向養尊處優地祁宸,直接讓人弄了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來,看上去不像是賑災的,倒像是富家公子出門遊玩來了。
私下有人無奈搖頭,大部分的人都是知道的,祁宸不過就是出來走走過場,他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管難民的死活呢。
若不是君凰,祁宸恐怕想都不想倒自己有朝一日會站在這樣貧瘠的土地上。乾燥地風把地上的塵土吹得到處都是,祁宸伸手捂住了口鼻,「真沒想到我堂堂北祁,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
君凰躍身下馬,走至祁宸身側,往腹地望去。
這裡的災情比她想象中要嚴峻很多,那些人衣不蔽體,面黃肌瘦惹人心疼,更有孩子坐在垮掉的牆角放聲大哭,可許久未沾水了,一滴淚也哭不出來,只能啞著嗓子干吼。
除了漫天的黃沙,還有黑黢黢的烏鴉尖銳叫著飛過,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若是哪裡有人倒下了,它們頃刻就會落地,已尖銳的喙,刺穿肌膚,蝕人血肉。
「王爺可看到了,這裡便是北祁邊境,這裡的人,也是北祁的子民,王爺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他們重建家園。」君凰淡然地說道。
祁宸聞言不禁皺眉,指著面前如同修羅場的地方,結結巴巴說道:「風弟,莫……莫要開玩笑了……這裡……」
君凰往前走了兩步,眼看著就要落下斜坡,南潯想要上前去拉住她,卻見她下一刻便停下了腳步,便也鬆了一口氣。
「王爺認為在下是在開玩笑?呵,真不知是王爺與在下開玩笑,還是在下與王爺在開玩笑。」
「如今天下三分,人人誠惶誠恐度日,遇到這般的天災,指望著朝廷能夠體恤,而不是放任不管。」君凰所說的話句句刺心,眸子清冷。
南潯看著君凰的側顏,心中感慨世間竟還有這樣為國為民的人,不由輕彎唇角,「風白玉所言極是,王爺既然答應了皇上前來邊境,若不有所作為,只怕是會讓皇上心寒的。」
祁宸咬牙切齒地看著南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直以來,南潯這個外姓王爺竟在朝中比自己還要得勢,多少人恨不得巴結上南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惹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