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覺悟

疼，張小楓現在的心只能用個疼字來形容。本來可以抱得美人歸的，卻放棄了。

時間是治療心病的最佳良藥這句話說得不錯，經過超強的自我調節和已經超越啊Q精神的張小楓慢慢的從陰霾之中走了出來，不過來有時還悶悶不樂的。這段時間，張小楓沒有收到清藝的信，或許她真的只是喜歡曉風而不是張小楓吧。

「小楓，你最近到底怎麼了？」過完年，鄭融約了張小楓出來。張小楓很勉強的笑：「沒什麼啦，你想多了。」鄭融大喝一口可樂說：「臭小子，就知道你這樣說，不當我是你朋友是吧？」張小楓淡淡的說上一句：「我當然不當你是朋友。」「你—」鄭融氣得話也說不出，張小楓笑了笑，說：「我還沒有說完呢，你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好兄弟。」聽到這話，鄭融可樂了，一手摟住張小楓，大笑道：「你這傢伙，還會整蠱我啊，那就應該沒事了，來，我們乾杯。」張小楓被他勒的死死的，艱難的說：「先，先放手。」兩人碰了杯，鄭融耍起嚴肅來，說：「來，我以可樂代酒，敬你一杯。」張小楓說：「不用那麼嚴肅吧。」鄭融依然擺出一副嚴肅的樣：「我突然多了一個小弟，當然要。」「靠，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小弟。」鄭融很囂張：「你說你是我兄弟，而我人比你高，女朋友也比你多，你很自然就是我的小弟。」這樣也行，張小楓笑而不語。

和鄭融呆了一會，張小楓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小楓正在看電視，完全沒有發現家中兩老正在打自己注意。小楓爸和小楓媽已經商量好，決定由小楓爸出手。其實兩老已經留意小楓以很久了，自己的兒子總是把事藏在心裡，更恐怖的是最近還看見他偷偷在哭。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兒子這麼傷心，看來代溝已經出現了。

「兒子啊，我們倆都很久沒有深入交流了哦。」小楓爸一屁股坐到小楓身旁，隨手便關了電視。深刻交流？有不祥預兆。小楓爸也知道這個兒子不大會和別人交流，可能是得了自己的真傳吧。可沒辦法，只好拼了。於是更著頭皮問了個極其複雜的問題：「小楓，你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嗎？」小楓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不知道沒關係，因為為父也不知道，哈哈哈。」小楓聽得青筋微冒。小楓爸無奈回頭看了看站在不遠的妻子。可小楓媽手持極品的「神器」(勺子)在裝腔作勢的。看來如果不搞定，今晚就要上演一場三娘教子戲了。小楓爸可不想，想當年，私房錢門事件已令他領教過個中厲害。「小楓，你—是不是有心事？爸媽已留意很久了。」小楓微微笑了一下：「沒事。」小楓爸見小楓這麼不合作，也無計可施，小楓打開電視。

嗖，電視被強行關了。出手的是小楓媽，她已經忍不住這兩個大男人在磨磨蹭蹭了，說：「小楓，我這個當媽的真的很沒用，連自己的兒子有心事也不知道。」說著，淚不由得從眼角流下。男人嘛，就是受不了這一套，在小楓媽的死纏爛打和小楓爸的威逼利誘之下，總於說了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第一句話：「我，我的心現在很累。」淚水已禁不住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有時，我真的想死了算。」聽到兒子的真情告白，小楓爸媽已成淚人，原來自己的兒子一直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而且到了這個地步，可笑自己當父母的竟然不知道。小楓媽心情稍有平復，問：「到底是什麼令你如此累？」小楓擦擦淚，說：「是你們。」兩老同時一震，「我們？我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感到累了？」小楓像豁出去了一樣，大叫：「都是你們，你們一直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學習是這樣，生活也是這樣，我已經受夠了。」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沉默越久的火山，爆發得越猛烈。小楓媽抱住張小楓，原來兒子長得這麼大了，痛哭：「是媽不好，媽不應該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可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世界上哪有不愛自己兒子的父母。」張小楓接下來的動作更為驚人，一把推開小楓媽，小楓媽不由得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叫了一聲。可這麼一句令瘋狂的小楓清醒過來。他很害怕，身子不斷在抖，自己竟然推倒自己的母親。

「啪」，聲音很刺耳，小楓爸狠狠的扇了張小楓一個耳光，大怒：「你，你這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母親。」說完，大家都陷入一片死靜的氛圍當中。可偏偏這個時候，傳來了完全不符合當時氣氛的笑聲，「哈哈哈。」張小楓笑了，而且是狂笑，小楓爸媽都看傻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自己那個乖乖兒子嗎？「我的父母，你們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還很想拋棄我，你們還想騙我騙到什麼時候？」狂吼之後就飛快跑了。這個才是他感到累的原因之一吧。就在張小楓跑出門后，小楓媽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今天的風比平時都要冷，天比往日的都要暗。張小楓獨自坐在河堤上，紅紅眼眶下是冷漠的眼神。一個身後背著一個大袋，蓬亂的頭髮下是一身破爛的衣服，但眉宇之間發出隱隱霸氣的老乞丐走到張小楓身旁，上下打量著張小楓。張小楓沒有理會他，因為最近有很多迷暈黨。可老乞丐做看右看的，完全不理會人家喜不喜歡。張小楓雖然面上沒啥表情，但青筋微冒。老乞丐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還說：「小朋友，怎麼這麼晚還一個人在這裡，快回家吧，這裡很危險。」老乞丐表面看起來很衰老，但從他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出他的底子可不像表面那樣。張小楓可沒心情理會這麼多，一陣臭氣瘋狂的鑽進張小楓的鼻子，老乞丐左一句右一句的，簡直就沒完沒了。

張下風有點忍不住，冒著青筋的說：「老人家，我想一個人靜一下，請您離開，好嗎？」老乞丐不但沒有離開，還以屁股坐到張小楓身旁，身上不斷散發死老鼠的味。張小楓下意識的挪動身子，可老乞丐也跟著動。幾經折磨，張小楓終於要爆發了，跳了起來：「老人家，你到底想怎樣？」「年輕人就是衝動，怎麼，受委屈了？」張小楓轉過頭：「要你管。」「哈哈哈……」老乞丐笑了笑，「年輕人，你往前看，你能看到什麼？」張小楓草草瞄了一眼：「光與暗。」唔！老乞丐再一次打量張小楓，點了點頭「那你從中想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很直接，很乾脆。老乞丐搖搖頭，手指著胸「用這——來體會。」張小楓疑惑的看看老乞丐然後直視前方。

點點燈光把漆黑的城市點綴成第二個星空。張小楓的眼神開始散煥，慢慢的說：「前面是無盡的黑暗，好暗，我、我找到不到前進的路，我好迷惘，好害怕。」說完，把自己捲成一快。「你迷惘什麼，又害怕什麼？」張小楓低聲說：「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我害怕失去我的家人，我竟然推到養大我的母親，我很害怕。」此時，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撫摸張小楓的頭：「黑暗的時代將要來臨，不是每個人都會知道自己要走什麼路，只有心懷堅定信念的人，才能在黑暗之中排除萬難，找到屬於自己要走的路，你可以嗎？」「我不知道，我沒有信心。」「那你就去找。」張小楓抬起頭，看著夜空：「信心這樣東西真的可以找得到嗎？」「可以的。」「那我應該去哪裡找？」老乞丐奸笑道：「就在前面。」「前面？」撲通的一聲，張小楓被老乞丐一腳踹下河。「救命，救命……」不會游泳的張小楓現在只能大叫救命。「你要記住，路就在前面，信心就在路的盡頭，只要你不放棄，就能找到信心，就能找到屬於你自己要走的路。」在張小楓的潛意識裡，這句話不斷的在回蕩。

憑藉永不放棄的精神，張小楓終於游回河堤。「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張小楓對天長嘯。當他想向老乞丐說聲感謝時，發現老乞丐已不在了。

回到家，當然少不了上演一場感人的團圓戲。原來在十年前，七歲的張小楓無意間聽到父母說自己是被撿回來的，而且有拋棄他的意思。那時他真的被嚇到了，而且足足擔驚受怕了十年之久。長期如此，令他慢慢與父母少了交流，結果就變成現在的張小楓了。但小楓父母並沒有拋棄他，而且這十年來把這個小孩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十年的心結已解，本應大肆慶祝一翻，可張小楓因為夜遊冬泳，結果大病一場。但此時的張小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興，並不是發燒燒傻了，而是多年的心結已解，更重要的是他已下定決心，在開學的那天向曉馨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