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未來計劃

到了教室，周月他們已經坐好了，一看到李善為就朝她招手，李善為從善如流地坐到周月身邊。「你昨天晚上哪兒去了呀？」莫晴隔著周月和吳曉靜問，聲音好聽但音調有些高了。

李善為看了看前面轉過來看向自己的同學，淡淡地回答道，「去親戚家了。」然後安靜地把自己的書本拿出來。李善為並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放在周圍人的放大鏡之下。

見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莫晴怏怏地扭過頭去不再看她。「你別理她，最近大姨媽來了呢。」周月小聲對李善為說，李善為笑笑並沒有回答。自從他們一起被選為標兵之後，莫晴似乎總看自己不慣。不過，李善為覺得無所謂，只要不太過分。

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李善為很清楚這一學期的課機會都沒有什麼好聽的，於是拿了一本字帖專心練字。上輩子她的字雖然沒有丑到讓她自己羞愧的地步，但每每看到有人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心裡還是忍不住羨慕。

這一世有心想改過，自然是能沉得住氣來練字的。一開始周月還會和她講講話，不過在發現李善為一般都是聽並不怎麼回答之後，就轉戰去找吳曉靜了，他們倆軍訓的時候同一排的，倒也很有話聊。

上午只有兩節課，下課之後同學一窩蜂都散了。因為李善為平時沒有和宿舍的人一起吃飯，周月他們也走得快。李善為收拾好東西關了教室的燈走出門口，剛關門就聽到莫晴的聲音，「我們一起走吧。」

老實講，她的聲音很好聽，水水軟軟的。李善為點點頭，算是同意。她其實是無所謂的，只要不去想上輩子自己是怎麼死的，一切都還算正常。

「咦，你上課在練字啊？」莫晴看了看李善為手上拿的字帖問。李善為下意識地也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書，字帖正好在最上面呢。「嗯。」簡單回答，李善為突然想起上輩子莫晴似乎就很喜歡「探究」自己在做什麼，看什麼書、做什麼習題、參加了什麼活動，那個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想來，她似乎管得太寬了。

見李善為依舊一副淡淡的樣子，莫晴繼續說，「我說你平時也參加一些活動嘛，這樣孤僻可不好哦。」說完還俏皮地眨眨眼，如果是上輩子的李善為會覺得對方很可愛很好心，可是現在不會。李善為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過幾天我們和隔壁的大學有一場聯誼，一起去吧，我好不容易才從一個學長那兒弄到名額呢。」莫晴最引以為豪地就是她的交際能力，不過她自以為炫耀地很隱晦，但實際上聽的人又不是傻瓜。

李善為看看手錶，搖搖頭，「謝謝你，但我不是很想去。我還有事情，我先走了。」說完也不聽莫晴的回答，徑直朝圖書館走去。後面可以隱約聽到莫晴好聽的聲音，但李善為已經聽不清了。

上輩子到死之前她就只談過一次戀愛，那個人就是在不久之後的那場聯誼上認識的。她曾經以為那是一輩子，可是對對方來講，她只是一個橋樑，橋的盡頭是莫晴。

李善為遠遠地就看見李謹行坐在椅子上抱著一本對他來講有些過大的書，偶爾笑笑，偶爾又生氣地皺眉。「這麼好看嗎？」李善為坐在他身邊，小聲問。小孩兒這才抬起頭來，「姐姐，很好看。」把手上的書遞到姐姐手裡，李謹行獻寶一樣說，「圖圖很多，字也很多，我都懂。」

李善為簡單翻翻，「這不是我早上給你找的吧？」她現在的記憶力相當好，覺得不會記錯的，而且她不認為李謹行自己能把這本書從書架上弄下來。李謹行有些心虛，小小聲地回答道，「哥哥幫我拿的。」

把書放下，李善為嘆了口氣，「那你謝謝哥哥沒有？」她並不是要生氣，只是怕發生一些自己無法預料的事情，她太害怕了。明白李善為並沒有要生氣，李謹行重重地點頭。「哥哥還說我是個好孩子呢。」

把書都放回書架，兩個人才從圖書館出去。下午沒有課，但李善為收到簡訊要她去面試。所以吃完午飯過後兩個人在學校里散了散步，李善為又把李謹行帶到圖書館去了。依舊是那個位置，李善為認真囑咐謹行一定要在這裡等自己。

面試的時候，李善為果然看到莫晴了，對方看到她眼底也是掩不掉的驚訝和意外。「好巧啊，你說的有事就是這個呀。」莫晴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李善為現在只當自己沒聽見。「的確好巧，」說完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等待叫到自己的名字。

莫晴先進去，等她出來的時候看向李善為的眼色似乎有些，得意。或許是因為對方背光的原因，李善為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上一輩子最後一眼，莫晴也是背著光站在自己身旁。於是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冷，直到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面試官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報名處的工作人員，看到李善為居然還和善地朝她笑笑，「請坐。」李善為回以一個笑容，「謝謝」。之前覺得有些緊張，但真正開始了李善為覺得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了。

「李善為，我能問問這個名字的含義嗎？」三個面試官中的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男士問道，李善為笑笑，「當然可以，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夠做好事，好好做事。」這是實話，李善為還記得以前父母這樣說過。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寓意很好的名字。」李善為知道對方或許以為她的名字涉及什麼佛法之類的高深的學問，但很遺憾，真相往往很現實。

唯一一個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女士接著問，「你想要這份兼職的原因是什麼呢？」這個問題很常見，李善為相信在她之前的所有面試者都遇到了這個問題，「我想掙錢。」她現在最急切的問題就是要養活自己和謹行，沒有比這個更優先了的。

「哦？」對方似乎不信，「在你這個年齡真的會有這麼大的負擔嗎？」如果真的是剛18歲的李善為，對方必定不會問這個問題。可是現在的李善為整個人的氣質和9年前截然不同，現在的她大方自信。看起來的確不像是貧困得需要一份每個月8oo塊的兼職來養家的人。

李善為想了想，最後是這樣回答的，「每個人在下一刻之前都不會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做什麼，我在18歲之前也沒有想過我會如此迫切需要掙錢，不過我並不認為家人是一種負擔。」謹行從來不會是她的負擔，這一點李善為一直都很清楚。

這話回答地有些犀利了，不過卻戳中要害。提問的女士有些楞，倒是一開始提問的中年男士笑笑，「謝謝你的回答，家人的確不會是一種負擔。」他看了看手裡的資料，繼續問，「根據你填的資料，你的專業是臨床醫學，這個專業可是需要大把時間的。你確定你能應付過來？」

如果是上輩子的李善為，自然不能應付過來，所以最後考研的時候勉強上了一所一本的大學。可是現在的李善為不僅有上輩子的閱歷和先知，更有多年的只是積累。「謝謝您的關心，我有信心。」

面試完依舊是是「請關注簡訊」，李善為迅速地趕回學校，明天是周五，晚上她要去做家教，自然需要認真準備一下。圖書館里李謹行依舊很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書，李善為拿了自己需要的書，坐在他旁邊，兩個人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五點多的時候兩個人吃完晚飯仍舊是在學校剛修好的小花園裡散步，李謹行糯糯地問李善為他可不可以要一本本子和一支筆。

李善為自然是答應的，「謹行，姐姐很高興你這麼愛讀書，等你到了6歲姐姐就送你去幼兒園和小朋友一起讀書。」不是信口而說，李善為認真考慮過的，她打算加快自己的計劃步驟，可是現在的自己才剛進大學，沒有學歷也沒有執業醫師執照，根本就沒辦法以此為生。

「就是小表哥去的那種幼兒園嗎？」李謹行仔細回憶，他知道幼兒園有很多小朋友，老師會給所有小朋友糖果，也會給表現好的小朋友剪小紅花，小表哥就有一個。

李善為點點頭，「比那種還要好的幼兒園。」她不會讓謹行的生活因為沒有爸爸媽媽而變得不一樣，上輩子的缺憾這輩子她都要通通彌補起來。

聽到姐姐的話，李謹行有些高興，但仍舊小聲說，「其實不用那麼好也沒關係。」他想要去幼兒園，想要和很多小朋友一起讀書寫字。雖然小表哥教過一些，但大哥哥說那些字都還太少太簡單了，所以他才會不認識那些有漂亮圖片的書上的字。

李善為握緊了他的手，不再說話。這是她對謹行的承諾，也是對在天上的父母的承諾。雖然重來一世，她沒有可以庇護自己的親人，但她有了需要庇護的家人。上輩子的她不是個好姐姐，這一世重來，李善為發誓一定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