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被耍了
杜羿升發現房間內有個女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面散落著一些零碎的東西,窗戶玻璃碎裂,有打鬥痕迹。
這個女人後腦勺滲出了血跡,杜羿升用手探了探她的脈搏,微弱但清晰的脈搏起伏。
「孟隊,二樓房間有發現,一個女人頭部受重擊失去意識。」
「我馬上過來。」
杜羿升叫住同事:「去打個急救電話。」
後腦勺濃密的髮絲擋住了傷口,暫時不清楚傷口的情況。表面上看傷口已經止住了血,但是頭部損失僅憑肉眼判斷是不準確的,一般來說,鈍器打擊造成的內部損失更加嚴重。
孟小樓看了眼萬濤,他的心中一緊,擔心發現的那個女人會是韓甜甜。以他對萬濤的了解,這個老搭檔有可能會做出不理智的事。
這次他的私自行動就是最好證明。
茹世澤的話不可信,他並不相信與其水火不融的萬濤,會在戀人失蹤的時刻,跑過來玩祖孫情的戲碼。
萬濤想坐起身來,去樓上看個究竟,卻被茹世澤喊住。
「站住,就坐在這裡。」
茹世澤自信對方找不出絲毫於己不利的證據。
他搖了搖頭,濤兒這心性還有待磨礪,看他的臉色就把心裡的心思考了個七七八八。在商場上可是大忌,敵人會不惜一切抓住弱點進行攻擊,這樣的表現就是自取其短。
萬濤不以為意。
「你忘了那個女人還在我手裡?」
萬濤這才揠旗息鼓,暫作按兵不動。
「你不擔心自己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不上去看看?」
「呵呵,你不用激我,只有敗者才不相信自己,我是永遠的勝者,是不會犯下錯誤的。」
茹世澤成竹在胸。
杜羿升看見孟小樓過來鬆了一口氣。
「孟隊,我已經叫了救護車。」
「嗯。」
孟小樓蹲下身子,仔細察看地上女人的臉,辨別之後是一張陌生的臉,心情也是放鬆了些。
孟小樓輕輕觸碰了一下受傷女人——林秋的傷口,然後收回了手。
「沒有移動她吧?」
杜羿升答道:「沒有,她的傷勢應該比表面更嚴重,我沒敢亂動。」
「做得很好。」
孟小樓站起身來。
「腦震蕩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應該沒有大礙吧。」
這時,其他人也對其他地方搜尋完畢,孟小樓把集合地點改為發現林秋的房間。
「有發現嗎?」
八人都是沉默不語。
孟小樓則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這次搜查一無所獲。
綁架韓甜甜的人如果是茹世澤,他們的這次行動已經打草驚蛇,下次再沒有這樣好的機會,在他毫無防備的狀態下進行搜人;綁架韓甜甜的人如果不是茹世澤,則說明是那個沒有人性的兇手,韓甜甜落在它的手裡,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茹世澤笑著對樓上下來的孟小樓等人說:「孟警官,有發現嗎?」
「發現了一個受傷的女人,我想向茹老先生請教一下,是否知道內情呢?」
「哦?有這回事?」
在孟小樓等人前腳剛下來,後腳就有人進入房間,把房內情形用對講機告訴史泰。
史泰對著茹世澤的耳朵轉告了情況。
茹世澤恨恨地說道「孟警官說的情況,我也了解了一下,那個女人是我重要的員工,肯定是有賊闖入了我家,這些安保太不像話了,一個賊都攔不下來。」
「阿泰,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
而在他的心裡,則在誇獎林秋機警,演了這麼一齣戲,把孟小樓等人的注意力轉移。
「茹老先生,你需要清查一下損失,跟我們去警局立案嗎?」
茹世澤擺手說道:「這就不必了,這座宅子也沒什麼東西,丟了的多半是些無關緊要的物件,就不勞煩孟警官和你的同僚了。當務之急是把我的員工送醫察看。」
茹世澤表演得惟妙惟肖,看上去真是個為員工著想的好老闆。
「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還有事要忙,既然茹老先生與我們要追查的案子無關,我們也不多作打擾。」
孟小樓對著其他人說:「收隊。」
八個人走出了宅子。
「你真是有夠冷血的,自己的手下受傷也能笑得出來。」
萬濤覺得茹世澤的笑臉有些驚眼。
「如果不是這一齣戲,又怎麼能騙過你的那些同事?」
茹世澤反問道。
「那可不一定。」萬濤冷笑道:「他們雖然不像我經常跟死人打交道,但是判斷一個人的受傷程度,不是什麼難事,你真不去看看你的手下嗎?」
茹世澤心中一動,林秋是他的養女,雖然他的初衷是打造一批工具,但是工具用久了也會有感情。換成其他工具也難免不稱手,沒有原來那麼稱心如意。
「阿泰,叫私人醫生。」
茹世澤的臉色有些難看。
然後,他想到了什麼,匆忙對史泰說:「去有保險柜那間房。」
他不心疼那點錢被賊人偷了,而是害怕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黑色的保險柜裝下一個成年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僅作為一個通道就綽綽有餘。
這處宅子有一個暗室,進出口便是這個保險柜,密碼只有他跟自己的兩個心腹——史泰和林秋知道,就連他的兒子也不知道這棟房子的暗室存在。
茹世澤打開保險柜,他上了年紀行動不便。
「阿泰,進暗室看看孫少奶奶在不在?」
史泰把保險柜的現金和掩飾的擋板清出,敏捷得如同一條靈蛇般鑽了進去。
暗室的空間比進出通道要顯得寬趟,大約是一間單人卧室的面積,通風口與房子的中央空調的管道相連,配有壓縮餅乾等應急食物。電視、床、桌子、廁所等一應俱全,茹世澤為了隱蔽地造出這個暗室,在房屋的設計圖上花了很多心思。
不了解內情的人,找到死也發現不了這個暗室。
史泰打開暗室的光源,房內空無一人。
他爬出來跟茹世澤稟告:「孫少奶奶不在裡面。」
茹世澤氣得渾身發抖,卻仍以為事情有轉折。
「林秋那邊呢?」
有人回答:「張醫師說情況不容樂觀,要馬上送醫。」
茹世澤盛怒之下,竟然掰斷了那根拐杖。
這個時候,他也明白,這不是林秋演的戲。而是真的有人潛入了他的宅子,而且在那麼多安保的眼皮底下,把韓甜甜轉移了出去。
「查!給我查!!我一定要查出是誰!!!」
他的吼叫聲連樓下的萬濤也聽見了。
史泰跟門口的保安打了招呼,救護車一來李強和他的侄子,連忙把大門打開。
「我嘀個乖乖,這又發生了什麼?」
「關你屁事!」
李強朝著他屁股踹了一腳。
「哎喲,叔你怎麼又踢我?」
「不踢你踢誰?記住,千萬不要大喇叭似的,跟別人亂嚼亂舌根。」
李強嚴肅地跟他說道。
「哦。」
李強的侄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了頭。
李強一巴掌朝他侄子的腦門拍過去。
「你以為你叔在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這些大老闆跺跺腳你跟我的飯碗就都沒了,萬一他們查到家裡,家裡也不得安生。」
李強侄子求饒道:「叔,叔,我真的知道,我發誓,我要亂說,就讓我嘴巴爛掉,不得好死。」
「記住你的保證。」
李強沒好氣地說道,接著,他從腰包里拿出兩千塊,塞到他侄子的手裡。
「叔,你這是做什麼?」李強侄子嚇了一跳:「這錢我收不得。」
他想把錢推回李強手裡。
「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爹的,你家蓋房子不是還欠人家錢嗎?」
「叔,這……」
「拿著!」
李強恐嚇道:「你不拿就是不認我這個叔。」
李強侄子自然不敢不認他這個叔叔的,在他進城打工之前,他的父親就叮囑他到了外面,一切都聽你李叔的話。如果他不認李強這個叔叔的事,讓他父親那個暴脾氣知道,兩條腿都有可能被打折。
萬濤在客廳里等得不耐煩,茹世澤一下來便直白地說:「我要見甜甜。」
「……」
茹世澤看著自己外孫的臉,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談起。
他該怎麼解釋,外孫媳婦在自己手裡失蹤的事?
濤兒只會認為那是他的借口,而不相信這是一俥意外。
「你給我一點時間。」
「什麼意思?」
萬濤激動地想去拽茹世澤的衣領,史泰眼疾手快地把他反手拿住。
「孫少爺,請您冷靜一點。」
「一個星期。」
茹世澤保證道:「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肯定把人原封不動地給你帶回來。」
「你拿什麼跟我保證?」
茹世澤對史泰說:「阿泰,把孫少爺放開。」
史泰聽到以後鬆開了制住萬濤的手,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會再相信你,如果甜甜出了什麼事,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
我才不去管你是什麼外公,什麼天生集團董事長,什麼南方赫赫有名的茹家族長。
甜甜死了,這世間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他突然想到父親、小媽和万俟。
只能跟他們說一句對不起了。
萬濤說完之後直接往宅子外面走去,那些安保懾於他的氣勢,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攔他。
「老太爺,要不要我帶人把孫少爺帶回來?」
史泰恭敬地問道。
「算了,由他去吧。」
茹世澤疲憊地坐在客廳的沙發,筆挺的脊背也彎了起來。
他看著旁邊的沙發,還有桌底下收著的棋盤,想起了韓甜甜跟自己下五子棋的情景。想到韓甜甜輸了不服氣,想方設法地耍賴悔棋,跟個小無賴似的。
他閉上了眼睛,那些脆弱、自責、後悔稍瞬即逝,睜眼之後又變回了茹家的老太爺。
「找人去查錄像,逮到那個人,直接下狠手。」
「注意不要落下手腳,別把人弄死就行。」
茹世澤凌厲地說道。
他大概也想到那些人是怎麼成功得手的。
自己與萬濤的博弈,便宜了另外一撥人,門外那些聚眾鬧事的工人特別可疑。
「找人查查那些工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