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驚變

「……我的人生糟糕得就像一團屎，我曾經的兩個最好朋友，也是我的兩個最好的兄弟。因為我決定幫助其中一個，所以另一個好朋友跟我分道揚鑣，我跟他的情誼自此了斷；而另一個，其實我心裡清楚，當兄弟的想法，只是我一廂情願，人家根本不領我的情。他的性格向來不靠譜，說話自大，他跟我維持表面兄弟關係，像從前一樣，單純把我當成他的小弟，供他錢花的傻逼。」

「這些我都清楚。」

韓甜甜有些於心不忍。

「你還是休息一會再說吧，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會對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李江眼睛泛紅的模樣，水光瀲灧，忽視他的性別，不能不稱得上是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

也許人在出生前，就被搞錯了性別。

比起做男人，做女人更加適合李江。

「我說過，我不怪你。」李江反過來安慰韓甜甜。

「真的，我不怪你。」

李江莫名地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那個曾經的朋友，曾經想過要向你報復，我擔心他做傻事，就慌稱跟他一起報復你，好盯住他，不給他機會做傻事。」

「謝謝。」

韓甜甜因為之前那些對他不好的猜想，現在轉化成了對他的憐憫。

她明白人與人之間，其實真的存在差距的。

他已經活得非常努力，可是，命運卻不停地在羞辱他。

「我現在很幸福，很快樂。」

他眼裡的幸福，使他笑彎了眼。

「那天，我遇到了主……她不在，我還是直接叫她名字吧。那天，我曾經那個朋友，夜裡出去想幹壞事。」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美麗而脆弱，像一朵晶瑩的琉璃花。」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了旁邊的韓甜甜。

「但我們沒有想到，她竟然那麼強大，三兩下就把我那個曾經的朋友打倒，而我之前竟然傻乎乎地擔心她的安危，我癱在地上的時候，樣子一定特別狼狽。」

李江失笑道，抱歉地對韓甜甜說。

「這些東西，你一定覺得特別噁心，我爸說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但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能給她安全感。有時，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廢物，只能幫她做一點小事，不能幫上她什麼大忙。」

李江說話時的模樣，讓韓甜甜想起了三月懷春的戀愛少女，也想起自己的青澀歲月。

有些話，她沒有直接說。

白梅做的是違法亂紀的壞事，李江沒有幫上她的忙，相反是一件好事。他阻止了白梅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白梅已經足夠可怕，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在她的眼前消逝，她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韓甜甜，轉而替李江擔心。

放她在房間里，他一定擔了很大的風險，而她能想到白梅發現這件事。一定會嚴厲地處罰他，後果不堪設想。

「要不這樣吧，你把我綁回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韓甜甜對李江說道。

李江笑了，憂傷的笑著。

「不用擔心我，這次她不會處罰我，我只能幫你到這兒，屋子裡有水和麵包，但是，大門的鑰匙，我不能交給你。」

李江慚愧地說道：「雖然我違背了她的命令，但是我還是不想她恨我。」

韓甜甜連忙說道：「你能幫我，我已經很高興了，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李江在心裡笑了。

好人嗎？

我是個自私的人。

好人跟我扯不上什麼關係。

李江把韓甜甜的繩子解開，對她說：「我走了，你能逃的話，就逃吧，出去之後往南走，大概跑兩公里，就能看到公路，你隨便攔輛車，應該能回到市區。」

「如果她回來發現我不見了，麻煩你幫我告訴她，我回老家照顧我爸，以後不能幫她忙了。水和麵包都在一個地方，一些日用品我也幫你備好了。」

李江帶著滿堂冷風，把大門關好。

大門鑰匙，他扔到了遠處的垃圾桶。

門外滿天繁星，明亮得有些夢幻。

這天真好看啊。

李江對自己說。

走吧，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

……

韓甜甜所在的屋子，是一間郊區的房子。

原主人是一個果場主，連年經營不善，果園瀕臨倒閉。果場主沒有辦法償還債務，所以直接挾款逃避債主。

原果場主有生之年應該不會回來，原來的果場那些果樹，也被債主倒攘賣給別人。

因為沒有人煙，而且疏於打理，所以長在果園的荒草日加茂盛。

方圓幾公里，只有這一間房子。偏偏這間房子隱藏在荒草之中，所以這幾年幾乎沒人踏足這處房子。

如今，果園前開闢里一條荒草中的小徑。小徑鋪了一層水泥，所以小路是乾淨的，路面寸草不生。

小路盡頭可以跑出果場，而入口也用荊棘植物擋住了入口。其他人即使誤入這個地方，也幾乎不可能跑入果場里的房子。

這條路是白梅自己一手一腳開闢出來的，李江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找到這處房子，什麼時候修好這一條小路。

廢棄工廠區據點被警方攻破后，白梅意識到危險，將一些重要的東西轉移到了這個地方。

這個房子的房頂有一組太陽能電池板，還備有蓄電池和柴油發電機，家電也能在這裡正常使用。

韓甜甜在李江出去之後，看著這空摞摞的屋子，感到陰森和害怕。

「誰？」

她神經質地看了一眼窗帘那裡。

壯著膽子走過去，掀開窗帘。

什麼都沒有。

韓甜甜覺得沒逃出去，自己一人呆在這屋子，自己都能把自己嚇瘋。

她不由自主地懷疑這間白梅住過的房子里，還隱藏著一些可怕的怪物，或者是死在她手裡的冤魂會來找不分青紅皂白地傷害自己。

我也不是無辜的，我的雙手染著鮮紅的顏色。

韓甜甜看著自己的雙手，兩隻肉掌白裡透紅。但韓甜甜卻如同看到了可怕的事物，把雙手連忙放下。

她咽了下口水，感到喉嚨發緊，有些干啞。

她想喝水。

她記得李江跟她講過，屋子裡有他準備的水和麵包。

韓甜甜大致察看了一遍屋內情況，窗戶都有防盜網，即使她可以打開窗戶，也沒有辦法從窗戶出去。

而那一扇大門，比起防盜窗的堅固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從大門離開。

冰箱是普通人家儲存食物，減緩食物變質的好幫手。

韓甜甜理所當然以為李江會把麵包和水放在冰箱里，所以她直接拉開了冰箱的門。

打開冰箱，除了她想要的水之外，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肉塊，還有一瓶礦泉水瓶裝著的、疑似番茄醬的醬料。

意外的普通。

要知道，這可是殺人犯白梅家中的冰箱，但裡面的東西和常人也差不多。

韓甜甜在屋子裡看到液化器和廚房，她拿了瓶冰箱里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后，一下子喝了小半瓶水。

嘴裡不口渴了，但是肚子卻餓了。

韓甜甜聽到自己的肚子咕的叫了一聲，摸了摸肚皮則又平又癟。在茹家做人質養肥的小肚子，全部都倒賠了進去。

冰箱分兩層，上層是冷凍室，下層是冷藏室。

韓甜甜打開的是冷凍室，她把上層冰凍室的冰箱門合下。

她好奇地打開了下層的冷藏室冰箱門。

冷藏室冰箱打開，韓甜甜臉色慘白地連連後退。

一個帶著長發的女人骷髏頭，兩個黑洞洞的窟窿看得她毛骨悚然。

韓甜甜哆嗦一陣，趕緊把冰箱門關上。

她突然感到噁心難忍。

冰箱里和礦泉水放在一起的紅色肉塊，不會是人肉吧？

越是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韓甜甜就越感到恐懼。

她心有介蒂，吞進肚子里的那小半瓶水，彷彿有生命似的在她胃裡翻滾。

剩下大半瓶攥在手掌的礦泉水，韓甜甜跟燙手山芋似地扔出去。

扶著牆沿，她雙股打顫，慢慢地挪去別的房間。

即使冰箱門關上，她仍然感覺冰箱那個女人骷髏頭，那黑洞洞的窟窿還在盯著自己看。

這個懷疑讓她每走一步都分外艱難。

等走到別的房間，韓甜甜虛脫般地攤軟在地上。

然而，後背又碰到了什麼東西。

冰涼的，有些咯背。

韓甜甜如同驚弓之鳥般地彈了起來，轉頭一看，發現是一箱瓶裝礦泉水，還有一袋袋麵包。

看來，這些麵包和水，就是李江準備的東西。

固然驚魂未定，韓甜甜還是在想辦法逃跑，她把各個房間找了個遍（有冰箱的那間房站在門外用眼睛簡單搜尋）。

韓甜甜想找到扳手之類的稱手工具，試著把防盜窗砸了，再逃出這個恐怖之地。

但是，一番搜尋，一無所獲。

這種明顯的逃生工具，白梅不可能沒有檢查過，屋子裡沒有這些工具才合理。

但她想到一個辦法，是一部好萊塢動作大片里的情節。

打濕衣服或者布，纏在兩條鄰近的鐵杆，布條或者衣服的兩頭，朝一個方向用力，不斷地擰緊，就能把鐵欄弄變形。弄出一定的空隙，她就能鑽出窗戶。

她拆開了一包麵包，強迫自己吃下一點食物，她需要力氣做這件事。

麵包寡淡無味，而且有些干硬，韓甜甜就著水吃下小半個麵包。

我要逃出去，我要逃出去……

韓甜甜不停地催眠著自己，只有這樣她的腦子裡才不會去想屋子裡可能徘徊的鬼魂。

……

「你好，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

「你好，我是來自首的。」

秦嵐對眼前的女人起了重視。

「麻煩你敘述一下具體情況。」

「我是雙蓮大橋爆炸案，還有其它一系列案子的兇手。」

秦嵐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軟弱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殺人兇手。

但她沒有掉以輕心，因為她也拿不準眼前的女人，到底是否窮兇惡極的罪犯。

電光火石之間，她打算先把人控制住。

所以，她拿出手銬，接近眼前自稱連環殺人案兇手的女人。

女人沒有任何反抗，乖乖伸出手，任秦嵐把他的手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