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刺激一點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刺激一點的。
夜風安靜,街道偏僻,周邊也沒什麼人,只偶爾有風掠過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
看上去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切磋的場合。
氣氛靜默,顧宴之低垂著眼睫,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顧宴之。」
「哦,這個名字啊。」齊開摸著下巴,應了聲,「倒也是繞口得很,沒有我的名字好嘛。」
怕他忘記自己,忘記上次那段經歷,齊開倒也不介意直接報出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名諱:「我叫齊開,人稱『開哥』。」
齊開?
穆靈鈞的身體僵滯了下,手指尖掐進掌心裡。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一些原本已消失很久的模模糊糊的記憶再次隱隱約約地在腦海中浮現起來,黑白質感,如同放電影一樣的一齊湧來。穆靈鈞覺得腦子有點脹。
齊開。齊天大聖的齊,開心的開。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
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經是被某個人細心呵護過的寶貝。
【「哥哥!」
他已經走遠了,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街巷拐角處。】
記憶明明那麼遠,記憶又分明已經在眼前了。
穆靈鈞的嘴角不自察覺地往上揚了幾分。小時候,就是他救了她啊,那個將她從深淵泥潭裡拉上來救贖出來的人,她尋找了多年未果的救命恩人,居然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她向齊開的方向望去,彷彿此刻,才是認認真真地看清了他,看清了他的長相,每一處,都是那麼真實又生動,再也不是夢裡的那個模糊的大哥哥的身影了。
男人身形修長瘦削,肩寬腰窄,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
腦袋微揚,側顏冷淡,眼眸裡帶著點懶散的毫無正形的情緒,唇角抿得平直,清秀鋒利的喉結在淡淡光束下的輪廓分明好看。
他沒什麼拘束地抬手抻了一下腰,黑色衣服掀起來一點,露出來勁瘦流暢的腰腹線條,隨即又被遮掩覆蓋下。
「那,這位姓顧的朋友,」齊開的語調懶散,弔兒郎當地說,「我們來切磋一下?」
「切磋?切磋什麼?」
「還能是什麼,男人之間最簡單的解決問題的方式,打架啊,刺激一點的。」齊開清了清嗓子,「況且,也該算算我們之前的那筆賬了。」
「哦?」顧宴之緩緩地應了聲,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他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後面穆靈鈞虛弱的身影上,思吟片刻,才像是忽然之間已經想起來似的,長嘆一聲,「啊,我想起來了,那個,齊開小兄弟,是你啊。」
齊開:「…………」
我之前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行走江湖的名諱了嗎?怎麼到現在才想起來啊!
齊開低垂著眼帘,輕哼一聲,「好,很好,你要不要準備一下?」
「不用,直接來吧,就刺激一點的。」顧宴之扭動了下脖子,雙手十指交叉,邊說還邊活動了一下筋骨,「我今天來教教你。」
齊開看著他,表情有些微妙,好像還很專業的樣子啊。
其實他之前是看到過顧宴之打架的,那叫一個快准狠,招招精準命中攻擊目標。一整套|動作下來如同行雲流水,十分順暢,就好像是,專門有練過的一樣。
氣氛沉寂,尤其是他們的對峙,劍拔弩張到了極致。
穆靈鈞在後面看著,也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們這是要?打起來了?
顧宴之動作極快,二話不說就過去直接揪住了齊開的衣領,另一隻手正打算要猛地向齊開揍過去的時候,忽地被他腦袋一扭,愣是被硬生生的給躲了過去。
齊開也毫不示弱,畢竟是從小就跟在一眾社會大哥屁股後面一路摸爬滾打,從小挨打挨過來的,被打得多了,身手也算不錯。
齊開不給他緩衝的時間,抬起膝蓋直接撞上他小腹。力道很大,顧宴之被他撞得又疼又麻。顧宴之咬著牙,一腳踢開他。齊開就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樣,張開手臂死死地抱住他,修長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差點就叫顧宴之喘不過氣來。而後,兩人直接一齊撲倒了地上,仍是不肯罷休,死死糾纏著。
顧宴之有些無奈,這樣子毫不講究章法的打架招式,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只在另一個人身上親自嘗試過。不過時間有些久遠了,再次體會到,心境也到底不同了。
翻滾過一拳,齊開將他的手臂按壓住,找准了機會就把人扣在膝蓋下揍。顧宴之好不容易找著了機會想站起來,卻在起身的那一刻,又立即被齊開按住腳踝,把人給拽了回來。
【撲通。】
兩人齊齊又倒下了。
顧宴之墊在底下,後腦門磕得生疼。
有了這一次真真切切的打架體驗,他完全是領會到了什麼是「地痞流氓」式的打架照法。就是不管怎麼樣,只要讓對方覺得疼就完事了。
就比如,正在顧宴之揪住齊開的手腕要用膝蓋狠狠踢他肚子的時候,猝不及防,毫無掙扎的,齊開湊近他,忽然抬起頭,咬住他的肩胛骨,或者是咬住他的喉結。
如果力道再重一些,他可能就沒命了。
顧宴之簡直要窒息。
「我靠,」他紅著眼眸低低叫喚了一聲,胸膛里發出低沉氣悶的聲音,「你他媽是屬狗的?就這麼喜歡咬人的!」
齊開慢慢地舔舐了下上顎,聲音沙啞:「承讓了。」
然後,他猛地伸手,用力扣住顧宴之的脖子。同樣,顧宴之也扣住了他的。雙方看上去誰都不肯再退讓一步。
幾個回合下來之後,兩個人基本上是不相上下,戰況慘烈,且激烈。
穆靈鈞在邊上有點著急,「你們別打了,……別再打了。」
她微微喘著氣,胸口緩緩起伏著,氣息有點微弱。
恰在這個時候,齊開的小弟們趕過來了。
看見自家老大被人摁在地上和別人打架,自然是要跑過去幫忙的。
「開哥,這小子怎麼處置?」
齊開的嘴角都被擦破了,身上還有被顧宴之拳打腳踢的痕迹。他抬手,緩緩地用指腹擦了下嘴角溢出來的血絲。
眼尾上揚,以一種十分蔑視的眼神瞅著地上的顧宴之,鞋底在他臉上玩味般的捻過,留下痕迹。
齊開向來是凌辱型的,也是不管別人使什麼招數,只要把別人給弄疼了制服了,打贏了就行。
可是這次,他還要在別人的幫助下才能夠贏。而且,畢竟也是以多勝少,就算是贏了,也多少是有點不光彩的。
他的手臂和腹部還在隱隱發疼,揪起衣服領口,低頭往下一看,胸膛上、肚子精瘦的腹肌上,居然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紅印。
「我靠,」齊開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霾下來,心頭湧上點怒氣,又看向在地上被按壓著的顧宴之,語氣冷淡,「還能怎麼處置,干他啊。」
「這位姓顧的兄弟你是屬貓的嗎?一雙爪子怎麼那麼會撓人?」
顧宴之眉眼稍抬:「你怎麼不說你還咬我呢,有你那麼打架的?!」
聽聽!聽聽這欠揍的又找死的語氣!
「咬你,我咬你哪裡了?」齊開慣性地開口反駁。
「你瞧,你瞧瞧,」顧宴之紅著眼睛將身上的痕迹露出來給他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不都是你的傑作嗎!」
齊開有些愣住了。他確實是咬了他的,而且在這麼多小弟面前,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還咬我的——」
他說到一半,突然間就不說話了。有些難以啟齒。
「哪裡?」齊開冷笑,偏是要刨根究底地問。
「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一句話剛說完,齊開就跟撩白菜似的撂了他一腳。
顧宴之只覺得身上又疼又麻,又忽然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他咳嗽了幾聲,幾乎是要吐出血來。
就在這個時候,穆靈鈞緩慢地移動到顧宴之前面,用身子護住他。
她的聲音很纖弱,她吸著鼻子,甚至還帶了些許抽噎,「你們、你們別再打他了。」
齊開看著穆靈鈞,扯了扯唇角,聲音不輕不重,「你認識他?」
「……」
「好吧,給我一個理由。」
「齊開。」穆靈鈞忽然叫了聲他的名字,「齊開,齊開,齊開。」
她反覆地叫。
彷彿要將那兩個字咬進唇齒中。
「怎麼了?」齊開皺了皺眉頭,饒有意味地深看她一眼,「不認識我了,還是我太帥了,被我帥到了,帥傻了?」
「嗯,」齊開的嘴角抽動了下,「不至於吧。」
「……」
穆靈鈞萬萬想不到,當初那個高冷得一批的救命恩人,那個大哥哥,已經長歪了,變成了個自戀晚期患者。
她忽略掉了這一點,這最為關鍵的一點!
穆靈鈞眼睫動了動,抿了抿嘴唇,最後也還是耐著性子看他一眼,「齊開,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啊,你不就是……叫,哦,穆靈鈞嘛。是吧?」
「嗯,」穆靈鈞點了點頭,「沒錯,我是,可是,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齊開略有狐疑地摸了摸鼻尖,「啊?你說什麼?你不就是穆靈鈞嗎?」
他有點沒懂她的意思,也完全不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什麼。
就算是要救人也不用這麼……套近乎!
對!就是套近乎!齊開突然之間有了這個想法。
難不成穆靈鈞會是某個突然蹦出來的他的某個遠房親戚?可能就是某個姑姑嬸嬸家離家出走多年未見的小女兒?
***
【穆靈鈞(面無表情):哇塞,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呢。
齊開:呵呵。說,剛才是不是被我帥到了?
穆靈鈞:……我們直接進入下一個話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