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狐之果
韶都。
「那個男人.」寒闕看著卿弦的背影,蹙眉,爾後勾唇淺笑了下,「有意思。」
梓戰跑了過來,拍了下寒闕的肩膀,「好像是遠近出了名的黃老爺家小屁孩,總是闖禍的,還目中無人,十來歲了還跟剛出生似的鬧騰,剛才扔馬兒石子,被馬一腳踢飛了。」
寒闕看了梓戰一眼,眼神陰鷙了下,「那個男人,全身而退了。」
「哦就剛才把小孩子帶過去的那個?」梓戰笑了下,擺擺手,「人家仗義出手呢,許是早看不慣那孩子了吧,黃老爺似乎也沒有那麼好脾氣。」
「是嗎?」
「好了別管這事兒了,我們去寶笙樓吃點東西吧,來韶都怎麼能少了寶笙樓?那可是天下聞名的酒樓。」
寒闕也沒有拒絕,就被梓戰拉著走。
宿曉曦也正好找到了準備要跑的卿弦,一把拉住她,「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我這才閃開一會兒,你人就沒了,你想丟下我嗎?」
卿弦直接甩手,戳著他的胸口,氣已經到了臨界點,就差揍人了。
「宿曉曦我能弄死你嗎?」
「不能,你還得靠我呢。」宿曉曦笑得人畜無害,還一把又是拉起卿弦的手,直接拽著走,「餓了,要吃寶笙樓的貴妃雞。」
「最好放開我。」卿弦陰騭了下。
宿曉曦頓時停下了腳步,轉眸,輕輕放開了他。「那我走前面。」說完他就自己走在了前面。
寶笙樓也是韶都的好地方,基本上韶都就是塊肥肉,在天下人眼裡,都是必爭之地,這裡的繁華,王公貴胄都會眼紅。
寶笙樓和六雨閣不一樣,這隻有東西吃,沒有美人可以看,但是有天字型大小的包廂,作為常客,卿弦就有一個固定的天字型大小。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宿曉曦的吃相,卿弦只有嫌棄,看著外頭月明,卿弦雙手環胸,伸腿踹了桌子一腳,然後翹起二郎腿,冷漠地看著他。
「現在鬧完了,可以告訴我,你回來,是不是就代表你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完了?」
宿曉曦抬眸看了桀驁的她一眼,抿了口酒,「我要說沒有,你會怎麼樣?」
「我會把你綁在巡防營的刑架上,暴晒三天。」
許是慫了,他咽了咽嘴巴里剩下的東西,定了定神,咳了兩聲。
「天狐果,只是在古籍中寥寥幾筆的記載而已,現在要找,未免過於困難。」
「這麼說,你是沒有找到?」
宿曉曦擺手,淺笑了下,「根據記載,天狐果的存在壽命,可以達到數百年,我也是費勁千辛萬苦才查到的,現世唯一一顆天狐果,就在棲雲皇室里。」
卿弦頓時蹙眉,「棲雲?」
「嗯,而且現在最靠近天狐果的,除了棲雲的皇帝,也就只有唐貴妃和四皇子蕭晟昊。」
卿弦起身,轉悠了一番,仔細思忖了起來,面露難色。
「天狐果是杏林一直在追求的藥材,畢竟那也是好東西,棲雲得到了現世唯一一顆天狐果,自然是秘而不宣,等著必要的時候自己用呢,你現在想要拿到手,真的很難。」
宿曉曦走過去,搭了搭卿弦的肩膀,而卿弦瞟眼,一下子躲開。
宿曉曦的手也尷尬地在半空停了下,但他還是搖頭笑了笑,再看向卿弦,「我幫你找到了,你就這麼對我的?」
「今天陪你玩得還不夠?是吃的東西不好吃堵不住你的嘴嗎?」
宿曉曦不語。
卿弦則陷入了沉思。
而他們天字型大小的隔壁,卻忽然傳來了討論的聲音.
「我看我們這麼找尊離王,怕是沒有什麼希望的,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半個月後你再去京城看看吧。」
梓戰的聲音響起,頓時引起了卿弦和宿曉曦兩個人的注意,他們的眼神都同時凜冽了起來,而且也同時看向了隔壁的門板。
寒闕微微抿了口酒,輕言,「韶都不是個好地方嗎?多玩幾天,不行嗎?」
「哦你還有這種心思呢?平常那麼板著,現在倒是想著玩兒了?」梓戰想了想,像是想起了什麼,就壞笑地看著寒闕,「你其實是覺得可惜吧?」
寒闕陰騭地瞟向了他。
「那晚上沒有和花卿弦共度個良宵,你心中不甘,對否?」
寒闕輕勾唇角,滿是不屑,「你若是想,在這裡再等個七八天,就可以去六雨閣叫價了。」
梓戰點了點頭,「我可以啊,完全沒問題啊,花卿弦名動天下,又自命不凡,龍榆閣主多清高一個人都能看得上她,多半也是有過人的功夫,我這也是心痒痒的,多少想會會。」
寒闕冷笑,搖搖頭。
「不過,你真的想,和拓跋亭打交道嗎?」
「我有說過假話嗎?」
「可他怎麼都是個沒用的王爺,下台我看也是遲早,你和他打交道,這不是給自己使絆子呢嗎?」
寒闕不屑,眼神里的桀驁,寫滿了無情。
「人都沒有見過,又何至於一味地只是相信外界的傳言?我看這個拓跋亭,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就算真的長得不如何,這人,我也一定要見一見。」
梓戰看著他眼裡的自信和凜冽,不由得後背發了個涼。
蕭寒闕這個人啊,隱忍腹黑可謂是極致了,而且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梓戰倒是覺得,這個拓跋亭,要是遇上蕭寒闕,多半凶多吉少。
隔壁倒是聽得清楚
「喂,你又又被人盯上了啊,怎麼說?查查?然後.」宿曉曦劃了下自己的脖子,示意要把人做掉。
卿弦看了他一眼,搖頭,「看起來,應該不是要我命的。」
「打交道就等於要命好嗎?」
「不過總感覺不一樣。」
「行了,我看待在這裡也不安全,還是撤吧,我吃完了,咱們回王府好不好?」
卿弦點了點頭,和宿曉曦就離開了天字型大小,下樓去了。
但卻剛好,他們的背影,被剛走出來站在走廊上俯視的寒闕看到了,寒闕的眸光,忽然閃爍了一番。
「是那個男人。」
梓戰走了出來,低眸,也看到卿弦走出寶笙樓大門的背影。
「怎麼了?」
「那個男人有點意思而已。」
梓戰只是搖頭,環胸道:「纖瘦,而且不是很高,你站他旁邊,多了一個頭有了吧?這看著應該也長得不怎麼樣,哪兒有我們好看?這樣的男人哪兒有意思?姑娘家都瞧不上啊。」
寒闕不去理會梓戰的言語,卻也沒怎麼把卿弦放在心上。
「他們知道我來韶都嗎?」
「你父皇都不管你的,一直盯著你的四皇子也逐漸對你鬆懈了,你就算被知道來韶都,他們也都只會當你是來無所事事,你現在在棲雲皇室眼裡,可是對太子之位毫無野心,只對琴棋書畫感興趣的文弱皇子而已啊,擔心什麼?」
寒闕不作反應,只是淡淡然笑了笑而已。
「文弱皇子?罷了罷了,尋機,就找那花卿弦好好快活一番,做戲做足。」
尊離王府。
王府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毫無生氣的模樣。
花園的鞦韆上,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月光下,花圃旁,緩緩輕盪。
卿弦的手裡抱著一隻藍貓,通體褐灰,正眯著眼睛,趴在卿弦的腿上安睡。
她的雙眼不知看著什麼出神,腦子卻一直在想著方才宿曉曦說的天狐果的事情,若是真的有那麼難,那她該不會,真的命剩三年?
天狐果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現在她找不出兩年前在圭臬谷之外對她射出毒箭的那個人,就找不到解毒的方法,而能救她的,唯有天狐果。
無奈,緩緩抬眸,看著黑夜的寂寥,獨自感傷。
「靈官都睡了,你怎麼不睡?」宿曉曦倚在鞦韆旁邊,淺笑看著她。
卿弦不想看他,也就只是輕言,「睡不下。」她低眸看著靈官,輕輕撫了撫它,「要是能像它一樣,什麼事情都不用想,只需要吃吃睡睡,那該多好?」
「別這麼感傷,它雖然沒事做,沒事想,可也只是你手裡的一隻貓罷了,你則不同,你還能把控自己的命運。」
卿弦勾唇,有點不屑,「如何把控?若是沒有天狐果,那也報不了仇,更甚,還沒有靈官的命長,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怎麼會?」宿曉曦笑了笑,也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天,「你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特別的一個,老天不會不眷顧你,是你擔心的東西太多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我要怎麼樣才能拿到天狐果?」
「棲雲也不是好糊弄的呀。」宿曉曦走到她面前,繼續道:「不過比起天狐果,還有件事情。」
「你說。」
「康王想拉攏你這件事兒,你自己心裡有數吧?」
卿弦的眼神陰鷙了下,「夏辭不是什麼好人,我心裡有數。」
宿曉曦只是看著她,不語,黑夜依舊寂靜,而她的王府,也依舊是沒有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