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波譎雲詭身世謎(3)
第141章波譎雲詭身世謎(3)
這丫頭腦袋裡總有一些奇思妙想,胡太醫向她拱手道:「姑娘所說之事,之前從未曾有人嘗試過,容老朽再回去細細思量一番,按姑娘所說,做個『復健計劃』可好。」
葉芙蓉忙回禮感激道:「實在是麻煩胡太醫了。另外,我這裡還有一套拳,不知道對於復健有沒有用?」
「喔?姑娘方便演示一下嗎?」胡太醫道。
習武之人要比普通人健碩,這個是常識,但是對於什麼樣的拳法能鍛煉到哪裡,什麼樣的姿勢比較適合舒展,什麼樣的強度比較適合大病初癒的人,這個年代顯然還沒有一個系統的理論來支持。可理論知識是一個長期的累積,一時半會也說不大清楚,做瑜珈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她不能時刻盯著,動作不到位造成損傷就不划算了,葉芙蓉便挑了一套最簡單的,軍校常備的軍體拳來做演示。
胡太醫在一旁看著,心裡默默地記下揣摩,而另一端,許如溯也目光炯炯地盯著葉芙蓉,習武之人身體較常人強健,但受傷的幾率也更大,如果葉芙蓉那套真能成功,那麼對於師門也十分有裨益。許如溯心中暗忖,葉芙蓉果然是個神奇的女人,難怪花擎蒼無法放手,哪怕被師傅警告過那命中一劫馬上就會來臨。
這一頭,葉芙蓉還一板一眼地打著軍體拳。
她打得好寂寞啊,索性向許如邀戰道:「我說許小哥,待會咱們再過過招唄。」
許如溯黑白分明的眼睛掃過來一眼,「不打。」他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你之前得風寒就沒時間養好身子,還虛得很。」
小樣,真端得慌。葉芙蓉好想說她不虛了!不信就試試!但是這年代要開這玩笑,她估計得被沉湖,所以她嘆口氣,繼續打拳道:「不過一場小風寒而已,虛就虛吧,就不用加『很』字了,我還能打架呢。」
許如溯道:「其實學武在於自身修鍊,並非打架鬥狠,以後我替你揍人就是了。」
葉芙蓉「撲哧」一下笑出來,許如溯才多大,縱是習武天賦再高,也就是一孩子,而且性子還不錯,外冷內熱。不過能指使武林高手打架,好有成就感的樣子。葉芙蓉心裡打起算盤,這小鬼功夫這麼好,乾脆把他搞進瑤光算了,也當個教官,訓練出一批武林高手來,這樣不是更有成就感嗎!也許這樣一來,在她離開瑤光軍之後,還會有另一個人傳授他們更為高精的知識。
想到這裡,葉芙蓉不由心中一沉,可就在她為未來做籌劃之時,這會真來了位欠揍的傢伙。
對方還施施然地打了聲招呼,「葉姑娘。」
賀延連漠此次未穿大氏的傳統服裝,而是身著漢服,輕袍緩袖,一襲華麗的鎦金雲海紋,寶緞腰帶上拴著枚碧綠的雙蝠玉佩,倒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葉芙蓉眉頭微挑,掃到眼前之人,但是她仍舊該幹什麼幹什麼,每一個動作都沒有停下來。
賀延連漠討了個沒趣,但也沒有絲毫生氣,又笑了笑道:「上次宮內,你我都沒有好好一敘,如今終於有機會能再見你一面了。」
敢情是在那兒熬鷹呢。面對賀延連漠的跟蹤,葉芙蓉微微一笑,她不甚在意地道:「喔?閣下如今已經重溫到本姑娘的風華絕代,應該滿足了吧。」
許如溯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這……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賀延連漠也被葉芙蓉的厚臉皮噎到一時無語,但他段數到底是高一些,片刻之後便神色如常道,「多年未見,你風趣多了。」
葉芙蓉這才停下動作,打完收工。
韓昭平在裡面也聽到動靜,蹭蹭地跑出來,嚎道:「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欠揍嗎!」許如溯在一旁也嚴陣以待,手指將耀睛劍頂開一條戾光。
賀延連漠倒是面不改色,他身後跟著的幾名侍衛卻邁前幾步,面露凶氣,兩邊氣氛一觸即發。但賀延連漠將自家侍衛攔下,誠懇道:「葉姑娘,難道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葉芙蓉一笑,讓韓昭平與許如溯亦退了兩步,落落大方道:「請坐。」
「能不能單獨談一下?」賀延連漠又道。
「別得寸進尺。」葉芙蓉笑不改色。
賀延連漠臉色微僵,他身為大氏二皇子,雖然平素不算囂張跋扈,但何時又受過如此慢怠。可是賀延連漠還是忍了下來,與葉芙蓉對面而坐。韓昭平雖然想在一旁虎視眈眈地震懾一下賀延連漠,但是胡太醫老精,見有許如溯在,尋了個借口拎著他回了房。
他手下的人已經將桌子收拾好,還借著爐火備好了一壺茶,葉芙蓉心中猜測賀延連漠的來意,面上敵不動我不動,只是徑直喝著茶水,天青釉色令茶色分外清幽,香味濃郁宜人,就是入口略苦,不大像是元狩朝所產。
葉芙蓉品了一口之後略挑了挑唇,她真的很想念咖啡啊!
賀延連漠以為她喜歡這茶,不無感嘆地開口道:「這茶是大氏特產,你還是如當年一般喜歡這茶。」
那口吻似有無限感慨,一雙眸子更是半是傷懷,半是深情,就算是真「賀延雲」在這兒,也能被這影帝極的演技感動到要死吧!只可惜現在坐在這裡的人並不是賀延雲。
但是賀延連漠已經知道一切,為何還要說她是賀延雲?
葉芙蓉心中疑惑,但裝作同樣不知道,又喝了一口茶道:「平素喝慣了金駿眉,現在換換口味,也是覺得新鮮。」
誰不知道白王獨愛金駿眉,其中的含義讓賀延連漠也覺得臉上掛不住,他早就料到葉芙蓉會很難搞,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難搞!想他的身份地位,平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什麼樣的人不巴結他,現在卻偏偏來這受這份窩囊氣。但是他亦告誡自己,切勿因小而失大。
對於葉芙蓉這個人,賀延連漠比誰都明白,他不過是看中了葉芙蓉的才能罷了。若不是這丫頭,他們此次南征豈會失敗!父王又豈會氣極病重!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若是有了她的助力,大氏會有比元狩朝更多的「瑤光軍」!而她的無雙美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只是附屬品罷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對於她勢在必得!而他能得到她的唯一辦法,就是斬斷她的後路。
賀延連漠唇旁挑起一抹笑意,「關於失憶症,大氏也有極好的大夫,我已向其詢問過,如若回到熟悉的環境,有很大可能會記起原來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養育你長大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嗎?或者說,你對於自己的過去就沒有一點懷疑,一點好奇嗎?」
葉芙蓉笑笑,「二皇子似乎話外有話。」
「因為我一點也沒有看出來你在好奇,反倒是……不如這樣說吧……」賀延連漠眼睛微眯,像一頭獵食的頭狼,「如果一個人不好奇,要麼就是她想起來了,或者說,她已經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哪怕,那是她覺得寧可不知道的事情。」
難道是徐媽將她去過的事情告訴賀延了?
「你……」葉芙蓉剛剛開口,賀延連漠笑開,「你以為殺了徐媽就沒有人為你的身份做證了嗎?」
殺了徐媽?!難道徐媽死了!葉芙蓉瞳孔一縮,抿緊嘴唇,「我不懂你的意思。」
賀延連漠靠她靠得十分近,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葉芙蓉,你怎麼會不懂。昨天晚上是你將侍衛調虎離山,爾後潛入到客棧吧?想必你已經從徐媽口中問出來你的身世,為了不將這段醜聞曝光,所以你才滅了徐媽的口。」
「二皇子請謹言。」葉芙蓉斥道。
賀延連漠挑挑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笑道:「你以為我沒有證據嗎,是徐媽臨死前用血在地上寫了一個葉字。而且,我也在窗檯外面找到了一枚絕不可能是男人的足印。」
當時走的匆忙,她也沒有時間去清理痕迹。葉芙蓉嘆了口氣道:「如果我說,在我走的時候徐媽沒有死,你信不信。」
賀延連漠眨眨眼,爾後道:「葉姑娘,你搞錯了,我信不信並不是重點。」
沒錯,若是皇上和太后信了,她就是死罪!如果說是賀延連漠監守自盜未免多此一舉,那麼到底是誰要如此煞費苦心地陷害於她?在她剛剛走,侍衛沒有進門的一瞬間殺了徐媽?又有誰有這個能力呢?針對性如此之強,她難道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不過,賀延連漠卻是擺在眼前的首要麻煩。
葉芙蓉冷聲道:「所以你根本就無所謂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賀延連漠微微一笑,緩緩道:「想當初,賀延丞相帶著賀延雲甫入大氏,本是想投在父王旗下,豈料在來的路上遇險,被托哲部落所救。賀延丞相雖有治世之才但心思淳厚,受人滴水之恩便湧泉相報,是以才投入托哲部下,助其登位為王。當初若沒有那些游匪,賀延丞相應該會將你們都帶到大氏,我們本也不必經歷如此多的波折。現如今,我只能道一聲世事弄人。」他微微傾身,鼻間滿是女子馨香,白梅一般冷傲迷人,賀延連漠微微眯眼,笑不改色,「你是想成為賀延雲風光地離開大氏,還是成為葉芙蓉,最後為萬夫所指?這一切,全憑你一念之差。」
「你是說,你手上有徐媽的證詞?」葉芙蓉幾乎沒有疑問。
賀延連漠沒有否認,他的氣息就在她的頸側縈繞,「若我將這份證詞暴露出來,你在花擎蒼身旁將如何自處?」
葉芙蓉突然反手一巴掌扇去,賀延連漠猝不及防匆匆往後躲開,卻是正中許如溯下懷,只聞一道崢嶸之聲,許如溯拔劍出鞘,子劍直攻賀延連漠。
賀延連漠未料到他們會突然發難,難免初時有些手忙腳亂失了先機,但他慣在沙場搏殺,又有侍衛護身,本不將許如溯放在眼中。然而許如溯雖然年輕,但武藝極好,一劍便盪開前來救援的大氏侍衛,不過幾下便將賀延連漠牢牢壓制住,子劍比在他的脖子上。
縱是脖子上有利刃,賀延連漠卻是不懼,冷笑道:「我本意可不是來和你動刀動槍的,我只是想將這件事情解決。」
「你只是來威脅我的。」葉芙蓉冷冷道。
賀延連漠哼了聲,「在下是元狩朝的客人,如今若在貴地受傷,不知道你們元狩朝的皇帝會給一個什麼交代?」
如果有可能,葉芙蓉倒真是想在這兒殺了他。
如果沒有賀延連漠,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將來的一切也不會發生!
葉芙蓉心裡翻江倒海,這一刻,她亦為自己心中的戾氣所驚住。
許如溯手下又一用力,賀延連漠的脖子上便被劃出一道血痕。
但是接下來,手腕卻被葉芙蓉輕輕摁住。葉芙蓉緩慢而艱難地搖了搖頭。
若是她現在將賀延連漠誅殺當場,她是痛快了,許如溯怎麼辦?謀殺大氏皇族?背著一輩子殺人兇手的名頭?還有花擎蒼怎麼辦?這一切都勢必會牽連到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便會毀於一旦,她不能那麼自私。
葉芙蓉反倒笑了笑,「客人?閣下莫忘了來本朝是為何事,是來投降表的,大氏自戰敗之時便為我元狩朝屬國,你我便不分彼此,聖上亦是這天下之君父,談何『你的』『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