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她不是聖母

程晨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她不知道該不該去問宋承佑這個問題，要是真是他做的，她又該怎麼說。

她自問不是聖母，不可否認心底還是有些樂於見到陸家垮台的局面，看看要是他們變得和她一樣，甚至連她都不如，他們還拿什麼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

程晨在房間里磨蹭了好大一會才出房間，程父程母已經準備好了去寺廟上香的東西，這是a市的一個舊傳統，每逢到了大年初二就會去寺廟裡上香吃素，以前爸媽也不信這些東西，自從上了年紀就喜歡搞這麼名堂，用老媽的話說那就是圖個熱鬧。

「小程，你怎麼現在才出來，磨磨蹭蹭的，趕快過來吃早飯，我們要走了，走晚了路上就該擁堵了。」

「爸媽，你們不用管我，在自己家我不會讓自己餓著。」

「那好，承佑，我們就走了，把這當自己的家，要是在家無聊，你們出去玩，我和你叔叔自己帶著鑰匙的，不用給我們留門。」程母交代著。

「好的，阿姨，我開車送你們過去。」宋承佑說著就要起身。

程母滿意的笑著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就是喜歡人多，這小區有一半的人都要去，我們早已包了一個大巴車，路上還可以打打牌之類的。」

「這樣啊！那叔叔阿姨你們自己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程晨看著和爸媽聊的正投入的宋承佑，抿了抿唇，這人又在裝了。

程父程母走後，程晨走到宋承佑的身邊坐下，扯了扯他的袖子。

宋承佑看著程晨，微微擰起眉頭，「怎麼了？」

「我有事情要問你？」程晨明顯遲疑了一下。

宋承佑懶散的調著遙控器，施捨她一個淡淡的眼神，「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想問什麼就問？」

「陸文睿的公司出問題了？他說宋氏在搶他們的業務，這是真的嗎？」

「真的。」宋承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更沒有片刻的猶豫，直接給了她一個明確的回復。

程晨一怔，對他的坦白顯得有些疑惑，「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不順眼。」依舊是乾淨利落的幾個字，不拖泥帶水，秉承他一貫說話的語氣。

程晨瞪了一眼宋承佑，這人能不能正經一點，做生意又不是鬧著玩，看不順眼就隨便出手，他宋大少眼睛一直長在頭頂，看不順眼的肯定多了去，怎麼就偏偏挑中陸文睿的公司。

這理由說給鬼聽鬼都不相信。還是喝醉了比較可愛，至少那張迷死人的俊顏不是很冷硬。

程晨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許久才道：「不會對你的公司有什麼影響吧？」

宋承佑抬了一下眉梢，濃黑的眉毛一挑，薄唇抿出一道譏誚的弧度，「我宋氏捏死它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這麼容易。」

他本來不想和陸文睿糾纏，是他的母親太不識好歹，自己撞上槍口。

程晨看著神采飛揚、張狂不羈的宋承佑，沒有再多說什麼。

程晨的沉默宋承佑倒是有些小小的不解，偏頭看著她，語氣有幾分生硬，「怎麼不說話，不為他求情了。」

「我又不是他的誰，他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替他求情。」程晨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宋承佑。

宋承佑黑眸一亮，愉悅的掀了掀唇角，「算你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沒讓他失望，他剛剛雖然在故作鎮定，心裡其實很忐忑，他怕聽到她求情的話。

「我又不是聖母，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掂，我管別人的死活做什麼。」程晨也是一瞬間想通了，本來還想勸一下宋承佑，畢竟公司里有很多人都是她認識的，她不希望他們失業，但仔細一想，競爭優勝劣汰，即使沒有宋氏，將來也會有其它公司下手。

宋承佑大手控制不住的攬上程晨瘦弱的肩膀，「這話我愛聽。」

程晨不自在掃開他的手，順勢搶過他手中的遙控器，脫了鞋子坐在沙發上，春節期間電視劇很少，更多的是一些娛樂節目，也沒什麼意思。

宋承佑看著她隨性的樣子，薄唇出現一個小小的弧度，「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公司出問題，自己知道的還是他告訴你的？」

「剛剛在房間接到他的電話，他自己說的。」

宋承佑眼睛眯了眯，冷冷的道：「臉皮夠厚的，還好意思求你。」

程晨心裡一窒，她其實心裡也這麼覺得，陸文睿到底憑什麼向她開這個口，就認為她會幫他嗎？這未免太可笑了。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他，可現在她不往上面踩兩腳就算好的了，還希望她幫他，做夢！

「把你的手機給我。」宋承佑修長的手指攤開放在程晨的面前。

程晨防備的盯著他，攢緊了自己的手機，「你要做什麼？」他該不會給陸文睿打電話吧？

「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和他說話我鬧心。」宋承佑沉了聲音。

「那你想做什麼？」

「你給我就好了，廢話那麼多。」宋承佑擰眉。

「好了，給你就是，你才28，不要整天喜歡擰眉，把自己搞得像個小老頭。」

宋承佑瞅了程晨一眼，接過她遞過來的電話，指尖快速的飛轉，程晨湊過腦袋，只見他設置了呼叫轉移，把她的手機和他連在一起，忍不住多嘴，「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拉入黑名單就行。」

宋承佑看了一眼程晨，程晨果斷選擇閉嘴，把注意力重新移到電視屏幕上，隨便他去折騰自己的手機。

「好無聊，宋承佑，你還記得昨晚喝醉酒都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程晨響起這男人昨晚說的話，忍不住用腳踢了踢宋承佑。

「你喝醉了能自己你說過的話？」宋承佑眸光一閃，異樣僅是一瞬間就消失，給了程晨一個你很白痴的眼神。

「無趣，跟你呆在一個空間不被你悶死也被你凍死。」程晨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作勢拿出手機打慕嵐的電話，「我還是找嵐嵐出來比較靠譜，和你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她和他實在是沒什麼可以聊的。

「嫂子懷孕了，老哥是不放心讓她出來的，再說即使出來了也是人家的二人世界，你要當電燈泡麻煩換個時間。」

「那你說說我們去哪兒？」

「去看電影吧，我已經讓我的秘書買好了票。」

「有安排不早說，我去換衣服去。」程晨扔了遙控器，朝著房間跑去。

程晨剛出卧室就被宋承佑逮到，直接按在餐桌上坐好，臉色有些難看，「先吃早飯，不知道自己腸胃不好嗎？」

教訓生硬的口吻卻沒有讓她反感，那一刻，程晨的鼻尖有些酸酸的，這個男人雖然有些彆扭，但至少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陸文睿用了很久才知道的事情他竟然也瞭然於心。

電影院門口，王雨落一早就等在了那裡，看見熟悉的人神色一喜，卻在下一秒看到他身後的人眸光一暗，多年的職業生涯讓她再次很好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上前一步，「總裁，票已經買好了。」

「嗯。」宋承佑接過她手中的票。

察覺到王雨落打量的視線，程晨微微一笑，「謝謝，麻煩你了。」

王雨落一愣，似是沒料到程晨會這麼客氣，笑容可掬的道：「沒事，這是我該做的事情。」

程晨偷偷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女人長得很漂亮，小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乾淨利落的短髮，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是精明幹練。

宋承佑見程晨沒有要走的意思，轉頭沒好氣的道：「廢話這麼多，還看不看電影了？」

程晨瞪了宋承佑一眼，然後朝著王雨落不自覺的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他說話就是這個樣子，那我先走了。」

王雨落看著兩人的背影，心口處一陣鈍痛，這麼多年他的身邊一直沒有正兒八經的女人出現，她的心裡其實是歡喜的，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和他以前身邊的人絕對不同。

他最近一段時間的異樣，肯定和她有關係吧。

程晨不經意間回手恰好看見王雨落痴戀的目光，心中剎那間有些瞭然。

「宋承佑，你大過年的還壓榨自己的秘書，竟然就為了買個電影票這麼簡單的事情，這種事我們可以自己做的。」

「她是我的秘書，我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必須全力以赴。」

「真是個宋暴君，宋扒皮。」程晨小聲的嘀咕，然後門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秘書喜歡你？」這一出門就碰到他的桃花，挺鬧心的。

「知道，我早已給她提過醒，她要是做不到就等著被人頂替。」

「知道了你還讓人家給你買票，這不是讓人家傷心難過嗎？」程晨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麼的泛酸。

「她喜歡我那是她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喜歡她，要是所有喜歡我的女人我都要對他們作出回應，我不會煩死也會被累死。」

「好吧，我又想到了一個新的綽號，宋自戀。」程晨無語，沒見過這麼給自己戴高帽子的，不害臊。

宋承佑抓住了程晨話中的漏洞，冷冷的看著她，「你到底給我起了多少個綽號？」連又都出來了。

「這個多了去了，什麼宋彆扭，宋暴君，宋剝皮，自戀狂，當然我覺得最適合你的是宋暴君，從工作上和生活上充分展現了你的本性。」程晨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驟然下降的氣壓。

「程晨。」宋承佑幾乎咬牙切齒。

程晨這才意識到貌似有些過了，縮了縮脖子，「宋承佑，給你開個玩笑，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那麼小氣，心胸放開闊點。」

「哼。」宋承佑冷哼一聲，大步朝著前面走去。

程晨嘟嘴，站在原地嘆息，小聲呢喃，「怪不得這麼大年齡連戀愛都沒談過，連最基本的風度都沒有怪不得沒人看得上。」

程晨也沒指望宋承佑會買點吃的東西，果不其然，他直接朝著檢票口走去，把她氣的一跺腳，最後自己去買了一些吃的東西。

程晨氣呼呼的把買好的零食一把塞到宋承佑的懷中，「給我拿著。」

「你一個人吃這麼多不怕胖？」

轟，程晨的臉瞬間紅了，這男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程晨只覺得周圍向自己投來了很多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站在她旁邊的女孩正在掩嘴偷笑，她用餘光看了一眼，看見人家的男朋友懷裡揣著大包小包的零食，此時正小心翼翼的往她的嘴裡塞。

和身邊的人一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吧，人家是在同情她呢。

程晨一直到了電影院都氣呼呼的，搞得宋承佑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哪裡惹她不快了。

王雨落買的電影票是春節期間最火爆的催淚劇，《末代情人》從初一開始每天三場依舊人滿為患。

宋承佑看著那個從開始就一邊吃東西一邊在哭泣的程晨，無奈的給她遞紙巾。

「謝謝。」程晨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屏幕，一邊擦眼淚一邊哭泣。

宋承佑擰了擰眉，「吃東西的時候就不要哭，小心噎到，這有什麼好哭的？演技爛死了，白白糟蹋這麼一部好劇本。」宋承佑知道裴燁和韓予陌的故事，也知道這是以他們為模板改編的。

「沒有啊，我覺得演的很好。」程晨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

出了電影院，程晨鼻尖通紅，看得宋承佑想笑。

程晨沒好氣的道：「想笑就笑，憋著不嫌難受。」

宋承佑勾了勾唇角，「你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怎麼打你了呢，醜死了。」

「你沒有打我，你只是氣到我了，宋承佑，麻煩你去買一本戀愛守則之類的東西惡補一下你的知識，看看男生和女生約會該怎麼表現，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解風情的人。」

宋承佑陷入了沉思，語氣里有些幾不可見的懊惱，「我有那麼差勁嗎？」

「不是一般的差勁，而是非常差勁。」

「睿，你看那不是程晨姐，她怎麼會在那裡，好像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一道嗲聲嗲氣的聲音吸引了程晨和宋承佑的建議，程晨看過去，只見白馨摟著親昵的挽著陸文睿的胳膊，看兩人的樣子應該也是從電影院出來。

程晨很自然的挽上宋承佑的胳膊，催促，「我們走吧。」

只是她想避開，別人卻未必能如她所願，白馨拽著陸文睿上千，兩人的樣子看起來來有些滑稽。

陸文睿看見程晨和宋承佑交握的手，眼中浮現一抹痛苦。

「程晨姐，這位是誰啊？」白馨好奇的看著宋承佑。

宋承佑一個冷眼，嚇得她立馬低下了頭。

程晨不認為她和這個女人有多熟悉，更沒有必要向她交代她身邊人是誰，被別人擋住了去路，她就這麼沉默的站著，目不斜視。

白馨臉上保持著優雅的笑意，自顧自的道：「程晨姐，我懷孕了喲，這下陸家終於有后了。」

陸文睿瞪了白馨一眼，強行拽著她往一邊走去，白馨身形嬌小，抵不過陸文睿的力道，不滿的嚷嚷，「睿，你弄疼我了，我話還沒說完，程晨姐那麼大度，一定很高興我有你的孩子。」

陸文睿手上的青筋凸起，極力隱忍著滿心的憤怒，「你給我趕快走，不要在這丟人現眼。」

程晨冷眼看著走遠的兩人，嘲諷的笑道：「這戲唱的可真好。」

「難過嗎？」宋承佑深深的看著程晨，冷不丁來了幾個字。

「你有毛病吧你，我有什麼好難過的，指不定這孩子是誰的呢，他陸家要是戴綠帽子我敲鑼打鼓。」

程晨說完大步向前而去，不知道電影太過傷感，還是剛才的一幕刺激到她，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不斷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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