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情夫

第332章 情夫

隔著竹簾,周京臣駐足。

二樓有十多個房間,是改建的小格子間,電視聲,洗腳聲,男人叫罵,女人嬉笑,亂糟糟的。

倆女孩端著一盆祛腳氣的藥水,嘟嘟囔囔從5號房出來,「好臭啊...掏下水道的吧?」

「干苦力的,哪個捨得388元的全套足浴啊?我估計是社會渣滓,有臟病。」

女孩嚇得一抖,盆一歪,渾濁的洗腳水灑在周京臣風衣,「老闆...對不起!」

麗姐躥出,搧了女孩一巴掌,「眼瞎了?老闆不饒了你,我也不替你求情了!」

「無妨。」周京臣脫了風衣,丟在破舊的木欄杆上,「小姑娘不容易,我不計較。」

旋即,從皮夾里抽出一沓錢,塞在風衣口袋,「耽誤你招待客人了,這是誤工費。」

「多少?」

「三千。」

「風衣呢?」

「四萬。」

「周公子大方,仁義。」麗姐主動掀開帘子,「請。」

周京臣牽著程禧,邁入1號房。

1號房是麗姐的辦公室,桌上一摞賬本,技師花名冊和陶土娃娃。

程禧拿著娃娃,無意一晃,嘩啦響。

她不露聲色瞟底座,沒孔。

證明不是灌入空氣的聲響,而是娃娃裡面,封了東西。

鑰匙?

保險柜的,抽屜的?

「街邊小攤染料塗色...我印象是十五塊錢一個。」

麗姐笑,「我兒子塗著玩的。」

程禧恍然,成年男性十有八九不感興趣娃娃,麗姐又有兒子,辦公室擺娃娃很正常,恰好掩人耳目。

周京臣坐在沙發上,「何晤晤告訴我,她搜集葉家大公子違法的罪證,由你保管。」

「晤晤失蹤了。」麗姐擰開一瓶紫色指甲油,刷腳趾甲,「等她出現,我重新確認完,再給你。」

周京臣一張臉一霎陰鷙了。

偌大的辦公室,極冷,極寒。

「有什麼人威脅你嗎。」

「無人。」

程禧撂下陶瓷娃娃,「何晤晤是葉嘉良的情人,卻相信周家,不信葉家,哪邊是正,哪邊是邪,你拎不清嗎?」

「周家,葉家,我都不合作。」麗姐斬釘截鐵,「我保管物證還是銷毀物證,與你們無關。」

周京臣波瀾不驚注視她,好半晌,「你開個價。」

「無價。」

「五百萬。」

她一怔。

「一千萬。」周京臣摩挲著腕錶,腔調漫不經心,「我認為,沒有談不攏的合作。除非,價碼不令人心動。」

麗姐眼神閃爍。

忽然,窗外疾風起。

窗帘飛揚,一抹人影若隱若現。

她一顫。

眼中的悸動歸於平靜。

「周公子,抱歉了。」

周京臣仍舊注視她,「我勸誡你與何晤晤一句話,有一種人,是披著狼皮的獵人,野狼雖然厲害,可吃飽了,會撤退,而獵人永遠貪婪。一匹狼,獵殺一個你;一個獵人,獵殺十匹狼,你斗得過嗎。至於我,有辦法救她弟弟。」

麗姐繼續刷指甲,不回應。

他起身,下樓。

腳步聲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她反鎖門,拉開窗帘。

陽台上,一副桌椅,一副棋盤。

黑衣黑褲的男人融於長夜,英姿勃發,端方清貴。

她深吸氣,「你聽清了?」

男人專註棋盤上的黑、白子搏殺,隨口調侃她,「周公子有錢有勢,你陪他聊聊天,四萬三千塊入賬了。」

麗姐沒心思玩笑,「你承諾我解決阿坤,算數吧?」

阿坤是她老公,吃喝嫖賭家暴『五毒俱全』,她這些年賺的錢,他偷過,勒索過,她不給,他撒潑,砸傢具,鄰居勸架,連鄰居一起打。她報過警,抓嫖抓了他,拘留了,釋放當天又遭一頓毒打,她也提過離婚,他跑去她娘家,打丈母娘,打小姨子,宰了貓狗,鬧得天翻地覆,血腥斑斑。

後來,判了七年。

上個月,刑滿了。

麗姐明白,難逃一劫了。

憑阿坤的性子,報復了她,再蹲監獄,他百分百豁得出。

麗姐求遍了各市的地頭蛇,一部分不接活兒,一部分接,弄殘廢了阿坤,開價一百萬。

她其實沒什麼積蓄。

小縣城的店鋪來來往往是熟客,免不了友情價,利潤少,幫阿坤還債,養娘家...手頭只有二、三十萬,油水小,地頭蛇不肯冒險。

昨天,男人登門,開口便是:我解決阿坤,你一輩子不會見到他了。

「我沒錢。」

「不圖錢。」

「圖什麼?」

「我是晤晤的老闆,葉柏南。」他雲淡風輕,但有一股強悍的震懾力,擊潰她,壓制她,「你清楚我的來意了。要麼,交出物證,要麼,當我面焚燒,你選擇。」

何晤晤千方百計藏匿的罪證,因果正是他。

麗姐猶豫了。

晤晤投奔了周京臣,對葉柏南畏懼至極。

她一手教導晤晤,捧紅晤晤,情同姐妹。

晤晤也信任她。

可是,她前半生風雨飄搖,毀在阿坤手中,後半生,無論如何要擺脫他,太平安穩地過日子。

她有母親,兒子和妹妹。

不得已背叛了晤晤。

最後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似乎白子贏了。

葉柏南皺眉,撿回黑子,換了一個位置。

結局,依然是白子贏。

他面目彷彿凍了一層冰霜。

分分秒秒的死寂里,麗姐攥緊了拳。

唯恐他『黑吃黑』,綁架她,奪物證。

又一想,周京臣在湖城,葉柏南不敢綁她,豈不是自投羅網?

「晤晤找你了嗎?」葉柏南沒反悔,也沒答應,轉移話題。

「打過電話。」

「說什麼。」

「她今晚過來。」

葉柏南動作颯利,撥開帘子,走出陽台,「不見她。」

麗姐點頭。

「我雇了人,全程搜尋阿坤的蹤跡。他經濟窘迫,住處大約是廉價房,小旅館,又嗜賭,嗜嫖,我在棋牌廳和娛樂場所也布下天羅地網。」葉柏南居高臨下,寬長的影子疊著她細窄的影子,盛氣,深沉,「我將阿坤帶來,我們規規矩矩交易,如果你放我鴿子,私下和周京臣交易,我讓你和阿坤一個下場。」

她四肢僵麻,「我記住了。」

......

第二天,程禧睡醒,臨近中午了。

她推開卧室門。

客廳里,沈承瀚穿著一身米白色的錦緞衣褲,在麗水東街的夜總會蹦了一宿迪。

精氣神兒和浪蕩勁兒配得上『頭號浪子』的稱號。

「冤大頭,你又來了?」她湊上去。

沈承瀚急了,質問周京臣,「你給我起外號?」

「她自己起的。」

「那你不糾正她?」沈承瀚更急了。

「小姑娘給你起外號,是稀罕你,親昵你。」周京臣睜眼說瞎話,「她怎麼不給街上的陌生人起外號?你要珍惜福氣。」

「福氣給你要不要啊?」沈承瀚啐了一口唾沫,「周騷貨。」

「我家姑娘一天起一個外號,我甘之如飴。」周京臣摟著程禧,剝了一顆橘子,「猛男,壯漢,打樁機,永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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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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