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梅山行(7)
人一累,就牢騷滿腹,這三個人也不例外。
話題是後面的一個男人開始的。
「這麼大熱的天,還要連翻兩座山頭,就為了跟那個廢物見上一面,真不知道大人是什麼意思!」那男人捶了捶趕路趕得酸脹的腿,唉聲嘆氣。
另外一個男人也發牢騷:「為什麼每次我們累得要死,金子卻全部給那些土匪了?」
青面幫在官府看來,就是土匪幫。
為首的那個人,語氣有些怒意,「大人讓我們怎麼辦,咱們就得怎麼辦,怎麼的,你還敢跟大人說你不來?」
「不敢不敢!」二人立馬搖頭。
那人又說:「你們不敢說,要不我去幫你們說?」
那二人又忙搖頭,掛著的諂媚討好的笑:「不要不要!庚爺,我們就是發個牢騷罷了。您可千萬別跟大人提啊,要是提了,我們的腦袋都要搬家了。」
那個被人稱作庚爺的,冷哼一聲:「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別忘記了,我們跟大人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人要是打退堂鼓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大人眼睛里可是進不得半點沙子的!」
「是是是,小的知道,庚爺教訓的是!」
稍作休息,那三人又重新出發。
後面的兩個人半句牢騷都聽不到了。
三人默不作聲地爬山,累了就休息,天黑了就睡覺,扶松跟在他們的後面,直到天亮,又跟著他們繼續趕路。
扶松沿著路,一路做上標記,連著翻了兩座山,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不等他有任何反應,他感到身後有人在快速地靠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掠身後,劇烈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接著眼前一黑,扶松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際,扶松聽到有人在拍手稱好:「庚爺,你功夫可真好,這小子跟了咱們一路了,好在庚爺你聰明,將人給制服住了。」
被稱作庚爺的男子看了一眼扶松,只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接著皺眉:「磨嘰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捆起來。」
「是是是。」
二人將扶松五花大綁,眼睛蒙住,嘴巴塞住,拉著繼續往下走。
四面環山的山坳里,原本應該長著的茂密的樹木已經全部都被砍伐殆盡,空蕩蕩的山坳里被碎石堆滿,以及被鐵鏈捆住了雙腳的男人,在碎石堆和火堆前,拼了命地勞作著,哪怕偷一小會兒的懶,都會被一群拿著皮鞭的雜役鞭打,呵斥著。
「快點,快點!完不成今天的任務,都不許吃晚飯不許喝水!」
飯和水,是這群奴役活下去的希望!
裴珩帶著齊揚、許迦和扶柏,在關押衛淵的地牢前,相聚了。
「仇三怪?」扶柏看到為首的慵懶的那個躺在躺椅里乘涼的男人,震驚不已:「他的青面幫被官府通緝,都是死刑犯,怪不得找不到他們,原來是逃到這裡來了。」
這群人,防守很鬆散!
仇三怪在喝酒吃花生米,他的旁邊,還有人在推牌九,有人吆五喝六的喝酒划拳。
鬆散得很。
除了許迦,其他的三個人都會功夫,但是遠攻動靜太大,於是,裴珩、齊揚、扶柏三人分頭行動,從最外圍,將裡頭的防線一一瓦解。
看守地牢的人,是一層又一層的,兩個一組,就跟洋蔥一樣,剝掉一層,裡頭還有。
好在這些人,每個防守的位置都離得比較遠,三個人從外圍逼了進去,許迦跟在後頭,很快,解決掉了這些外圍的人,就剩下裡頭的了。
裴珩離仇三怪,只有一米之遙了。
剛才他們解決了八個防守,仇三怪身邊還有六個人,青面幫總共有二十多個人,這樣算算,裡面最起碼還有七八個人看著。
人不算多。
裴珩指了指仇三怪:「仇三怪我來控制,其他的人,一個不留。」
齊揚扶柏拉弓,雖然是齊揚自己手工用竹子做的弓,但是力道也夠,再加上近距離,兩箭「唰唰」地射出去,兩個在划拳的土匪應聲倒地。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兩個土匪應聲倒地,抽搐兩下就斷氣了。
其他的人還沒來得及抽刀,兩道利箭射過去,又死了兩個。
這些人開始慌亂了,四下逃竄。
裴珩跟上了仇三怪。
這個仇三怪武功雖好,但是來了梅山之後,就整日里歇息,疏於武功的精進,幾十招過後,就被裴珩制服了。
裴珩押著仇三怪回了地牢,扶柏和齊揚也已經將外頭的那些土匪給制服了。
一直到了地牢裡頭。
屍體一直到了牢裡頭。
扶柏背著弓箭,手裡頭拿著滴血的劍,沖了出來:「主子,裡頭的土匪全部都制服了。」
「看到人了嗎?」
扶柏點頭,面色有些陰沉,踢了仇三怪一腳:「衛大公子就在裡頭,可他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妙。」
裴珩一驚,將仇三怪交給了扶柏,連忙衝進了地牢。
再看到衛淵的時候,裴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若不是他的左眼角上頭有一顆美人痣,裴珩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一身血衣的人,是衛淵。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京都。
衛夫人死了,衛淵心如死灰,與裴珩拜別,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可以說是散心,也可以說是逃避。
從那之後,他能知道衛淵的消息,也就是一封他親筆寫的信,他說厭倦了京都的生活,已經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他生活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很美很美。
還讓衛淵不要再找他了,他會過得很好,讓衛淵不要擔心他。
後來無論裴珩怎麼找,都找不到衛淵,也沒有他的消息。
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一點消息都尋不到呢。
原來,他是待在世外桃源,可卻過得一點都不好。
「阿淵……」裴珩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裡頭的人一動不動,裴珩又再次喊了一聲,「衛淵!」
裡頭的人,動了。
他揚起了耷拉的頭,看向了木欄杆外頭。
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卻很長時間沒有再見過的人。
「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