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春夢幻(一)
唐明弈正在床上等死,自從他在河堤邊發現了熊綺的屍身之後就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死了,只是那些師兄弟們並不肯相信,還把他送到這個破山莊來,試圖把他救活過來。
該死……熊綺死了,那麼我也還是死了的好。他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吶喊著,可是卻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只想著讓他活過來,好繼續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行屍走肉。
他的姐姐,那個愛他勝過於愛自己的姐姐,每天都過來看望他,希望他能早ri振作起來。但是我親愛的姐姐啊,沒有了她的ri子,過起來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讓我早些投胎去算了!
唐明弈躺在床上求死不得的時候,忽然一陣幽香傳來,隨即,一陣細瑣的腳步聲,好像有個女子在靠近他。他直勾勾地望著房頂,憑是誰來他也都不會關心的,即便是觀音菩薩、王母娘娘就在他身邊下了凡,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他的心早已經為那位早逝的姑娘而一起埋葬了。
那姑娘走到他的身邊,他也察覺到了,那淡淡的幽香,正是來自於她的身上。
她輕輕地為他解開衣服。
「不要……」唐明弈用儘力氣想要抗拒,但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過於虛弱以至於連發聲都變得十分困難。
而當她的手拂過他的胸膛的時候,唐明弈卻奇怪的感到了一種冰涼:這種冰涼,就好像她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一樣,就好像是死人一樣。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他眨眨眼,想要看清楚這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摸索著的女人到底是鬼還是妖?
但光線是如此的昏暗,以至於他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觸到她那冰冷的手在拂過自己的身體。
難道我現在真的已經死了?唐明弈並不敢斷定這一切已經發生在了yin曹地府,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倍感好奇。那女人將他剝了一個jing光之後,將一種混合著奇怪香味的油料塗抹在了他的身上。
「難道地府有吃人的習慣?」唐明弈都佩服自己這時候還能胡思亂想——事實是他除了胡思亂想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憑著觸覺和嗅覺,感知到自己周身被塗抹了一層厚厚的油料,下一步就可以進烤爐了——當然,這並沒有發生。那女子並沒有憑空變出來一團火把他當作羊羔一樣烹調,而是自己也退去了衣衫,與他「坦誠相對」「五體相交」。
唐明弈太過於虛弱了,即便是他被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子這樣緊緊相擁的時候他仍然毫無反應。
「天啊。如果我沒死掉的話,一定又是姐姐安排的什麼yin謀。」他痛苦地想道:為什麼他們就不肯讓我安靜地去死?
女子青chun而美妙的**與他緊緊交織在一起,但令人遺憾的是,這具如羊脂玉一般潔白的**卻冰冷的像是用漢白玉雕成的塑像一樣寒冷。她摸索著他的臉,唐明弈感覺很不舒服,但是他卻沒有法子抗拒,只能任她摸來摸去。
「你病了……」女子在許久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了:「郎君……你病了,為我而病了。」
這聲音恍惚,雖然唐明弈明明知道女子就貼在自己身上,但卻好像遙遠的是從屋頂上傳來一樣。
女子坐起來,分開腿跪坐在他的身上,唐明弈似乎能夠依稀看到一些yin影,但卻不敢想象。
「你送與我的,我還與你。」女子俯下身來,輕吻著他的臉頰,他的唇,他的下巴,一直向下。她起身時,從頭上拔下來一根玉釵塞到了他的手上:「郎君……再會。」
唐明弈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女子極其快速的披上了一件斗篷便消失在了暗影之中,正當他滿懷疑惑的時候,屋外的大公雞「喔喔喔」叫了三聲,屋子裡顯得不那麼黑暗了。但他的仍然看不見自己手上握著的是什麼,只是隱約的覺得,這東西的手感有那麼一些熟悉。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名師兄打著哈欠走了進來,陽光灑了進來。他看見唐明弈這赤身露體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唐師弟,唐師弟!你怎麼了!誰把你弄成這模樣。」
借著這位好心的師兄把自己扶起來的功夫,唐明弈終於看見了,自己手中握著的那枚玉釵的模樣。他忽然一下激動了起來,身上好像也突然有了氣力,竟然一下子從師兄的懷抱中掙扎了出來。
「我……我要……」
「你要吃東西是嗎?」師兄趕緊再一把抓住他:「你身上怎麼回事?弄得這麼油膩膩的。好像是什麼藥膏?」
唐明弈也無法解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當唐曉玲一路飛奔而來的時候,他正對著一碗粥飯大口吃喝。
「慢點兒,慢點兒。」師兄一邊盯著他一邊道:「你餓得久了,不能暴飲暴食,只能吃兩碗,最多兩碗。」
「我可憐的弟弟啊。」唐曉玲一見到他就哭著撲了上來:「你可算是想開了。」
唐明弈放下了粥碗,順手抹了一下嘴巴:「不,姐姐,是她回來找我了!」
入夜之後,唐明弈很安靜的在床上等著,但內心已經和過去的幾天完全不同:他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渴望,他等待著夜幕的降臨,等待著他心中的女神披著暗夜的輕紗悄然而來。
人定時分,一陣幽香撲面而來,他的心在怦怦的跳,等著她輕輕地為自己退去衣衫,依舊那樣塗滿混雜著藥物的油脂——白天的時候,大夫已經為他看過了,那是一種失傳已久的秘葯,可以讓人快速的恢復元氣。唐明弈猜想,這種早已經失傳許多年的藥物又被塗抹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神跡的話,那就無從解釋了。
而今晚,當她的纖纖素手拂過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唐明弈似乎感覺的到,她的手心似乎有了那麼一些溫度,而且和昨晚一樣,她在為他全身塗遍了油脂之後也一樣投身其懷,兩人親密無縫的緊密貼在一起,唐明弈似乎感覺到自己下腹處本能的有了一些反映,這讓他感到很羞愧:面對著自己心中至聖至潔的女神,居然會有這種想法,他頓時有一種自己禽獸不如的感覺。
但她的話語卻打消了他的顧慮,她對此並不介意,她鼓勵著他作出這些可愛的小動作,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體仍然在恢復之中,他今晚定然會與她同赴陽台,共聚美好。
我一定要快些好起來。他心裏面這樣想著。這種藥膏確實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效果,兩天前還和死人相差不多的唐明弈在第三天就已經雙目炯炯有神,下地走路不但不用人扶,,還能自己打一套拳,吃半斤米。看上去幾乎和一個正常人是差不多了的。
「看來恢復的很好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使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是小夥子,要是我老頭子這麼折騰一下,這會兒已經去見真武大帝了。」
「師叔祖過謙了。」
「這本書你拿著,好好修鍊,調養很重要。」老者丟給他一本薄薄的冊子,唐明弈接過來一看,只見封面上赫然寫著《洞玄子三十六決》七個大字,不由得頓時就紅了臉:「師叔祖,我不用……」
老頭瞪了他一眼:「采天煉地是我道家修養的根基,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會想那些沒羞沒臊的事情。罷了,罷了,不要也罷,我老頭子拿回去傳於有緣人。」
唐明弈趕緊將這書藏在身後:「師叔祖,我開玩笑呢,開玩笑呢。這種無上秘訣,我一定好好修鍊,認真端詳。」
「這還差不多。」老頭子心滿意足的邊著手走了,唐明弈便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來一邊看著這真武教的修鍊秘法,一邊靜候著夜幕的降臨。
和往常一樣,子時剛過,那女子便飄然而至。這回唐明弈可不願再做木頭一樣躺在床上了。還沒等那女子有所動作,他就已經把她撲倒在了床上:「熊姐姐,我可等到了這一天……」他雖然覺得有些猴急,但是她卻並沒有抵抗,相反還溫柔的摟住了她。
「從今夜始,我們便結為一體,riri如此,夜夜如此。」他將早就準備好的玉釵再度插入到她的髮絲中。那是他在河堤邊發現她的屍首的時候為她插在頭上的。當她將它還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世上到底還是有神明的。
長夜漫漫,路途迢迢。他發誓,這一身,將窮極自己的所有,用盡自己的一切,去全心全意的愛著她,保護她,為了她。甘願犧牲,樂於奉獻。她的意志便是他的主旨,他將稱她為主而謙稱為仆,從今往後,他將再無所求。
漆黑的小屋內,**反覆露水濕透小徑狹,寒山危聳向天倚。chuncháo雖急晚帶舟,野渡有人爭先過。一枝花殘似杜鵑,兩淚垂頰非傷心,三更譙樓打罷了,四體猶交纏難分離。
隔壁的小屋中,蕭白迌手中捏著一枚棋子,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將落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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