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塵
 ;;;;;太后淡淡道:「沒人跟你說過嗎?襄安王以母舅的身份直接把你送到宮裡來,是給皇兒當妃子的。」
 ;;;;; ;;;;; ;;;;; ;;;;;柳輕塵早料到事情總有變數,但太后此言還是讓她吃驚不小,怪不得,怪不得襄安王曾說:比起你的第一次,我想要你一輩子。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進來不是伴太后而是給皇上為妃。
 ;;;;; ;;;;; ;;;;; ;;;;;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柳輕塵忍著淚,根本沒有辦法分神去想太后的種種詭計。
 ;;;;; ;;;;; ;;;;; ;;;;;太后道:「皇上已經下旨冊封你為慧妃,本來是要辦個儀式的,但昨個不巧了,荀妃小產,一個好好的皇子就這樣沒有了。唉,皇兒大了,至今膝下無子,怎麼不讓他傷心,他現在陪在荀妃身邊,所以你的事就耽誤了下來。」
 ;;;;; ;;;;; ;;;;; ;;;;;柳輕塵低下頭,看杯中酒,那一窪小小平面倒影出她現在的樣子,泫然欲泣,醜死了。
 ;;;;; ;;;;; ;;;;; ;;;;;「不過不管有沒有別的什麼,你已經是慧妃了。既然進了宮,也沒有隨便出去的理。你的閉花宮已經派人打掃出來了,你就住那吧。」太后很體貼地繼續說:「我會多派些個懂得宮中禮儀的侍女給你的,襄安王的侍女就讓她們回去吧。」
 ;;;;; ;;;;; ;;;;; ;;;;;柳輕塵回過神來,這時候顧不得別的了,她一心要留下四侍女,深宮寂寞,總要有人說說話啊。柳輕塵道:「這四個侍女不是襄安王府的。是我自己的人。」
 ;;;;; ;;;;; ;;;;; ;;;;;「哦。」太后停了一下問:「你從柳家帶過去的。」
 ;;;;; ;;;;; ;;;;; ;;;;;柳輕塵道:「也不是,是在路上買的。」
 ;;;;; ;;;;; ;;;;; ;;;;;太后道:「柳家和襄安王府里的侍女還不夠你用?」她的眼中明明說道,你在說謊!
 ;;;;; ;;;;; ;;;;; ;;;;;柳輕塵無所謂地回答:「看順眼了,實在喜歡就買了。」
 ;;;;; ;;;;; ;;;;; ;;;;;太后道:「你喜歡就行。帶她們一起去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 ;;;;; ;;;;; ;;;;;柳輕塵站起來拜拜,轉身走開。她的背很直,不慌不忙的。太后對著柳輕塵的背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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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一個中年太監自稱姓楊,把柳輕塵帶到了閉花宮,這兒居然還真挺氣派的,幾進幾齣的院落,高大而華麗的內部裝修,到處是花鳥魚蟲的壁畫,裡面早有十幾個太監宮女兩排恭列……
 ;;;;; ;;;;; ;;;;; ;;;;;柳輕塵帶著四侍女進去了,問了聲:「誰是管事的。」
 ;;;;; ;;;;; ;;;;; ;;;;;早有一名趙公公跑了過來跪下:「奴才恭迎慧妃娘娘。」十幾個太監宮女都齊齊跪在他的後面。
 ;;;;; ;;;;; ;;;;; ;;;;;柳輕塵看了一眼那個趙公公,眉清目秀的一個男子,大約二十七八的樣子,很聰明的樣子。柳輕塵點點頭,道:「我身邊這四個丫頭,無論是誰說出來的話,就等於是我說的,你們一概只有照辦的份。而且,我現在是這宮裡的主子,你們要是忠於我,不會虧待你們,若是被我查到了有一點裡通外國的證據,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 ;;;;; ;;;;; ;;;;;嚇得那一眾人只磕頭不已。
 ;;;;; ;;;;; ;;;;; ;;;;;這一干話也是早先預備下的。這宮裡到處是欺軟怕硬之輩,一個軟弱的女子是無法長久生存下去的。
 ;;;;; ;;;;; ;;;;; ;;;;;早有人放好了水,讓柳輕塵去放鬆一下了。
 ;;;;; ;;;;; ;;;;; ;;;;;並不是電視里的浴桶,而是一大池子熱水,放了點草藥,聞起來很香。
 ;;;;; ;;;;; ;;;;; ;;;;;褪下衣裳,滑進水裡,柳輕塵才無聲地哭了出來。
 ;;;;; ;;;;; ;;;;; ;;;;;在這個世上委曲求全的生活,真不容易。
 ;;;;; ;;;;; ;;;;; ;;;;;但是她甘願忍受這種痛苦,只因為她認識了襄安王。
 ;;;;; ;;;;; ;;;;; ;;;;;哭了好久,突然又笑了起來。上輩子一次婚沒結過,這輩子她和兩個男人結過婚,卻連一個婚禮也沒有。
 ;;;;; ;;;;; ;;;;; ;;;;;這個皇帝明顯並不喜歡她,早有耳聞因太后獨攬大權把持朝政,所以皇帝與太后一向小有不和。這一次封自己為妃一定是太后的意思,皇帝雖然不能硬抗,卻一定找出百般理由推辭,拒不納柳。
 ;;;;; ;;;;; ;;;;; ;;;;;柳輕塵冷哼了一聲,你不想要我,我還不想要你呢?最好離我愈遠愈好。
 ;;;;; ;;;;; ;;;;; ;;;;;我現在不想這些事了,想也解決不了,等到明天吧,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也會有新的事情新的希望。
 ;;;;; ;;;;; ;;;;; ;;;;;柳輕塵在舒服的浴水中,閉上眼睛。
廣闊無垠的草原上,她孤零零一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 ;;;;; ;;;;; ;;;;;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到了內蒙古大草原?她記得自己好像剛剛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機械廠,不知什麼原因,大概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位領導,被分到銷售部門當業務員,每天跋山涉水推銷機械配件。烈日下她身上的襯衫牛仔褲發出一種濃濃的汗酸味,背上背著一個沉重的背囊,裡面放的是她到處推銷的配件樣品的宣傳單。她好像走了很長時間,又累又渴,於是她放下背包一屁股坐在上面,一手拿著太陽帽扇風,一手拿著礦泉水牛飲,一條水線從嘴角流到下巴,滴到地上,她用衣袖擦擦嘴,抬頭看看天,亮白刺目的太陽並不施捨一點點同情,火辣辣地嘲笑著這個為生活打拚的女人。女人手搭涼棚向遠處看去,希望能看見一輛半輛的汽車經過,好讓她能搭個順風車。
 ;;;;; ;;;;; ;;;;; ;;;;;天邊,一位衣袂飄飄的君子,騎著白馬風馳電掣而來,這個剛剛還萎靡不振的女人象打了興奮劑似的一跳而起,眼冒紅心,揮著手中的太陽帽大聲喊道:「嗨!帥哥!——」
 ;;;;; ;;;;; ;;;;; ;;;;;心怦怦亂跳:好有氣勢的帥哥,要是能和他共乘一騎,我……我……她還沒我出什麼來,飛馳而來的白馬在她身邊停下,一隻修長的大手伸過來:「輕塵,上馬。」
 ;;;;; ;;;;; ;;;;; ;;;;;女人獃獃愣愣地站在那兒:對啊,我現在是千金小姐柳輕塵,那個推銷機械設備的徐麗早就死了。再仔細看看自己,原來自己身上根本不是什麼襯衫、牛仔褲而是輕柔、華麗的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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