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成親 【二合一】
梁岳:「……」
完啦。
雖然說和聞師姐之間一直有那股朦朦朧朧的曖昧,可他很少當眾表現過,更別說動手動腳了。方才真的以為是幻境,他才敢伸手碰師姐一下。
現在你跟我說我沒進去?
那這一幕豈不是都被人看見了,風道人、雲禪師……梁岳在心裡盤算著自己一個人把他們倆滅口的可能性。
盤算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要完成此事有那麼些許的小難度。
於是梁岳搖搖頭,「不,說不定你們也是幻境的一部分。就是在亂我道心,干擾我的判斷。我需要出去逛一圈,再判斷一下這裡究竟是不是幻象。」
說著,他就想走出門去。
風道人一伸手,將他攔了下來,「你小子,還想溜?是不是幻境,我不信以你的神魂感知不出來。」
梁岳只能尷尬地笑了笑,「這是為什麼,是有什麼意外嗎?」
「其實在道宮的時候我就想過這個問題,因為當時你表現出的神魂太強了。」雲禪師答道:「佛前境說到底也只是一種幻術,能演化人的心魔而已。如果你的神魂過於強大,那肯定是無法拉入幻境的。只是沒想到作為一名武者,你的神魂強度竟然真得恐怖如斯。」
「別被他打岔了。」風道人眯著眼睛看向梁岳,「你剛才伸手伸得挺自然啊,我要是告訴老登,你說他會不會把你的手給剁下來。」
「登雲子師伯最是愛護晚輩,怎麼會如此行事呢?」梁岳虛虛一笑,「而且相信二位前輩應該也會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吧,以後我一定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即使是在幻境之中。」
「這就對了。」風道人滿意地點點頭,帶他這麼多天了,屢次三番被這小子打亂自己的部署,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吃癟,這讓風道人莫名有種終於贏了一局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贏在哪裡。
他接著說道:「放心吧,我們兩個都不是什麼長舌之人,方才你的小小逾矩之舉,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的。」
「多謝二位前輩。」梁岳道謝,而後又轉而問道:「那我的排名應該怎麼算?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是不是也算是第一個醒來的?」
「這……」剛剛感覺贏了的風道人,一聽這話,頓時凝起眉頭。
對啊。
怎麼又給他拿第一了?
雖然也不是自己跟他比,可是又覺得莫名輸了一局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他說道:「這個不太好說啊,畢竟我們比的是從幻境中打敗心魔醒來的速度,可是你壓根就沒有見到心魔。」
「我沒一起沒進入幻境,也不是我的責任啊。」梁岳一攤手。
我也想進入幻境,可是你們的幻境太菜,都沒法把我拉進去。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雲禪師看向風道人:「有道理啊,不如問問徐尚書怎麼評判?」
「有這個必要嗎?」風道人雙手攏在袖子里,蹲到了一邊,「徐尚書肯定向著他啊。」
「嘿嘿。」梁岳又是一笑,「那我就僥倖得了個第一?」
……
聞一凡在進入幻境之前,也曾好奇自己的心魔是什麼。
畢竟在太上仙體的概念里,就不應該存在這種東西,她唯一的執念便是修行得道,除此之外再無雜念。
稍一恍惚之後,她的思緒為之停頓,似乎忘記了片刻之前的一切,突然就置身於一片鑼鼓喧鳴的熱鬧所在。
眼前一派紅紗彩緞,掛滿了橫樑立柱,來來往往的人群俱是笑容滿面,席間觥籌交錯。前方一座矮台,台前懸著大大的雙「喜」字。
好像是人成親的現場。
「聞師姐!」那邊響起招呼聲,聞一凡看過去,發現是許露枝在叫她。
誅邪司的玄門弟子聚集在一桌,都在笑著朝她招手,她便也過去坐下。
大喬笑道:「你怎麼才來啊,差點就錯過最重要的環節了。」
「我……」聞一凡正想解釋,卻一下想不起來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目光環視一圈,轉而問道:「梁岳呢?」
誅邪司的人員齊整,只有他不在,聞一凡便有些好奇。
「嘿嘿,他現在當然是在堂后準備啊。」李墨道,忽而伸手一指,「他們出來啦。」
◆C〇
就聽一聲鑼響,梁岳的娘親和另外一對老人坐在台前高位,而身披一身紅色喜服、胸前帶著一團花繡的梁岳滿面笑容的走了出來。
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個蒙著蓋頭的女子,著一襲紅錦、帶一身金飾,來到了梁岳的身前。
原來今日是他的婚禮嗎?
聞一凡莫名覺得心中一縮。
自從太上仙體恢復以來,她又回到了以前熟悉的漠然心境。可是在這漠然之中,就像是被人種下了一顆種子,總是在一些不經意之間,冒出些許枝芽來。
這顆種子就是梁岳種下的。
因為他,自己心中總是驀地迸發出一些奇怪的觸感,那是她之前未曾有過的情緒,連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是什麼。
台上響起喊聲,「一拜天地——」
看著他在台上與人對拜,聞一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衝動。
她想祭劍出手,將台上那對男女一同刺穿,這個想法讓她自己都有些詫異。
為什麼?
多虧太上仙體的緣故,這股情緒不會直衝上她的頭腦。她可以像旁觀者一樣,仔細端詳著自己心中的這顆種子。
她感覺到,這顆種子衍生出來的第一種情緒,是怒。
隨著「二拜高堂」的喊聲響起,台上新人又對父母對拜。
聞一凡察覺到,自己的心緒在起初的急怒之後,又轉為失落的空蕩感,只想轉身就走,離開這個地方,不想再見證他的愛情。
反正終成眷屬的是他,自己只是嘉賓。
這顆種子的第二種情緒,是悲。
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直面這一切,她不記得自己要面對心魔這件事,可卻隱約感覺自己好像要經歷什麼試煉似的。
她開始時刻提醒自己,別逃避。
「夫妻對拜——」
在最後一拜,她又冒出一個新的衝動,想要衝上去挑開那新娘的蓋頭,看一看她究竟長什麼樣子。
種子衍生出的第三種情緒,是妒。
可她終究沒有那麼做。
她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這些情緒的產生,然後再看著它們的轉變,好像在參悟某種道法。
冷靜而剋制。
「送入洞房——」隨著最後一聲喊,新郎與新娘牽著紅綢緞,一同步入後堂。
看著那背影離開,聞一凡的內心又冒出一股強烈的不舍感,好像只要這個背影一旦消失,就此生再不會與自己有任何交集。
那股濃烈的失去感,彷彿心頭剜肉,讓人難以接受。
梁岳的身影一步步走遠,後堂的門戶漆黑,他越是靠近那扇門,那股疼痛感就越強烈。一度幾乎壓制不住,產生了衝上去將他拉住的衝動。
但聞一凡依舊一動未動,她對於自己產生的這些強烈情緒感到陌生,但是依舊保持著清醒。
轟——
剎那間雷聲如耳,好似天地崩塌。
……
再一睜眼,聞一凡又回到了彌勒殿內,偌大佛像在前,兩側是其他年輕人,左邊的位置空著,方才被壓制的記憶都冒了出來。
方才的一切恍然如夢。
原來是心魔。
她回過頭,就看到梁岳和風道人站在一處。果然,能勝過自己的只有他。
「聞師姐。」他們的表情都有些驚訝,梁岳出聲問道:「你哭了?」
聽他這樣說,聞一凡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有兩滴淚在緩緩下滑,不知何時出現。她伸手輕輕抹去,沒說什麼。
「你這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風道人也好奇地問,「居然能讓太上仙體流淚。」
聞一凡搖搖頭,示意並不想說。
接著就聽風道人促狹一笑,「對了,有件事你應該要看一下。」
梁岳頓時眉眼一凜,轉頭看向他,用眼神予以示意……風前輩,你說好了不講的。
風道人則是回了一個得意的目光……對啊,我不講。
說罷,他直接將門口懸挂的那枚法器銅鏡攝入手中,以神通祭出光華,裡面正是方才殿中的景象。
聞一凡抬眼,就看到梁岳摸自己臉頰那一幕。
梁岳以手掩面,你個老壁燈,不說,直接放錄像是吧?
風道人得意的笑,這銅鏡放在這,本是想記錄他們醒來的順序,以免有些細微差別,肉眼難以判斷,確保公平公正。
沒想到正好錄下了這一幕。
在屢次試圖讓梁岳道心破碎,最後卻被反破碎以後,他現在對梁岳只有純粹的惡意。有機會讓這小子吃癟,怎麼可能放過?
聞一凡淡淡地看完這個畫面,然後對著很期待會發生什麼的風道人,說了一聲:「哦。」
「嗯?」風道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聞一凡就這樣站起身,而後靜靜站到後面,看起來雲淡風輕。
這就完事了?
風道人看著她,好歹揍這小子一頓啊,你這平靜的樣子,我會以為你也對他有意思啊喂。
梁岳見聞師姐毫不在意的模樣,也露出些許笑容,與她站在一處,一副我倆天下第一好的嘴臉。
「聞師姐,我壓根沒進去幻境。所以實際上你才是第一,待會兒那顆多的玉玲瓏應該給你。」
「不用。」
「那咱們一人一半。」
「……」
看著他們在那閑聊,風道人愈發來氣。
這種熟悉的感覺,與當年和王汝鄰他們共同遊歷江湖時一模一樣。有些牙痒痒,又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是。
到底有沒有人能治他一下啊?
……
同樣是陷入幻境,有人是歷練心魔,有人則是陷入危機。
在院落之中見到兩名女子之後,可鑒就意識到了不好,可能是進了陷阱。
這兩名女子不是妖,但她們修行的路數看起來很邪門,一身氣息虛無縹緲,更像是九鞅那邊的傳承。
再聯想到近期參加奪城之戰的少年團在積雷寺修行,這兩人恐怕是另有所圖。
所以可鑒在第一時間擺出悍然迎敵之態,雙臂一振,肌肉鼓脹,嗤啦啦震碎衣衫,露出一身浮凸如白岩的肌肉。
「這和尚皮囊倒是饞人。」青衣女子呵呵笑道,並沒動作。
白衣女子手指輕輕一抬,祭起一根細小的銀針,盤旋在指尖。
眼看二人似乎在等他衝上去,可鑒和尚反身就跑!
這兩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若是硬碰硬的去對拼,那純屬不智之舉。現在就該回頭去山上,將此事報告師尊,才是正經。
白衣女子卻是輕輕一笑,「我們專門在此地迷惑摩雲鎮上的人,讓他找積雷寺的僧侶來,就是為了不驚動任何人來借一具軀體。雖說有些沒想到他找來一個修為這麼強的,可這若是能叫你跑了,也未免太過愚蠢。」
可鑒轉身衝出院門,一步就能踏出十餘丈,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瞬間他就發現,自己衝出去以後不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一片莽莽冰原,冰天雪地。
幻境?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自己踏入院落的一剎那,恐怕就已經中了她們的幻術。能這樣悄無聲息將自己拉進來,恐怕這個布局者少說也是宗師境的修為,甚至有可能是頂尖大宗師。
這白衣女子的身份絕對不俗。
自己今日恐怕難以倖免。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搏鬥,而是將身一轉,背後升騰起羅漢法相,一拳打向這方天地的氣息最薄弱處。
轟——
這一拳打下去,即使是大宗師的幻境,也說不定能被他打出一絲裂隙!
但白衣女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玉指輕彈,一道銀芒倏忽而去,叮的一聲,銀針便沒入可鑒的額頭。
他的身形忽地頓住。
「你喜歡這具皮囊,就把它交給你了。」白衣女子輕聲道,「這根定魂針能壓制他神魂三天時間,你要在這三天里把計劃完成。」
「呵呵,沒問題。」青衣女子站起身來,忽而化作一道煙氣,青煙順著那銀針的一點缺口,緩緩滲入可鑒和尚的頭顱。
轉眼間,他的雙眸就亮起一團青芒,之後歸於平靜。
「三天,可鑒。」和尚的嗓音里冒出女聲,「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