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記憶的真相(十七)

話一出，被小親親壓在身下的小辛還猶帶著一絲不以為然的臉，在她快如閃電般的襲擊下，整個人瞪大了水瞳。

所謂的懲罰！

就是小親親以她認為最「嚴厲」的方式堵住了小辛那張柔美又犀利的唇瓣。

時光如定格，連一旁還在擔憂的夏雨茉也瞬間愣在那裡。

包括屋裡正趕來的慕家老小。

率先出來的米莉見了，立刻掩唇驚呼，她們家小親親啊……

同時目光不由落向被靳二少抱在懷裡的夏雨茉和專註凝視著她的慕崇熙。

陸續出來的慕家其他兩位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淑儀典範的中年夫婦，在看到騎在別人身上的小親親不由地相視一笑。

「出什麼事兒了，大呼小叫的！讓人不得安寧！」說話是誰，夏雨茉立刻意識到了，想要從靳二少懷中掙扎出來，二少卻是將她禁錮得越緊。

夏雨茉目光移到對面的慕崇熙，他的一隻大手仍握住她的腕，沒有鬆動的意思。

慕老爺子正是在這個時候踱步而出，他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如炬地從僵持的三個人臉上劃過。

最後目光落在地上一對小人兒身上。

米莉立刻飛奔上前，準備要抱起小親親，卻被慕老首長阻止：「慕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平日里就我一個人孤陋寡聞的，到是看不懂現在這孩子們的心思了！」

慕老首長一邊兒說，一連圍著地上兩個小人兒轉圈兒，似是很感興趣。

「小親親，告訴老首長，你這是在做人工呼吸？」

呼……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不過也只是臉上的表情而以，誰也沒敢笑出聲兒，

「小親親，還不趕緊起來向小辛哥哥道歉！這樣欺負人家像什麼樣子！」米米臉兒通紅，裡面已經再次走出身高修長的慕長笙，他手中還握著玻璃杯子，裡面是醒酒茶。

他一出現，便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特別是兩對大小青年們的不同姿勢。

還有自家老首長獨特的觀察視角。

小親親忽而抬眸，飛快地跑到慕長笙的懷中，再也不敢抬頭，小手摟緊正蹲下身的爺爺脖頸。

米米上前將小辛從地上抱起來，拍拍他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小辛，是小親親的錯，我替她向你道歉！」

小辛明凈的雙瞳忽閃，目光從米米溫柔善良的笑容中看到一張稚氣未脫卻泛著紅暈的小臉兒。

「其實……只是我不小心摔倒，小親親想要拉住我就變成這樣了！」小辛眼睛閃爍地看了一眼仍死摟住自家爺爺不放手的小親親，語氣也變得舒緩下來。

慕老首長狐眼兒一眯，整個人負手而立，打破這些正觀賞人的目光：「都吃飽了撐到了吧，沒事兒去外面跑幾圈兒，省的在這裡擾人清靜！」

慕老首長首先回了屋，緊接著是那對夫婦，慕長笙目光若有所示地飄過慕崇熙。

米莉則上前自然地和他一同抱著小親親離開。

一時間這個房子里又恢復安靜，留下還沒扯清關係的三個人。

夏雨茉整張臉尷尬地無處安放，慕家人雖然基本透明了他們三個人的存在，但事實上慕老首長的話再也明白不過。

「靳……二少，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需要說的，請您放開我！」夏雨茉的聲音疏離而淡漠，有些事儘管已經發生，但她心裡清楚，他已經不再是以前寵她只對她關心的靳哥哥。

「真的沒有么？茉兒，這6年時間你是怎麼過來的？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了？」靳二少驀然眼底波光涌動，他的胸口泛起微微的苦澀，這種感覺好似很久沒有發生過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有這種心痛的感覺，甚至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再讓他產生想要佔有的**。

然而，卻因為他的茉兒……

夏雨茉心裡顫然一動，要說不在意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會承認，為了靳哥哥，她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加美麗，更加地符合他心中她的標準。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柔順及腰的長發，下一秒卻被一隻大手握緊：「茉兒，何必委屈自己！你的心一直在我這裡！」

她身子輕顫，耳邊卻混合了另一道優雅如蘭的聲音：「承煜，玩笑也該開完了，你現在無論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都沒有權利從我這裡帶走小茉！她不是什麼玩具，任你想要的時候放在身邊，有了新玩具時再殘忍的拒絕，這和6年前沒什麼區別！」

夏雨茉轉眸看向慕崇熙，他的目光溫柔而細膩，望住她愴然的小臉兒，忽而彎下冷冽的唇瓣。

「靳哥哥，你說的沒錯，雖然我現在還無法完全收回自己的心，可是我知道下一刻該往哪兒走！我已經不是那個只需要你的懷抱才可以安然入睡的茉兒了，而你何嘗已經不是只對茉兒敞開懷抱和心扉的靳哥哥呢！」

他的身邊現在已經不缺女人，甚至召手即來揮之則去，早已不需要她這個小跟屁蟲。

人有時候很可笑，當執著於一個故事或一個人時，總是想時時刻刻粘著他，不讓他有空閑去想別人，去分享自己的世界。可是一旦明白那份美好已經變得殘缺之時，任她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這份缺憾，她才明白，原來以往的執著近似偏摯。

沒有誰只會屬於誰的一輩子，也沒有誰一輩子只能為她而活。

怪她當初太過於迷戀他么？

還是曾經那份對生活的渴望完全轉移到他的身上！

她向慕崇熙伸出小手，握住腕間那隻溫暖的手背：「崇熙！」

他目光柔情似水，上前從二少懷中抱起她，靳二少沒有再纏住她的身子，目光從慕崇熙堅挺如樹的背影里移開落到正站在身邊的小辛辛。

他正微眯著眼，一副看不懂的神情說道：「明明喜歡，為什麼還要不理不睬呢？女人真是一個奇怪的生物！」

抬腳，他也朝門外走去！

二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道背影里，兩隻微微搖晃的小腳和他脖頸間交纏的手臂。

究竟是時間改變了記憶，還記憶改寫了時間，二少握緊的大手裡忽而多了一張紙條。

小親親瞪著水潤的大眼睛朝他發出噤聲的動作：「帥哥叔叔……幫個忙！……這個給小辛辛！」

呵然一笑，小親親立刻扭頭離開。

夏雨茉醒來時，發現車子已經開到家門口。

「醒了！」慕崇熙溫柔的開口，夏雨茉笑了下，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米色的大衣。

「嗯~我睡了多久？」夏雨茉伸了個腰，這一天她睡得夠多了，恐怕晚上要失眠了！

「沒多久，不過很香！」他伸撫了下她的發頂：「你的頭髮很漂亮！」

夏雨茉一震：「嗯！我從12歲那年開始留起來的，以前頭髮比小親親還要短，看起來像只小老鼠！」

她目光微閃，從慕崇熙臉上微微錯愕的動容中揚起唇瓣：「不過你若是喜歡短髮，我明天就去剪……」掉！

最後一個字淹沒在柔軟的唇瓣里，慕崇熙輕托起她的小腦袋，吮吻著她嬌美滑嫩的香唇，舌尖始終留連在她的齒間細細地品嘗著她甜蜜的味道。

她就像是一顆甜果，讓人忍不住探索的更深，只一個吻，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呼吸也變得急促。

電話打斷了兩個人的纏綿，夏雨茉羞紅了臉頰：「電話！」

「你的！」

慕崇熙微笑地看著她羞澀的雙瞳，語一出，夏雨茉愣住了。

她的手機已經壞到姥姥家了，之後再也開不了機了，哪來的電話。

然後，她看著一隻大手伸到她的包包里，取出一枚嶄新一模一樣的手機給她。

上面顯示著「葉萌」大名兒。

「喂？」

「死丫頭，你跑哪兒了，都平穩著落了，還在四處跑？」葉萌的聲音劈頭蓋臉傳來，夏雨茉雖然還有問題想要問慕崇熙，不過可先要擺平她這有的這個管家婆啊。

長了一張溫柔嫻淑的臉，說話總是這麼高八度，最重要的是今天發什麼瘋，火氣這麼大。

「哦，有點兒事兒，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事兒，連個電話都沒有，你留著那個高科技的玩藝兒當表戴著啊！」

夏雨茉噗嗤樂了出來，電話里立刻又因為這火上加油的笑噼里啪啦一頓數落：「還笑，都被你氣死了，還不趕緊回來，等你都快餓死了！」

夏雨茉其實很明白葉萌這丫頭，她一定是做了滿滿一桌的晚餐等著給她接風洗塵，而她竟然還將她忘之腦後……

目光從慕崇熙微笑的臉上掠過，心裡滿滿的幸福感。

「我知道了，正在門口！」她補充了一句，眼底流露出一種歸屬和甜蜜。

她忽而向前，在慕崇熙臉上一個淺吻：「慕市長，你是否願意跟我這個市井小民一起共進晚餐，當然還要容忍一個高瓦度的燈泡兒？」

慕崇熙身子一顫，夏雨茉臉上洋溢著歡快又熱烈的笑容，年輕而張揚，快樂感染到他，儘管他晚上已經用過餐，而且也從未在陌生人家裡用過，然而她是小茉，他滿滿想要寵在掌心兒里的人兒。

她下車，不給他思考的機會，飛快地轉到駕駛艙的位置，打開車門，拉起他的大手往家門口走去。

經過漆黑的台階，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慕崇熙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彷彿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實，她一步步輕快地奔跑，一點沒有爬樓梯的辛苦，反而還不停地轉身問他累不累。

這樣真實又年輕的面孔，連他這樣一貫沉斂的男人都覺得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一間鋼琴室里，那個專註彈琴臉上歡快笑容的女孩兒。

「到了！」她說，從包包里翻出一串鑰匙，想要插進鎖孔里，又止住。

慕崇熙從記憶里抽回神，看到她神秘一笑，收起鑰匙，按響門鈴。

只一聲，門便從裡面打開。

「自己有鑰匙非要按門鈴，你是成心不讓我安靜一分鐘！」

一個大大的擁抱過來，葉萌懶散撐在門邊兒的身子差點被她撲倒在地。

「萌萌，我想死你啦！」夏雨茉在她臉上親昵地啵兒了一口，葉萌噁心地撇了撇唇：「你是把我想死了吧，連個鳥兒電話也沒有！」她拎遠了夏雨茉，正想拉她進門，卻發現黑暗的樓道里還站著一個高大優雅的身影。

因為她們樓層的樓道燈壞了，所以看不太真切，不過下一秒，隨著慕崇熙腳步往前邁動，葉萌驚訝地怔住。

「慕……市長！」她目光又落回夏雨茉的臉上，眼神兒里只有她看得懂的深意。

都跟他一起？

嗯！

兩個人眼神互相交流，最後葉萌瞪了她一眼，立刻側身：「市長，我一時疏忽沒看到您，你請進！」

他微笑地看了一眼夏雨茉，然後優雅的步入。

夏雨茉到是沒有什麼不自然，只是小手被葉萌暗暗的捏著，耳邊聽也一陣嘀咕。

「你怎麼把他帶回家裡來啦？」

「哦！是他送我回來的！所以我覺得出於禮貌，應該請人家吃頓晚餐！可你知道我囊中羞澀，像他這個級別的我請不起！」

「去……你家我就有能力了？」

慕崇熙似聽到兩個人的動靜，回眸時，葉萌立刻上前，手伸向餐桌的位置。

「市長，都是家常便飯，也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味口，不過看這個傻妞兒就知道了，都是被我喂大的，應該不會難以下咽！」

夏雨茉橫一她一眼，小手拍向她的屁股：「你多大啊，葉奶奶？」

慕崇熙笑了，夏雨茉也不由地笑起來，葉萌看著兩個人眼神緩緩流動的情愫，唇角也勾起來。

用過晚餐已經是11點多了，窗外劃過了電閃雷鳴的聲音，夏雨茉身子抖了抖，身邊的慕崇熙卻是握住她的小手。

從小孤單的她，其實是沒有懼怕的東西，一個人躲在漆黑的夜裡，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都未曾讓她懼怕過，只是在和靳哥哥一起生活后，她的那種硬氣似乎也消磨盡了，每到打雷的夜裡都會害怕，都要跑到靳哥哥的房間賴著不走。

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然後慢慢的入睡。

她甚至懷疑，小時候的那種不懼無畏到底是因為習慣還是孤獨的執念，如果是習慣，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靳哥哥改變了呢！

而現在，雖然過了這麼多年，這種習慣卻是再也沒有改變過。

電視正在播報一條新聞，這場突如其來的雷打毀了路邊一個電線杆，而位置正好在夏雨茉居住的附件。

恰還是車輛通行的必須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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