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兇
暮雲點頭說道：「沒錯！薛大哥一個人扮演兩個人，在黑暗之中，他利用聲音對眾人的誤導，從一個身份變成了另外一個身份，這就意味著有一個人憑空消失。」
莫千戶冷冷說道：「消失的人就是疑犯，如此說來，其實疑犯早就已經身在獸籠之內。而我們來到牢房中看到的疑犯，不過是個假的。」
「正是如此。」暮雲說道，「眾人都以為薛大哥是後面進來的，其實他一直都在牢房中。利用了黑暗中的話給人了一些錯覺。火摺子點亮的瞬間，我才會都以為薛大哥是跟著我們從外面進入牢房的。至於火盆會如何熄滅？我們利用了一根鐵絲，需要的時候薛大哥暗中扯動鐵絲，相連的火盆自然跌落。隨後在黑暗之中薛大哥又把鐵絲收回。」
這時只聽蒼百戶低聲說道：「既然疑犯是薛聞之假冒的，而薛聞之所扮演的又是阮護衛，如此說來……。」
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由得紛紛把視線望向了安南范副使。
范副使臉色一變，隨後正色說道：「這件事情跟我無關！誰又能知道阮護衛那個傢伙外表忠厚，實則包藏禍心，做下這等事情？」
暮雲大聲說道：「阮護衛是行兇者，而你則是幫凶和幕後主使！」
范副使冷笑道：「就因為阮護衛是我們使團的人？你這麼說也太沒有憑據了！還有，哪怕阮護衛由於和疑犯曾有私怨，從而殺了他。可是如今阮護衛已死，難道你們還想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不成？」
暮雲面色自若地說道：「你們並非僅僅殺了疑犯一人，還殺了安南使團的正使！」
范副使臉色猛變，他指著暮雲罵道：「你血口噴人！正使大人乃是我國使臣，我們作為他的副手，又豈會害他？還有，正使大人是在冰窟遇害，而冰窟的鑰匙，是一直由阿凰小姐保管吧？」
暮雲和眾人都望向了阿凰。
只聽阿凰說道：「沒錯，冰窟的鑰匙是阿爸交給我保管的。並且，這把鑰匙我一直貼身保管，不可能被人偷去！」
說完之後，只見阿凰從衣襟中撤出一條掛在脖間的細軟銀鏈，而那條銀鏈上，正掛著一把鑰匙。
范副使得意地說道：「看到沒有？我們既然沒有鑰匙，又如何能夠進入到冰窟之中布下猛火油害人？」
眾人也疑惑地望向暮雲。
只聽暮雲笑道：「既然不能在鑰匙上動手腳，難道還不能在鎖上面動手腳嗎？那種鎖雖然精緻但是太小，用刀斧就可以輕易劈開。」
蒼百戶聽到此處忍不住說道：「可是那鎖我親自檢查過，完好無損！」
「真的嗎？」暮雲問道，「那麼就請百戶大人去將鎖取來，我們再次驗證。」
蒼百戶望向了莫千戶，莫千戶則說道：「快去快回！」
於是蒼百戶匆匆地出了地牢。
眾人便在地牢中靜候。
蒼百戶的速度到也快，沒一會就拿著兩把鎖回來說道：「我不僅取來了冰窟的鎖，還將獸籠的鎖也一同取來，大家儘管看好了！」
莫千戶接過兩把鎖，細細查看了一陣說道：「這兩把鎖確實完好無損。」
「是嗎？」暮雲接過冰窟的鎖，然後把鎖鎖上，再用力地扯了扯，鎖根本無法打開。
暮雲又把鎖遞給了莫千戶，莫千戶接過鎖扯動了兩下，再還給暮雲，同時說道：「已經鎖死，確實無法打開。」
暮雲又對阿凰說道：「阿凰姑娘，還請你把鑰匙借給我。」
阿凰點點頭，隨後取下鑰匙交給了暮雲。
暮雲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扭，鎖應聲而開。
蒼百戶見狀說道：「我就說這把鎖沒有問題吧！」
暮雲拔出了鑰匙還給阿凰，又重新把鎖鎖死，搖了搖頭說道：「把壞了的東西一直放在原為，會讓人誤以為是好的。阿凰，再麻煩你把發簪借我。」
阿凰急忙從發間拔下發簪交給了暮雲。
蒼百戶見狀冷笑道：「這鎖乃是名匠鎖王打造，就連我們錦衣衛都會向他採購。你以為用這種偷雞摸狗之輩的手段就能夠打得開這把鎖嗎？」
暮雲笑笑並不說話，只是將發簪尖部插入了鎖孔，然後輕輕一扭，鎖竟然再度打開。
蒼百戶見狀張大了嘴巴，完全說不出話來。
暮雲拔下發簪還給阿凰，又沖著蒼百戶說道：「百戶大人，還請借你腰刀一用。」
蒼百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恨恨地把腰刀抽出遞給了暮雲。
暮雲將刀尖捅入鎖孔一小截，然後扭動刀柄，鎖再度被打開。跟著暮雲又取過獸籠的鎖試了一下，也是同樣的結果。
莫千戶見狀皺著眉頭說道：「你是說這鎖被人從內部破壞了？」
暮雲搖了搖頭說道：「鎖王打造的鎖，哪有那麼容易被人弄出這樣的效果。」
蒼百戶接過腰刀忍不住問道：「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並非是鎖王打造的鎖，」暮雲說道，「原先冰窟和獸籠外的鎖，已經被人斬斷，然後換上了這把用什麼鑰匙都能開的假鎖，從而完成整個掉包。」
「你的意思是……」
「沒錯。」暮雲說道，「在安南使團進入玉弓山莊的時候，就已經派人暗中把冰窟門口的鎖給換了。這把鎖打造的跟原先的鎖一模一樣，為的就是讓人誤以為鎖並沒有被人破壞過。而再加上這一把鎖用任何鑰匙，甚至不是鑰匙都能打開。所以當後來我們用原本的鑰匙打開鎖的時候，才會以為鎖並沒有任何異常。」
蒼百戶聞言苦笑道：「也正是這樣，所以才讓我們忽略了最關鍵的問題。」
只聽范副使怒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說明鎖就是被我們掉包的，也有可能是這裡的其他任何人！」
暮雲繼續說道：「而要做到這一切，則需要對無論是冰窟還是獸籠都十分熟悉。我之前已經找陳管家求證過，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來玉弓山莊，所以根本不熟悉這裡的情況。只除了一個人，那就是你，范副使！」
范副使一聽，臉色大變，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只聽暮雲繼續說道：「那是一年多前，安南還隸屬於大明的時候，范副使你原本為交阯官員，在一次到雲南辦公務的時候，曾拜訪過了蒙蚩錄土司。陳管家記得很清楚，你當時不僅僅對駮龍敢興趣，對那鎖王手藝的精妙也是佩服無比。所以也只有你才能依據記憶為造出一把一模一樣的假鎖出來。」
「口說無憑，口說無憑！」范副使叫道，「這一切都是推測和證詞，可否找出證據出來？」
暮雲笑道：「有何不可？」
說著，暮雲對莫千戶說道：「還得勞煩錦衣衛的弟兄了。」
莫千戶點了點頭，隨後對著蒼百戶使了個眼色。
蒼百戶會意，再度急匆匆地走出了地牢。
過了一會，當蒼百戶返回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七八名錦衣衛，而那些錦衣衛正扛著一匹死馬走了進來。
當錦衣衛們把死馬放在地上時，眾人才看清馬匹之上有著十多個像是被弩箭刺穿的血洞。更為猙獰的是，馬的腹部被人剖開了一條大口子，彷彿五臟六腑都已經被掏空。
「范副使，這是你的馬吧？」暮雲問道，「我可是聽說，你們安南使團對自己的馬匹都十分愛護，從來不允許外人靠近。」
「這……這……」范副使看著地上的坐騎說不出話來。
只聽暮雲繼續說道：「這匹馬極為雄駿，一看便是匹良駒。可是我一直奇怪兩點，第一，在我于山腳與范副使初次見面的時候，范副使正遭受蒙面人刺殺。當時我就奇怪，為何范副使的坐騎行走緩慢，步履蹣跚，並且在危急關頭還突然跌倒？我奇怪的第二點則是，這地牢之中疑犯消失，並早獸籠中出現屍體。而獸籠的鎖也被換成了假鎖，顯然兇手準備充分，這些假鎖應該不止一把。還有那盛裝猛火油的琉璃瓶，在僕役房中發現的琉璃瓶所升盛裝的猛火油並不多，還不至於將安南正使燒成那樣的結果。也就是說應該還有其它的琉璃瓶，為何錦衣衛將山莊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
跟這隻見從外面又走進一名端著盤子的錦衣衛。
眾人朝著錦衣衛手中的盤子上望去，只見上面有著一些鮮血淋淋的鎖和琉璃瓶碎片。
暮雲這個時候說道：「於是我就想到了你的坐騎。好在當初錦衣衛辦事嚴謹，在山腳收斂屍體的時候，連馬匹的屍體也一併收起保存好。所以後來我找錦衣衛求證的時候，剖開馬腹，便發現了這些東西。你講這些證物塞入馬腹，企圖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卻反而暴露了你自己。」
范副使額頭冷汗涔涔，臉色也慘白無比。
暮雲大聲質問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范副使只是咬著嘴巴，並不說話。
眾人見他的模樣，知曉他已無話可說，顯然是默認了。
披耶查猜使臣使臣嘆了一口氣說道：「副使大人，你這又是何苦？」
蒼百戶則上前瞪著范副使說道：「你這個傢伙，自己乾的事，還一直催我們查案，趾高氣昂囂張無比，現在你落到了我們手中，你定要讓你知道厲害！」
范副使不屑地冷笑一聲，依舊一言不發。
只聽莫千戶一聲冷喝：「將此人給我拿下！嚴防看守，待得上報聖上之後，再做處理！」
兩名錦衣衛當即沖了上來，給范副使戴上鐐銬。范副使倒也不掙扎，任由他們這樣做。
末了，莫千戶又對蒼百戶說道：「蒼利，你帶人把安南使團一行盡數扣押！並通知本地府衙前來處理！」
「得令！」蒼百戶聽完，急忙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