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墜落的太陽
「唰——」
那光輝的巨型天使拍打著背後數百米長的羽翼，製造出強勁的狂風，僅僅數次揮翼，便攀升近萬米的高度。
紅龍見狀，揮動龍翼，緊隨其後，以極快的速度爬升，口中仍在嘲諷：「你們以為這就會有用嗎？物質界的天空，是我的領土！」
他化作赤色的殘影，伴隨著滔天的火焰，直衝天際，朝著巴拉契艾爾等人的方向追去。
就這樣，雙方在高空中遙相對峙，互不相讓。
此刻，他們距離地面已經有上萬米，就連雲層都被踩在腳下。
在此高度下，地面上的鋼鐵巨獸簡直螞蟻一般，就連城市、山巒都顯得格外迷你，而雙方的士兵已經完全看不清楚，像是無數粒微渺的塵埃。
與此同時，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稀薄，而天空中的陽光則變得異常耀眼。
在這濃烈日光的照耀下，瓦爾特混身的神裔鎧甲都在熠熠生輝。
鎧甲表面複雜的紋路吸納太陽的能量，在他的體表構築出一層半透明的靈甲，胸口處的阿曼納塔徽章更是釋放出刺眼的金色靈光。
而作為天使神裔，瓦爾特.格雷厄姆的每一寸皮膚都能汲取太陽的力量，以此來充盈自身。
事實上，在神聖法德蘭大崩解后，這位神裔公爵也受到不小的影響，容貌逐漸衰老，身上出現細微的裂痕。
如今，金色的光芒從這些裂痕、縫隙中透出，讓他的身體變得如同易碎的神像一般——這位天使神裔已經開始點燃自己的神力本源，釋放生命的火花！
瓦爾特拍打羽翼，舉起手中的太陽神長劍，指向遠處的紅龍，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高空之中。
「惡龍，你猖狂於世的日子到此為止，這裡，這片天空——就是你即將葬身的墳墓！」
「笑話！」
凱修斯冷笑一聲，猛然展開龍翼，怒極反笑地咆哮道：「就憑你？如果沒有搬來天堂的援軍，你甚至沒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
所謂的法德蘭神裔，在你們的皇帝背叛太陽神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一群可悲的喪家之犬了！」
「住口——無恥的惡龍，不要再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了！」
瓦爾特面目猙獰，暴喝一聲，雙眼中不受控制地射出兩道光束。「我告訴你——只要太陽仍然存在，神聖法德蘭便永存不滅！
他瘋狂地拍打羽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就是現在，動手！」
「什麼？」
凱修斯嘴巴輕微張合，刻意的神情驟變，似乎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他們的突然行動。
「這場鬧劇——早就應該結束了！」
巴拉艾契爾早已將亮銀色號角放在嘴邊，他全力調動來自天堂的本源力量，消耗數枚光輪，吹奏出極其悠揚、嘹亮的聖歌。
頃刻間，天堂的秩序法則降下，無數道刺眼的光束投射而下，彷彿整座天堂山都朝著紅龍碾壓而來。
在這股滔天的威勢下，就連燃燼皇帝凱修斯都愣在原地，無力地扇動著龍翼，短暫地陷入失神。
而這短暫的一瞬間，已經足以做出許多事。
巴拉艾契爾轉過頭來，厲聲喊道：「該你了，蒂圖斯！」
「是時候付出代價了，骯髒的提亞馬特血裔！」
古金龍咆哮一聲，揮動權杖，吼出古老的龍語，釋放出某種積蓄已久的、無比磅礴的力量。
【縛龍術】
成百上千道閃爍的鎖鏈從四面八方的虛空中湧出，如同無數扭動的巨蟒般，迅速纏繞在紅龍龐大的軀體上，將他的脖頸、手臂、軀幹乃至於尾巴牢牢纏住。
「成功了！」
望著被束縛起來的紅龍，蒂圖斯格外激動地喊道，在旁人看來，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在三位站在物質界頂峰的傳奇強者配合下，他們終於暫時令這頭可怕的紅龍動彈不得，而這場戰鬥也即將迎來結束——不過要以瓦爾特的生命為代價。
「巴拉契艾爾閣下，蒂圖斯閣下，我由衷感謝你們的幫助，不過，請你們迅速離開這裡，欣賞一場即將到來的煙花吧」
瓦爾特手握長劍，拍打著羽翼，堅定地朝著紅龍的方向飛去。
被束縛的凱修斯不斷掙扎著，在巨大的力量下，鎖鏈嘩嘩作響，但這頭紅龍似乎也無法掙脫這為巨龍專門定製的鎖鏈。
凱修斯大吼著，怒罵道：「該死的雜種，你想要做什麼？」
這位天使神裔並沒有回應，其體表的裂縫中透出的光芒愈發刺眼，身體被照得近乎透明，胸口處更是浮現出太陽的輪廓。
紅龍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驚恐，如同故事中的任何一位反派般，他焦躁不安地怒斥道：「該死的蠢貨！引爆了神力本源，你也會死！不光是軀體，就連你的靈魂都會被燒成灰燼！」
瓦爾特握緊太陽神之劍，神情無比堅毅，他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說道：「無恥的惡龍，我要燃燼自己的生命拯救法德蘭，我要帶著你一起——走向寂滅！」
「你瘋了——」
伴隨著紅龍驚怒交加的咆哮，瓦爾特身上的光芒瞬間變得極其耀眼，彷彿超新星炸裂，使得他模糊的身影都被掩蓋起來。
身體表面的火焰如同洶湧的海浪，劇烈地翻騰著、涌動著，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從內部噴涌而出，周圍的空間都被扭曲、震蕩。
最終，瓦爾特化作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放射出無數道光束，灑落萬丈光輝，撞向高空中的紅龍！這位強大的天使神裔引爆體內的太陽神力本源，燃燒自己的生命之源，即將釋放出這突破物質界限制的十環傳奇法術——
【終焉之日】
地面戰場上，正在糾纏廝殺的士兵們只覺天空突然變亮，無數道熾烈的光束落下，他們快要睜不開眼睛，就連皮膚都都快要被強光灼傷。
無論是燃燼帝國的士兵，還是聯軍的士兵，都詫異地抬起頭來，在強光照射下，他們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眼睛。
「阿曼納塔在上.」
「這，這是.」
緊接著，他們的神情就變得格外驚恐，隨後又變得虔誠起來。
武器乒呤乓啷地掉在地上，聯軍的士兵們或是跪地祈禱，或是獃滯地矗立在原地，或是捂住眼睛哭泣。
只見天空之中，竟然出現了第二輪太陽！這已經遠不止是神跡了，在他們眼中，這簡直是真正的太陽神阿曼納塔降世！「是祂！祂回來了！」
「主還沒有放棄我們！偉大的永恆的光輝之主還沒有拋棄法德蘭人！」
「阿曼納塔陛下回來了！他將會拯救我們，將陽光灑滿大地！」
聯軍的士兵們揮舞著武器，歡呼不斷，陷入某種狂熱的氛圍中，彷彿看到了此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一樣。
是啊，能夠製造出這樣的神跡，一定是他們的神降臨凡間，來拯救法德蘭了！
但那幾位神裔的臉上卻並未出現笑容，反而流露出極度的哀傷與悲戚。
卡倫拍打著羽翼，仰望著天空中的「太陽」，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流下，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同為神裔，沒有誰比他更理解，那看似輝煌的奇迹背後到底有多麼沉重的代價——一位高貴神裔的生命。
他低下頭來，喉嚨顫抖，用哽咽的聲音說道：「是，是終焉之日！瓦爾特大人他.「
柯林斯城牆上，大法師扎蘭也抬起頭來，鷹視術能讓他看到萬米開外的清晰畫面，以及那輪新生的「太陽」。
儘管他自認為已經經受過足夠多的驚嚇，看到任何不合常理的事物都不再失態。
但在看到那輪「太陽」后，扎蘭的嘴巴還是不爭氣地張開，那緊握著法杖的手劇烈顫抖著，就連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
「密斯特拉在上.真的沒有眼花嗎？那.那是傳奇法術！神啊，我竟然親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十環法術！我一定要把.」
此刻，扎蘭的心臟終於承受不住接連的驚嚇，他突然變得面色蒼白，隨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徹底昏厥過去。
而在萬米的高空上，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球之中，瓦爾特感受著那股每一寸軀體都在燃燒的劇痛、感受著體內的力量逐漸流失，他的眼前浮現出百年來的一幕幕畫面。
他從一個普通的人類將領開始，效忠阿拉貢皇帝，在費安索大陸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接受太陽神的恩賜，緊接著在各位面四處征戰不休，將法德蘭帝國的旗幟插遍寰宇終其一生，瓦爾特.格雷厄姆都在為神聖法德蘭而戰，他的榮耀、信念、勇氣都寄託於此，這就是他生命的唯一意義。
既然如此，為法德蘭而戰死，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換來光明的未來，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裡，瓦爾特的意志更加堅定，他繼續燃燒著來自於太陽神的本源，毅然決然地撞向那頭紅龍。
「該死的蠢貨！」
「停下來，你要把我們都害死嗎？！」
望著不遠處掙扎不斷的紅龍，瓦爾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原來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這頭強大無匹的紅龍皇帝也會恐懼啊。
看來，他也不是不可戰勝啊。
在短暫的思考後，瓦爾特攜帶著太陽爆發的可怕能量，逐漸拉近距離，準備將這一切都終結於此。
此刻，她已經能看到紅龍猙獰的面孔，熔岩球般的豎瞳，以及那鋒利的牙齒。
可就在這時，瓦爾特突然看到那頭紅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先前的憤怒、驚恐、慌亂，此刻似乎都消散殆盡。
凱修斯的嘴巴輕微張合，臉上笑意更勝：「瓦爾特，你不會真以為——能與我同歸於盡吧？」
一瞬間，瓦爾特彷彿被重鎚擊中，他的心中生出某種不好的預感，周遭的空間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
「咔嚓。」
懷錶按動的聲音響起，除了紅龍以外，周遭的一切——包括那巨大的、熊熊燃燒的火球都陷入靜止，時空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靜止】
「為了心中的幻影獻出生命，真是愚蠢的傢伙。」凱修斯不緊不慢地掙脫鎖鏈束縛，漫步到瓦爾特面前。
或者說那法術本就是他自己釋放出來的，完全不需要進行掙脫，他剛才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刻意演戲——為的就是引誘這位天使神裔上鉤，將自己神力本源的封印解除。
原本的太陽神力本源，在神裔死亡后就會徹底消失，回歸神國，而現在，那跳動的太陽就在瓦爾特的胸口處，正熊熊地燃燒著，即將釋放出恐怖的力量。
凱修斯伸出爪子來，獰笑著說道：「不過，你的死亡也不算毫無意義，至少能給我提供一份珍貴的太陽神力。」
下一刻，時間恢複流動，火焰依然在翻湧，那股可怕的能量依然在傾瀉而出，【終焉之日】也即將完全釋放出來。
但瓦爾特驚恐地抬起頭來，卻見到那頭龐大的紅龍已經來到他的面前，闖入了他所釋放出的「太陽」中。
「刺啦——」
伴隨著血肉被撕裂的響聲，凱修斯的一根銳利的爪子貫穿了天使神裔的胸膛，將其胸口處的神力本源硬生生地掏了出來。
金紅色的血液飛濺，凱修斯低下頭來，注視著掌心中跳動的金色火球，露出格外滿足的笑容。
「瓦爾特，如你所願，我會賜予你一個盛大的結局，不過人們並不會將你作為英雄銘記，只會將你視作罪人！」
「不——」
天使神裔無力地搖著頭，用盡最後的力量伸出手來，絕望地吶喊著——然而此時已經太晚了。
此刻，瓦爾特的心中無比後悔，他的死不僅不能守護法德蘭帝國，反而會為整個費安索帶來災禍。
瓦爾特終於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過機會，他只是落入了紅龍精心設計好的圈套！
所有的一切，所謂的驚恐、慌亂乃至於恐懼，都是在故意演戲給他看，就是為了逼出自己的【終焉之日】！不對，凱修斯怎麼會清楚自己的計劃？
瓦爾特在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后，有些迷茫無措地轉過頭來，望向遠處的金龍。
「阿曼納塔在上，竟然是他」
天使神裔倒吸了一口涼氣，噴出鮮血，巨大的荒謬、絕望在心中升起，眼前再次閃過那一幕幕輝煌的過往歲月。
但此刻，那些畫面都遍布著裂痕，彷彿被重鎚擊碎。
最終，瓦爾特就雙眼渙散，徹底失去生機，從天空中緩緩墜落，他的身體仍在不斷燃燒著，想要繼續釋放【終焉之日】，卻沒有了神力作為源泉。
這位「法德蘭之翼」就這樣死了，他失去了神力本源，伴隨著燃燒的火球而一同墜落，死得比其他的所有神裔都要聲勢浩大。
而在遠隔萬米的地面戰場上，聯軍的士兵們抬起頭來，只能看到這樣的景象：在那高天之上，他們所信仰的、寄託著無數希望的新生太陽，就此隕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