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2 大結局(下)

V162 大結局(下)

「閉嘴!」周雅雅臉色驟變,怒得雙手重重的拍著輪椅兩邊的扶手,她死死的瞪著沐如嵐,恨不能用眼神把她殺死,「都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都是你!你本來就精神不正常!金彪虎的那幾個兄弟都是你殺的!都是你!」

沐如嵐憂傷的看著周雅雅微微的搖頭,拿起自己臟掉的外套轉身想要離開。

「怎麼?這就走了?」周雅雅轉過輪椅瞪著沐如嵐的背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來,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沐如嵐腳步不頓,伸手觸到門把,周雅雅不甘的聲音追了過來,「你會被告上法庭,屆時我將作為證人出庭指證你!我會把當初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法官,你休想繼續逍遙法外!」

沐如嵐動作一頓,緩緩的扭頭看向周雅雅,眼眸微微的眯起,「你能告訴法官什麼呢?」沒有親眼所見也拿不出任何證據,她最後還差點被燒死在倉庫里,她才是受害者,周雅雅能做什麼人證?

躲在最後一個隔間內的拿著攝像機拍攝的人一瞬間激動了起來,這是要完成任務的節奏了嗎?!

周雅雅笑容得意到扭曲,她看著沐如嵐,一字一句緩緩的道:「不、告、訴、你!哈哈哈哈哈哈……」

沐如嵐看著笑得得意又癲狂的周雅雅,抱著衣服的手微微的動了動,怎麼辦呢?這麼難聽的聲音,這麼醜陋的面貌,好想把她殺掉呢……可以嗎?可以吧?這裡沒有人哦,悄悄的把人殺掉,然後在隔間里切成碎塊才衝掉,沒有人會發現的吧,吶,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吧……

「吶……」沐如嵐微笑著看著周雅雅,笑容柔和溫暖,慢慢的朝她走近,眼底一片詭異幽芒。

周雅雅覺得背脊驀地一涼,卻還是忍著想要往後退的衝動,死死的瞪著沐如嵐。

躲在暗處的人屏住呼吸,死死的看著手上的攝像機,心想妖孽的原型要露出來了吧!

雙臂環胸靠在女廁門口偷聽的艾維唇角勾著邪氣詭異的笑,艷紅的舌尖時不時的悄悄舔過下唇,咽喉上下吞咽著,似乎在不停的分泌著唾液。啊~太甜美了~好想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沐如嵐站在周雅雅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劉海的陰影遮住了她的眸,彷彿一剎那給她蒙上了一層陰影。

周雅雅仰著頭看她,咽喉艱難的上下吞咽了一下,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等著沐如嵐的下一步。

然而沐如嵐卻只是站著,遲遲沒有動作,好一會兒,她微笑著看著周雅雅,一瞬間明媚的如同天邊的彩虹綻放開來,「不管怎麼說,雅雅同學能出來,真是太好了,雖然看樣子不能繼續做朋友了,但是,請加油,為自己活下去好嗎?」

周雅雅噁心的想站起身抽沐如嵐幾巴掌!氣得表情驟然扭曲起來,看著沐如嵐那張明媚純凈如天使的臉,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她為什麼不出手!為什麼?!

沐如嵐轉身離開,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她剛剛是真的想殺了周雅雅來著,不過突然想起……墨謙人把她的手術刀等等作案工具都沒收了!說是為了以防沐如嵐控制不了本性,其實也是擔心有人會企圖撩撥沐如嵐讓她動怒,現在看來,沒收那些東西真是完全有必要的。

艾維躲進男廁,直到沐如嵐走遠了才忽的閃進了女廁,正因為沐如嵐竟然沒現出原形而發怒的周雅雅忽的看到一個男的闖進了女廁,頓時一驚,「你……」

艾維笑容紳士中透著幾分邪氣,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可愛的姑娘?」視線移向剛剛拿著攝影機出來還來不及躲回去的人,「當然,也請那位美麗的小姐一起,可以嗎?」

……

等沐如嵐回到大廳的時候,那個大禮盒已經拆開了,其實就是一群性感**的鋼管舞女郎,穿得撩人性感,有穿跟沒穿似的。

「怎麼這麼慢?」蘇北邵正想去找人呢,看到沐如嵐回來立刻問道,沐如嵐還沒回答呢,立刻又發現她竟然把外套脫了,只穿著件毛衣,連忙把外套脫下來,「把衣服穿上,這麼冷的天的……」

沐如嵐還站在外面,有人喝的坐在地上擋著路了,不好過,看到蘇北邵脫了衣服給她,微笑著道:「不用吶,室內不是很冷。」

「讓你……」蘇北邵正想繼續說什麼,卻忽的噤了聲。沒醉酒的賀火霍夜舟幾人也不由得慢慢稍微的坐直了一些身子。

沐如嵐奇怪,還未回頭,一道溫度輕輕的落在身上,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乾淨清爽的薄荷香,沐如嵐扭頭,看到墨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再後面還有賀淼陸子孟蘇澄湘霍家幾位少爺和一些不認識的,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貴公子的人物,此時這個大廳內一雙雙眼睛都已經注視到了這邊,就連台上鋼管舞跳得香艷的舞娘們也都停了動作,一雙雙眼睛或痴迷或貪婪的看著這一邊。

整個場地里,這一群人一出現,一瞬間就有種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的感覺。

從氣質到氣場,就像兩個世界,低級與高級的劃分,而那一個高級的世界里,又瓜分出了另一個鮮明的叫人一眼就看到的特殊的不融於任何的世界——墨謙人。

即使和他身後那一群同樣可以稱為王者的人站在一起,他也從不會被淹沒,甚至於依舊處於最最叫人無法忽視的高上位置。

「謙人,檢察官先生,澄湘。」沐如嵐朝賀淼和蘇澄湘點了點頭,賀淼沒有反應,只是看向坐在裡面的賀火,唇角勾著淺淡的弧度,「你們也在這裡玩嗎?」

「嗯。」墨謙人給沐如嵐整理他披在她身上大衣,顯然太大又太長了,他穿著擺部剛好到大腿中部,到了沐如嵐那兒直接長到小腿了,不過這不要緊,保暖就夠了。

「哥!」賀火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喊道,黑眼圈明晃晃的,像只熊貓。

「姐。」蘇北邵穿上衣服,跟蘇澄湘打了聲招呼。

「大哥、二哥、三哥。」霍夜舟也站起身,看著他家三個哥哥喊道,嗯,他家鬧彆扭的小弟又沒回來,在香港那邊呆上癮了估計。

「看來我們家弟弟在這裡玩得很開心啊。」霍三少笑眯眯的攬著一臉嚴肅的大哥的脖子,掃了眼台上性感火辣的鋼管女郎曖昧不明的說道。

霍夜舟淡定的推了推眼鏡,十分淡定,「還好。」

「賀家小弟是不是被你大哥虐了?黑眼圈那麼重,難道是被打的?」霍三少在自家弟弟那裡沒找到樂子,又看向了賀火,笑得邪氣萬分。

「怎麼可能!」賀火的反應沒讓霍三少失望的激動了。

賀淼瞥向霍三少,「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的聒噪。」

「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心碎了有木有!」

「滾蛋!」

說起來,這一群人其實都和墨謙人曾經一個學校甚至一個班級過,只是墨謙人總是不停的跳級,對於那些人也沒有正眼看過幾個,自然大部分都是不認識的,而其他人則是礙於墨謙人的氣質以及他的學識而不願意多接觸,誰會想跟一個好像你在他面前永遠沒辦法藏住秘密的人做朋友?又不是所有人都像陸子孟一樣抗壓能力那麼強的。

「說起來,我們要不要到包廂去?」霍家二少掃了眼一直盯著他們看的四周無奈的說道,他們其實剛剛才到,只是因為墨謙人看到沐如嵐走過來,其他人下意識的就跟了過來了,天知道怎麼就突然跟著他走了,或者說這個人天生有叫人臣服追隨的能力吧,只是他從來不屑要這一份特製罷了。

「柯小姐也一起吧?」霍三少又出聲道,笑眯眯的看著沐如嵐,一雙桃花眼勾人萬分。

沐如嵐眨眨眼,看向墨謙人。

墨謙人直接摟著她往大廳外走,一群人立馬又跟了上去。

「誒誒,我也去!」賀火巴巴的追了上去,這一趟可是為了沐如嵐啊,把她都帶走了,那還有什麼勁兒啊!

霍夜舟和蘇北邵也跟了上去,除了醉酒睡得跟豬似的傢伙,其他醒著的都跟著去湊了熱鬧。

幾個兄長走在前面,回頭看到弟弟們巴巴的跟了過來,互看了一眼,齊齊的看向墨謙人懷裡的那個女孩,是因為她吧,這一點似乎毋庸置疑,他們家弟弟,以前可不愛呆家裡也不愛跟他們呆一塊,更沒有堅定的想要成就什麼的意志,現在這些完全變了,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這個女孩出現在他們的世界里開始的……

真是神奇的傢伙……

賀淼看著沐如嵐,頹廢懶散的面容上那雙眼眸在微卷的劉海下若隱若現,看不清神色。

那天墨謙人和他出去談話,並沒有說服他什麼,只是讓他去查查向他求助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再說,賀淼去查了,也知道白素情不是什麼善茬,但是在他看來,那並不是重點,就算白素情不是好人,但是她沒有殺人放火,只是行為道德上的問題罷了,可沐如嵐不一樣!就連意外殺人的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更何況故意殺人?

只是在他看來,白素情給他的那些證據是不足的,他想要跟白素情面對面交談,得到更多的證據,哪知那個女孩卻拒絕了,讓他不得不懷疑,白素情是不是心虛,還是有其他的目的在拿他當槍使……

一個眨眼,他看到賀火不知不覺已經跑到了前面走在沐如嵐身邊,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一下子羞惱一下子又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完全忘記了幾天前他還在因為看到那封郵件而擔驚受怕,怕的是沐如嵐真的會是那封信上面寫的那種人,更怕的是,如果沐如嵐真的是那種精神有問題的人,那麼他哥會怎麼對付她……

那個女人給那些傢伙下了蠱了?

賀淼眼眸微眯,有點煩躁,摸摸口袋想要抽煙,卻摸了個空,哦,他們家老爺子沒收了他的煙和火機……

……

黑色的布料下,心臟劇烈的起伏著,火辣辣的怒火輕而易舉就能感覺到。

「該死的!該死的!沒用的廢物!」嘶啞的聲音尖銳刺耳。

真的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難道事到如今,連老天都在幫著沐如嵐嗎?!讓人去把沐如嵐的人偶搬來做證據,結果那些人有去無回,非但一個人偶都沒搬到,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讓人去激怒沐如嵐,結果依舊半點用處都沒有!到底是幫沐如嵐的人太多了,還是她真的命不該絕?!

不!

全他媽的放屁!

命不該絕?哈!沐如嵐這種殺人不眨眼的變態還不該死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該死?就算真的天也在幫她又如何?她白素情今生今世,勢要逆天!不把沐如嵐拉下神壇,她誓不為人!

她深深呼吸了幾下,好一會兒出聲問道:「周雅雅回來沒有?」

「還在外面呢,要把她接回來嗎?」有人神出鬼沒的回答。

「不用。也許沐如嵐會在暗地裡悄悄對她下手,就讓周雅雅繼續在那個酒店裡住著,派人小心注意著就好。」

「是。」

白素情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緊緊的握住椅子扶手,面具下的表情扭曲的宛若鬼怪,沐如嵐……她也要讓你嘗一嘗,從雲端掉落地獄的滋味!

……

夜色深深的時候,沐如嵐和墨謙人才回到四合院。

車子停下,墨謙人扭頭看向坐在後座上兩頰酡紅睡著的沐如嵐,她終究還是被那群傢伙灌了酒,索性酒量不怎麼好,但是酒品很不錯,喝醉了乖乖的趴在他懷裡小貓似的睡著,叫那群單身男人們羨慕嫉妒到不行,墨謙人也因此難得的心情愉悅了一把。

本來他就是被墨爺爺墨媽媽強力要求著出門跟那些人聚會的,還有陸子孟在一旁拖拉著,理由是那些人都是值得交往的利用價值很大的人,他就算不需要,給個面子打打關係也不錯吧,萬一日後有什麼需要他們的呢?

會不會用到他們他不知道,不過就算沒有提前打好關係,在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墨謙人照樣有辦法讓他們為他所用,這顆高智商的腦子不是白長的。只是墨謙人沒說出來罷了。

墨謙人把沐如嵐抱起來,沐如嵐身上還裹著墨謙人的外套,此時就像整個人被藏在墨謙人黑色的大衣里似的,越發的像只小奶貓,懶洋洋又脆弱可愛的縮在柔軟的窩裡,偶爾還伸伸爪子軟軟的撓一撓,蹭一蹭。

屋裡墨媽媽和陸媽媽幾人正在說話,哈哈大笑著,看到墨謙人和沐如嵐回來了,正想打招呼,卻看到了正睡得沉沉的沐如嵐,互看了一眼,曖昧的笑,也沒了聲。

墨謙人懶得理她們,慢慢的走上了樓,抱著懷裡的人好像沒有重量般的,穩穩的。

卧室內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外灑進,銀灰色的大床反射著淺淺的銀光。

墨謙人俯身把人放在床上,卻沒有立即起身,就著這個姿勢,那麼近距離的看著她,淡漠的眼眸倒映著她如天使般沉靜美麗的面容,這張臉,或者說這身由內而外的氣質,總是讓人第一時間便以為,她是個悲天憫人的天使,任何事情發生她都會寬容而憐憫的對待。

那是一種幾近正確的……錯覺。

這不是病句。

墨謙人吻了吻她的額頭,正準備起身,忽的,後勁一種,剛剛起來的身子又被壓了下去,唇上驀地一片柔軟,帶著少女特有的甜美,還有紅酒的味道。

墨謙人怔住,沐如嵐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隔著一層茫然的霧氣看著他,叫他一剎那有種腳下失足跌進了那個屬於少女的純白的泛著霧氣的世界。

霧……

是的,一直以來,一直有一層霧似有若無的隔著,至今為止,墨謙人都沒能找到,沐如嵐會精神不正常的原因,也許是沐如嵐忘記了,也許是她覺得那種事沒必要說起。

墨謙人腦袋往上起了些,只是因為沐如嵐的雙臂摟著,還是沒能離開,四片唇瓣輕輕的碰觸著,稍微一動,便能摩擦出炙熱的火花般的。

「謙人?」沐如嵐眨眨眼,輕輕的出聲問道,眼裡的霧氣沒有眨掉,反而越眨越多了。

「嗯。好好睡。」墨謙人說著,四片唇瓣輕輕的摩擦,也許是因為酒精,他有點口乾舌燥,伸手想要把她的手拿下來,卻看到沐如嵐彎起了眼眸,出了聲。

「如果你是謙人的話,就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好了。」

「嗯?」墨謙人倒是沒多大期待,對於精神病態者來說,有趣的事情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可能是因為看到一個人的死亡方式或者一個小孩背著一個老奶奶過了街道之類的。

「如果這個世界存在平行時空這種可能性的話,那麼我曾經在一個沒有謙人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年,然後——砰——被車撞死了呵呵……」沐如嵐輕輕的笑了,十分的愉悅的樣子,「是不是很有趣呢?明明被車撞死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嬰兒時期,然後重新開始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啊……說起來,也不是特別有趣呢……晚安……」沐如嵐說著,又閉上眼睛腦袋往右邊側了過去,墨謙人的唇輕輕的,從她的唇瓣上滑開,再滑過她細膩如絲的面頰。

墨謙人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姿勢,背脊有些僵硬。

腦子裡回蕩著方才沐如嵐說的話,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他不太確定,沐如嵐剛剛說的話,是她做的夢還是臆想,畢竟沐如嵐的精神不正常,正常人也不會因為身邊的人突然告訴你他是外星人你就立刻相信他,除非你本身就是個喜歡異想天開覺得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確實存在的人,而墨謙人,顯然不是那種人。

他是一個心理學家、科學家,可同樣的,他是一個超高智商的天才,大學的時候他曾經研究過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只是並沒有深入探究,畢竟那可不是說想探究就能輕易探究出結果的,所以有人跟他說他是穿越的,他會覺得對方可能是個瘋子的同時,還有百分之三十是需要研究才能做出結論的可能性。

他靜靜的坐在床邊,側著頭看著抱著被子睡著的沐如嵐,劉海和長長的眼睫毛在他眼下投出叫人看的不真切的剪影……他不確定,沐如嵐是不是因為曾經夢過一場類似於她前世一生的夢——那個夢定然不是美好的——所以導致她精神出現問題。

因為沐如嵐本身就是個不正常的人,所以說出那些不正常的話,即使是墨謙人,也無法輕易下定什麼結論啊,誰知道那是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呢?

墨謙人發現,原本薄薄的霧氣,又濃厚了許多,就像一層層的紗,他奮力的想要撥開,卻發現一層撥開,還有無數層,沐如嵐依舊是讓他看不透的覺得是個讓他欲罷不能的謎的女人,世界上不會出現第二個讓他這麼好奇的無法自拔的人了。

……

陽光燦爛,絲絲縷縷透過窗帘,給一切都點綴上鵝黃色的暖光。

沐如嵐緩緩的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雙淡漠雋秀的眸,眼眸還未睜開,便又彎了起來,「早安。」

「早。」墨謙人道,伸手便遞過一杯水。

沐如嵐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咽喉乾渴的很,大概是因為昨天喝了酒的緣故吧。

沐如嵐接過來很快就把一杯水喝完了,抬眸,發現自家男人一直看著自己,於是問道:「怎麼了嗎?」

「還記得你昨天說了什麼了嗎?」墨謙人接過水杯又給她倒了一杯問道。

沐如嵐看著墨謙人,腦子回想著昨天的事,眨眨眼,「難道我告訴你我把人偶藏在哪裡了嗎?」

「很可惜,不是。」

沐如嵐企圖從墨謙人淡漠的臉上看出點端倪,「或者說,我告訴你我曾經喜歡歐凱臣?」

墨謙人眼眸驀地微動,「什麼?」

哦呀,一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呢。

沐如嵐笑得眉眼彎彎如月牙,「是呢,那可是我的初戀吶。」

「你初戀的眼光可真叫人不敢恭維。」墨謙人很久沒有對沐如嵐出現過的淡漠中透著諷刺的調調終於又一次出現了。

沐如嵐卻笑得更歡了,點點頭以示同意,「嗯,我也這樣覺得呢,好在我挑老公的眼光還不錯呢,吃一塹長一智吶。」

墨謙人瞥了她一眼,看起來沒什麼兩樣,只是沐如嵐卻感覺到這傢伙還在為她那「不敢恭維的初戀」吃醋不滿。

此時,門輕輕的被敲響,外面傳來墨無痕的聲音,「哥,嫂子,起床沒有?老媽讓你們趕緊收拾好自己下去了,影樓的攝影大哥臨時有事後天要回老家,讓你們現在過去拍婚紗照。」說罷也不等裡面的人反應,轉身便走了,知道她家老哥的神經警惕敏銳性,也不怕裡面的人會沒聽到。

沐如嵐和墨謙人只好起身洗漱收拾自己,下樓的時候幾位老人都已經起床了。

「謙人知道影樓的地址吧,你們自己去啊,中午有客人我得在家招呼呢。」墨媽媽道。

沐如嵐看向巴巴的瞅著他們的雙胞胎兄弟,微笑著招招手,「一起去吧。」

沐如森和沐如霖心裡歡呼,面上這幾天被柯昌煌調教的越來越不顯山不顯水了。

影樓位於市中心,是京城最好最有名的,不少上流名人都是在這個地方拍攝婚紗照或者藝術照,因為墨家的預約,原本春節放假的攝影師放棄了春節回老家的打算,畢竟不是哪個攝影師都有那個機會能幫amon和他的未婚妻拍攝這絕對是一輩子一次的婚紗照的。

沐如嵐幾人剛剛到達門口,便跟戴著黑色棒球帽臉色難看的攝影師撞在了一起,他看到幾人,連忙道:「很抱歉,我有急事,看來得現在就走了,不過我恰好有兩個好友到這邊來了,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請他們來幫你們拍攝好嗎?請放心,他們的技術遠在於我之上的,可以嗎?」

看這人的臉色,似乎確實是很著急的,自然便點頭同意了。

「好好好,你們先去裡面換衣服吧,他們很快就會過來的,ok?」

「好。」

攝影師急匆匆的開著車子走了,沐如嵐和墨謙人幾人便進了影樓。

影樓是一個是白紅色彩相交的城堡,優雅中透著幾分美好的童話色彩。

裡面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女性工作人員和穿著黑色背心的男性工作人員,女性的服務新娘,男性的服務新郎,服務細微周到,輕易就能取得客人的好感。

帶著沐如嵐進了女士的換衣布簾內,墨謙人進了男士換衣間,沐如森和沐如霖盯著擺設在牆上的相片,都是經過客人允許后掛在牆上的婚紗照,每一幅都是那樣的美麗。

墨謙人很快便換好了衣服,他走出來,外套還沒有穿上,只是換上了白色無瑕的襯衫,低著頭扣著手腕上的紐扣,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的氣場,簡單的舉手投足,都有著一種俾睨天下藐視蒼生的味道。

屋子的採光很好,或許是刻意的,大面的落地窗陽光洋洋洒洒潑墨般的進來,那男人就在一片光明之中,這麼高高在上的走到鑲嵌在牆面上的大面鏡子前,工作人員走上前,抖開手上的西裝外套,宛如為尊貴的君王服務般的,為他穿上。

沐如森和沐如霖站在一旁,看呆了。難得的,終於有了一種,他們是小屁孩小人物,對方是大人大人物的感覺。

不多時,穿著旗袍的工作人員微笑著從布簾內走了出來,之所以是圓柱形的布簾,大概就是為了讓新郎見到自己的新娘最完美的一面吧,還有那一瞬間產生的心跳加速的悸動感以及一種終於要擁有心愛的人的感動。

唰——

布簾被工作人員唰的拉開,墨謙人剛好回頭,於是一瞬間,便覺得世界靜止了。

少女很少有細心打扮自己的時候,特別是這樣精心美麗的裝扮,雪白的婚紗下擺被鬆鬆的撐開,無袖露出她圓潤白皙的肩頭,少女的發輕輕的挽起,前面兩縷顯得慵懶的垂在裸露的肩膀上,襯得那肌膚如玉,也被襯得烏黑順滑如絲綢。

這件婚紗很簡單,簡單中透著優雅和華貴,上半身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腰肢,發育姣好的胸部。沒有多餘的花紋和裝飾,因為它的外圍貼著一塊塊磚形的鑽,隨意一個角度,都要折射出七彩奪目的光芒,下半身是層層疊疊的泛著銀色的雪白色布料,沒有貼鑽也沒有點綴上什麼東西,設計師用特殊的剪裁技術,將它剪裁的華美優雅富有層次感,與上身那華麗的鑽相交輝映。

這婚紗怕不是哪個女人都敢隨便穿的,因為一不小心便成了那些鑽的陪襯,可在沐如嵐斂著眸微笑,兩腮掃了淡淡的腮紅,看起來如同綻放的幽幽蘭花,比鑽芒都要絢麗奪目。

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便有種歲月靜好,時間悠然的感覺,所有人都會有一種錯覺——這個女孩是被神眷顧著的天使。

沐如森和沐如霖又一次看呆了。

兩個工作人員微笑著互看了一眼,眼裡交換著一種果然如此的信息,當初他們影樓收到墨家那邊送過來的婚紗西服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一生只穿一次的白色婚紗,大概即使是皇室王妃都沒辦法這麼奢侈,那上面的鑽,不是水鑽,而是真的鑽石!到底是多富有才能捨得在一件婚紗上付出那麼多?

噓,聽說這是新郎設計的婚紗,然後由國外頂級的服裝設計師親手製作呢,每一顆鑽,都在它原本的價值上,疊加了新郎對新娘的愛意呢。

當然,他們也見多了富貴名流們各式各樣的婚紗,大多都是要在婚禮上穿的,提前送到他們這邊來,所以對於一件婚紗的奢侈度什麼的,也就驚訝一下,過後,他們好奇的就是,這樣一件婚紗,該是怎麼樣的女人才不被它的光輝搶走風頭?又該是怎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一個穿得起這樣一件婚紗的女人?

事實證明,眼前這一對,大概永遠都只會是被人陪襯的一方。

沐如嵐看到,墨謙人朝她走了過來,依舊是白襯衫黑西裝,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卻又有些不同,她看到,那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微不可查,卻一瞬間柔化了那張淡漠清冷的面容,心臟噗通一聲,忽的有點奇怪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除了運動和血液沸騰過後,她都沒有那種心跳亂掉的感覺了呢。

他站在階梯下,朝她伸出手,沐如嵐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的放進他的手心,就像一個公主,緩緩的朝他靠近,彼此的味道在空氣中交纏、融合。

咔擦——

誰的相機閃了一下。

「good!verygood!」打破沉澱的美好畫面的人一拍手,激動不已的走進來。

來人一頭金髮,笑容極為的燦爛,有一種「我為藝狂」的感覺。他身後還有一個臉色蒼白身材消瘦的長發男人,也是外國人。

墨謙人看著那個金髮的男人,腦子裡飛速的浮起他的名字。

沐如嵐卻是看著那個長發的男人,眼眸微眯。

「勞倫斯先生,懷爾德先生。」穿著旗袍的工作人員迎了上去,然後看向墨謙人和沐如嵐,笑容甜美的介紹道:「這兩位就是我們店長在倫敦留學時認識的朋友,勞倫斯·蒙德,懷爾德·海因茲,兩位都是國際攝影大師呢。勞倫斯先生在去年還憑藉著一副名為《聖·潔》的相片獲得了國際攝影大賽一等獎哦。而且,他是皇室專屬的攝影師呢,除了皇室的人之外,從不拍人物照的。」

沐如嵐看著懷爾德,懷爾德似乎很疲憊,注意力也絲毫沒有放在她和墨謙人身上,只是盯著被陽光照的金燦燦的地板發獃。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被一群不知道是誰的人追,搞得他有點筋疲力竭了。

「嘿!我美麗的天使,還記得我嗎?記得我嗎?」勞倫斯抓著他的相機激動不已的湊過來說道。

沐如嵐把視線轉向勞倫斯,卻只能搖搖頭,她的記憶里好像沒有這號人呢,不過勞倫斯……這個名字倒是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是我啊是我啊!那天……你……你在禮堂里,在舞台上演講,我……我在下面拍照,咔擦咔擦……」激動的雙手都在掩飾著擺弄,「記得不?你是我的angel!嘿!懷爾德!快過來看看,這就是我的angel!」

勞倫斯當初在鎏斯蘭校慶沐如嵐退場前彎腰鞠躬的時候按下了快門,企圖把沐如嵐髮絲被風輕揚的相片拍下,最終卻因為激動的手抖了一下,導致相片出現了模糊,可卻沒想到相片洗出來后竟然叫人只想驚嘆。

那陽光灑落在敞篷的禮堂內,籠罩了穿著白色校服的少女一身,她優雅、高貴、溫暖、聖潔,風輕輕的撩動她的髮絲和裙擺,彷彿有一層淺薄的霧氣將她籠罩,而他想要清晰的捕捉這一個畫面,手卻抖了一下,而手一抖的後果就是,模糊掉的相片,竟然讓那少女看起來更加的像一個天使。

陽光、風,還有那無形的白色霧氣在模糊之中糾纏著形成了一個不屬於人間的世界,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背後有一對淺淡的翅膀,沒有任何後期加工,純天然的一張相片,美到了極致,意境到了極致,於是憑著那一張相片,勞倫斯打敗了同期參加攝影大賽的人,那幅相片被眾多貴族皇室爭搶企圖收藏,只是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因為這是用了沐如嵐的相片,他本該先徵得沐如嵐的同意再去參加那種大型的比賽才比較合適的,只是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比如他相片才交上去沒幾天,他弟弟加米拉就在美國失蹤了,最終甚至在法國的阿爾卑斯山腳下確定了加米拉的死亡——被鬼手傑克剝了他的臉皮。

而那個時候不久前,加米拉才剛剛在白帝學院內看著勞倫斯拍攝下來的那張相片用特殊的手法把那個天使畫了下來,掛在了畫廊里,他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卻被傑克給盯上了,並且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懷爾德正在打哈欠,不甘不願的把注意力轉了過來,盯著沐如嵐看著,仔細的打量著那張臉,然後腦子裡浮現出勞倫斯的那幅相片,雖然那相片的臉是不清晰的,但是這身氣質實在太好認了……

懷爾德腦子忽的卡了一下,眼裡還殘留著的疲憊睡意眨眼消失無蹤,他看著沐如嵐,眼眸微微的睜大,這、這個女人不是……

時間倒退……沐如嵐第一次到京城來……無辜被牽連進一起綁架案……差點被某個戴著半個銀色面具的長發變態當成死亡拍攝素材……救了蘇北邵……逃跑的變態……

沐如嵐唇角的笑容深了深,看來,對方也想起她了呢。

懷爾德驀地看向勞倫斯,「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處理,婚紗照什麼的,你一個人可以搞定的,我走了!」他簡直要瘋了,他竟然傻傻的跟著勞倫斯到這裡來,眼前這兩人,一個是「變態終結者」amon,一個是知道他名字知道他不是正常人的當初差點死在他手上的受害者啊!

懷爾德轉身就想走,似乎還能感覺到墨謙人那雙淡漠卻銳利的彷彿能看穿一切假象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

「回來!」勞倫斯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你不是說要讓我見識另一種絕美幸福到凄涼的婚紗照嗎?」

卧槽!那是變態的玩法,他會那麼蠢的在amon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嗎?!自找虐啊!他才不想被關進科恩精神病院!

「我……」懷爾德不轉過身,不敢對上墨謙人的眼,生怕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還要啰嗦多久?」墨謙人一貫淡漠清冷的嗓音輕輕的響起,也一貫的叫人有種上位者在下達命令的感覺,偏偏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絲毫不認為自己被冒犯和無禮對待了。

「是是是,馬上開始!我一定會為你們拍攝出世界上最幸福最美好的婚紗照的!」勞倫斯推了懷爾德一把,「快去準備,我等著看你的成果!」

懷爾德想一巴掌拍死勞倫斯,卻不得不努力冷靜下來不要露出太多馬腳,走到一旁拿著他的相機這裡碰碰那裡碰碰,就是不抬頭不抬眼。

勞倫斯指揮著兩人站在指定的位置上,在室內拍了幾張后又轉向了另一個房間,那裡的布景已經準備好了,是海邊的布景。因為兩人婚禮的時間選擇的有點微妙,京城這邊的冬天天氣冷又會下雪,要找個適合拍攝的室外場地不容易,就算找到了,這麼冷的天氣,也會拍不出什麼好相片的,新娘會冷到僵硬到極點的吧。

「新郎新郎,你能不能笑的燦爛一點?」勞倫斯拍了幾張相片后就開始不滿了,這新郎怎麼一直都是一個表情?就不能笑得燦爛一點嗎?要像一個馬上要幸福結婚的男人啊!

噗……

沐如森和沐如霖一瞬間覺得勞倫斯太給力了!他們想吐槽墨謙人的表情很久了,是,是不會讓人有面癱的感覺,但是一直都是一副淡漠藐視人的樣子,很不爽耶!好歹他們也是小舅子啊!

沐如嵐身子往後彎著,墨謙人從前面順著她的姿勢將她摟住,姿勢不變,視線涼涼的掃向勞倫斯,勞倫斯頓時背脊一僵,結巴了起來,「那、那個……你……你要笑得燦爛一點嘛,這可是婚紗照!一輩子一次的婚紗照哦,燦、燦爛一點……」竟然越說越沒底氣。

「我也覺得,燦爛一點兒比較好哦。難道謙人不開心嗎?」沐如嵐笑眯眯的出聲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挪揄的味道。

她想不出墨謙人笑容燦爛的模樣是怎麼樣子的,笑容燦爛,這個燦爛,便是心情大起大落的一種癥狀,而墨謙人大概是天生的又或者是因為後面墨爸爸的事,他的心情似乎一向都沉靜的彷彿撩不起一絲波痕,偶爾的起伏,也只是盪起醉人的漣漪。

一雙雙眼睛盯著他們看,好奇的不行。

準新郎會因為準新娘的話而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嗎?

墨謙人看著沐如嵐,距離如此之近,近到他能看到她眼中裝著他的身影,還有那壞壞的企圖捉弄他的笑意。

墨謙人看向勞倫斯,淡淡的出聲,「拍好了。」

勞倫斯一喜,還以為墨謙人要笑了,哪知墨謙人卻是俯下身,吻住了沐如嵐的唇……

哦!好辦法!這樣就不用笑了!而且,超唯美!

一連拍了不下十幾張,後面沐如森和沐如霖穿著伴郎裝也跟沐如嵐拍了好幾張,一直到下午時間,才搞定了一切。

懷爾德說不拍,但是最後看著那兩人,還是沒忍住的偷偷的拍了幾張,待勞倫斯宣布結束的時候,他看到沐如嵐進去換衣服,便想著趕緊跑人,卻不料,他光注意著沐如嵐,卻忘記了更重要和可怕的另一個人。

「到對面的咖啡廳去等我。」那聲音來得很突然,又輕又淡,有點涼,像初春的風,又像秋末的,都是距離溫暖很近很近,但是還涼著的。彷彿希望就在眼前,你卻只能死死的站在這裡,無法往前多走一步。

懷爾德是精神病態者,可他卻瞬間覺得寒毛直豎,是感覺到了一種極致危險而豎起的極度警戒。

然而墨謙人卻沒有多看他一眼的走進了換衣間,好像剛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他也不怕懷爾德不聽話,根本就是不容拒絕的姿態。

勞倫斯一臉滿足的看著自己的攝像機,沒注意到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一會兒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honey?」

「boss上了去京城的飛機,你有時間的話去接他,需要準備什麼,一會兒給你發簡訊。」雪可冷淡高貴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勞倫斯怔了下,「白還沒回美國?他在這邊幹嘛?」印象中,這是他好朋友第一次在這個國家停留那麼久吧,而且完全不是辦公,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瞎晃么?

「boss自然有他留在那裡的理由。」

「你怎麼還是那麼忠心,我的心都要碎了親愛的!」

「下午五點到的飛機,記得去接。」雪可把勞倫斯的話當放屁,說罷便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嘿……這狠心的女人……」勞倫斯瞪著手機嘀咕著道。

幾人換好衣服出來,墨謙人讓沐如嵐和雙胞胎兄弟先回去,然後自己走向了馬路對面的咖啡廳。

此時正是綠燈,車子一輛輛的全部停在斑馬線外,墨謙人剛剛走到中間,一輛原本停在路邊的車子猛的沖了過來,那速度如此之快,距離如此之短,就像在日本沐如嵐所遭遇的那一次一樣,根本無處可躲!

砰!

沐如嵐和雙胞胎兄弟所乘坐的車子才開出一小段距離,她驀地轉身看向車后,看到斑馬線上斜躺著兩輛汽車,車頭撞在了一起,似乎都是從斑馬線那邊突然狠狠開啟,然後撞在一起的,好在,她看到墨謙人從兩輛車子之間走了出來。

沒事。

此時,車禍現場。

墨謙人雙手插在衣兜里,看著兩輛車頭撞在一起的車子,剛剛那輛車子朝他衝過來的時候,突然有另一輛沖了過來,撞開了那輛車子,他得以無損絲毫。

車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全身散發著冷酷尊貴的氣勢的男人走了出來,白莫離掃了眼那輛被他撞了一把的車子,裡面的司機似乎被他撞暈了,沒了動靜。

看向墨謙人,他冷冷的道:「你欠我一回。」

「多管閑事。」墨謙人淡淡的回了一句,卻是應下了,不管怎麼樣,白莫離的出現確實起到了點作用。

「白?!」勞倫斯從影樓里出來,瞪大了眼看著和墨謙人站在一起的白莫離,「你不是下午五點才到嗎?!」

白莫離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本來是。」不過後面臨時提前了,雪可不知道罷了。

汽車自動繞過兩輛車子和幾人往前開去,墨謙人看著那輛原本要撞向他的車子,現在,有隻企圖傷人的老鼠撞到貓爪上了。

然而就在此時,那輛車子驀地又啟動了,速度堪比一個賽車手,撕拉聲響刺耳,飛快的逃走了……

「不追?」勞倫斯看著那車子看向墨謙人。

「沒必要。」墨謙人淡淡的說道。企圖掀起大浪的人連出來跟賀淼解釋合作都不願意,很顯然是知道京城這個地方不是她能夠撒野的地方,而這種驚弓之鳥,怎麼可能會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讓人出來動他?只怕那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嘍啰罷了。

收買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人,讓他在這個路段來回的繞圈,讓對方如果見到他,就撞他,沒有也就算了,對方只是想要看看有沒有巧合罷了。巧合是讓他撞上了,只可惜被破壞掉了。不過如此看來的話……四周有對方的眼線……京城,什麼時候連老鼠都敢在大白天冒頭了?

墨謙人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有些危險。

……

婚期臨近,京都機場連續接到了不少大人物,從k市趕來參加婚禮的人,段堯劉裴揚太史娘子禮申舒敏米娜等人,就連一些紫園學院的學生都來了,包括藍秉麟。

禮堂已經布置妥當,新郎新娘的其中一張婚紗照被勞倫斯放大了掛在碧綠的草坪上,婚禮的舉行地就在當初沐如嵐和墨謙人訂婚的那個莊園。

婚禮前夕,一群遠道而來的人和京城的那群小子拉著沐如嵐出去開單身派對,墨謙人則被陸子孟給拉了出去。

寬敞又華麗的包間內,太史娘子抓著話筒不停的吼著,禮申怎麼拉都拉不下場,都替她覺得丟人。

這個包廂比較特殊,有一個小陽台,拉開玻璃門走出去,會隔絕掉裡面的噪音,方便談話。

「雖然一直都覺得你跟那男人可能會很早結婚,但是沒想到這一天那麼快就到了。」舒敏和沐如嵐坐在陽台外的靠椅上說道,這裡是十六樓,看過去,只看到滿目霓紅燈閃,下面車流如龍,明亮的看不到天空的星。

「是呢。」沐如嵐微笑著說道,大概是因為一直都覺得跟墨謙人理所當然的在一起,所以結婚什麼的,好像沒有什麼感覺吶,只是進行了一種儀式似的,不過這個儀式讓她的謙人覺得高興的話,那麼她也就更喜歡一些了。

舒敏喝了點酒,手上還拿著一杯紅酒,微微的側著頭看沐如嵐,爽利的短髮被風吹得毛茸茸的,雙頰緋紅,鼻尖也紅紅的,眼眸眯著看著沐如嵐,碎光點點,「……祝福你。」

沐如嵐唇角笑容深了一些,手上的橙汁跟她的杯子碰了碰,「謝謝你吶。」

舒敏忽的一仰頭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把杯子放在一旁,傾過身子,抱住了沐如嵐,嗓音微啞,低的像從花心上掉落的花瓣,「祝福你……你一定會幸福的,請一定要幸福……」在沐如嵐看不到的角度,滾燙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那一份從不為人知的感情,在這一刻只在心底悄悄綻放,枯萎,埋藏。

沐如嵐怔了下,伸手回抱住舒敏,唇角笑容溫和,眸光溫暖,「謝謝你,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鎏斯蘭學院都說舒敏和沐如嵐不對盤,其實沐如嵐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孩一直都在幫她,不管是學生會的公務還是其他,她儘可能的包攬她能做決定的事物,讓她有更多空閑的時間做其他的事,很多時候,沐如嵐離開學生會辦公樓的時候,這個女孩還在她的辦公室里工作呢,甚至還有後來她為了她而出了車禍,被撞斷了雙腿錯過高考的事。

謝謝吶,真的很感謝呢。

段堯靠在玻璃門邊上的白色牆壁上,瑰麗的桃花眼掃過坐在門後座椅上的女孩,手上的紅酒輕輕的蕩漾著,他的眸子收回,掃過正在歇斯底里吼叫的太史娘子,塞著耳朵被迫當聽眾的禮申,坐在角落裡心事重重的劉裴揚,還有那些喝酒打鬧玩遊戲的其他人……

他的唇角輕輕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親人……是的,沐如嵐未經他的允許就給兩人定下的關係,他們是親人,他比在場的所有人跟她的關係更近,親人,斬不斷的緣系,最近,也是最遠的距離。

後面的玻璃門打開,沐如嵐和舒敏走了進來,沐如嵐看到他,微笑著伸出手撥弄了下他有點亂掉的發,「幹什麼不去跟他們一起玩?」

頭上輕輕的,傳來一抹暖意,彷彿透過皮膚,鑽進毛孔,跑到心底。

段堯不由得覺得恍惚了下,隨後握住她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柔軟又溫暖,他眷戀著這一抹溫度,恐懼著它的離去,於是漸漸變得貪心起來,卻忘記,他無法獨佔,卻也永遠不會失去。

段堯把沐如嵐拉進懷中抱住,臉頰埋進她的頸項,微啞勾人的嗓音輕輕的響起,「明天就要結婚了……恭喜你……」

「謝謝呢。」沐如嵐回抱他,微笑著應道。

「會很幸福吧?」

「嗯。」

「那就好……」

如果墨謙人那個混蛋敢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就算沐如嵐不告訴他,他也會殺了他的!搶走了別人那麼珍貴的東西卻不好好珍惜的人,也沒有活著的資格了!

「喂喂!」太史娘子拿著話筒出聲了,「那邊那邊!那兩個抱在一起的傢伙,那麼傷感的氣氛是怎麼回事?今天可是我們嵐嵐最後一天的單身之夜啊!段老大快鬆手,把我們的嵐嵐送過來!趁著今天,大家想獻吻的快獻吻,要不然明天過後女神就是別人家的了!」

「吼吼吼!」

「我要獻!我要!」

「我我我!」

一群人撅著嘴蜂擁而上,距離沐如嵐最近的段堯和舒敏立刻啟動護駕模式,一腳踹飛一個企圖佔便宜的傢伙……

夜,平靜而喧鬧著。

此時,婚禮莊園內。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桌椅擺設、新郎新娘的相片還要美麗的花藤隧道,天氣預報說明天是晴天,所以是在戶外。

陰暗的花藤隧道內,一抹黑影緩緩的拉長,她死死的瞪著那張相片,即使借著微弱的月光,她也能清楚的看到相片上那個少女輕易便能虜獲好感的溫暖微笑,那身閃閃發光的婚紗,那個如同君王般的新郎,她就站在王后的位置上,擁有叫所有女人都覺得羨慕嫉妒的男人和寵愛……

她是神的寵兒,是人人都愛戴的天使!

她儼然已經站在最頂端了!

……也就是說,到了該把她拉下來,讓她嘗嘗粉身碎骨的滋味了!

白素情面具下的臉狠狠的扭曲了起來,夾雜著快意和恨意,指尖都深深的陷進了掌心。

明天……就是明天……呵呵呵呵呵……

……

電話被柯昌煌重重的掛上,他氣得鬍子都直挺挺的翹了起來,「那個混賬小子!唯一的外甥女明天就要結婚了還在給我惦記什麼工作的事,真真是要氣死我也!」

亞久津淳子坐在一旁吃葡萄乾,聞言瞥了柯昌煌一眼,心想她兒子完全是跟老爸一個德行好嗎?當初柯昌煌不也是把柯氏看的比什麼都重嗎?分明就是他太寵沐如嵐了。不過想來柯世晴也真是的,婚禮也就一天時間,他提早一晚上過來看看沐如嵐作為長輩跟她說說話也好啊,公司那麼多人,他離開一兩天怎麼了,不知道在忙什麼東西……

哐當!那邊傳來碗摔在地上的聲響,亞久津淳子看過去,便看到墨媽媽失神的看著從她手上滑落的碗,擔心的問道:「親家母?怎麼了?沒事吧?」

墨媽媽這才回神,有些僵硬的笑道:「沒事,大概是有點累了,這碗碎了……哈哈歲歲平安碎碎平安……」

亞久津淳子不疑有他。

墨媽媽卻摸了摸心口,莫名的有點不安,有點心悸……看來是這幾天確實太累了,本來她就是一個閑散慣了的人,一天到晚做幾頓吃的之外也不用幹什麼,這一段時間客人那麼多,勞心勞力,身體有點吃不消了吧。

墨媽媽想著,碗也不洗了,留著讓保姆去洗,轉身出去休息。

翌日。

天空意外的飄著幾朵陰雲,只是陽光還是燦爛,所以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一群人大清早的便忙活了起來,啟程去莊園,上妝換衣服,客人們也一個個衣著正裝的來了,很快場地便熱鬧了起來。

婚禮開始時間越來越近,柯昌煌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拄著拐杖走來走去,嚴肅的臉緊繃著。

亞久津淳子掛了電話,搖搖頭,「會不會是公司出了什麼狀況,那孩子確實走不開?」

「能有什麼狀況?!」柯昌煌不滿的提高了分貝,本以為柯世晴和沐如嵐的感情是不需要他操心的,哪知那傢伙最近總是各種不給力,「真是要氣死我……我唯一的寶貝外孫女都要結婚了,那小子作為親人之一竟然不出場?柯家現在他掌權,他不出來給嵐嵐當後盾怎麼可以?我頂多也就再活個幾年……」他指望著柯世晴以後替他好好照顧亞久津淳子和沐如嵐呢。

「呸呸呸!」亞久津淳子瞪著他,眼眶卻一下子紅了,「你胡說什麼?好好的說這個幹什麼?」

柯昌煌見此嘆了口氣,握住亞久津淳子的手,「好好好,不說這個了,你去看看嵐嵐吧。」

亞久津淳子重重的握了握柯昌煌的手,才轉身走了出去。

化妝師正在幫沐如嵐化妝,嘴上不停的發出驚嘆的聲音,「……我的天啊,這皮膚怎麼嫩成這樣?完全不需要上粉底啊!……我的神啊!一定要很輕才可以……我的上帝!我在你這裡完全找不到存在的價值啊!要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我們這些當化妝師的人都不用活了!……」

在屋子裡的太史娘子和墨無痕不停的配合著化妝師「羨慕啊羨慕嫉妒啊嫉妒」的念著。

不管到底是誇張為之還是故意稱讚來逗她開心的,沐如嵐的心情都是愉悅的。

化妝師終究還是只是給沐如嵐輕輕的掃了點腮紅,讓她多一點嬌羞的小女人味道,上了點唇彩,讓雙唇看起來更加如同果凍般光澤水嫩誘人,頭髮鬆鬆的挽起,看起來慵懶又多了一分較為成熟的嫵媚,只是這樣稍微簡單的裝扮一下,沐如嵐便美得叫化妝師想要抱住她狠狠的親上兩口,好在墨無痕顯然是認識這個化妝師知道她的德行的,連忙抓著后衣領扯開,她嫂子的豆腐,是能隨便吃的么?找抽呢!

「快去換婚紗,吼吼吼吼婚紗~」太史娘子推著沐如嵐進了換衣間,自己也跟著跑了進去,她要幫忙穿婚紗,趁機偷瞄一下女神的好身材!

臨近婚禮的時間越發逼近,外面場地上客人幾乎都已經到了場,吃東西喝酒談天說地順便期待一下等會兒上場的新人。

賀淼穿著西裝兀自一人站在角落裡看著賓客,忽的注意到一個端著托盤的侍應生微微低著腦袋,視線卻左看右看的往那邊一會兒要播放視頻的控制台走去,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

而另一邊,已經換好了衣服一直站在角落裡尋找什麼似的看著來客的墨謙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眼眸驀地一眯,微微抬手,立刻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墨謙人跟他們說了什麼,兩人頭一點,立刻繞過那些來賓大步的朝那個鬼鬼祟祟的侍應生走去。

侍應生正拿著一個碟想要放進播放器里,卻不料兩個黑衣人驀地出現,抓住了他的手,他猛的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竟然膽大到顧不得現場那麼多的重量級人物,大聲的喊了出來:「你們不要被表面所欺騙了!」

所有人都被那一聲吼給吸引了目光,一雙雙眼睛看過去,驚疑不定,不明白怎麼了。

兩個黑衣人不理會他的喊聲,用力的把他扯走,那人卻還不死心,不停的吼叫。

「怎麼回事?」正在招呼客人的墨媽媽眉頭皺了起來,有人來鬧事?竟然有人來鬧事?!

那個侍應生遠遠的看到墨媽媽,立刻眼睛大睜,「墨夫人!墨夫人!你一定要看看那張碟,否則你會後悔的!你一定要看看那張碟!你還記得你丈夫是怎麼死的嗎?!墨夫人!」

墨媽媽臉色驀地瞬間慘白。

墨謙人眼沉了,遠遠的做了個手勢,拖著人走的黑衣人才連忙伸手敲暈了那個侍應生。

場面一瞬間寂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尷尬,誰都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到這場婚禮上鬧事,而且,那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站在角落裡一身藍色西裝的少年低頭喝了口香檳,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弧度。

墨媽媽臉色難看,索性禮申幾個活潑的人很快反應過來出聲解了圍,有不少部分都是沐如嵐的同學朋友,氣氛自然很快在刻意而為的情況下變熱鬧了起來,可剛剛那事,還是在一些有心人心裡留下了痕迹。

柯昌煌的臉色很難看,他要給他寶貝外孫女一個完美的婚禮,剛剛那個混蛋一出現,簡直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他還要質問墨家人怎麼辦事的,竟然還有那種不明不白的人混進來搞破壞!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質問,一個人剛剛拿起那張掉在地上的碟片想要清理掉,墨媽媽卻出聲制止了,「慢著!拿來我看看!」

墨媽媽臉色蒼白,墨爸爸的事是她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剛剛那個侍應生的那一句話顯然戳到了她的死穴,就為了那一句話,她也要看看這碟片裡面到底有什麼!

墨媽媽自然不可能讓這個未知的碟片在這麼多人面前播放,一手攥著拳頭一手拿著碟片走進了後面的大別墅內。

墨謙人正站在樓梯上,看到墨媽媽手上拿著的東西,眸光閃了下,「媽……」

墨媽媽看著自家兒子,僵硬的笑了笑,「沒事,婚禮馬上開始了,你去準備一下吧。」說罷墨媽媽便越過了墨謙人往樓上走去,手上的碟片往前藏了藏,似乎不怎麼想讓墨謙人看到。

墨謙人伸手拉住她的手,「等婚禮結束再看也不遲。」

墨媽媽搖搖頭,「我要是現在不看看,整個人就渾身不舒服,我就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去準備吧。」

墨謙人看著墨媽媽的背影,眼眸眯了眯,終是沒有阻止,只是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從樓梯下經過的時候對她道:「去通知新娘那邊,暫時不要出來。還有,讓墨無痕去通知外面的賓客,臨時有事,婚禮取消。」

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看著男人淡漠清冷的模樣,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麼盛大的一場婚禮……取消?

「快去。」涼涼的一眼掃過去。

工作人員立刻大步跑了出去。

不多時,被委以重任的墨無痕電話轟了過來,「哥!你瘋了嗎?啊?!」

「按我說的去做。」

「卧槽!哥!你……你……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還是說真的出了什麼事了嗎?你知道到場的人有多少嗎?都是些什麼人嗎?哥!」墨無痕簡直要瘋掉了,外面那些賓客,大人物比比皆是!不說柯家霍家,就連國務院的高層老將們都來了不少,那麼大的場面,他現在竟然突然說要取消婚禮?!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竟然是要她去說,也就是說,她哥完全是自作主張,根本沒有提前跟爺爺說過吧!上帝!她要瘋了!

「按我說的去做,記得臉色做的難看點。」

「不用特意做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墨無痕大吼。

墨無痕終究還是上了台。

突然間宣布的取消婚禮的消息讓所有人都不免得一番驚訝不敢置信,段堯驀地捏碎了手上的杯子,顧不得一手的血陰沉著臉就準備去找墨謙人算賬,到底為什麼要突然取消婚禮?剛剛太史娘子才從新娘那裡出來,沐如嵐根本沒有任何狀況,也就是說,是墨謙人那邊的狀況了。

「等等!你冷靜點!」禮申連忙拉住人,只是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沒有理由的突然取消婚禮,大部分人都會猜測是新娘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這對於一直都被他們捧在手掌心的女孩來說,是有失顏面的啊。

「也許真的有什麼意外也說不定,剛剛不是有個鬧事的人嗎?」一身淡綠色禮服的梨漾連忙出聲道。這是墨家和柯家的事,他們貿然插手不好。

段堯甩開他們的手,邁著步子往裡面走去,後面的人互看了一眼,無奈的跟了上去。

比段堯更快一步,墨爺爺已經先一步進去了,後面還有差點被氣昏過去的柯昌煌,亞久津淳子急的連忙倒降壓藥給他吃,她心裡也氣,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取消婚禮什麼的,墨家以為柯家是他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真真是太過分了!

沐如嵐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女孩精緻的面容,好一會兒站起身,走進去把剛剛換上沒多久的婚紗脫下……

「婚禮取消了?」嘶啞的聲音夾雜快意驚喜響起,「哈哈哈哈哈……沐如嵐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很精彩?」她做夢都想要看到那副場景,做夢都想要看看沐如嵐從雲端跌進地獄的模樣!在婚禮上突然播放那種視頻,然後被當眾取消婚禮,眼見著馬上要成為墨家的媳婦,卻突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一定很有趣吧!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聲音,「真可惜呢,新娘的面都沒有露一下,所以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還有,那個視頻也沒有被當眾播放出來,來客們只是很奇怪為什麼會取消婚禮罷了。」

「什麼?!」白素情臉上的扭曲的笑驀地收回,陰沉沉的咬牙切齒的出聲。

那邊的人聳聳肩,「沒了一場好戲呢。」

白素情就是知道有很多政界的人會去參加婚禮,所以才要讓那個視頻在那麼多人面前播放的!那是她親自拍攝的,裡面有她的求助獨白,還有當初她拍下來的沐如嵐的人偶的相片等等,到時候就算墨家真的不介意沐如嵐是個不正常的人,那麼多政界人士,看到那種東西不可能當做沒看到!怎麼樣都會調查的,而只要開始調查,那麼牽涉的人多了,她白素情不會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也就高了,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建立在她的最大安全的情況下的,然而現在竟然跟她說沒有被當眾播放出來?!

白素情握緊了手,沒有被播放出來,可是婚禮卻取消了……

忽的,她覺得背脊一涼,一種危險感冒了出來,手上的手機連忙撥出一個號碼,她道:「沒時間了,開始最後的計劃吧!」

……

那一邊,由於來參加婚禮的大人物們都是很忙的,在婚禮取消后很快便散了去,一些想要留下來看情況的從南方趕來的學生也被委婉的要求離開了,雖然有些心有不滿,但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硬要留下來也確實不大好。

段堯和太史娘子幾人是最晚出來的,門口的車子已經只剩下稀疏的幾輛了,段堯剛剛坐上車子,忽的眼角掃到了什麼,扭頭看去,他看到藍秉麟了……作為仗著曾經跟沐如嵐有過幾面之緣的紫園中學那邊不請自來的人之一,他們自然是最早一批被要求離開的,怎麼他還在這裡?

「怎麼了?」太史娘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奇怪的問道。

段堯收回目光,拇指輕輕的摩擦著戴在食指上的戒指,好一會兒問道:「藍氏這一段時間發展的如何?」之前一直他帶著梨默和劉裴揚一直在忙著暗龍的事,內陸這邊的發展都交給了禮申和太史娘子處理,藍秉麟的利用價值用完之後他自然沒那個閑工夫去注意他了。

禮申聞言回答道:「藍秉麟那個小子野心可不小,在不久前已經往京城這邊進軍了,雖然還沒站穩,但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討得了京城這邊幾個商業大鱷的歡心,他們沒有出手打壓那個毛都沒長齊就敢往龍潭裡闖的小鬼。」

段堯在內陸是有公司的,只是明面上只有內部的可信任的幾人知道罷了,否則當初怎麼能從柯婉晴手裡把沐氏拿下?而這些產業在段堯懶得理會的時候都是由禮申在打理。

禮申跟藍秉麟明裡暗裡打過不少交道,對那小子的了解可算是不少的,那個傢伙和他媽一樣,他媽拉下原配成功上位,那小子一樣拉下原本藍氏繼承人藍一陽自己坐上繼承人的位置,野心大的驚人,心機也頗深,只是為人小氣睚眥必報,當然,那是在暗地裡,明面上,他可是一個知書達理的謙謙君子。

「已經進軍京城了……」段堯斂下眸沉思,已經進軍京城,不管是站穩沒站穩,就意味著,他在這邊開始會有人脈,也能……做些小動作了……

莊園內。

所有人都在等著墨謙人給一個解釋,柯昌煌已經氣得不行了,若不是亞久津淳子已經養成了隨身帶降壓藥的習慣,還不知道剛剛要把柯昌煌氣出什麼問題,墨爺爺臉色也不好,卻不得不拉下老臉跟柯昌煌和亞久津淳子道歉說一定要墨謙人給個解釋。

而此時,墨謙人正一言不發的坐在別墅大客廳的沙發上,沐如嵐就坐在他身邊,微微斂下的眼瞼,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墨謙人的手握著她的,一直很緊,沒有絲毫鬆開的痕迹。

「哥!你倒是快說說……」墨無痕看了眼柯昌煌和墨人初,急的催道,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便聽到樓梯上傳來砰砰砰的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墨媽媽急促的聲音。

「取消!婚禮給我取消!給我取消!」墨媽媽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聲隨之而來。

除了墨謙人之外,所有人都驚到了。

「媽!」墨無痕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喊了聲,她看到墨媽媽快步的從樓上走下來,那樣快的步子,讓她擔心她會不會一腳沒踩穩摔下來,還有此時墨媽媽的裝扮,原本整整齊齊的發此時有些凌亂,她眼眶通紅,眼球被血絲佔據,裡面的情緒極其的不穩定,看起來就像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

「怎麼回事?!」墨爺爺驚得站起身,看著兒媳瞪大了眼,除了他兒子出事的那一段時間外,他還沒見過她這樣失去理智的一面。

墨媽媽沒有理會誰,她大步的朝墨謙人和沐如嵐那邊走去,全身都在發抖,紅紅的眼眶裡蓄著淚,可她全身似乎都冒著怒火,她看著沐如嵐,或者說是瞪,那樣的氣勢,讓人懷疑下一秒她走過去會不會立馬伸出手直接打沐如嵐一巴掌。

而事實是,她確實抬手了,只是打的不是沐如嵐,而是墨謙人。

「啪!」的一聲巴掌聲,很重,很響,驚到了在場的所有旁觀者。就連柯昌煌都沒能倖免。

沐如嵐眼眸驀地瞪大了。

「媽!」墨無痕驚得大喊!

「娟子!」墨爺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然這個孫子很氣人,但是他確實寶貝的從小到大都沒打他一下的!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墨媽媽的打人的手在陣陣的發麻發疼,可見她有多用力,那一巴掌,彷彿要把她滿腔的被欺騙的怒火發泄掉,無法冷靜下來的情緒,無法控制住的驚恐戰慄,她控制不住自己。

那張碟片……那張碟片在不斷的告訴她,她那麼滿意喜愛的兒媳婦竟然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和當初吃了她丈夫的變態一樣的惡魔!那或許不是真的,她心裡也是有疑問的,但是白素情的話還有那些證據相片都太真實了,真實到那點疑問在原本就因為丈夫的事而留下嚴重陰影的心理眨眼就被掩蓋住了。

當初親眼看著自己丈夫被吃掉的場景湧上心頭,她除了恐懼驚慌之外根本沒辦法多加思考,她下意識的便覺得那是真的,而她的兒子是一個心理學家,不可能不知道沐如嵐的不正常,而他在知道她不正常的情況下,竟然瞞著家人要和她結婚!和一個曾經殺了他父親一樣的惡魔結婚!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墨媽媽就這麼看著墨謙人,用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痛苦的眼神,不停的掉著淚。

「到底是怎麼回事?!」柯昌煌手上的拐杖狠狠的戳著地板,怒得臉色漲紅。先是兒子,后是母親,他寶貝外孫女就那麼不值錢,說結婚就結婚,說取消就取消嗎?混賬!

墨爺爺也急,卻不得不冷靜,他看著已經被刺激過頭失去理智的兒媳婦,看向墨無痕,「快送你媽去休息!」

墨無痕這才連忙回神,上前半拖半拉著墨媽媽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墨媽媽卻強硬的停下了腳步,又說了一句,「不準結婚!你們不準結婚!否則我死給你看,墨謙人!」

這下柯昌煌徹底火了,連亞久津淳子也不高興到了極點。當初早早就不停打電話催促的人是墨家,現在反而一副都是他們嵐嵐的錯!他們以為他們家外孫女就只能嫁給墨家嗎?!

「不結婚!我們柯家的女兒還不屑你們墨家!混賬!咳咳……」柯昌煌氣得全身發抖,大步走上前拉起沐如嵐,「馬上跟我回香港!再也不準跟這家人往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光是今天這一屈辱,已經足夠柯昌煌把墨家當成死敵一樣的要求代代老死不相往來了!

墨爺爺一個人站在這裡,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會兒面對氣得要殺人的柯昌煌,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到底怎麼了?本該是大喜的日子,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

沐如嵐被拉扯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柯昌煌以為是沐如嵐竟然柯家的傲氣和尊嚴的想要留下來,正怒著轉身想要出聲,才發現不是沐如嵐不走,而是她的手被墨謙人拉著,緊緊的拉著,想再多走一步也不行。

「給我鬆手!兔崽子!」柯昌煌從沒有受過今天這種恥辱,而墨家又偏偏不是他用對付其他人的手段能報復的了的,自然怒火憋屈的不行,看到墨謙人無故取消了婚禮后,竟然還敢拉著他外孫女不放,頓時氣得想掄起手上的拐杖抽他。

墨謙人本就比正常人蒼白一些的臉上還因為那全力的一巴掌紅紅的,然而他神色依舊淡漠,眼神從頭到腳都沒給柯昌煌一下的注視著沐如嵐,他注視著她,專註的一如既往,彷彿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沐如嵐看著他,沉默無聲。

「相信我。」墨謙人淡淡的出聲,握著沐如嵐的手卻緊了緊,緊到沐如嵐能感覺到他的心情,那雙如平靜的深潭的眼眸就這麼看著她,「如果你相信我,記得你曾經答應我的事,什麼都不要做……如果你相信我。」

沐如嵐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柯昌煌還是拉著沐如嵐走了,也不回墨家了,直接開向了柯家在京城置辦的房產,亞久津淳子縱使心情很不好,也還是不得不時刻緊張著柯昌煌的身體狀況,他一向健康,但是不都說一向健康的人容易病來如山倒嗎?特別是柯昌煌一把年紀了,再加上一直都有高血壓,現在氣成這個模樣,她怎麼能放心。

沐如嵐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幫墨謙人說話,現在柯昌煌正在氣頭上,她一幫他說話,只會讓柯昌煌覺得她被愛情眯了眼連自尊都不要了,反而會讓柯昌煌更加生氣,只好沉默著撫著柯昌煌的胸口幫他順氣,柯昌煌見此心裡也稍微的好受了一些,他一世梟雄,也就這麼一個外孫女是從小寵著疼著到大的,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當成心肝寶貝在疼著的,現在無緣無故變成這樣,墨媽媽還一副沐如嵐怎麼讓她嫌棄了的樣子,他不氣才怪。

「趙林,訂機票!休息一下我們就回香港!」柯昌煌沖前面開車的趙叔說道。

趙叔點點頭,心裡也不高興,覺得他們柯家的公主被糟蹋了。

本該是喜慶的一天眨眼變得糟糕透頂。

那邊墨媽媽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什麼也不說,墨無痕在門外干著急,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到底是什麼刺激了墨媽媽了。

「……上帝啊……」墨無痕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網上瘋狂點擊和轉載著的視頻,怪異可怕的人偶、嚴重毀容的女孩自述恐怖經歷史,更可怕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曾經的紅極一時的清純玉女最後失蹤的白晴……

天啊……

墨無痕捂住了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滿腦子都是「上帝」「天啊」之類的驚嘆詞。

這個視頻剛剛一上傳,立刻就以各種形式出現在眾人面前,有些甚至是像病毒一樣的突然彈窗而出,很顯然,有一批黑客在背後煽風點火,加快了這火燎原的勢頭。

「對方的人數和黑客技術都在於我們之上,不行啊……」同樣正在用黑客技術企圖把這些視頻全部都銷毀掉的人冷汗涔涔的抬頭說道。他們才銷毀一個,立刻又會冒出一個,根本沒辦法連根拔起。

x檔案的那些混賬!

柯世晴怒得摔了手上的茶杯,一向溫潤如玉的男人此時被怒火點燃的樣子,竟也顯得陰鬱可怕,叫邊上正在快速的操作著電腦的人們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x檔案的人全部都是黑客中的黑客,精英中的精英,再加上擅長打洞的老鼠一樣的作風,才導致他們那麼遭人嫌卻總是活的好好的,也是竟然能逃過柯家的追殺的最重要原因!

現在x檔案的人和白素情等人合作,恐怕也是看上了柯家這一塊大肥肉。

網路上那視頻眨眼便傳得沸沸揚揚,傳說中的天使,柯家的公主殿下,表面純潔善良,背地裡竟然是個可怕的殺人狂魔!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閑著沒事幹喜歡在網路上插一腳的人多了去了,柯家的股票很快就呈現下跌的趨勢,一雙雙貪婪的手正在暗地裡貪婪激動的顫動著,企圖趁此收購柯家的股份,吃上一口鮮美的大肥肉!

網路速度傳播本就快,再加上好幾名頂級黑客的推波助瀾,這件事不管真假如何,牽涉著沐如嵐和多條人命,柯家若是因此而出現經濟下滑的現象,也會影響國內整個商業市場,所以……警方必須出動進行調查。

沐如嵐坐在二樓,看著往他們這棟房子駛來的警車,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抬頭看了眼天邊的陰雲,腦子裡回蕩起墨謙人的話……

兩輛警車停在門口,下來的警察要求沐如嵐跟他們去一趟警察局進行相關的問話,沐如嵐還未說什麼,那邊便傳來了亞久津淳子驚慌的聲音,「老爺!」

沐如嵐猛然回頭,看到柯昌煌捂著心臟倒落在地,臉色驀地一變,「外公!」

救護車飛快的駛來,又飛快的而去,救護車內醫生正在進行初步的搶救,亞久津淳子握著柯昌煌一隻手焦急又沉默的看著他,眼睛濕濕的。

沐如嵐坐在一邊,握著柯昌煌的另一隻手,黑色的眼瞳倒映著那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昏迷中的老人,眼底有什麼漸漸地,翻湧著。

她從未見過這個人脆弱的一面,無論是前世,還是今天以前,前世在她的記憶里,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人,竟然能夠狠心的拋棄自己的女兒,還像古人一樣三妻四妾,是一個不值得人尊敬的人;今生她懷著幾分不純的目的接近他,他卻用真心將她接納,從小護著長大,今天更是為了她而發了怒,現在更是因為她而怒極攻心,看到那種視頻,他不是覺得空穴不來風的懷疑她,而是為她竟然被這樣抹黑而大怒……

這是親人。

不是柯婉晴和沐震陽那種把利益擺在前方的那種,這是真的親人。

可是……

她珍貴的人竟然因為那種視頻而出現了意外,那麼上傳那些東西的人,連被她做成人偶的資格都沒有了呢,果然她一開始就應該把那個女人切成一塊塊的喂狗才對吶,應該剁成爛泥的……

她挺直著腰板看著昏迷中的柯昌煌,眼睛漸漸的失了神,彷彿看的不是柯昌煌,而是虛無,眼睛卻黑得可怕,若不是被劉海和下垂的眼瞼遮擋住,那種詭異的色彩,怕是會嚇壞車上的亞久津淳子和醫生。

忽的,一隻溫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沐如嵐回神,抬眼,看向亞久津淳子,那個女人依舊溫婉,哪怕此時擔心著柯昌煌,也沒有忘記沐如嵐,她道:「這件事很嚴重,背後搞鬼的人肯定做了很多手準備,你去警局的時候什麼都不要說,你小舅一定會很快給你安排律師的,千萬不要亂說話,以免掉進別人設計好的陷阱里,知道嗎?」

亞久津淳子是想都沒想過那視頻上說的都是真的的,這實在是太荒謬了,但是那人敢用這麼荒謬的事情來針對沐如嵐,那麼肯定做了很多手的準備,京城不是香港,他們也才剛剛和墨家鬧翻,沐如嵐一個人看起來孤立無援,萬一踩進別人的陷阱里就糟糕了!

亞久津淳子溫婉,但是這麼多年的豪門生活,再溫婉的人,也會懂得更多的黑暗,只是區別在於,能不能保持本心。

沐如嵐回握住亞久津淳子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嗯,不用擔心我吶外婆,這麼愚蠢的騙子,囂張不了太久的呢。」她啊,一定要把白素情剁成爛泥才能平息怒火呢,先把肉從骨頭上一丁不剩的削下來,再把骨頭燒成灰和肉灑在一起剁好了,畢竟她喜歡完整的東西吶,就算是屍體也一樣哦。

亞久津淳子以為沐如嵐理解她的意思,點點頭,終於把注意力又放回了柯昌煌身上。

他們很快到達了醫院,柯昌煌被迅速的推進了搶救室,沐如嵐和亞久津淳子在外面等待,原本來接她的警察也因為還沒有到達可以強迫命令式的要求沐如嵐跟他們回警局而沒有強求,等柯昌煌被推出搶救室,確認是怒極攻心差點造成心肌梗塞暈,但是現在並沒有什麼大礙后才再次出聲,把沐如嵐帶回警局。

這件事,由於賀淼毛遂自薦,成為負責人。

沐如嵐被帶過來了,那麼身為這個事件的另一個主人公——白素情,自然也不能倖免。

白素情這才終於露面了。

賀淼穿著和沐如嵐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件褐色的修身帶腰帶的長大衣,就站在警局門口抽著煙,看到沐如嵐從車上下來,白色的煙霧吐著圈出來,顯得那男人越發的頹廢懶散,他還記得他從家裡出來前,賀火那小子抱著他大腿急得眼睛通紅的說沐如嵐不可能是那種人你一定要為她洗清這些污點什麼什麼的話。

哈,這個丫頭,真是厲害極了,不愧是墨謙人的女人。

此時白素情已經在警局裡面了,因為柯昌煌的住院,所以她先行到了一步,賀淼和她的相關談話已經結束了,甚至應了白素情的要求,派了幾名警察在暗地裡負責她的安全保護她。

「檢察官先生。」沐如嵐看著賀淼,臉上難得的沒有了以往總是出現在臉上的或深或淺的微笑。

賀淼彈了彈手上的煙蒂,看著沐如嵐,「本該是喜慶日子的今天,看來變成最糟糕的日子了。」

「是呢。也讓我的心情難得的變得不愉快起來了呢。」沐如嵐大方的表示出自己的不愉快。

賀淼眉梢挑了下,轉身走在前面,帶著沐如嵐走進去。開心就笑,不開心便嚴肅著一張臉,看起來很純粹的一個人,不過誰知道這是不是裝的呢?

例行的問話,傻逼才會在這種問話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對方兜圈子,沐如嵐直接一句等律師來再說,其他的她有權保持沉默。

時間就在等律師的過程中過去了一些,沐如嵐站起身,表示她想要去一趟洗手間。

從隔間內出來,開了水龍頭洗手,前面是一張大面的鏡子,沐如嵐看著水流不斷的從指尖嘩啦啦的滑過,冰冷的不到幾秒,便叫她的手冷的通紅了。

忽的,一個隔間門打開,鏡子里倒映出一個戴著面具全身裹著黑色的布料佝僂著身軀連一丁點兒的皮膚都沒露出來的身影,乍一看過去,有點嚇人,就像一個陰森森的老巫婆。

沐如嵐的視線透過鏡子,看著她,眼眸微微的眯了下。

「是你?」嘶啞難聽卻隱約能辨別出是女性的聲音的嗓音從面具下傳出,白素情以為她和沐如嵐要在法庭上才能再一次見面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撞上了,然而驚訝過後,一計又起,立刻出了聲。

沐如嵐轉過身,目露疑惑,「您是……?」

「呵呵呵……你還真是做作,明明知道我是誰,還要裝著不認識,也罷,反正接下去你一定會繼續裝無辜的,我懶得跟你說廢話。」

沐如嵐只是看著她,不再說話。

白素情卻慢慢的朝她走了過來,走到沐如嵐身邊的洗手台,她戴著黑色的皮手套,打開水龍頭就這麼洗著,聲音從她的面具下傳來,「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吧,看到我把這些視頻傳上去,來上廁所前還聽到新聞廣播說柯昌煌進醫院了,是被那個視頻氣到了嗎?還真是抱歉啊,揭露你的真面目讓對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當然,也怪他,你說他柯昌煌一代梟雄冷酷無情了大半輩子,竟然在人生最後的幾十年裡突然變得有情起來,還錯把親情付諸在你這麼一個變態身上,現在你的真面目一揭開,柯氏會倒閉吧,畢竟你可是最大股東之一呢,怎麼辦呢?想要利用你這件事分一杯羹的人啊,實在太多了太多了……」

沐如嵐依舊沒有說話,臉上沒有笑容,雙眸漆黑漆黑的,沒有反射任何的光亮,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在看著你,感覺冰冷而詭異,就像沒有瞳孔的死人。

白素情心臟猛的咯噔了一下,顯然被那種眼神嚇到了,可是這裡可是警察局啊!沐如嵐敢對她做什麼?或者說,她巴不得沐如嵐對她做什麼!到時候連官司都不用打,沐如嵐的罪名就已經確定下來了!

「哼,事到如今你還不死心嗎?我勸你還是好好回去守著你外公等法院的傳票或者乖乖認罪吧,以免到時候你外公真的被你氣死!那可真是太可憐了,明明是一時好心才收養的孩子,一直都那麼真心的對待,最後卻害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柯氏帝國倒塌,嘖嘖……」

沐如嵐看著白素情,現在滿腦子都是把這個女人的面具扯下來,抓住她的腦袋狠狠的往牆上撞呢,她啊,因為被冒犯的太嚴重了,所以下手一定會很重,重到讓她的腦漿都撞出來,撞到腦袋爛的無影無蹤,才會覺得舒服呢。

「呵呵,想要殺了我嗎?嗤,這裡可是警察局哦,京都警局啊!你敢嗎你?我現在就算踹你一腳,你為了保持你弱者的姿態,恐怕也不敢還手吧?」白素情就是要激怒沐如嵐,她知道的,要冒犯一個變態太容易了,被冒犯就要加倍的還擊,這幾乎是每個精神病態者,特別是犯罪型的精神病態者都無法抑制的本性,只是區別在於,有些人會選擇行動,就像獵人尋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獵物,有些被刺激過了頭,很可能現場就動手。

沐如嵐大概不大可能是會現場動手的精神病態者,但是沒關係,只要她出手,不管是現場還是暗地,有人躲在暗處保護她,只要她出手,那麼沐如嵐就完蛋了!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羞辱她!盡情的冒犯她!她越在乎什麼,她就越要狠狠狠狠的戳!

「說起來啊,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吧,怎麼辦呢?因為我變成這副模樣了,所以很不想看到你那麼幸福的嫁人啊,所以我特意挑了今天的日子把一切都曝光出來,為了讓你嘗嘗從雲端掉進地獄的味道,怎麼樣?那滋味不錯吧?你那位對變態很敏感的未來婆婆看到那些視頻后,大概被刺激到不同意你和墨謙人在一起了吧?呵呵呵……看到你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我就覺得高興的不得了呢!」

沐如嵐眼眸危險的眯了起來。

——「如果你相信我,記得你曾經答應我的事,什麼都不要做……如果你相信我。」

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要做……

墨謙人的話驀地在腦海中響起,不停的盤旋著,她的大腦中彷彿分裂成了兩人,一個是信任墨謙人的正常天使,它說:信任他,應該信任他!一個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變態惡魔,它說:信任?信任是什麼東西?因為價碼出的不夠所以覺得暫時不會把你賣掉的那种放心嗎?一個有著留下來的善良和對愛的信任,它說:他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他一定已經事先知道了一切,一定做好了所有準備!他愛你!一個有著精神病態者的冷酷無情,它說:愛?那是什麼東西?異性對彼此產生費洛蒙性衝動出現的心跳加速的錯覺?那和喝一杯喜歡的咖啡的性質有何不同?

正常的理智和非正常人的理智產生了矛盾,原本一直很和諧,他們和諧的共存著,讓沐如嵐一邊存有著對正常事物的是非善惡觀,一邊又冷酷無情的按照她的心情罔顧律法殺人分屍,毫無內疚感,可是如今,因為牽涉的人都是自己在意的人,所以產生矛盾了。

白素情還在不停的出聲挑釁冒犯她,沐如嵐看了她一眼,握了握拳,最終選擇轉身離開。

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那麼……就暫時……暫時再忍幾天好了,再忍幾天……幾天之後,她還是覺得不愉快的話,她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事了。

白素情沒想到沐如嵐竟然一句話都不說的轉身走了,怔了下,頓時追出了廁所。

「喂……」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沐如嵐。

一隻手阻止了她,一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手腕上戴著一個鉑金色盡顯優雅貴氣的手錶,再上去是黑色的西裝袖子,然後是白色的襯衫,一絲不苟的領結,一張年輕沉靜又隱約的有種鋒芒銳利的感覺的帥氣的面容,一個眼鏡擋住了他的眼眸。

「你想對我的當事人做什麼?」微微的,有點耳熟的聲音,鑽進了沐如嵐的耳朵里。

沐如嵐步子微頓,轉身,回頭,一剎那,竟有種時光荏苒,他們隔了一個世紀后,才終於又見面的感覺,又恍惚的知道,是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們以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久到物是人非了。

對方對沐如嵐勾起一抹略顯公式化的微笑,「我是你的律師,藍一陽,請多關照。」

沐如嵐眨眨眼,唇角輕輕的勾起了微笑,「我是你的當事人,柯如嵐,請多關照。」

白素情見是沐如嵐的律師來了,也來不及想「藍一陽」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耳熟,甩開了人二話不說的便大步的走了,只是心下記住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律師看起來年紀很輕,年紀這麼輕的律師,沒多少工作經驗吧?在打官司上,工作經驗和能力一樣重要,但是應該有兩把刷子,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沐如嵐的律師,不過沒關係,她半個小時前已經得知原本拒絕她的邀請的國際大律師同意幫她打官司了,不怕斗不贏沐如嵐!

有了藍一陽,沐如嵐很快便得以離開警局,只是很顯然,白素情給的證據足夠警方立案調查了。

一天之內發生了許多事情,先是原本的婚禮取消,后是外公入院,此時夕陽已經染紅了天邊,紫色的晚霞美麗,卻被那幾朵陰雲破壞了美感。

兩人走在人行道上,沐如嵐看到藍一陽一抬腳,把一個易拉罐準確無誤的踢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一瞬間有種那個滿眼陰霾銳利不懂得收斂的大男孩又回來的感覺,不對,或者他一直沒變,只是學會收斂和隱藏了。

「摻和進來,這樣好嗎?」沐如嵐側頭看著高了她二十幾公分的藍一陽,誰想得到呢,兩年前他還是一個在鎏斯蘭學院就讀高二的十九歲大男孩,不懂收斂,跌跌撞撞的在陰謀詭計中滾爬,只落得滿身的傷痕,兩年後,他已經是一個有律師資格證的律師了,不可思議,他是怎麼做到的?

但是不管怎麼做到的,都和她的記憶對上號了,二十一歲出現在律師界的天才律師,將為自己打下「不敗神話」的榮譽,可是事業的第一步,就是昧著良心的為她打官司,這樣好嗎?

藍一陽扯鬆了自己的領帶歪歪的掛在那裡,把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年輕人白皙誘人的鎖骨,又把鼻樑上的眼鏡摘下來放進口袋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呼……還是這樣舒服。」

看,又和那個十九歲的男孩重疊起來了。

沐如嵐唇角的笑容深了些,這讓人不愉悅的一天,終究有一件事是值得讓人覺得愉悅的了。

「當初我急匆匆的轉學到澳大利亞那件事……啊!想起了竟然覺得很丟人!好像是被你嚇跑了似的,真是的!」藍一陽抓了抓頭髮懊惱的道,看起來就像一個還很單純的在校大學生。

「不是嗎?」沐如嵐還真以為是被她嚇跑了呢,因為撞破了她做人偶的事,知道她是個不正常的人,但是又無法把她說出去,於是搖擺的良心,痛苦的抉擇,最終選擇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逃離到遙遠的國度去,合情合理,沐如嵐就是這樣想的呢。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會做那麼沒出息的事!」藍一陽反駁道,隨後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小鬼了,應該成熟穩重一點兒才對,連忙伸出手撫平兩邊的發,嘀咕著,「我可是藍一陽,藍大律師呢……」

沐如嵐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無奈失笑,大概正常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和行為舉止,都不會相信他能幫她打官司的,分明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的模樣。

忽的,沐如嵐的手機響了起來,沐如嵐接了起來,聽到那邊柯世晴傳來的有些著急的聲音,「嵐嵐,你在哪裡?剛剛我給你安排的律師去警局沒找到你,警察說你已經跟你的律師走了!怎麼回事?沒事吧?!」

「……」沐如嵐看向從他的西褲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自顧自的吃起來的藍一陽,「……沒事的小舅,律師的事我自己搞定了,麻煩小舅了。」

「胡說八道什麼?你的律師是誰?我給你請了戰勝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大牌律師……」柯世晴以為沐如嵐不知道他會給她派律師過去就自己隨便找了個呢。

沐如嵐費了不少口水才讓柯世晴暫時跳過律師這個話題。

兩人走到了醫院門口,沐如嵐掛上了手機,睨向藍一陽,「誰聘請你成為我的律師的?」她本來還以為是柯世晴聘請他的,結果柯世晴根本不知道藍一陽這一號人物。

「我自己。」藍一陽眉梢一挑,有種熟悉的囂張直率的味道。

「是嗎?看來我不用付律師費了呢。」

「嗯。」藍一陽腳步停了下來,「你進去吧,根據白素情給警方的相片和說法,看來是足夠立案調查的,但是如果找不到足夠的證據的話,警方就沒有權利逮捕你,如果白素情不願意向警方提供更多的人證物證,就意味著她到時候會採取上訴的方式將你告上法庭,那個日子也許就在幾天之後。我還要處理一些事,就不繼續跟你一起了。」只有在這種時候,少年臉上的青澀彷彿瞬間收斂了,剩下的氣韻,就像一個成功的成熟男人般的迷人。

「好。」沐如嵐微笑著看著藍一陽點點頭,其實她也覺得,按照白素情的惡劣心思,她一定會選擇把她告上法庭,然後在法庭上面對面的一項項的定她的罪的,因為她想要看到她沐如嵐緩緩被擊垮的畫面,而非被警察銬上手銬帶進監獄關起來那麼簡單,這樣她怎麼會滿足,怎麼會覺得泄憤了呢?

沐如嵐跟藍一陽揮揮手,走進了醫院。

年輕的男人看起來依舊可以被稱為少年,他站在門口,背著光,看著少女慢慢的走過拐角,消失在視線之中,眼角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絲笑意,他轉身,風拂過他的髮絲,冰冷的空氣都變得有些清涼了起來。

他回來了……

並且拿起了最強的那把武器。

……

「你想怎麼做呢?」

「遲早我會弄死他們!」

「那以後呢?人的一輩子有那麼長,你總會遇上一個又一個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人的。」

「知道嗎?想要不被人看輕和傷害,手上一定要持有武器。只有手執利器的人,才會讓別人害怕會受傷,迎合你,躲避你。」

「其實,每個人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一瞬間,這個世界便賜予了一樣最最所向披靡的武器了,只是能夠拿起它的人很少很少。」

「是什麼?」

「法律。」

……

他拿起了那個女孩說的最最所向披靡的武器,並且在第一時間為她所用,他很滿足了。

……

墨家。

四合院內一片安靜,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墨媽媽一直都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墨爺爺很擔心她會不會被刺激的又做什麼傻事——當初他兒子出事後,她可是自殺過一次的,如果不是險險的搶救回來,這兩個孩子可就沒有母親了——所以他讓墨無痕一直在門外守著,悄悄用備用鑰匙開了門盯著墨媽媽。

墨謙人則是一直在書房不知道幹什麼,鎖著門誰也不讓進,讓急的想要問清楚狀況的墨爺爺碰了釘子,網路上的那個視頻相片看起來是很荒謬的,一個從來沒有任何黑歷史的人突然被潑上那麼髒的水,認識沐如嵐的人誰看了第一時間都會覺得真是荒謬至極,這怎麼可能?然而裡面那個被燒的那麼恐怖的女孩說的話,聽起來很真實,甚至連各種跟沐如嵐曾經拍下來的相片都不太可能作假,叫人實在不得不心慌意亂。

墨家的電話已經快被打爆了,因為這件事就發生在墨謙人取消婚禮之後,所以很多人都猜測,墨家是不是因為發現了自家准媳婦是個不正常的人才取消婚禮的,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墨家因為這個婚禮的取消和跟柯家的鬧翻,從而把自己的名譽可能被牽連玷污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因為在民眾看來,墨家是被欺騙的一方,甚至在發現事情的時候及時的懸崖勒馬了。

墨爺爺不知道該為此覺得慶幸,還是擔憂沒了沐如嵐之後自家孫子真的從此孤獨終老這事,又或者沐如嵐是被冤枉的,事情處理完畢后,柯家恨上墨家,兩家從此再無瓜葛,更何況兩個孩子結婚了,結個屁!

柯昌煌躺在醫院裡,昏迷之中呢都還在氣恨著墨家呢,他要是還會把寶貝外孫女嫁給墨謙人就怪了,沒門!做夢去吧混蛋!

此時,事件在整個國內傳開了,沐如嵐後援團們怎麼可能會相信白素情說的話,紛紛在下面留言為自己的女神喊冤,並且開始扒出各種白素情在鎏斯蘭學院時干過的某些討人厭的事,證明她不是什麼善良的人,搞出這些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呢,有些羨慕嫉妒恨者惡意回擊,而其實大部分的不明事情真相的人們都是保持沉默的,網路虛虛實實,為了出名有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只是因為沐如嵐的身份,確實引起了不小的動蕩。

沐如嵐照舊的生活著,雖然有時遇到的陌生人會用怪異驚恐的目光盯著她看,但是也僅限於如此罷了,柯家有柯世晴把持著,因為事情並沒有證實是真是假,雖然股票有所下跌,但是並沒有跌到崩盤,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在下面巴巴的等著,卻還是連一滴肉湯都沒喝著。

事情也如同沐如嵐幾人所料,白素情沒有再提供任何證據給警方,反而向法院起訴了。

沐如嵐看著手上的法庭傳票,沉默無言。

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眼,是簡訊,墨謙人發來的,短短的,只有幾個字。

——相信我,什麼都不要做。

——相信我,什麼都不要做。

這一段時間,他們一面也沒有見過,他每天都會發這麼一句話過來,也只是這麼一句話。

什麼都不要做……

就像她曾經被周雅雅的父母和金家父母陷害想要把她弄進精神病院時懷疑墨謙人騙她一樣,沐如嵐精神病態者的除了自己之外不信任任何人的特性,讓她會無法控制的產生各種懷疑,會懷疑對方也許發現忠義和孝道比她更重要,終於選擇放棄她這個不正常的人了;她會忍不住懷疑,那個男人會不會是故意的?故意讓她什麼都沒做的上法庭,最後什麼都做不了的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關進監獄或者被判死刑……

可讓她自己都覺得驚奇的是,在這種懷疑的情緒下,她竟然真的到現在都沒做任何事。

3月24日。天氣多雲小雨。京都法庭。

一輛車子緩緩駛來,一群等候多時的記者立刻蜂擁而上,將下來的人團團圍住,這次開庭可是牽涉著會不會引起新一波亞洲金融危機的關鍵,要知道這段時間,多少企業都在緊繃著神經,就怕那柯氏帝國轟然倒塌,他們得到的不是利益,而是被掉下來的碎石砸的粉身碎骨!

沐如嵐被幾個護花使者護著走進法庭,一個問題都不回答。

此時法庭內的觀審席位已經坐滿了人,舒敏太史娘子等人都在位置上,一副為沐如嵐加油打氣的樣子,其實他們心裡比沐如嵐還要緊張,表情都是僵硬的。

禮申眉心微蹙,審判的法官是他老爸,去年從k市法院升遷到京都法院了,本來以為這一點對於沐如嵐來說應該有點幫助的,昨天他也已經在他老爸耳邊念叨了無數遍沐如嵐的各種善良,不過他爸只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說他只會依法辦事,人情什麼的,法不容情!

真擔心啊……這一段時間白素情還被警方或者某些人保護的很好,想要做點什麼事都不行,而且到了這種時候,更是不容許他們對白素情做什麼,否則一出什麼事,所有人定然都會把罪責都推到沐如嵐身上。所以他們不知道白素情到底會做什麼。

不多時,白素情等人也到場了。

正式,開庭。

白素情坐在原告席位上,那張臉為了今天的審判而露了出來,因為她看著沐如嵐快意扭曲的模樣,叫沐如嵐看了個一清二楚。

白素情的律師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睿智精明的中年人,藍一陽和他一對比起來,即使西裝整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副眼鏡,也依舊年輕的像個毛頭孩子。

法官敲了敲手上的小鎚子,然後出聲:「原告起訴被告,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精神病……」

白素情的律師出聲:「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我方當事人認為,對方雖然是一個精神病態者,但是她有絕對的理智並且辨認能力……」

「請容許我出聲反駁,你們有任何證據證明我當事人是一個精神病人?」藍一陽出聲。

「至今為止都沒有什麼科學儀器可以用來檢測一個人是否患有精神病,只能靠心理醫生才能證明,但是我方認為,像被告人那類的精神病態者,並不是一般心理學家檢測的出來的,請別忘記被告人的未婚夫就是一個大名鼎鼎的心理學家,他都沒有看出來,當然,除非他一直都知道但是裝作不知道,不過我想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找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證……」

人證很快出現在人們面前,她從另一邊的觀審席上緩緩的站起身,一雙目光驚恐的瞪著沐如嵐,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她……柯如嵐……曾經麻醉我后,生生的剖開我的肚子,把我的內臟腸子全部拿出來……」

秦若柳。

沐如嵐有些震驚的看著她,好像想不到是她,更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種話。她分明只是剖開了一小塊!

嘩然震驚的抽氣聲此起彼伏,似乎被秦若柳的話嚇到了。上帝,把內臟都拿出來,還活生生的……天啊!

坐在秦若柳邊上的秦冷月握著秦若柳的手,看著沐如嵐驚訝的臉,眼裡滿是得意和恨意,她永遠忘不了她被送到那個男人後如同地獄一樣的生活,那麼多的恥辱,全都是沐如嵐給她的!而現在,她多麼慶幸自己來了,加入了白素情,否則她怎麼能在這種地方看到沐如嵐摔下神壇?她站的那麼高,摔下來的時候,一定會疼的粉身碎骨吧!哈哈哈!

「我們還找到了其他的人證。」

又一個人證從人群中站了出來,這一次,認識沐如嵐的人驚訝的嘀咕聲不斷,因為,這個人,竟然是不見了許久的女神的母親!

柯婉晴視線死死的瞪著沐如嵐,裡面是深深的恨意,那個小賤人,在她吃苦受難的時候享受著榮華富貴,她失蹤了那麼久,她竟然一次都沒有找過她!她曾經以為白素情夠可恨了,沒想到最後發現,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更可恨,特別是在得知她竟然根本不是她女兒的時候,更是各種倒霉各種晦氣都推到了沐如嵐身上!真是恨不得沐如嵐趕緊一無所有,憑什麼她什麼都不是,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柯家公主的位置,曾經是屬於她的!不屬於她之後,更不允許屬於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野丫頭!

不顧沐如嵐阻攔非要來聽審的柯昌煌瞪著柯婉晴,握著的拐杖幾乎沒忍住拿起,又重重的落下。亞久津淳子擔心不已的坐在他身邊,手上已經倒了兩顆降壓藥出來。

沐如嵐站起身,「媽……」

「閉嘴!我不是你媽!」柯婉晴怒吼出聲,隨後看向法官道:「這個人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奇怪,一直都不像一個正常人,小時候就一直很喜歡看恐怖片,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看是時有的事,有時候作為大人我都覺得很怪異可怕,只是因為當時只以為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所以沒怎麼在意……」

確實很不正常,試想一下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一個人關著燈坐在沙發上看《午夜凶鈴》《咒怨》之類的恐怖片的場景,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了,正常的小孩哪會這樣?

白素情滿意的看到觀審席上有不少人都對沐如嵐露出了驚恐的神情,當那些喜愛的目光都變了之後,你會剩下什麼呢?天使?呵!等從神壇摔下,那副天使的外殼也只會成為被眾人覺得虛假可怕的東西吧?

被告方那邊什麼動靜都沒有,白素情以為他們無話可說了,想想,他們能有什麼話可說呢?這些可都是事實啊!她掃了眼柯昌煌那邊,看向律師,律師點點頭,繼續道:「還有最重要的一個證據,請看。」

一份文件被呈上去給法官。

「這是一份dna數據圖,裡面總共有三組數據,提供素材的是柯家現任總裁柯世晴,他曾經找到了柯家失蹤的二少爺柯世傑的手指和一根疑似罪犯的發,為了得知那根頭髮擁有者是誰,所以向dna販賣組織『x檔案』提供了頭髮進行dna對比查找,而事實證明,被告非但不是柯家的血脈,更是殺害柯家失蹤的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兇手!那份文件上,一組數據是被告的,一組是柯世晴的,一組是柯世晴交給x檔案的那根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的頭髮的,可以看出,被告和那個犯罪嫌疑人的dna是完全一樣的!被告的行為完全稱得上喪心病狂,殺了她名義上的兩個舅舅,並且進行慘無人道的碎屍餵魚!我們有權認為,被告是一個精神病態者,但是卻存有理智,理應為她的所作所為承擔刑事責任!」

又是一陣嘩然。

柯昌煌瞪大了眼睛,震驚的回不過神來……柯世傑柯世榮……

亞久津淳子也驚呆了。

這也是為什麼柯世晴一直追著x檔案不放的原因!可是最終還是被知道了!

而此時,法官低頭看著文件,隨後抬頭看向剛剛說話的律師,「你是否拿錯了文件給我?」

律師怔了怔,低頭翻了翻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嗎?法官閣下?」

「你所說的,和給我看的並不相符。」法官慢條斯理的說道。這確實是一份dna數據,三組數據中,確實有兩組十分的相近,但是並不一樣,如果是一個人屬於一個人的dna,那麼數據是必然相同的,而那兩組中存在微妙的一些差距,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確實會看成是一個人的。

「怎麼會……這不是一樣嗎?啊?」白素情看著從法官那裡拿回來的文件,翻開看,她心急,不夠仔細,怎麼看都覺得那兩組數據是一樣的。

而此時,藍一陽終於出聲了,「方才原告方說的話證據都不充足。那位說我當事人把她的內臟都拿出來這種一面之詞,存在很多疑點,我當事人今年18歲,今年還是一個大一學生,剛剛接觸解剖學和臨床醫學半年多,把一個人的內臟全部拿出來再放回去,對方還生龍活虎的站在這裡,需要多重的技術含量我想所有人想想都知道,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其次,一個人是否有病我想不是看平時那人興趣愛好來決定的,我當事人喜愛恐怖片,可世界上喜歡恐怖片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那些人都是精神病態者嗎?另外,那位女士作為我當事人的母親,儘管不存在血緣關係,但是都說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是母愛,最偉大的人是母親,可她如今卻為了毫不相干的人站出來指證我的當事人,這一點著實讓人寒心……」

藍一陽冷靜沉著的嗓音有條不紊的說道,剛剛讓白素情那邊不停的指證,現在輪到他們反擊了。

「我喜歡用真憑實據來讓人說話,我這裡有一些證據,請法官閣下過目。」藍一陽把他的證據遞上去,是一疊相片和兩張碟,「一個攝影師在半年前意外拍攝到的東西,原告起訴我當事人故意殺人,但請看看她的所作所為,原告從火場離開后被善良之人救起,最後卻被她恩將仇報的殺害,那位攝影師恰好觀看了全程,並且拍攝了下來……」

白素情的臉色驟變,聽審的人又一次被這大反轉一樣的劇情給驚呆了。

懷爾德從山上逃脫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京城,反而因為一直找不到好的素材拍攝參加攝影大賽而一直留在京城,最後意外的拍攝到了白素情殺害救命恩人的場景,懷爾德最喜歡看這種場面拍攝這種血腥的東西了,當下就興沖沖的躲在角落裡拍了起來,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錯過了攝影大賽的報名期。

而墨謙人通過各個區域的監控調查的時候,意外的從監控器中拍攝下來的懷爾德的攝像機場景隱約的猜到了他在拍什麼,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懷爾德,沒想到在影樓的時候,他自己冒出來了。

「還有,原告本身就是一個違背倫理道德的人,那些相片是從原告的親生父親的手機里洗出來的,原告勾引親生父親,使得親生父母離婚,跟親生父親亂x……」

「天啊!」聽審人員中有人忍不住低低的驚呼出聲。

那些從沐震陽手機里洗出來的相片連法官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背景似乎是一個廁所,公共廁所的樣子,拍攝的角度完全是自拍的,兩人下身結合的部位面部表情什麼的,完全到位……那是沐震陽最後一次和白素情在鎏斯蘭學院見面被沐震陽拉進廁所里那啥時沐震陽拍下來的相片,那手機後來隨著沐震陽一起到了段堯手上,沐震陽被他弄死了,手機卻意外的掉在了段堯家裡,最後這垃圾卻派上了大用場。

這絕對是壓死駱駝的那根草!

「胡說!」白素情無法控制的尖叫出聲,「我父親早就死了!他是法國貴族公爵,早就在幾年前過世了!」

「這是原告和沐震陽的dna數據對比,由x檔案『資料庫』提供的。」藍一陽推了推眼鏡,把又一份證據送了上去。

這下連柯婉晴都驚呆了。什麼……什麼意思?白素情和沐震陽……難道說……難道說……白素情竟然是她的親生女兒?

藍一陽根本不理會白素情驚得回不回得過神,繼續道:「原告本身存在各種問題,曾經跟我當事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原告在本身自卑的情況下跟一個完美的女孩住在一起,很容易產生各種嫉妒怨恨的心情,我當事人對原告的好在整個鎏斯蘭學院內都有目共睹,反而是原告總是企圖搶走屬於我當事人的東西。根據我方提供的證據,法官閣下可以看出原告是一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孩,心機沉重……這裡,我要再次提交一份證據。」

又有證據?!

「藍氏集團藍秉麟跟原告關係甚好,雙方達成協議,利用我當事人的身份來使柯氏財團股票下跌,他們從中牟取暴利,我們有權懷疑並且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原告在意外受到那些傷害后導致心理扭曲,產生被害妄想或者有意為之的和藍秉麟合作來陷害我當事人,為了柯氏!」

「胡說!」白素情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事情竟然轉眼就被扭曲成這樣!事情根本已經偏離了軌道!這場官司不該是這樣的!

「肅靜!」法官敲了敲鎚子。

「法官閣下,我這裡還有幾個證人。」藍一陽又說道。

還真是人證物證充足啊!

白素情惡狠狠的瞪過去,想要看看證人到底是什麼個狗屁證人!

然而,當她看到周雅雅和幾個女僕的時候,有點驚住了。

周雅雅竟然用怨恨的目光看著白素情,出聲說道:「白素情讓我幫忙指證沐如嵐不正常殺人犯罪,為了這一個和藍秉麟合作把我從殘疾人少管所弄了出來……」

沐如嵐看著坐在周雅雅身邊的艾維,眉梢微微的挑了下,那男人回她一個性感又危險的舔下唇的動作。

剩下的幾個女僕,身上都帶有大大小小的傷,有個眼睛瞎了一隻,有個臉被划傷了,有個臉色是被燒出來的傷疤,而她們都指證,這些都是被白素情活活弄出來的!

事情大反轉,本來要告別人喪心病狂的人,結果反過來卻成了喪心病狂的那一個!人們不由得懷疑,那個白素情是不是真的像藍一陽所說的,其實她說的一切都是被害妄想,沐如嵐根本沒對她怎麼樣過,看看她恩將仇報,看看這些女僕,看看她跟親生父親那啥害母親被拋棄的事!嘖嘖!難怪變成這幅模樣,原來是遭天譴了!

白素情難以置信,她腦子此刻已經混亂了起來,許多事情是她還不明白的,比如什麼勾引親生父親,還有周雅雅竟然反過來幫沐如嵐,於是她看向她的律師,此刻唯一能夠幫她的人。

律師點點頭,對法官道:「那些人偶相片……」

「那些相片經過專業人士檢查后,發現有嚴重的人工造假痕迹。」

一瞬間,似乎被打回地獄,無話可說了。

白素情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一切,人工造假……怎麼可能!那是她拍下來的啊,她親眼看著那些人偶拿著手機拍下來的啊!到底是怎麼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她想要的發展啊!

聽審席位上,秦若柳和秦冷月也開始驚慌了起來,糟糕了,事情反轉的突然,沐如嵐最後要是沒事,她們怎麼辦?會被報復的,一定會的!

白素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腦袋有些茫然失措的轉動,然後,驀地看到了站在了法庭門口靠著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的男人,那一身黑衣,淡漠清冷的面容,藐視蒼生一般的神色,彷彿高高在上絲毫不在意,但是卻輕易掌控著一切的君王,他就那麼靜靜的靠在那裡,白素情就知道,她完了……

以為做好的萬全準備,眨眼被舉一反三壓得毫無喘息之力!她根本鬥不過那個男人!

忽的,白素情想到了什麼,那是她最後的招數了,現在,也別無辦法了,就算沒辦法最後沒辦法證明沐如嵐殺了人,但是只要證明她不是一個正常人,天使依舊不再是天使!

白素情要求心理醫生對沐如嵐進行檢查,而藍一陽則反駁她沒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最後斟酌處理,因為雙方都懷疑對方精神有問題,所以雙方都做一次心理檢查。

而讓誰來檢查,又成了一個問題,原本該是墨謙人和蘇澄湘的,至少要有兩位才可以,但是墨謙人要避嫌,所以一個是由藍一陽這一邊提出的蘇澄湘,另一個則由白素情那邊提出的——安沛德蘭尼!

這一個名字,一瞬間讓墨謙人一貫淡漠的神色,變了。

墨謙人曾經說過,能夠光用眼睛加上一點天賦看出沐如嵐不正常的人,不超過三個,那麼籠統的算三個,出去墨謙人自己,剩下的兩個,一個是凱撒·斯蒂芬,一個則是安沛·德蘭尼!

amon、凱撒·斯蒂芬、安沛·德蘭尼,三人被稱為心理學界三大權威巨頭!

其中amon最為年輕,凱撒·斯蒂芬最為年老,此時已經六十幾歲了,近年來一直都呆在非洲。

而安沛·德蘭尼則才三十幾歲,是一個極富魅力的成熟男人,也是業界公認的好男人。聽說為了保護妻子的安全,他一直把妻子藏得好好的,所以他的妻子是誰一直都不為人知,人們只知道他從不與女人隨便接近,回家的時候總會為妻子帶上一束玫瑰。

同樣值得關注的一點是,安沛·德蘭尼曾經作為一個前輩對年紀輕輕取得重大成就的amon表示出很明顯的不滿,當然這也是因為墨謙人的態度對於不了解他的人來說,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很容易讓人覺得對方驕傲的不把他放在眼裡,這一點在跟墨謙人相距很遠的人來說只會覺得理所當然,而對於跟他同等地位的人來說,則是一種打臉行為了,所以安沛·德蘭尼和墨謙人的關係不大好。

墨謙人沒想到,白素情這樣的人竟然能把安沛·德蘭尼請來!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白素情看到墨謙人變了臉,心知自己終於有機會勝利了!

安沛·德蘭尼是俄國人,褐色的發和黑色的眼眸,五官深邃,下巴上留著黑色的鬍渣,唇角的弧度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十分溫柔細心的人,十分的有味道。

在安沛·德蘭尼進來前,艾維就已經給自己戴上了一頂帽子,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企圖不要讓對方在人群中發現自己。

由於原告和被告都要進行心理檢查,所以不得不暫時離開法庭。

兩人同時進入兩個房間,蘇澄湘和安沛·德蘭尼一人進入一個房間給裡面的人進行檢查,然後再分別進入另一個房間。

不得不說,跟這位俄國先生單獨呆在一個房間里,沐如嵐有種危險的感覺,只是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對方只是簡單的問問題,讓她做調查卷,沒有特別仔細的看她什麼的。

結束后,結果很快出來了。

蘇澄湘的結果是,白素情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症,沐如嵐一切正常。

安沛·德蘭尼的結果是,白素情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症,沐如嵐一切正常。

墨謙人眼皮跳了下,有些驚訝的看向那個身材高大在人群中絕對會脫穎而出的俄國男人。他剛剛還在飛快的轉動腦子想著接下去該如何補救,結果安沛·德蘭尼卻忽的叫他的腦子卡了殼……

怎麼回事?他可不認為,精神病態者還有自動治癒的可能性,那太瘋狂了。

然而不管這一切如何瘋狂,最終落下帷幕,沐如嵐毫髮無損,白素情則是因為精神分裂症產生妄想,由於沐如嵐是她最嫉妒羨慕的人,她想要看到沐如嵐和她一樣的痛苦,所以才產生了那種幻想並且信以為真,以為是沐如嵐把她害成這樣的,而實際上,是白素情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嘴巴是自己縫的,火是自己點的,連那些人偶相片都是ps出來的,最後卻還聯合藍秉麟企圖利用這件事來侵害柯家利益……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天使依舊是天使,小人物卻成了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過街老鼠。光是勾引親生父親讓父母離婚這一條就足夠讓全國人民唾棄噁心她了,並且,由於她殺人罪證確鑿,已經被警方正式逮捕,接下去會決定她是要被關進精神病院治療,還是判處死刑。

沐如嵐和亞久津淳子一人挽著柯昌煌一隻胳膊正往等候在法庭外的車子走去,後邊還跟著藍一陽,忽的一陣腳步聲,一道人影從一旁猛的跑了出來,是柯婉晴。

柯婉晴很狼狽,她那天想去黑屋找沐如嵐的時候被藍秉麟帶走了,他說了一系列的誘惑性的條件,柯婉晴受不住誘惑就跟著走了,因為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必要的時候出來指證沐如嵐,藍秉麟說,沒有任何人的指證比得上母親的指證了,然而現在的情況是,他們輸的一敗塗地!

「爸!」柯婉晴擋在他們面前,看著柯昌煌咬著唇喊道。

「哼!我柯昌煌的女兒已經死很久了,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柯昌煌嫌棄的看了柯婉晴一眼,冷冷的道,剛剛還幫著外人來指控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的人,現在怎麼還有臉湊過來?

柯婉晴連忙看向沐如嵐,「嵐嵐……我的女兒……」

沐如嵐看著柯婉晴,還沒說話,柯昌煌便已經不高興的出聲了,「女兒?剛剛誰在法庭上親口說她不是你女兒的?別忘了她現在是柯家的孩子,只是柯家的孩子!滾!」柯昌煌對柯婉晴厭惡到了極點,自從嫁給了一個蠢貨之後,她從此也便的愚蠢了,不再有傲氣不再有一絲一毫討人喜歡的地方!

柯婉晴立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抓住了沐如嵐的褲子,「嵐嵐啊!嵐嵐你原諒媽媽,媽媽是被逼的,媽媽真的很想你……」

「你的女兒叫白素情。經過dna鑒定的。」藍一陽又扯開了領帶說道,哪裡還有剛剛在法庭上那冷靜沉著的模樣,分明又成了一個大男孩。

「不!」柯婉晴反應激烈的大吼,「不!她不是我女兒!我女兒不可能會是那樣的!嵐嵐才是我女兒!嵐嵐才是!」柯婉晴怎麼可能會接受?白素情是她親生女兒這種事,她根本無法接受!絲毫不優秀,最後還跟親生父親搞在了一起,那麼噁心!怎麼可能是她女兒?!她女兒一定要像沐如嵐那樣優秀才可以!只有沐如嵐才是她女兒!

在法院前面的廣場等著沐如嵐他們出來的段堯等人看到動靜很快走了過來,看到柯婉晴的模樣,再聽到她的話,再回想她剛剛在法庭上指證沐如嵐的模樣,所有人只覺得一陣噁心,真是虛偽的不能再虛偽了!大步走上前攔住了柯婉晴,不讓她繼續纏著沐如嵐,讓他們上了車子,很快揚長而去。

「段堯!」柯婉晴看著遠去的車子,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的少年,是了,就是他!就是他最後推了她一把,讓她徹底的失去了一切,甚至被趕出了上流圈!

「要我送你一程?」段堯冷冷的看著她。

柯婉晴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才剛一轉身,她臉上的表情便鬆了一些,甚至有些愉悅,她攤開手心,手心裡躺著一張紙,上面寫了一串電話號碼,是沐如嵐剛剛離開的時候塞進她手裡的,她就知道,沐如嵐一定不會不理會她這個養了她十幾年的母親的!

段堯冷冷的看著柯婉晴的背影,拿起手上的手機,「找到人沒有?」

「是,那三個人已經抓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涼的聲音,一旁是嚇得瑟瑟發抖的秦冷月秦若柳秦破風三兄妹。

「很好,都送到香港『東香樓』去。」東香樓,還有一個叫西香樓,光是看那個「香」字就嗅到一股曖昧味道了,東是東方,西是西方,兩個樓,其實就是裡面妓女分東方人和西方人罷了。

「那個男的也是嗎?」

「嗯。」段堯眼眸微眯,敢跟白素情一夥兒對付沐如嵐的人,還想平安無事的走人?

「知道了。」

……

眨眼又過兩天,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雖然沐如嵐不是柯家血脈這件事叫人有些驚訝,但是柯家依舊把沐如嵐當成血親來對待也叫人不少人覺得感動不已,有些下跌的股票再次回升。

這天,沐如嵐推開窗的時候,終於看到天空沒有烏雲了,只是一低頭,卻看到了站在別墅外的墨謙人,也許是智商高但是情商跟智商沒有成正比的男人正在思考要怎麼樣進行這一次見面會比較好。

沐如嵐看看桌面上的鐘,才早上七點鐘呢。

沐如嵐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轉身走了下去,而此時下面的墨謙人驀地扭頭看向開著的窗戶,卻恰好錯過了沐如嵐的身影,不過不到一會兒,那邊大門打開,沐如嵐走了出來。

鐵門慢慢的打開,兩人面對面的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好一會兒,沐如嵐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墨謙人忽的單膝跪地,手上拿著一枚鑽戒,耳朵通紅,大概也覺得這個梗實在很爛熟,「請跟我結婚吧。」

沐如嵐被墨謙人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她覺得,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墨謙人身上,他總是淡漠清冷的,高高在上的,藐視眾生的,即使是求婚,也會用墨謙人獨有的君王般的方式淡漠的彷彿不在乎的方式來吧,這麼突然跪下……

沐如嵐忍住笑場的衝動,正想伸手接過,別墅裡面傳出一聲怒吼,柯昌煌抓著拐杖沖了出來,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要把墨謙人打死……

媽的!想結婚就結婚想取消婚禮就取消婚禮!當他柯昌煌是病貓嗎?打死你!

折騰了一頓,很顯然這次想要柯昌煌鬆口把外孫女嫁給墨謙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墨謙人沒有反抗的被柯昌煌抽了一頓,才獲得了一次帶沐如嵐出門的機會。

車子開到了一家酒店門口,墨謙人帶她上了三樓,走到了一個房間前,沐如嵐眨眨眼,「我們來找誰呢?」

「有個人想見見你。」墨謙人淡淡的說道。

房門被拉開,意外的,開門的人是安沛德蘭尼。他看到沐如嵐,笑容蕩漾開來,張開雙臂熱情的想要擁抱她,只是輕易被墨謙人的手擋下來了,他聳聳肩,讓到一邊,讓兩人進來。

沐如嵐以為要見她的人是安沛,卻進屋后才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她坐在一張輪椅上,正看著窗戶外燦爛的太陽。

「親愛的,她來了。」沐如嵐看到安沛走過去,滿眼的愛意,低頭親吻了下那個女人,然後把輪椅轉過來。

沐如嵐看到那女人的臉,一時間沒認出來,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落在了她的鵝黃色長裙下了,那下面,本該有一雙漂亮的腿的,可是……是空的……幾乎整個下半身都被截肢了……

腦子裡驀地有畫面一閃而過,那個下半身被封在水晶柱里的女人,向她求助的那個女人……

啊……是她啊……

「真高興能再見到你,親愛的。」女人有著一頭棕色的長發,此時美麗的臉上笑容很燦爛,看著沐如嵐,眸光晶瑩閃亮。

「我也很高興呢。」沐如嵐走上前跟她深深的擁抱了一會兒,當初聽說她被送去進行截肢手術了,等她想去看看的時候,又發現她已經被他丈夫接走了,本以為再也沒有交集了的,卻不料……

這也是,安沛會幫她的原因吧。

陽光很是燦爛,沐如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嫚莎慢慢的在人行道上走著,兩個男人遠遠的跟在後面。

「那一次遭遇讓我失去了雙腿,卻讓我收穫到了更珍貴的東西。」嫚莎慢慢的說道,笑著抬頭看了沐如嵐一眼,「你記得我向你求助的時候說了什麼嗎?我說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我還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安沛一直很忙,他是個很厲害的心理學家,嗯,就像你未婚夫一樣,安沛還是個挺有控制欲的人,他總是擔心我會被他牽連被一些罪犯盯上,一直都把我藏著,一開始這種感覺很甜蜜,但是漸漸的我開始厭煩起來了,跟他吵架想要分手想要逃離他,後來我真的那麼做了,一直在毫無目的的漂泊,白天狂歡夜晚空虛到控制不住的流淚,然後遇到了那個變態,差點死掉,那個時候,我才突然發現,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告訴安沛,我愛他了。當時就想著,如果能夠活下去,如果能夠活下去,一定要告訴他……」

沐如嵐靜靜的聽著,推著輪椅小心的繞過會顛簸的石子。

「……我很幸運,被那樣一個男人愛著,即使失去了雙腿,失去了生育能力,可他依舊愛我……」嫚莎的手從她的肩膀上伸了過來,沐如嵐伸出手,讓她握著,嫚莎回頭看她,美麗的面容上揚起雲朵一樣柔和的笑,「在身體健康的時候,在還能不顧一切的愛著的時候,好好珍惜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吧,誰也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啊,趁著能做的時候,就去做吧。像我這種事後才領悟的人啊,除了在口頭上多說幾句『我愛你』之外,還能為他做什麼呢?……」

沐如嵐低頭看著她,看著她雲朵一般綿軟的微笑,看著她空蕩蕩的下身,腦子裡回蕩著她的話,就像一塊小石頭,砸進了湖面,濺起浪花,也盪起一層卷過一層的漣漪。

安沛和嫚莎在午飯過後便離開了,沐如嵐一直在想嫚莎的話,跟他手牽手散步的時候,便問道:「安沛會愛嫚莎多久呢?」一個沒有雙腿的女人,無法生育,甚至可能無法滿足一個男人的生理需求,上廁所洗澡都需要別人的照顧,也許一開始會因為愛而堅持下去,但是時間一久,就會有矛盾產生了吧,有矛盾就會有掙扎,有掙扎,最終就會導致分手呢。

墨謙人聞言看向沐如嵐,「你覺得呢?」

沐如嵐開始算,把事情變成數字遊戲,對於精神病態者來說太容易了,「五年,最多五年吶,不過其中出軌或者說找女人解決生理需求這些不算的吶。」

嗯,按照愛情激素保質期來看的話,五年確實已經很不錯了,誰能一直愛著一個殘疾人呢?特別是一個名人,一個王者一樣的人物,身邊那麼多自動貼上來的環肥燕瘦,誘惑太大了。

「要賭一把嗎?」墨謙人忽的說道。

「賭什麼呢?」

「我賭當我們白髮蒼蒼的時候,他們還在一起。」墨謙人淡淡的說道。

「是嗎?」沐如嵐眨眨眼,沒想到墨謙人會這樣說。

「嗯。所以這個賭要等我們到白髮蒼蒼的時候才可以看看誰贏誰輸。」墨謙人道。

「……」沐如嵐覺得自己好像進了個圈套,不過看著男人那雙淡漠卻雋秀漂亮的眸,似乎跟他許下一起到老的承諾,也不是很難以接受呢。

關於法庭上的事,沐如嵐是有些不解的。

「我請了孟漢森幫忙。」墨謙人淡淡的說道,一句話就解決了沐如嵐的幾個問題。

找孟漢森那種真正黑客king幫忙,x檔案那群黑客被ko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也就是說,孟漢森在x檔案的黑客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改了資料庫里沐如嵐的dna數據,還特別有技術含量的改的讓別人乍一看還以為沒有任何差別,至於那些ps出來的人偶圖,自然也是孟漢森動的手腳,還有白素情和沐震陽的dna數據,也是孟漢森搞的鬼,那傢伙,遠在美國,卻跨過了那麼大一片海洋在短短時間內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嗎?把白素情藍秉麟一干人騙的團團轉呢。

真是人才吶,這樣的人才,竟然要埋沒在科恩裡面嗎?

「就像我曾經說過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選擇,也許我們看來是一種浪費,對於孟漢森來說,守護了他的姐姐,就是幸福。」

墨謙人腳步忽的停住了,沐如嵐也停住腳步,看向墨謙人。

墨謙人握緊了她的手,忽的解釋道:「之所欲會毫無預兆的取消婚禮,有部分的目的,是為了保全墨家。」

明知道婚禮會出現狀況,還照常進行,一部分是因為他要把白素情那群人連根拔起,還有一部分是為了他自己,最後一部分,是為了保全墨家。

他是沐如嵐的共犯,無疑的,哪怕他沒親眼見過她如何變態的一幕,但是這一場官司,他作假欺騙隱瞞,動用一切關係幫沐如嵐脫罪,可他心甘情願。但是他不能拖墨家下水,本來就已經不是個非常孝順的人,如果成為墨家百年輝煌歷史上一塊污點的話,就已經不是不孝那麼簡單了。

所以,為了各方面的事,他覺得那場突然取消的婚禮,讓沐如嵐受委屈了。

沐如嵐看著墨謙人,忽的伸手墊腳捏了捏他的臉,唇角的笑容深了些,「沒關係吶,託了謙人的福,我感受了一種曾經有過,但是又忘記了的感覺了呢。更何況,為了愛情而拋棄真心疼愛自己父母的人啊,才是最討厭的呢,連生養自己的親人都不知道珍惜的人,我該如何相信你會多愛一個跟你絲毫沒有斬不斷的緣系的人呢?」

「重新舉行一次……」

「這個啊,要看我外公同意不同意哦。」沐如嵐笑容純良無辜。

「……」

兩人慢吞吞的走回別墅,走進大廳的時候,忽的看到了大廳里正跟柯昌煌相談甚歡的白莫離和艾維,不由得稍微驚訝了一下。

「白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催你回去上課的。」白莫離看著沐如嵐冷淡的出聲道,那副冷靜冷酷的樣子,一不小心,叫人還以為他說的是真的!真的是為了催沐如嵐回白帝上課從千里迢迢從美國趕來的。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了呢。」沐如嵐牽著墨謙人走過去,柯昌煌視線狠狠的瞪過來,沐如嵐無奈的失笑了下,鬆開手,算了,男人還是得靠男人是解決啊!婚禮取消那一天可把柯昌煌氣得夠嗆。

墨謙人開始淡漠著一張臉旁敲右側的企圖從柯昌煌那裡知道絲毫能討他開心的東西都有哪些,而那邊沐如嵐正跟艾維說著話,「周雅雅呢?」

艾維笑得紳士帶惡意的道:「我給她注射了cm病毒。」那天在廁所里抓了周雅雅和那個偷拍沐如嵐的人在一起,艾維就給兩人注射了cm病毒來著,他本來是想著如果她們還有後續作用,那麼突然反過來幫原本她們的敵人的話,一定會很有趣,所以編了個故事騙周雅雅,結果周雅雅完全上當。

沐如嵐眉梢挑了挑,「然後呢?你把她怎麼了呢?」不會把周雅雅吃了吧?

艾維肩膀樂得抖了抖,道:「怎麼能這樣說呢親愛的,我能把她怎麼了?只是把她送回家了而已,活生生的送回家了哦。」只是此「家」非彼「家」,他把她送回的是殘疾人心理治療中心,據說她在裡面受到了「熱烈歡迎」來著,真是受歡迎呢呵呵。

沐如嵐還未說話,那邊白莫離便出聲了。

「晚點會有人從法國那邊過來。」白莫離看著沐如嵐道。

沐如嵐眨眨眼,看著白莫離,不明所以。

白莫離把手上的文件遞給她,「看完之後告訴我接不接受,不喜歡的話,我幫你推掉。」

沐如嵐覺得更疑惑了,接過文件翻開來看,黑色的文件夾一打開,入目的就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相片,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笑容燦爛明媚,沐如嵐不知道她是誰,再翻開,又是一張相片,不過這次是一個貴婦,穿著海藍色的長禮服,妝容精緻,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頭,看起來深沉而威嚴,如果兩張相片沒有放在一起對比的話,那麼一定不會有人能夠聯想到,這兩張相片里的人,竟然是同一個。

再後面,是一張dna數據對比圖。分別是白雪和沐如嵐的,還有亞斯安公爵和沐如嵐的,最後結果證明,沐如嵐跟兩人是母女和父女的關係。

再後面,就有文字解說了。

白雪年輕的時候天真爛漫還很善良,一次意外邂逅了前來旅遊的亞斯安公爵,那是一個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人,兩人都被對方所吸引,白雪正是為了愛情可以不要一切的年紀,瘋狂的猶如撲火的飛蛾,可亞斯安公爵卻是一個風流的男子,雖然愛著白雪,但是卻沒有那麼快結婚的打算,在有急事的情況下竟然二話不說的就走了,丟下白雪一個人,那時候白雪已經懷孕了,可是那時候她有一個未婚夫。

白雪堅決相信著自己那個男人一定會回來找她的,所以去跟未婚夫說清楚,可後果是未婚夫那邊認為白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才讓白雪做出這些事下他們的尊嚴,於是開始打擊報復,白家本就沒多大的公司被打擊的搖搖欲墜。父母的責罵,肚子里的孩子,不見蹤影的孩子父親,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沉重的負擔壓在一個年輕又單純的女孩身上。

她父母讓她墮胎,少女離家出走,躲起來想要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只是她因為意外早產了,不足七個月的女嬰比正常嬰兒小了很多,看起來脆弱可怕的她都不敢抱,生活的艱苦讓從小都在象牙塔里長大的公主嘗遍人情冷暖,她的善良在生存中似乎總是被利用被當成傻瓜來欺負,在一次差點被強x之後,她終於爆發了。

那個小小的嬰孩被她丟到了經常去的孤兒院,她要重新生活,那個拋棄她的男人要報復,那些小看她的人要報復!她有那麼多個想法,可偏偏唯獨把孩子算在了外面,那麼年輕的一個姑娘,在沒有愛的滋潤下,如何承受得了一個拖油瓶一樣的孩子?因為早產,所以很小,照顧又要非常非常的小心,她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麼養活那個脆弱的小生命?孤兒院里至少有能夠專門照顧她的人,至少不會讓她餓著……

她這樣想著,心臟有點疼,卻依舊咬著牙前進,她在不久前知道,一個人不狠,就沒辦法得到更好的東西,不凶,別人就不會怕你!

她回到已經落魄的白家,目光轉向了她的好友柯婉晴,以前不明白,這一段時間卻把事情都看透了,柯婉晴與其說把她當成朋友,不如說是把她當成她高貴美艷的陪襯品,她比不上柯婉晴漂亮、有錢,所以柯婉晴喜歡帶著她,就像遛狗,她完全不會搶了柯婉晴的風頭,要是搶了,柯婉晴必要給她臉色瞧瞧的。

既然如此,也讓她用用可以吧?白雪利用柯婉晴終於找到了那個男人的一些資料,得知對方竟然是一個貴族之後她便在策劃一切,讓她能夠嫁給那個男的,虜獲他的心,奪走他的一切讓他也一無所有,讓他像狗一樣的匍匐在她面前,報復的**和快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扭曲了原本天真的少女。

突如其來的事故讓她的計劃得以提前,柯婉晴羊水破的突然,那時候她和沐震陽和白雪正在一個較遠的地方散心,前往最近一家醫院的路途太遙遠了,以至於柯婉晴竟然在車上臨盆,是兩個白白胖胖的女孩,看的白雪怔在了原地,突然想起自己拋下的那個孩子,她是早產兒,那麼小,那麼脆弱,和柯婉晴的孩子完全不一樣,那瘦巴巴的身子和對方這白胖胖的模樣,就像在清晰的告訴她,這是社會底層和上流社會孩子一開始就存在的距離,她的那個孩子註定要吃苦,為了生活滾爬,還因為是孤兒而在黑暗中暗暗哭泣……

白雪心疼了,所以在後面車禍發生,兩個孩子一個死亡,柯婉晴和沐震陽陷入昏迷之中的時候,她竟然起了一個荒唐的想法,她把存活下來的那個孩子抱走了,把自己拋棄在孤兒院里的孩子說成是他們的孩子,那個早產兒即使已經不是剛出生那會兒了,也依舊比柯婉晴的孩子瘦弱上一些,看起來就像剛剛生出來的。

事情發展的很順利,她的孩子不用吃苦了,她則帶著暗暗策劃的一切帶著被她取名為白素情的孩子去了法國,雖然本來看上的覺得很有發展潛力的孩子不見了,但是沒關係,她還有其他的計劃。

靠著日漸成熟的心機和美貌,她很快一次次的露面在亞斯安公爵面前,並且讓對方深深的為自己著迷到痴狂的地步,他沒有認出這個充滿神秘味道的性感女神是那個曾經他在東方古老的國度閑來無事玩過的單純女孩,白雪也沒有揭穿,她一直謊稱自己因為意外失去了一段記憶,並且十分坦率的告訴他她有一個女兒,只是她並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肚子里。

於是當亞斯安公爵讓手下去查資料的時候,發現他深深迷戀著的人竟然就是當初那個女孩的時候,欣喜若狂,想也不想的便跟她求婚並且理所當然的認為白素情是他的女兒,因為時間對的上,亞斯安公爵在對一個女人沒有失去興趣的時候,是不允許有其他男人碰的,而白雪懷孕的時候他才離開,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男的讓她懷孕。

一切發展的很順利,白雪越來越懂得什麼樣的女人既可以成為丈夫的妻子,也能成為丈夫的情人,如何讓他對外面的鶯鶯燕燕毫無興趣,只對自己掏心掏肺,就連出現在亞斯安公爵面前的白莫離和白離末,都是因為白雪露出一些對兩個孩子的喜愛,亞斯安公爵才會收養他們,看上白莫離的聰明伶俐是一回事,但是他愛人開心,又是另一回事。

白離末的事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竟然發現沐如嵐——那個她的親生女兒跟她的骨髓相配,可是她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還年幼的親生孩子捐贈骨髓?所以她對白莫離謊稱沐家那邊不同意,無論怎麼懇求都不同意,她沒想到這一點讓她隨著時間越來越掛心的親生女兒因此而被白莫離記恨上。

當她發現自己得病,並且活不了多久之後,才恍惚的發現這一輩子做了那麼多事,玩了那麼多陰謀詭計,其實她已經得到一樣最寶貴的東西,也失去了一樣最珍貴的東西——她得到丈夫徹徹底底的愛,失去了她的親生女兒。

她想要把一切都寫下來告訴白莫離——那個她培養來奪取亞斯安擁有的一切的孩子——她想告訴他他另一個妹妹沒死,當初兩輛車子相撞,她抱走柯婉晴的孩子的同時,還抱走了另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個時候她只是單純的想著要趕緊送去搶救,完了才發現可以利用;她想告訴他白素情不是她親生女兒,沐如嵐才是,如果有機會的話請好好照顧她。

她有很多話想說,可命運卻不容許她懺悔,讓她才寫下那麼未完的一句,便走向了死神的懷抱,可偏偏又似乎被小小的眷顧了一回,因為她是死在那個讓她愛恨著的男人的懷裡的,他實現了他的承諾,與她共生死……

沐如嵐沉默著翻閱著,大概是因為感情系統的問題吧,她對於所謂的並沒有相處過的親生父母,看著這些文字,沒有任何的感覺呢。就像只是在看一個有點黑化了的童話故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感想。

她看向白莫離,「法國來人……是為了什麼呢?」

「我的養父,也就是你父親的爵位是世襲的,一直沒有人繼承,法國老貴族那邊有規矩,只要是直系血統,不管是男女,都必須有人繼承那個爵位。」白莫離淡淡的說道。

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權利,但是對於那些貴族們來說,世襲爵位必須一直存在,因為那是他們身份高人一等的尊貴的象徵,而且也有不少的便利存在,法國歷史遺留下來的貴族本就少,越少就越會被削弱貴族的權利和存在意義,所以為了保證圈子裡的人數和力量,才有這麼半強迫性的規矩。

亞斯安公爵的爵位已經懸空很久了,之前本該由白素情繼承的,只是白素情八歲的時候父母就已經死了,監護權算是落在了白莫離手上,白莫離才懶得理會什麼世襲爵位,他只想把那個煩人的小鬼訓練的有用點,首先就是減少給白素情的開支,窮人家的孩子才能早當家。

所以那時候不知道白雪已經過世的,通過專門人員頂替白雪的名義給她發送郵件和明信片了解「閨蜜」狀況的柯婉晴還以為白雪嫁給了個落魄的貴族,住著華麗的城堡,卻過著窮苦的日子,讓她的心裡平衡上不少。

而那時大概那些貴族也認為白素情太弱又太小了,看起來也一點兒都不像他們那個世界的人,有點嫌棄,所以是想要讓白莫離來繼承的,可惜白莫離只是養子,拖著拖著,到了今天,得知沐如嵐才是亞斯安公爵的直系血脈后,激動了。

他們圈子最近被政府那些企圖徹底廢除爵位制度的人搞的焦頭爛額,因為力量太薄弱導致隱隱有了敗的跡象,這會兒沐如嵐這個柯家公主墨家媳婦還跟白帝國關係相當不錯的爵位繼承者加入,簡直就像充滿活力的新血灌入啊!

「也就是說,法國那邊來的人,是要我繼承那個爵位嗎?」沐如嵐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首先發現原來自己有一點點的隱性西方基因——她那個親生父親是個混血,母親和奶奶都是中國人——然後這會兒還要從天而降一頂公爵帽子,宣布她是一個貴族!

「嗯。」

沐如嵐看向柯昌煌,柯昌煌點頭,幹嘛不繼承?父母留下來的財產用起來必須毫無壓力,一個爵位可以帶來許多便利,最重要的是沐如嵐在血統上會被冠上真正貴族公主的封號,對於她來說,有利無害。

好吧,繼承就繼承,有便宜不佔白不佔啊。

白莫離看著沐如嵐,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所以……這個女孩現在是他妹妹了?他養父母的孩子,不正是他妹妹嗎?

事情解決完畢,白莫離這個在這邊滯留了兩個多月的boss終於上了回美國的飛機。

夜幕降臨之時,沐如嵐剛剛吃完晚飯,又有客人上門來了。

眼眶紅紅的墨媽媽一進屋,便叫場面一剎那有些怪異了起來,柯昌煌哼了一聲,重重的放下筷子,表示他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很不喜歡,柯昌煌記著仇呢。

沐如嵐則是很快反應過來,走上前招待她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微笑著看著她,頓時叫墨媽媽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握住沐如嵐的手道:「對不起嵐嵐,我那天是被刺激到失去了理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一個並沒犯過什麼大錯的長輩這樣道歉,而且這個人還是墨謙人的母親,沐如嵐可不怎麼喜歡,她反握住墨媽媽的手,「沒關係的,真的,我沒有怪過墨媽媽的。」

墨媽媽的內疚又一次膨脹起來,她當初怎麼會被刺激的犯糊塗覺得沐如嵐這樣好的女孩會是那種惡魔?她真是糊塗啊!

好一會兒,墨媽媽終於平靜了一些,握住沐如嵐的手有些懇求的道:「嵐嵐,你可不可以勸一勸謙人?」

「嗯?」

「他要脫離墨家……他竟然要脫離墨家……是因為我嗎?都是我的錯……」墨媽媽又傷心了起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結果墨謙人現在說要脫離墨家,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他在法律上從此與墨家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是墨家的孩子,不是她兒子,這就像斷絕關係一樣,墨媽媽以為是婚禮那件事讓墨謙人生氣了,否則他怎麼會突然要跟墨家脫離關係?

沐如嵐驚訝了一下,那邊有些聽不下去的柯昌煌也不由得驚了一驚,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出。

沐如嵐跟墨媽媽去了一趟墨家,墨爺爺正在大發雷霆,似乎在罵著墨謙人無情無義什麼的,看到沐如嵐來了才勉強的收斂了脾氣,可看起來臉色依舊糟糕透頂。任誰好端端的聽到孩子說要跟自己斷絕關係都會氣得半死,這跟養了一隻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夜色深深。

沐如嵐和墨謙人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下,沐如嵐眉心微蹙的看著墨謙人,有些擔憂,「怎麼會突然做這種決定呢?」

墨謙人神色淡漠依舊,看著沐如嵐黑眸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淡漠好聽的嗓音如同初春秋末的風,清清冷冷,「還記得聖誕節的時候的選擇題嗎?」

「左手右手的那個嗎?」左手婚戒,右手自由。

「我在法律意義上跟墨家沒有關係后,就不存在因為是墨家人而必須被保護的理由,關注度會減少很多。」也就是說,那個選擇題已經不存在了,因為墨謙人讓她的貪心得到了滿足,既可以擁有左手,也可以擁有右手。

「謙人……」沐如嵐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用覺得內疚,我之前跟你說過吧,要保全墨家。那麼我跟墨家脫離關係,也是唯一的方法。而且,只是法律意義上斷絕關係罷了。」真正的親人,難道還需要靠那一戶口本來維持關係嗎?法律上的斷絕,不代表在現實中他們也要斷絕。

沐如嵐看了他一會兒,握了握他的手,微笑著道:「那你要跟墨爺爺和墨媽媽好好說說呢,要不然他們會很難過的。」

「我會處理好的。」墨謙人讓她不用擔心。沒有什麼是墨謙人搞不定的。

第二天,墨家和墨謙人鬧翻的事一下子讓京城的大人物們炸開了鍋,各種猜測議論紛紛,有人說墨謙人這一怒是為了紅顏,有人說墨家私底下做了什麼讓墨謙人忍無可忍,有人說墨謙人無情無義想要移民美國,墨家不同意,所以才這樣,有人說……

賀淼摁滅了手中的煙,白煙從口中悠悠的吐出,腦子轉的很慢,但是卻無比的清晰。

結果最後沐如嵐依舊是勝利者,他真不知道是他真的想太多了,還是沐如嵐真的被上帝眷顧著,本以為一個amon已經夠了,結果卻又多了一個安沛德蘭尼,而且他找不到安沛德蘭尼幫沐如嵐的理由,所以,是他錯了?

「唉……」賀淼煩躁的抓頭髮,覺得不是一般的煩,好一會兒,他仰頭看著天空的太陽,腦子裡回蕩出少女當初說的話——每個人都有不顧一切想要守護的東西……

不顧一切想要守護的東西啊……

他腦子裡忽的浮起那個金髮奪目的女孩甜美的笑容,下一瞬又變得蒼白毫無血色,猩紅色的血液從她唇角緩緩滑落……心臟如同針扎一樣的刺痛刺痛著,他又想到墨謙人的所作所為,乃至今天的跟墨家決裂的做法,忽的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他站直了身子,雙手插進衣兜里,慢慢的走動了起來……

看來,這輩子是註定贏不了了,他永遠不會有像墨謙人那樣的勇氣果敢。

愛這種東西……太沉重了,他這樣的人,是沒法守護住的。

「小火,跟爺爺說一聲,我回英國了。」

他能做的,大概只是留在她的國度,默默的陪著她吧……

……

沐如嵐簽署了法國那邊的人帶過來的爵位繼承書後,事情算是解決的差不多了,柯昌煌堅決不同意沐如嵐這麼輕易又嫁給墨謙人,強烈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之後便帶著亞久津淳子回香港去了,他要看看柯世晴那小子到底在幹什麼,竟然沒有在那次鬧劇一樣的婚禮上跟他一起幫嵐嵐撐腰,不僅如此,他還把本來已經回k市上課的沐如森和沐如霖也帶了過去。

別墅一下子空了下來,只剩下沐如嵐一個人了。

沐如嵐正想著該回白帝學院上課了,手機便響了起來,陌生的號碼,她接了起來,那邊傳來柯婉晴的聲音……

沐如嵐唇角緩緩的勾起勾起,深深的笑容,有些詭異……

柯婉晴盡量讓自己穿戴整齊,不要讓沐如嵐覺得丟臉,化了妝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難看一點凄慘一點,好等一會兒見到沐如嵐的時候她會對自己更加心軟。

搞定好,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柯婉晴便滿意的出門了。

沐如嵐約她在偏僻郊外的一棟小別墅里見面,柯婉晴不知道柯昌煌他們已經走了,以為沐如嵐是怕她被柯昌煌看到柯昌煌會不高興才把她約在那裡,不疑有他。

柯婉晴很快到了地方,掃了眼四周,幾乎看不到人煙,心裡忽然有一抹異樣閃過,只是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只以為是因為要見沐如嵐而覺得些許的尷尬產生的,但是她已經口袋空空了,沒有錢了,藍秉麟在繼白素情被判處死刑后,也被藍一陽告上法庭並且以多項罪名入獄后,她任何支援者都沒有了,而讓她去打工賺錢什麼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上流社會人士,以為所有人都盯著她看,想看她的笑話呢。

柯婉晴走到門口,才按了下門鈴,裡面便傳出了聲音,「門沒鎖,請進。」

柯婉晴走了進去,掃了眼四周,卻沒有看到人,她輕輕的把門關上,喊了聲,「嵐嵐?」

「媽媽,我在地下室。」沐如嵐的聲音從樓梯後面傳來。

柯婉晴奇怪的走過去,果然看到樓梯後面的櫥櫃下面開了扇門,裡面一片漆黑陰暗,一抹蠟燭一樣的光忽閃忽閃的,有點滲人。

「嵐嵐,你在下面幹什麼?」

「我在給媽媽準備禮物哦,你要下來看看嗎?」少女柔軟動聽的嗓音從下面傳來。

柯婉晴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下去看看沐如嵐給她準備了什麼禮物,她一邊笨拙的扶著扶梯下去,一邊問道:「嵐嵐,下面沒有燈嗎?」暗的她有點看不清腳步該踩在哪裡呢。

「沒有呢,大概是太久沒人住了,地下室的燈壞掉了呢,幸好我找到了蠟燭。」

柯婉晴下到了地面,忽的覺得一股寒氣從腳下竄起,冷得她不由得哆嗦了下,頭皮一陣發麻,她忽然很想立刻爬上去,可是那邊沐如嵐的聲音又傳來了,「媽媽下來了嗎?快過來看看,我不知道媽媽喜歡哪一種呢。」

柯婉晴躊躇了下,順著忽閃忽閃的燭光走了過去,很快就看到站在一個桌子前背對著她的沐如嵐,一旁是三根蠟燭,燭光讓沐如嵐手上的動作在牆面上投出大面積的陰影,有好幾個盒子,沐如嵐的手在盒子里動著。

柯婉晴慢慢的走過去,她聽到沐如嵐出聲,聲音柔軟溫和,幽幽的,彷彿在感嘆著什麼,「我啊,一直都很喜歡媽媽呢,從小到大,得到媽媽的表揚就會很開心,所以一直很努力的去把沒每一件事都做好,盡量讓自己變得很優秀,因為很想要得到媽媽的心,很想要成為媽媽的心肝寶貝呢……」

柯婉晴的表情有些僵硬,腳步不知道為什麼越發的挪動緩慢起來,她道:「呵呵呵……嵐嵐本來就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啊……」

「是嗎?可是媽媽不久前才上過法庭指證我,說我不正常呢,怎麼辦呢?媽媽,我很傷心吶。」沐如嵐依舊沒回頭,背對著柯婉晴,手上的動作慢慢的,就跟她的語氣一樣的悠閑緩慢。

「那……那是……」柯婉晴沒想到沐如嵐竟然會再提那件事,頓時急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那是……那是因為媽媽被騙了!媽媽是想要嵐嵐好好接受治療,媽媽不知道嵐嵐是被冤枉的啊……」

「是嗎?媽媽想要我接受治療嗎?」

「媽媽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可是怎麼辦呢?」沐如嵐語氣很是苦惱,「把我變成這樣的人,媽媽也是其中一個呢,現在是開始嫌棄我了嗎?媽媽?」

柯婉晴一時理解沐如嵐話的意思,疑惑了一下,兩秒后反應過來,她驀地瞪大了雙眼,全身僵硬的看著背對著她的少女,「嵐……嵐嵐……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沐如嵐緩緩的轉過身,柯婉晴看到沐如嵐手上拿著一把手術刀和一根釘子,她僵硬的移動視線,落在沐如嵐的臉上,她看到沐如嵐微笑溫柔的看著她,可平日里那雙讓人感覺藏著小太陽般的眼眸,卻不知為何讓她寒毛直豎,覺得驚恐。

沐如嵐朝她走近,微笑著道:「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我確實不正常呢,媽媽,作為拋棄我兩次的懲罰,乖乖的,讓我把你做成人偶吧~我啊,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人偶了呢。吶,媽媽喜歡長一點的釘子呢還是短一點呢?作為禮物,讓媽媽自己選擇好了。」

「啊——!」

陽光燦爛,沐如嵐心情愉悅的從別墅里走出來,一邊慢悠悠的走動,一邊撥出了個電話,「喂,劉大哥,我這邊又有一具人偶呢,幫我處理一下吧。」

那邊劉漢志爽快的應了聲,回頭看了眼掛在柜子里的那幾具人偶,除夕那天差點就被白素情派來的人給搶走了,好在他知道這東西見不得人,做了幾手準備,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他發現跟著沐如嵐越久,他的三觀就越來越歪了,可卻也越來越覺得沐如嵐身上有種叫他覺得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魅力,唉,看來還得繼續給她擦屁股。

……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眨眼,便是三年過去了。

三年時間,沐如嵐從大學生變成研究生,墨謙人當初簽下的五年之期快要到期的時候,大概是知道墨謙人留下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又不願意就這麼讓墨謙人這樣的天才離開,所以他們沒等到五年之期到就派人來跟他談了接下去的相關事宜——墨謙人可以離開科恩精神病院,但是依舊是fbi的特席參謀,只是不再是從屬人員,而是合作關係,他們有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並且他願意的時候,他才會出手,其他時候,他們沒有任何權利掌控他的人身自由,強迫他做任何事,不得在他不需要以及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和家人進行任何意義上的保護監視……

總之,墨謙人終於不再那麼忙了,不過在離開之前,墨謙人還是做了一件稍微彌補一下科恩的各位工作人員受傷的心靈的事的,比如……邀請他們參加婚禮什麼的,導致那一天科恩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得由防守的軍人代替。

柯昌煌咬緊牙關死守了三年之後,終於還是不得不為他想要活著抱沐如嵐的孩子而鬆了口,終於答應將沐如嵐嫁給墨謙人了。

地點位於夏威夷的海灘,從中國飛來的,美國本土的,還有英國的、俄羅斯的……一大批的客人,選擇這種地方果然太對了。

海灘上喧鬧聲一片,太史娘子和禮申這對青梅竹馬只要在一起永遠都是打鬧不停的,此刻禮申正在挑剔太史娘子穿的比基尼,太史娘子正在挑剔禮申穿的三角游泳褲。

「身材不好就不要穿這麼暴露的衣服,你看你腰上的肉,你看你的小饅頭……」

「游泳褲包那麼緊,在炫耀你小弟弟的輪廓么?嗯,確實夠小……啊!」

段堯、梨默、舒敏、霍夜舟等幾個比較安靜的人,戴著墨鏡躺在沙灘椅上喝冰檸檬汁,時不時的看看時間,婚禮什麼時候開始。

竟然奇迹的還在外面活蹦亂跳的艾維正在隔壁那邊的海灘上玩,被一群火辣辣的比基尼美女圍著搭訕,裝著一副紳士的模樣,鼻子悄悄的動著,嗅著某種只有他才嗅得到的味道,舌尖時不時的悄悄舔過下唇,在明知道那邊賓客中有不少fbi或者科恩工作人員的情況下,依舊各種死性不改。

很快,婚禮開始了。

隨著音樂聲響起,打鬧的人們,散在四周玩耍的人們紛紛朝那邊搭起來的花棚走去,牧師已經就位,白色的地毯鋪到了遠處。

一切都靜謐無痕,彷彿連風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他看到她從那一端走來,潔白無瑕,彷彿一片雲,柔軟到了他的心坎,他時而會發出感慨,這個人會與他攜手一生。

她看到他在那一端等待,淡漠清冷,那溫柔被藏在深處,往往泄露出來的時候,必然是已經醞釀到最醉人的時刻,彷彿美酒,讓人聞香便醉,她忍不住微笑,無論她走向何方,這個人永遠會在原地等她。

所有人都屏息祝福,或眼睛濕潤,或笑容滿面,這一群人中,有人知道沐如嵐不正常,有人隱約著知道或懷疑,可他們都保持著一種默契的沉默,因為他們都知道她,因為他們都愛她,他們都只是渺小又自私的人,他們或許可以偉大到為國捐軀,卻做不到把心裡的光推開。

有一種感覺,酸澀苦辣,可偏偏人們為了那時而出現的一抹醉人的甜,可以笑著忍受它。

祝福你,親愛的。

------題外話------

關於嵐嵐是否具體告訴謙人她重生的事什麼的,黑果是認為這樣模糊著最好了,然後關於法庭那個,完全是黑果瞎掰的,沒去法庭聽審過也不知道人家律師是怎麼辯論的,反正看文就是圖一樂,考究黨勿究么么噠,然後番外等黑果休息兩天再更新,新婚生活會有的,小謙謙包子會有的,還有段堯、舒敏、漢斯、艾維、太史娘子禮申以及劉裴揚段鈺的番外都會有的,總之……妞子們投票票么么噠,為咱重口再努力一把吧,最後一個月了吶!\(^o^)/~愛乃們,群么么!

ps:新文開的時候黑果會通知滴,妞子們期待黑果全新力作吧!表示嵐嵐和謙人在乃們心中的地位可能會遭到嚴重威脅哦!等著哈哈哦呵呵呵呵……投票投票投票~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重生之爺太狂妄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重生之爺太狂妄了
上一章下一章

V162 大結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