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偏袒
不許,丟下么?
姬懷瑾身子驀地一僵,攬著她腰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纖腰盈盈,可堪一握,入手緊緻溫暖的觸感讓他一貫如枯井般平靜的心湖盪起層層漣漪,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探究之事。
她為何知道雪卿二字?又為何這般熟稔的喚他,語氣夾雜著深情,痛苦,欣喜,還有滿滿的委屈?
「蠱……逃,快抓他!」谷柒月恍惚片刻立即清醒了過來,揪住他的袖角急切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放心!」簡單的兩個字瞬間將谷柒月安撫下來,看他乾坤在握的平靜神色,她不由得苦笑,到底是關心則亂,這個人,有什麼是能逃過他手心的?
前世要不是母妃捏在姬擎蒼的手中,他何至於遭人算計,死無全屍!
「可有結果?」雍帝開口詢問道,眸低漆黑,隱有詫異。
他生的兒子自然了解,素來潔癖成性,不容任何人近身,輕則鼻青臉腫,卧床數月,重則斷手斷腳,人事不能。
對她,倒是幾次破例!
谷柒月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剛要開口,就見棠氰一手提著一人快步走來,眾人紛紛避讓,他是瑾王殿下的心腹,在雍都誰人不給三分顏面?
「王爺,蠱蟲變色后,這人偷偷摸摸出了藍曦宮,去了附近的廢棄宮苑報信,棠氰把兩人都抓回來了聽憑王爺處置!」
棠氰嫌二人掙扎扭動,直接硬生生折斷了他們的手腳,打結團在一起,粗魯的扔在地上,二人臉頰貼著地面,動作異常滑稽,猶如一灘爛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眾人看得一頭霧水。
姬擎蒼沉著臉,袍中雙拳緊握,他見過這個人,在母后的宮裡!
「谷丫頭,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雍帝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看向地上兩人,「他們又是誰?」
谷柒月臉色好轉了幾分,多虧姬懷瑾為她輸送真氣,否則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回陛下,這兩人就是相思看到的出現在貴妃娘娘殿中的黑影。」
「這蠱蟲明明在這兒,也沒有蛻變,瑾王殿下的侍衛是如何找到他們的?」丞相疑惑的問道,
他們明明聽的清楚,谷柒月說過要讓蠱蟲蛻變成蝶,跟著它才能找到施咒之人。
「蠱蟲不會化蝶,能帶路的,是人!」谷柒月目光投向棠氰腳底下的侍衛,「有人想要算計我蒼雪崖和瑾王府結成死仇,趁亂取回牽絲,自然有眼線留在藍曦宮裡。」
「我先前說過,牽絲在人死後十個呼吸的時間能夠為施咒人所用,他自然沒有時間離開太遠。而蠱蟲能夠化蝶引路是說給眼線聽的,只有這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出施咒之人。」
谷柒月姬擎蒼一掌,又失血過多,說完這番話已經氣喘吁吁。
原是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誰能料到江湖草寇,竟有如此城府算計?
「先有牽絲蠱,又抓到了施咒人,那不是說明有人撒謊,蓄意欺君?」群臣中有人反應過來,弱弱的提醒了一句。
瀟兒和姬擎蒼的暗影霎時面如死灰,證據確鑿,他們無從辯駁!
姬擎蒼如今算是明白了,谷柒月剛開始問影衛那句話究竟是何意思,她怕是早就胸有成竹,挖坑等著他們跳呢!
「為什麼?」棠氰雙目赤紅,一腳踹在瀟兒的身上,質問道。
十多年的情誼,一向親如姐妹,為何要對貴妃下手?
瀟兒淚眼朦朧,死咬著唇瓣沒有出聲任棠氰打罵,多說無益,她早就沒有退路!
「懷裡!」谷柒月扔出兩個字,虛弱的闔上眼。
瀟兒一驚立即往後縮去,棠氰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將她懷中的東西扯了出來。
眾人定睛一看,是一個做工十分粗糙的玉佩,墜著紅穗子,邊緣光滑,明亮如鏡,顯然每天都有人仔細擦拭把玩,十分愛惜。
被瀟兒貼身帶著,悉心愛護,又是男子的物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棄恩背主,謀殺貴妃,就為了一個男人?「棠氰冷笑一聲,突然抬起一掌揮在瀟兒的臉上,那力道和谷柒月掌摑姬擎蒼全然不同,徑直將人打飛出去,趴在地上嘔了幾口血,動彈不得。
姬懷瑾自始至終都神色淡淡,幽冷的目光徐徐落在姬擎蒼腳邊的那些影衛身上。
「王兄的暗影當真是忠心耿耿!」
姬懷瑾此話一出,那些影衛頭垂的更低,四周氣氛冷凝。
谷柒月睜眼輕笑道:「忠心為主是好事,就怕認錯了主子,蒼王殿下以為呢?」
影衛栽贓相思若成功,蒼雪崖與瑾王府結仇,得益最大的人是誰?群臣心中早有計較。
姬擎蒼俊臉微沉,直接撩袍跪倒在地,看著雍帝言辭懇切道:「父王明鑒,今日之事兒臣全然不知。」
不知?誰信!這宮中,從來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雍帝不看姬擎蒼,視線落在那些暗影的身上,面色晦暗不明。
蒼王一黨見此,紛紛開口。
「陛下,王爺素來正直磊落,此等陰詭手段,萬不會為之啊!」
「正是如此,知子莫若父,王爺的德行陛下該是最清楚的。」
「王爺忠孝,何敢欺君?」
……
欺君之罪,罪當滅門!
「月公主惱怒暗影傷了相思,想尋公道也不必遷怒他人,今日之事是暗影私自所為,相思的策鬼鞭上染了貴妃之血是事實,主動或被動又有何差別?」
暗影適時出聲解了姬擎蒼的困局,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憤道:「蒼雪崖居功自傲,蔑視皇室,掌摑王爺,難道不該給個教訓?」
這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谷柒月正要說話,就見那暗影突然跪直身子高喊一句:「雍國皇室尊嚴不容玷污,我等既無能維護主子,如何苟活?」
說罷,他一把拉過侍衛的刀抹過自己的脖子,鮮血飛濺,身子轟然倒地,身後暗影紛紛效仿,苑內躺屍無數。-
四周死寂,姬擎蒼眸光微動,半響后沙啞著嗓子道:「兒臣無能,御下不嚴導致今日之禍,請父王責罰。」
「禁足兩月,罰俸一年。」雍帝冷冷的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他們……」棠氰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瀟兒和抓來的兩人,怒不可遏,就這麼了事?
這樣偏袒,令人心寒!
「沈氏和中宮一日不倒,姬擎蒼就一日太平,來日方長,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谷柒月語氣淺淺,不知是說給棠氰和姬懷瑾聽,還是說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