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寶葫蘆

清晨的渝州鬧市，人來人往，許多白領和學生匆匆路過，早點攤的老闆忙得不亦樂乎，不少小販們高聲吆喝著。

這裡屬於比較偏僻的郊區，城管一般不會過來，所以成了小商小販們的天堂。

這天清晨，在某個不引人注目的街口角落，坐著一名老和尚，他的僧服很破舊，但十分乾淨，面前鋪著一張牛皮紙，上面擺著一隻小巧的葫蘆。

這枚葫蘆的體積非常小，還不到手掌大，色澤偏深，表面還有一條裂痕。

「老和尚，你是在這裡擺攤賣葫蘆的嗎？」

旁邊一個小販笑著問道。

「是的，您要看看嗎？」

老和尚微微點頭，旋即問了一句。

「不了不了。」

那小販擺了擺手，去招呼自己的生意了。

過了五分鐘，路邊走過來一群感興趣的學生，其中一個女生低頭看了看葫蘆，問道：「這個看起來挺萌的，多少錢賣啊？」

「十萬。」

老和尚的回答簡直讓他們無語。

「神經病。」

學生們丟下這三個字，然後就走了。

「老和尚，你沒開玩笑吧？就這破葫蘆叫價十萬，難不成這裡面還能蹦出個葫蘆娃來？」

小販這麼一說，周圍一幫人哄堂大笑。

「是啊，你就算來坑人的，也得弄個看相好點的東西吧，你這葫蘆都要裂了，別人又不是看不出來。」

「你小心招來警察喲！」

聽到大家的嘲諷奚落，老和尚只是微微一笑，解釋道：

「不瞞各位，這枚葫蘆是貧僧寺廟的供奉寶物，從洪武年間傳到現在，大概有好幾百年了吧。」

「原來是古董啊？那你應該去找專家鑒定一下，弄個合格證啊。」

幾名路人也發現了這個老和尚貌似蠻有趣的，不禁湊了過去。

「唉，時間太急，來不及弄那些名堂了。」

老和尚雙手合十，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我們那間寺廟要被拆遷了，上面說這是違規建築，貧僧打聽過，那一片的土地證辦下來要十萬。寺廟清貧，一時也湊不到這麼多錢，無奈只能出此下策啊。」

「你急用錢我們可以理解，但就憑這個破葫蘆，十塊錢我倒可以考慮下，十萬，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先前那名小販擺了擺手，一臉鄙視。

顯然其他人也都是這個想法，這個騙子也業餘了吧，還以為是幾十年前的純真時代？

「唉，貧僧和你們也解釋不清楚。」

老和尚嘆息一聲，盤腿坐在地上，不再說話了。

眾人圍著評頭論足了一會，也不見老和尚理會，都覺得沒啥意思，於是人群很快就散掉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再也沒有人過來詢問過他。

「凡哥哥，你們咱們三個，這次算完成了任務嗎？」

路上走過來三名青年，兩男一女，都穿著時尚的服飾，神情卻都很疲憊，眼皮下掛著重重的黑眼圈，像是剛剛下夜班的職員。

說話的是那名少女，她上身穿著光鮮亮麗的小馬甲，下身是過膝長裙，配上紅色小皮鞋，只是皮鞋表面積累了不少泥土。

「我覺得算吧，咱們忙活一宿，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左邊那個個頭平平的青年搔搔後腦，半猜半想著說道。

說實話他心裡也沒什麼底，這次他們三個為了完成師門的一個歷練任務，從渝州市中心跑到這個犄角旮旯來，只因為這一帶容易出沒一種昆蟲，他們的任務就是搜集蟲卵。

整整一夜，他們幾乎找遍了每一個角落，也才搜集到不到一小包的蟲卵，很顯然是不夠任務指標的。

但他們三個平時都養尊處優慣了，這種苦能吃一次，吃不了第二次，所以商量著要回去交差，哪怕受點罰也認了。

「祝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右邊的俊俏青年，他一直在看前方的路，沒搭理他們倆。

「累了。」

俊俏青年只是談談說出兩個字，顯露出高冷風範。

「我和凡哥哥在商量，等回到家裡要怎麼和長輩們解釋呢。祝哥哥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少女搖了搖俊俏青年的衣角，正在問話。

突然，腳下踩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讓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幸好俊俏青年拉了她一把，否則就要摔倒在地了。

『咕嚕咕嚕』

一隻小巧的葫蘆滾落在腳邊。

平頭青年低頭撿了起來，奇道：「這葫蘆很結實啊，這都踩不破。」

說著，將它交還給了路邊的和尚，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同伴沒看路。」

「無妨。」

老和尚莞爾一笑，從他手裡接過葫蘆，然後重新放在牛皮紙上。

「咦，你是在擺攤賣葫蘆嗎？」

少女這才注意到，低頭看了看這隻把自己絆倒的葫蘆，貌似很有興趣的模樣。

「好精緻啊，可惜破了道口子，不會是被我踩出來的吧？」

老和尚搖搖頭說：「不是，這道口子一直都有的。」

話雖這麼說，但少女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就想買下來算了，問道：「要不我買了吧，多少錢啊？」

老和尚淡淡地道：「十萬。」

「啊？」少女一愣。

「十萬。」老和尚語氣溫和地重複了一遍。

少女一陣無語，旁邊的平頭青年笑道：「和尚，我家小妹也是看你擺攤不容易，才想著做做好事，你這樣獅子大開口也太誇張了吧？」

俊俏青年也皺了皺眉。

他們三個的身家都是不俗，放眼整個渝州都排得上號，區區十萬倒還不在意，但也不代表他們是傻子啊，誰會花這麼多錢去買一個破了的葫蘆？

「我能拿起來看看嗎？」俊俏青年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道。

「可以。」老和尚欣然答應。

只見俊俏青年蹲在地上，拿起葫蘆看了看，又捏了捏，發現它卻是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很結實以外。

「祝哥，你可別捏碎了啊，到時候咱們可真得賠十萬。」

見俊俏青年一直將葫蘆捏在手心，似是在試探他的硬度，旁邊平頭青年不禁提醒道。

這時，老和尚說：「放心吧，捏碎了算貧僧的。」

俊俏青年眼神一亮，心中再無顧忌，手上的力量逐步增加，只見他的掌心越握越緊，但葫蘆依舊沒有破碎的跡象。

『喝！』

他輕叱一聲，手背上的靜脈血管擴張，隱約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流。

「祝哥是內勁小成，我聽長輩們說，他一拳連防盜門都能打穿，捏碎一個葫蘆不是輕輕鬆鬆嗎？」平頭青年笑了笑，然後對和尚說，「到時候葫蘆捏破了，你不能反悔啊。」

老和尚溫和地說：「請便吧，貧僧倒也想看看，這世上有沒有能將他捏碎之人。」

平頭青年笑著說：「那你很快就能看到咯，祝哥力氣超大的。」

「嗯！」

俊俏青年重重的沉吟了一聲，顯然已經動用了全部力量，臉色都變得有些通紅。

他連普通的鋼管都有信心捏變形，但是卻奈何不了一枚小小的葫蘆。而他逐漸發現，這枚葫蘆還有一個奇怪的特性，那就是會將他的真氣吸收進去，給人感覺像是某種類型的法器。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變了一變。

「不行。」

俊俏青年搖了搖頭，放棄了努力，隨即說道：「十萬是吧，我買了。」

聽到這話，少女和平頭青年都奇怪地看著他。

「祝哥，你認真的啊？」

周圍的小商小販們也都看了過來，無不大跌眼鏡，心想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人傻錢多的主？

那他們還起早貪黑忙活個屁啊，趕緊去整個破葫蘆來賣得了！

這時，一個平淡的聲音從人群外飄了過來：

「我出兩倍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