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努力地活下去

第3章努力地活下去

捂著青紫的眼睛，晏無歡幾乎要抓狂了。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突然出手打人幹嘛啊！

前面那地縛靈偷襲你，你說人家沒有武德，那你現在是什麼情況？

啊？！

惡狠狠地盯著葉子，晏無歡本來想動手來著，可一想到現在屋子裡還有個前車之鑒在那兒躺著……

罷了罷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

「剛剛是我大意了，沒有閃……」憋了半天，最後晏無歡鐵青著臉說道。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然後他另一邊眼睛也青了。

「現在呢？」葉子冷笑。

這下晏無歡不說話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是他草率了。

「其實有時候想想，活著也挺累的不是嗎。」葉子忽然說道，神情似有些恍惚。

「活著不好嗎？」晏無歡愣了一下。

此時他似乎有意忘記自己冥使的身份，或者說是葉子讓他忘記的，畢竟打成共識了嘛，索性便盤著腿問道：「活著是什麼感覺？」

葉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都忘了，你是鬼啊，怎麼能體會到活人的感受呢。」

見晏無歡沉默，葉子便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輕聲道：「在生與死面前人人平等，可公平的生死法則卻帶來了不同的人生，這種種不同的人生組合起來便使這個世界變得絢爛多彩。」

「人人都在這紅塵俗世中爭渡，哪怕生活早已把他們磨得遍體鱗傷，但人們依然堅強。」

「活著很累，但每個人都在努力地生活。」

「其實每年自殺的人不在少數的……」晏無歡隨口咕噥了一聲，聲音很小，但是當他和葉子眼神交匯的一剎那，他的心裡咯噔一聲。

「您繼續……」捂著流血的鼻子，晏無歡欲哭無淚。

「小時候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日子很苦，快樂卻很簡單。」

「直到我被那對夫婦收養，一開始我天真的認為苦日子已經過去，後來才知道快樂從此已成奢望。」

「一個酒鬼，一個賭鬼，呵~」

雖然葉子的表情雲淡風輕，但晏無歡完全可以想象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都經歷了些什麼。

「那個……那後來呢？」晏無歡小心翼翼地問道。

「後來還能怎樣？」葉子瞥了他一眼，長舒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逃出來了唄。」

晏無歡默然，深深地看著葉子精緻的側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葉子並沒有過多的話語，甚至連表情都雲淡風輕，彷彿事不關己。

逃出來了唄——

短短的五個字，背後卻不知隱藏著多少個心酸的日日夜夜。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曾經的女孩子長大了，並學會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用外殼上的刺震懾他人。

「這些年怎麼樣都無所謂啦，反正都咬著牙撐過來了。」葉子轉過頭看著他，笑得燦爛無比，「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因為我還沒有好好享受這世間的美好，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嘗試過。」

「我是個小說作者，我的小說剛剛出版，我的生活剛剛要好起來，你說，我怎麼能就這麼死去？」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這我知道的。」

「我知道當我在等待死亡的時候，死亡也在等待著我；我知道或許只有當我們彼此相遇的那一剎那才能體會，所有的所有都不過如此。」

「如果生命只是一場即興表演，那我願上演一場華麗的死亡。」

「但現在我不想死。」葉子的目光堅定，不知是對他還是對自己說的，一字一頓，語氣漸重。

「也不能死！」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葉子想活下去，可天命難違，可以預見的是，葉子之後一定會面臨很多阻礙。

冥府絕不會允許像葉子這樣的存在一直逗留在陽間。

「這恐怕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思忖良久，晏無歡低聲說道：「即便我不把你帶回冥府，冥府也會派出其他人來，而若是驚動了黑無常大人……」

說到這裡，晏無歡不禁打了個冷戰，不願再說下去了。

「黑無常有那麼可怕嗎？」葉子撇了撇嘴，道：「傳說中黑無常就是冥府的一個小卒子……」

「別！」

葉子的話還沒說完，晏無歡便面色大變地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別再說了！你所了解的傳說都是帶有藝術色彩的，根本當不得真。

黑無常大人貴為冥府十司之一的幽冥司之主，靈力滔天，可渡世間一切魑魅。

舉頭三尺有神明，像剛才那種話你可萬萬不要再說了！」

「這麼玄乎。」葉子雙眼微眯，盯了晏無歡半晌，最後擺了擺手道：「算啦，就算黑無常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厲害，想必對付我這個弱女子一定輕輕鬆鬆，怕也沒用。」

晏無歡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面色一變。

手中流光一閃，那柄掉落在一旁的鐮刀瞬間回到他手中。

同時順勢一揮，伴隨著破空的聲音，在空中劃出一道半月形寒芒，最終停留在葉子頭頂不到三寸的地方。

「再動一下，魂飛魄散！」晏無歡目光凌厲，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顯現。

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葉子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地縛靈老嫗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而張開的血盆大口，也就此定格。

「ho~不錯嘛小歡兒，反應很機敏。」葉子起身拍了拍晏無歡的肩膀，不知不覺間，葉子正潛移默化地以一種頂頭上司的口吻影響著晏無歡。

而晏無歡雖然心裡有些抗拒，但一想到葉子就是這樣一種性格，索性也就聽之任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背著雙手，葉子緩緩繞著老嫗走了一圈，最後在老嫗身前停了下來。

「看來你是不長教訓吶。」葉子面帶微笑，雙眼眯得跟月牙似的，再配上笑起來那若隱若現的小虎牙，整個一人畜無害的鄰家少女。

可是落在那地縛靈老嫗眼中，卻與魔鬼的笑容無異。

「饒命啊！」老嫗神情大變，連忙求饒，神情之真摯，就差沒給葉子跪下了。

她生怕她的求饒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她就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身庄文慧，非是老身有意加害於你，實在是……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老身也有苦衷的！」名叫庄文慧的老嫗苦著臉，心裡叫苦不迭。

那冥使的鐮刀正架在她脖子上，冥使的鐮刀專斬靈體，能對靈體造成極大傷害，這一鐮刀下去她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魂飛魄散。

可比這更要命的是還有一個女瘟神虎視眈眈……

如果冥使的鐮刀是快刀斬亂麻，那這女瘟神的拳頭就是溫水煮青蛙。

長痛不如短痛，她寧願面對冥使的鐮刀也不願意再面對這個女瘟神了。

由此可見，葉子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

其實她本來也不抱什麼希望，就是垂死掙扎一下這樣子，不過葉子接下來的反應卻讓她有些意外。

「什麼苦衷，說來聽聽。」葉子一挑眉，饒有興緻地看著庄文慧，只是那眼神之中……

怎麼看都有些不懷好意。

深吸了一口氣，庄文慧臉上露出一絲追憶之色，緩緩說道：「這一切還要從一個失蹤的士兵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