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過客匆匆
林晚晚年少時候交往過的人,算起來其實並不少。但年少時候稚氣未脫,往往新鮮感過去就都是過客匆匆了。而莫耀輝的出現卻像是給一個充滿頓號的句子增加了一個對比鮮明的省略號,也可以說莫耀輝是林晚晚懵懂歲月中停留的最長久的省略號。也正因為如此南希爾才總是忌諱於在林晚晚面前提起他。
當年花季雨季的時候,南希爾也曾和其他女生一樣,看一些《花火》之類明媚憂傷的青春雜誌,經常看的淚流不止,被林晚晚笑話說空有一副男兒模樣,奈何內心太過柔弱。
那個時候南希爾就時常思考,到底什麼樣的故事才讓人最難過?
多少年後,南希爾才發現原來最傷人心的結局並不是花花公子始亂終棄的結局,因為這樣的結局總是意料之中。而當一個執著於愛情又不斷付出的人,當這樣的人在關鍵時刻拋棄了他的愛人,才往往更叫人寒心,讓人為這樣的結局而傷心難過。
莫耀輝不是學校里學習成績最好的,更不是什麼校草,甚至在大院里長相都排不上前幾個。唯一還算拿得出手的只是家室背景,但大院里的孩子又有幾個家室不好的呢?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只算的上清秀的少年,卻成為了大院里眾星捧月的林晚晚身邊停留最長久的一位。對於林晚晚和莫耀輝交往這件事,當初大院里的那幫發小兒還咋呼著稱為「史上奇迹」。
不過莫耀輝之所以能留在林晚晚身邊,卻並非是因為「奇迹」或者「平凡取勝」諸如此類極其不靠譜的說法。
和林晚晚交往過的男性大都會有那麼一個共同的感悟,那就是:林晚晚實在是個沒心沒肺難伺候的丫頭。
她會忘記一切節日……包括情人節和七夕節,甚至她自己的生日。
她不會對禮物這個詞有任何反應,而收到禮物大多也只是看上兩眼,便放到一邊,甚至最後會忘記把禮物帶走。
她會突然突發奇想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或者一整天窩在家裡不肯出門。
總而言之,在她的身邊,總會不自覺成為一個助理+保姆。
當初玩誠實勇敢的時候,南希爾曾經問過選擇誠實的莫耀輝一個問題,「西子所有的男友都覺得她沒心沒肺,外加難伺候,你怎麼想,請誠實回答。」
其實最初林晚晚和莫耀輝交往的時候,南希爾是並沒看好莫耀輝的。原因不外乎一個,兩個人差距太大,南希爾和所有人一樣覺得莫耀輝配不上林晚晚。
所以南希爾問了這個問題,其實是沒按什麼好心。因為南希爾知道莫耀輝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而林晚晚又一向是個自己不痛快,就絕對不會讓給她不痛快的人安生的主兒。所以南希爾料定莫耀輝必然不會說什麼好話,就是打定主意借刀殺人讓莫耀輝死在林晚晚手裡。
猶記得莫耀輝當時只是抿著唇,微微露出淺淺的笑意,「她不記得的,我會幫她記得。她所想要的,我都會儘力給她。」
有人說看多了言情小說的人會變得不現實,而南希爾卻不這麼認為,因為當把每個故事都當作一場美麗的經歷的話,你就會越來越發現在現實中永遠不會那麼美好,而變的更加理智。
所以作為一個打滾在言情小說多年的老油條南希爾,一直認為自己正在逐漸走向理智女性的道路,甚至已經練就了一身不被花言巧語所迷惑的精鋼不壞之身。
但在莫耀輝做出這樣的回答后,南希爾沒有懷疑而是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老話說情人眼裡出西施,當對方所有的缺點都能夠被包容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愛。而莫耀輝眼中滿滿的正是那份包容。南希爾從來沒有羨慕過林晚晚,即便林晚晚被所有人認為是最漂亮的女生,包括她有很多愛慕者,尤其是到情人節之類的節日總會收到的滿滿一桌子的情書,這些的所有都不曾讓南希爾羨慕過。但在這個時候,這個平凡的少年的話,卻讓南希爾覺得莫名的很感動,從而很羨慕那個在旁邊和發小兒瘋鬧的沒心沒肺的瘋丫頭。仔細想想南希爾也就是在那一天,那一刻完全倒戈了,開始無怨無悔的做起了林晚晚和莫耀輝的紅娘。
莫耀輝從來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所以他總是喜歡無聲無息為林晚晚做過很多事,以至於最後那些曾經起鬨過「史上奇迹」的發小兒們也再說不出什麼了,只是再提起莫耀輝的時候,都不由的擺出讚許的表情。
當初《我的野蠻女友》很火的時候,很多女生都期盼能有那麼一個二十四孝男友出現在自己的人生里,但南希爾看完一遍就覺得裡面的男主角所做的其實也只是比一般男人好了那麼一些罷了。若是拿來和現實中的莫耀輝做的事一比,就索然無味了一些。
莫耀輝是個言行一致的人,正如他在那次「誠實勇敢」遊戲中說過的那句話。在和林晚晚交往的日子裡,他記得所有林晚晚不記得的東西,也在不斷的甚至固執的去做林晚晚需要的,他能做的所有的事。
南希爾記憶里最深刻的是那年冬天,關於莫耀輝為林晚晚送奶茶的事。林晚晚喜歡喝xx咖啡店的奶茶,但那個地方離學校比較遠,所以林晚晚也並不常去。但自從莫耀輝知道這件事後,便每天午休風雨無阻的幫林晚晚去買奶茶。而那一天雪下的很大,林晚晚趴在教室里睡著了,便忘記了下樓去找莫耀輝了。等南希爾拽著林晚晚跟她出去看雪景,才發現樓下那個幾乎變成了雪人的莫耀輝。
那個少年穿著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渾身沾滿了雪,甚至已經看不清他毛衣的顏色。要說哪處沒有雪,仔細看看卻只能看到他從懷中羽絨服下拿出的被保護的很好的那杯奶茶。
那一刻,即便是林晚晚也愣住了,獃獃地接過了奶茶。奶茶因為被裹在衣服里,所以還是溫暖的。而少年的手卻被凍得很紅。他甚至沒有想過去用那杯奶茶暖一下手,卻將奶茶護的那般好。南希爾想要笑他的傻,嘴角卻怎麼也揚不起來。等林晚晚上前想要握住那雙手的時候,他慌忙躲開了。看到林晚晚詫異的表情,少年笨拙的解釋道:「我的手太涼了。」林晚晚那一刻似乎是良心回歸了,固執的要給他暖手。少年終於答應了,卻沒有馬上將雙手伸出來,而是先將手放到自己的毛衣里捂暖,才肯去拉林晚晚的手。校園裡的路燈下還是依稀能看到那被凍得赤紅的手有些微腫。林晚晚嗔怨的問他為什麼不進教室里找她,他只說:「你讓我在樓下等你,我怕你下來找不到我。」
那一瞬間,南希爾覺得鼻尖酸酸的,那種感覺是再多的小說和泡沫劇里都無法體會到的。而平時總是嘻嘻哈哈沒有正經的林晚晚也安靜了許多,像是感動了,又像是在心疼那個傻的可愛的少年。
林晚晚的喜好一向是來得快去得快,而莫耀輝卻總能無怨無悔的去迎合她的所有的突發奇想。
大概是因為他們交往在秋天,所以後來讓人記憶深刻的事情大多發生在冬天,又或者是因為那片純白更容易使人記憶深刻。
總之南希爾記得那一次林晚晚的突發奇想,也是發生在冬季,只不過是另一年的冬季。
那天下的雪似乎是那年冬天裡下的最大的一場雪了,林晚晚和一群發小兒當然也包括莫耀輝,大家一起站在教學樓的天窗望雪興嘆,興的是這麼大的雪終於可以打雪仗了,而嘆的是天氣太冷,所以要穿的很厚,運動起來就很不方便了。
林晚晚一向怕冷,所以一般是不願意出門的,打雪仗這種事當然是不會涉獵,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可興的了,一雙眼睛看向外面鵝毛大雪的世界,忽然笑著說:「如果這個時候風箏和雪花一起飄蕩在風中一定很好看吧?可惜天太冷了。」莫耀輝當時並沒有附和什麼,倒是幾個發小兒很給面子的點頭說那場景確實不錯,不過林晚晚也只是隨口一說,隨後便忘的一乾二淨了。
當林晚晚下課的時候從教室出來,卻看到很多同學圍在天窗上看操場,林晚晚並不覺得此時白茫茫的操場有多好看,又是極其不願意湊熱鬧的性格,也就沒有去看。當南希爾和幾個發小兒氣勢洶洶的趕上來叫她的時候,她才知道莫耀輝已經在下面為了她一句話在寒風裡放了2個多小時的風箏。南希爾漸漸覺得也許所有感動都是這麼無聲的……
和林晚晚交往過的其他對象所不同的是莫耀輝每次過情人節或者別的什麼節日的時候,都並不會送什麼禮物。但似乎每天卻都能送來不同的感動。
不知道有沒有人遇到過那樣一個人,似乎無時無刻不呵護著你,他的執著甚至讓你不忍,莫耀輝就是這樣的人。大多數人都喜歡錦上添花,而他卻更擅長雪中送炭。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甚至將林晚晚都感動了的人,最後在大家以為他和林晚晚結婚的結局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的時候,他卻在林家經濟出現危機的時候,宣布了要和別的女人結婚的消息。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也許最初的時候有人想過林晚晚最後會厭煩莫耀輝而甩掉莫耀輝,但卻沒人想到在林家出現危機的時候,那個一向喜歡雪中送炭的少年卻沒站出來救林家,而是撒手離開。好像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寒心了,更像是驗證了那句老話,大難來時各自飛。
兩個人的分手似乎平靜的就像白天過後就是黑天一樣平平淡淡,林晚晚還是和從前一樣笑的沒心沒肺,而莫耀輝也如同從前一樣不善言辭,生活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但是他們卻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