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夢初醒

蘇致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她快被她娘打死了，撕心裂肺的疼。

「死丫頭，我讓你偷家裡的錢，看我今天不打把你打死！」

「孫桂蘭，你夠了！你們家哪個手腳是乾淨的，也就小致清清白白一姑娘，你少在這裡冤枉她！」李寡婦護著她。

「李寡婦，你少信口開河！這丫頭是我閨女，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跟你沒關係！滾一邊！」說話的時候，孫桂蘭又一鞭子抽在蘇致身上，疼得她都快暈過去了。

李寡婦怒急，整個人護在瘦小的蘇致身上。

剛碰到她，蘇致疼的一個激靈。

這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身上滾燙的厲害，再不去找大夫，怕是要死了。

李寡婦懶得跟孫桂蘭多話，抱著蘇致就往外面走。

孫桂蘭蠻橫的攔住她：「你抱著這這丫頭去哪兒？給我放下，她偷我錢的事兒還沒完！看我不打死這個賤骨頭！」

李寡婦躲閃著往外面走：「孫桂蘭，你可積點德吧！你們全家奴役這麼個小丫頭，成天不是打就是罵，也不怕遭報應！」

「遭報應的是你吧？剋死自己的丈夫，收養個兒子還跑了，怎麼？現在又把注意打到這死丫頭身上了？」

「行啊，你要想要這賤骨頭，五十塊錢，我賣給你！」

「要是你不要，哪來兒的就滾哪兒去？我早點打死她，她也好早點去投胎，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李寡婦氣的罵人：「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親娘？」

蘇致腦子被吵得暈暈的，她努力想要從夢裡醒過來，可她整個人好像掉進了無盡的深淵，身子不斷往下墜。

摸不到底，不停的往下墜。

沒多久，她居然真真實實的有了觸感，被李寡婦抱在懷裡，渾身疼的厲害。

太真實了，難不成不是夢？

唔！

李寡婦沒躲過，又一鞭子抽在蘇致瘦弱，斑駁是傷的腿上，鑽心的疼。

孫桂蘭嘴裡還罵罵咧咧：「賤蹄子，敢偷錢，打死你個賤貨！」

蘇致虛弱的被李寡婦抱著，可心裡的怒氣蹭蹭蹭往上竄，「我是賤蹄子，賤貨，你這個把我生出來的又算什麼？賤人？」

蘇致硬撐著身子從李寡婦身上下來，兇殘的盯著孫桂蘭。

那眼神，看的一直在旁邊看戲，沒說話的蘇晴都震驚的捂住嘴，「小致，你怎麼能跟媽這麼說話？」

「不然呢？你偷了錢不敢承認，死活賴在我身上，希望我怎麼說話？」

「我沒有！」

「那你發毒誓，要是你偷了，你就天打雷劈，樣貌被毀，出門被男人強！你發誓！」

在蘇致陰鷙的眼神里，蘇晴一句話不敢說。

「娘，你看蘇致，她嚇唬我……嗚嗚嗚……」

又來這招。

蘇致不屑的盯著蘇晴：「你要不是做賊心虛，你怕什麼？」

「娘前腳才丟了錢，你後腳就去買橘子糖，你哪來的錢買的？」

蘇晴被質問的目光閃爍，這死丫頭怎麼發現她吃糖的？

咬咬牙，她說，「那是村裡喜歡我的男孩子給我的，怎麼，你嫉妒？」

蘇致確實嫉妒。

在這個家裡，蘇晴吃好的，穿好的，就連上學機會她娘都給了蘇晴。而她吃糠咽菜，一天學校沒去過，學的那點東西都是偷偷聽課聽來的。

就因為她娘生她大出血，從此以後她就成了家裡的罪人，動輒打罵。

「你這個賤蹄子，自己偷了錢少污衊你姐！」孫桂蘭見蘇晴都嚇哭了，扯著嗓門怒吼，「老娘當初就不該生你！差點害死老娘不說，現在還學會跟老娘頂嘴了？還真是反了你了！我今天要不打死你，你都不知道這個家裡誰做主！」

孫桂蘭抄起鞭子又要打人，可把李寡婦心疼壞了，急忙去護著蘇致。

蘇致推開她，硬生生挨了一鞭子。

當下，心裡就有了主意。

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小致……」李寡婦急忙抱住她，眼眶都紅了。

這可憐的孩子。

蘇致虛弱的說：「嬸兒，你走吧，別管我了，我今天怕是真要死了。就是麻煩嬸兒去派出所幫我報個案，說我是被我娘和蘇晴害死的。」

說著，她把袖子掀開，上面血肉模糊的，還有許多舊傷，一看就是長期被虐待。

「你告訴他們，我同意屍檢，讓他們把害死我的兇手繩之以法，千萬不要放過他們。」

蘇致的話讓孫桂蘭和蘇晴背後發涼，衝過來就罵，「賤丫頭！你死就死了，還想害老娘，我、我……」

「你最好別再動手了，要不然我現在就去報案！」李寡婦威脅她，「把你們家牛車套好，現在就去找大夫，動作快點！」

「我呸！」孫桂蘭叫罵，「李寡婦，你不是想要這死丫頭？那你趕緊領走，以後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但是，讓我給她看病？做夢！」

李寡婦氣死了，抱著蘇致就往外面走，「這話是你說的，可別反悔！」

「這個掃把星能送走再好不過，你放心，待會兒我就拿著戶口本去找你！」

哐啷一聲，孫桂蘭就把門重重甩上門。

蘇晴小聲咕噥：「娘，你真要把小致給李嬸子啊？那以後家裡的活兒誰做？」

孫桂蘭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說了嗎？我什麼時候說的？」

蘇晴眼前一亮：「嘿嘿，還是娘聰明。」

讓李寡婦白白拿錢給蘇致看病，到時候還不是得給他們老蘇家幹活兒。

**

一路上，李寡婦心疼的直掉眼淚，好端端的孩子怎麼就被打成這樣了？

蘇致虛弱的笑道：「嬸兒，你別哭了，我剛剛就是嚇唬他們的，其實我好著呢，你別擔心。」

「這樣哪兒還叫好？你這孩子。」都皮開肉綻了還安慰她，孫桂蘭那個天殺的，不得好死！

蘇致覺得李寡婦人特別好，比她娘好太多太多，以前就經常偷偷給她塞東西吃，見她冬天冷，送她裡邊新做的棉衣，見她受傷還給她瞧病。

要是她是她娘該有多好……

咬咬唇，蘇致小聲試探的問：「嬸兒，你真願意收我當閨女嗎？」

一般人家收養.孩子，都願意找小的，能跟養母親，像她這種十四五歲的，很少有人願意要了。

蘇致期待的望著李寡婦。

李寡婦一陣驚喜：「嬸子當然是願意的，你也願意跟著嬸子？」

蘇致馬上點頭：「嬸子對我好，我以後也會對嬸子好。」

說起來，李寡婦是個心善的可憐人，男人早早走了，收養了孤兒，養到蘇致這麼大的時候，眼看著要熬出來了，男孩子的親生父親找來，把孩子帶走了。

一轉眼五六年過去了，那孩子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李寡婦成了全村了笑話，說她省吃儉用為了白眼狼，到頭來雞飛蛋打。可李寡婦沒在意，照舊對村子里的孩子好，尤其對蘇致這個小可憐更好。

「就是嬸子家裡這條件，你要是跟了我，比不得人家吃香喝辣的……」

「嬸兒，我不要吃香喝辣，跟著嬸兒，我高興。」蘇致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她前世是學醫的，九十年代初，醫療體系專業人才很少，等她養好了身子就給人看病賺錢，就不信日子過得比別人差。

「行，待會兒嬸兒就給你娘五十塊錢，咱們去辦手續。」

「不給她錢，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