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問道秋華山
第1章問道秋華山
秋風瑟瑟，遍地金黃。
周衍一身青衣，行走在這滿目青綠的山道，於漫天光影中登山而上。
頂峰。
入目，是一座破舊道觀。
敞開的大門上多是刮痕，一道道細小的溝壑龜裂開來，四周的牆體並不光鮮亮麗，滿是久經風沙的烙印。
抬頭，是一副牌匾掛於橫樑之上。
「可臨到頭來，我仍舊不知道所謂的『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周衍不再多言。
「喝！」
中正，大氣。
他本以為李秋華會是個一心求道的，不然也不會立觀於孤山之中，以磨道心。
周衍見此，眸光微亮：
「這樣才對，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
老觀主沉默一瞬，緩緩說道：
老觀主深吸一口氣，腰背再度挺拔了幾分，同樣一手探出，「老夫李秋華，道號清遠，多有得罪了！」
輕飄飄的點在李秋華的手上。
現在雖是試招，可也是展露技巧的階段，現在卻被一招破解，打斷運力。
或許，這裡就有他所求之物。
雖然不過二八年華，但是一身武功神鬼莫測，曾挑戰各路群雄而得勝，不知道多少高手摺戟在其手中。
李秋華神色一黯，卻不是因為武功的落敗。
透過門戶，周衍看到院落內整潔的地面，雖是破舊，但是少有落葉，青磚石瓦上雖有土灰，但並沒有堆砌積累起來，一看就是日日打掃，是個勤勉之人，心下就有了點點好感。
區區門戶之見又算得了什麼。
飲茶入口，老者反問道：
說罷也不再矜持，而是來到老樹之下，掃了一眼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兩隻茶杯，眉頭一挑，隨後坐到石椅之上。
求道，為的是抓住煌煌大世之中的那股氣機，升華超脫，不再困居樊籠。
茶滿不溢，就是普通人多練練也未必不能做到，但是在茶杯運動的同時，保證水柱不斷，沒有半點逸散的落入茶杯，杯滿而不溢，這就是千難萬難。
一個只知道苦修，或是沉溺於紙醉金迷之中的人，周衍不會理會。
眨眼之間，李秋華手掌上的諸多穴竅就被周衍觸及，力量作用下，一下就截斷李秋華兇猛的攻勢。
五指微微捲動，化掌為爪。
只是一下，李秋華身體頓時一僵，力量運轉不暢，跌落地面，濺起大片灰塵。此時，周衍才起身將一臉錯愕的李秋華攙扶起來。
人體內的穴竅有著調理氣血的作用，點穴就是通過外力暫時擾亂敵人氣血的流暢性，繼而氣鬱，影響身體運行。
「久聞道友名號，想不到還是被你找來了」
手腕彈抖之間，就調動了渾身筋骨的力量，盡數集中到手臂之中，肩沉臂展的一瞬，推動手掌，打向周衍。
「請。」
一推，一拉。
話音未落，探出的手掌便是一震。
一旁，一位老者兀然推門而出，指著院落中的一顆古樹，嘆息道：
「罷了，遠道而來是為客，請坐。」
但那股孤身求道的心氣早就沒了。
「如此，你可服了？」
自己花費時間，迢迢千里而來，豈容拒絕？
「道友，何必苦苦相逼？」
但現在看來也早已放棄，如今年歲已大，卻是固執了很多，這才維持住了些許心性。
掙開周衍鉗制的同時，也已順勢起身。
李秋華雖然年過八十，但身子骨實在是強健的不像話，沉重的石桌石椅頃刻間就被掀到一旁，茶壺茶杯也都跌落泥土之中。
可以說武術界中出名的勢力都被其打了個遍，是真正無敵的傳奇人物。
就在手腕被扣住之時，李秋華沉聲運力，腰腹帶動渾身筋骨力量，以脊椎為源，猛然一震。
信或不信，又有什麼區別？
「呵。」
「你的武功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周衍抿了抿嘴，心中帶著期待。
但這煌煌大世，千百年來，又哪裡真的有『道』，或是所謂的超凡？
老者神色動容，開口讚歎。
於李秋華先手試探之間，周衍也自反擊，不同於李秋華剛柔並濟的綿掌，他所用之武功，是四兩撥千斤的路數。
周衍微微垂眸，神色仍舊淡然。
而且對於周衍的到來似乎不出意外，只是隱有忌憚，警惕，以及無奈。
這周衍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不過，李秋華也是不甘受制於人的性子。
非得是手上功夫要有大師的水準，且聚集全部精力才能夠做到。
撰有秋華觀三個大字。
「我雖知你為何而來，但武功如伱，位列天下第一者尚未如願，我一深山老林內，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又怎麼會知曉？」
但到底是物是人非，李秋華不是張三丰，也不是達摩，更不是如悉達多王子，諸位聖人一樣的人物。
可怨言歸怨言，打也真是打不過。
但如此人物居然前來拜訪他這小小道觀，縱使他自忖有幾分本事，可也不至於此，看來武林江湖之中的某些傳聞也未必虛假。
呼呼~
轉眼間，又是拳風臨面！
往往都是高手教導弟子，讓其體會武功路數銜接，力量變化之時，才會使用。
所謂四兩撥千斤的說法，最為出名的說法就是來自於武當張三丰處。
「老觀主，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哪裡還有一分修持？
跨過門檻，進入道觀。
而周衍卻是如此輕鬆愜意，自然隨心，這般手段，捫心自問，他恐怕也做不到這樣的得心應手。
當一個人的位置到達了極點，便會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
「.」
此道非彼道，不是信仰，滿天神佛，而是那茫茫天地之中，無所不在的天地真理，世間運轉的規律，一切所疑的終點。
亦是，成就超凡的鑰匙。
一爪下去，細小些的樹木都要被撕開。
砰！
拳掌在空，隨即落入地面。
這天下第一的寶座，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那是聖人功行。
「希望這一次不要讓我失望.」
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內蘊殺機！
「武當綿掌，柔中帶剛，剛中帶柔，靜時力量捏而不發，如若春水，而動時則就兇猛如雷霆，風雲從屬。」
不過根據傳聞，此間道觀雖然早就沒落，但是觀主卻是有點道行在身上的，於此山之上修心養性數十年。
這家秋華觀是他尋了好久，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才找到的，位置也是偏遠，雖不是深山老林，卻也相差無幾，久無人跡。
周衍輕酌一口茶水，神色漠然。
顯然不是尋常人。
「求道之念，我早就放棄了。」
可，他不如，周衍便是這樣的人嗎？
「道友。」
周衍兩指捻起茶壺，指尖微彈，茶杯輕飄飄的旋轉，打向老觀主，此時淡青色的茶水也如清泉般墜入老者面前的茶杯之中。
不是長生，就是超凡。
「這是卸力之術，四兩撥千斤？」
不接受香火，只潛心修行。
恐怕早就落魄不知道多少年了。
更何況這一座秋華觀本就是為求道而建立，如今卻早就失了本意，就是對大門上那副牌匾，也都映襯不住了。
此時此刻，他也回過味來。
但老者只是輕輕一嘆，說道：
用這種手法，非得是武功相差很大才行。
周衍也不惱怒，而是環顧四周幽深清凈的院落，一臉玩味道：
啪！
瓷器龜裂一瞬，繼而碎裂開來。
好在這位天下第一也是個有野心的，雖然集天下武功於一身，卻也自創法門，廣布天下，一來二去，也算不虧。
反而更似是一頭沉睡已久的雄獅，被人驚醒之後，終於發威，要以雷霆之勢捕殺獵物，不為飽腹，而為威嚴！
心下就失望了許多。
茶水剛剛揚起，還未落入泥土之時，李秋華就已銜接上了下一招，腿腳一踏，力從地起，抵達雙臂，同時肩膀外展似雙翅。
「好功夫。」
若不是同為求道之人，周衍也不會找上門來。
周衍不理，伸出右手，微微一探。
「嗯，還湊合。」
縱使破舊蒙塵，也可從不多的筆畫之中窺見落筆之人的氣度。
「所以，就算我是道士，又為何要通道？」
這是點穴的功夫。
太極在手中流轉，反掌之間，便將李秋華的手腕扣住，攻擊盡數消磨。
老觀主面色一苦，臉上都泛起了褶皺。
這個所謂的『老規矩』其實就是周衍的一言堂，強加個說法，『名正言順』的閱覽各門各派的武術秘籍，傳承之法。
可自己身居道觀修行數十載，雖然身體不斷衰落，但是手上的功夫卻是越來越利落，不是他自傲，在當今世上，算上那些隱世的老傢伙在內，他估摸著也是前十的存在。
看似是以弱勝強，借力打力，但其實是自身根基力量遠遠超過他人，才可輕而易舉，以四兩動千鈞。
雖是端坐，大半力量用不出來。
老者童顏鶴髮，一身發白的道袍加身，腰背卻不顯得佝僂，而是直挺挺的，雙眼中也沒有渾濁，而是炯炯有神，說話也中氣十足，走路間更是靈活有力，沒有半點僵硬。
繼而五指成爪，撲向周衍。
前後腳，老者也施然坐下。
周衍環視四周，一圈下來，可以看到整座道觀並不算大，除去院落之中的空地之外，就是寥寥幾間房子，唯獨正中的房屋看起來高大一些，也不知是不是修行所用的地方。
面對如此殺招，周衍仍未起身，而是微微點頭，以示讚許，甚至還有閑心點評，直到李秋華踏步身前，這才五指合攏，比作劍指。
此般年歲，如此之氣力。
這是鷹爪功，江湖之中流傳諸多變種拳法，可以說是諸般武功之中較為基礎的一門功夫，但是鷹爪功易學難精，配以各種藥酒熱砂修鍊，一旦大成，威力極為恐怖，可以輕易抓破敵人的喉嚨。
「你是道士，你不通道？」
老者久居深林，卻也深知眼前之人的恐怖。
「老夫不才，二十心性浮躁，好求名利，三十功成名就，四十方才沉穩，歸隱山林，安然求道，如今已然八十有餘，腿腳還算有幾分靈活，稱得上一句延壽有方，勉強算是養有所成。」
「院內倒也整潔，看來是個正經修道的。」
「老觀主，客氣了。」
周衍雙手握拳，微微前推，以示尊敬。
所以多年下來，也就成了武術界默認的『老規矩』，彼此間心照不宣。
不過李秋華這一擊已然彰顯出老辣手段，音起音落間，四肢早就像一張繃緊的大弓一般，稍一鬆手，就發出了致命一擊。
兩人竟是在幾招之內就分出了勝負。
「唉，還是要做過一場。」
現在的道士，和尚，大都以掙錢為主。
知行合一，法傳天下，教化眾生。
「老了，不中用了.」
「若是不信，那你又為何困居這偏遠之地，將自己鎖在樊籠之中？」
李秋華面色一變，心中驚訝：
「老規矩，比武搭手，公平競爭。打贏我，我之所得就屬於你，反之亦然，你這秋華觀的傳承就要借我一閱。」
一探，一抓。
此番動作之快，力量之大，完全不像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
杯滿而平，未有半點溢出。
各個都是金貴的主，只會背一些經文道書，能自己下手幹活的都不多，更不要說日日打掃，持之以恆。
李秋華語氣一頓，隨後面色頹然道：「周先生當真武功絕世，老道定遵守規矩，將秘籍送來，還請稍等片刻。」
隨後將掀倒的桌椅扶正，轉身進入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