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373秀才大老爺

天猷副元帥真君眉頭微微皺起。

在新皇沒有繼位前，隗聖是大盛目前惟一能夠自由活動的第七境人間絕頂。

他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整個國家的呼吸。

「通知吧。」天猷副元帥真君一錘定音，「我有種不妙的感覺。」

「四海龍族會那麼大方的把龍宮開放給所有勢力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四海龍族為了爭奪四海水運彼此廝殺，並不算團結，但在面臨這種特殊的情況之下，只要不蠢，都會選擇一致對外。」

「而能夠修鍊到第七境的，那個會是蠢貨？」

「四海的龍族一旦團結一起，便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勢力，明面上九個第七境人間絕頂，遠遠超過大盛、南疆等等國家。」

祝擎蒼搖搖頭：「四海再強，也擋不了其他勢力的聯合，你的這個感覺會不會錯了？」

「你說的沒錯。」天猷副元帥真君不置可否，「但便是除四海外的所有勢力都聯合在一起，四海那些龍族都有一戰之力，會不戰就選擇妥協嗎？」

「若是大盛境內，曾經那些仙家洞天福地顯世，祝老你會提議直接放棄掌控那些仙家洞天福地，讓大盛以外的其他勢力一同進行開發。」

「自然不會，怎麼都得做過一場才行。」祝擎蒼想都沒想就搖頭。

他們家的東西怎麼容外面的豺狼覬覦。

狼來了能打跑就打跑，打不跑才想想怎麼一起刮分肉。

「道理便是這個道理。」天猷副元帥真君微微頷首，「四海龍族表現出來的姿態，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想到獨佔這個遠古龍宮。」

「而且推己及人，是我的話，自己吃肉，留別人吃湯可以。但想吃湯也不是上來就上桌吃，劈柴、燒灶這些活總該干一干吧？」

「直接上桌那是吃白食，不叫分你一口湯喝。」

「你的意思是？」祝擎蒼目光一動，「四海龍族在龍宮這事上有隱瞞，利用了我們？」

「只是由我個人的角度出發的猜測而已。」天猷副元帥真君沒有徹底肯定祝擎蒼的說法，「但我覺得四海龍族的目的不單純。」

「我想其他勢力應該跟我有一樣的想法，只不過不管四海龍族有什麼目的，龍宮裡的天材地寶還有機緣都是看得見的東西，就算四海龍族帶著某些目的，我們也只能入套。」

「那你這個時候提起來？」祝擎蒼投去詢問的眼神。

天猷副元帥真君哭笑不得。

這位祝家的老人名字瞧著霸氣，實際有點老頑童的脾性。

平常不管事，也不愛動腦，反正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實力，這個世界能讓他吃癟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大盛明面上的那五位第七境人間絕頂在他面前，也得有三分客氣。

「祝老，因為龍宮下一次開啟，能夠容納大神通者進入了。」天猷副元帥真君輕聲提醒道：「大神通以下的東西，四海那幾條龍未必看得上。」

「那些東西就是『湯頭』，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而真正的『肉』，對於四海龍族來說，是不能捨棄的。」

「如果四海龍族暗地裡有所謀划的話，很大可能會在下一次龍宮開啟，甚至是這一次龍宮關閉的時候爆發開來。」

祝擎蒼聞言陷入沉思中。

他清楚的知道天猷副元帥真君說的很有道理。

不管猜測正不正確，他們都必須未雨綢繆。

而且他相信，其他勢力的人應該現在應該也相應會做出各種布置。

反正隗聖那傢伙實際閑得很，正在某個私塾教授那些童生，走一趟應該不礙事。

想到這裡。

祝擎蒼當即拿出那枚能夠聯繫隗聖的玉珏。

施了一個法印，玉珏當即泛起微光。

另一邊。

大盛一個偏僻縣城。

此縣城不大，四面環山，一衣帶水。

有山有水，環境清幽，但地理位置不算優越，不在邊境地帶和繁華地帶，更不是什麼交通樞紐區域，沒有多餘的財富和資源，歷來戰火都燒不到這塊地方。

生活在縣城百姓一代代在此安居樂業，民風倒還算淳樸。

當然窮山惡水出刁民，一個地方好人居多，但不代表沒有壞人。

這種偏僻的山疙瘩里往往會出現一些奇異的命案，常有陰魂幽鬼作亂，加上生人數量較少，「社稷陽火」燃燒不旺盛，偶爾有山妖水裔會幻化人形出沒。

官府有作為的時候還好，沒作為或者處理不了，只能逐級上報，等能人強人過來處理。

但能人強人也不是說來就來，中間必定需要一些時間，這些時間裡多多少少會有更多人被害，或者妖怪聞言而逃，吃了人傷了人後拍拍屁股瀟洒離開。

但不知為何，從好些年開始，這座小縣城就不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人死了便是死了，不會含冤化鬼，妖魔不敢來打秋風，官府的辦事效率一反常態，快到讓百姓懷疑是不是縣太爺吃錯了葯。

要說一切的變化的起始，縣城的百姓也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從某一天，一個讀書人出現在這個縣城裡，然後在縣城裡開了一座私塾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讀書人是個落魄的秀才。

在帝京城這樣的城池，這樣的落魄秀才不說多如牛毛，數量也絕對不少，高興的時候喊你一聲「秀才先生」，不高興的時候就喊一聲「窮秀才」。

但在這個文華不盛的縣城，那就是秀才大老爺。

老人們都說是秀才大老爺的出現，讓他們縣城生出了文氣，那些妖魔鬼怪遇到文氣嚇得屁滾尿流，自然從此不敢在這裡作妖。

此時此刻。

這個被縣城裡老人稱作秀才大老爺的讀書人。

正躺在私塾私塾後面桃花下的躺椅上，輕搖羽扇，一癲一癲的就著這明媚的陽光半寐。

「午後睡一睡，快活過神仙！」

突然間，懸挂在腰間的玉珏泛起了一陣光芒。

閉著的長眸微微睜開，躺在躺椅上的秀才大老爺支起了身子。

他面容不稚嫩也不滄桑，眉目清朗，氣息內斂，年歲瞧著約有三十，但是打理得乾淨整潔，鬢邊一縷縷頭髮絲都一絲不苟的貼在耳後。

整個人透著一股儒雅隨和的書生氣。

凡是見到這個秀才大老爺的人，打從心底里都很難生出對他的惡意。

「祝擎蒼那個老傢伙找我？」

隗逸塵從躺椅上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果然啊。

人不能念叨，一念叨就容易出事。

才說了一句「午後睡一睡，快活過神仙」就立馬有人上門打攪他平淡的日子。

「祝擎蒼那傢伙應該被派往了龍宮那邊，難道是龍宮出事了？」

想到這裡。

隗逸塵眸子沉了沉，也顧不上發牢騷了，拿出那塊玉珏一觀。只見上面將祝擎蒼和北極驅邪院那個天猷副元帥真君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寫清楚，並聲明最好需要他代表大盛走一趟龍宮，防止最壞的可能出現。

「還真是龍宮出事了啊」隗逸塵搖搖頭，「雖然只是猜測，但確實有幾分道理，那些四海龍裔真有什麼布置，這個時間點確實是最好的時間點。」

「可是.那些四海龍裔會怎麼做呢？」

細細思慮一番，隗逸塵想不到頭緒。

第七境每一個身上都糾纏著大量的因果和氣運，天機屏蔽，不是那麼容易通過卜算能夠推測他們的行動的。

除非是專門走卜算一道，並以之成道的修者。

可此道確實晦澀男性，此方世界萬年以降，都未曾聞有人能在這一道上走到第七境。

「太過複雜的謀划那些四海龍裔應該不會去做，往往越簡單粗暴越有效。」隗逸塵腦筋快速轉動，「三板斧簡單，但可以一擊斃命。」

「所以.那些四海龍裔真要在某個地方做文章，會不會落在龍宮下一次開啟上。」

隗逸塵覺得確實該走一遭龍宮。

不為仙緣，只為大盛。

仙緣什麼的，聽著好，但對隗逸塵來說，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自上古封神、人皇絕地天通后，人間羽化登仙者少之又少，往往數千年，乃至萬年才出那麼一位，然而隨著時間越往現在推進，登仙的人就越少。

及如今，據典籍記載，恐有十數萬年了，都不見此界有一人能夠飛升成仙的。

因此有前輩高人一生修行，費盡心思才攀登到此界最高峰，結果發現想再往上已經無路，只能高呼「斷頭路」。

隗逸塵生性疲懶，沒路了就不願走，更不奢求什麼與天同壽。

雖然他已經習慣一次次送走那些學成的孩子離開，但對於每一次生離死別，心總忍不住顫一顫。

前者是因為知道他們有他們的前途要走，終須有這一別，往後若幸運重逢，不管師徒分別，自可把酒言歡，酣暢浮一白，接著再分別再重遇。

總有幾分念想。

後者卻是永生永世不相見。

隗逸塵拍了拍屁股，他疲懶，但也重情。

所以龍宮這一遭得走。

更重要的是。

當初他被明帝勸說成功，默認了他打造聖皇的目的，導致現在抽不出太多的人手去處理事情，那隻能他背著這個鍋來。

否則他堂堂一個儒家半聖，在仙神不出的時代，稱一聲「聖人」也不為過，都不需動手，只需站出反駁一句，那朝廷中樞上的各個文官都不敢那麼旗幟鮮明地站在明帝身邊。

「哎，真是造孽啊！」

「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隗逸塵搖頭晃腦，一陣懊惱。

「先生，你怎麼了？」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瞪著一雙大眼睛，不知道先生又在發什麼瘋。

這個在爹爹口中溫文爾雅，最貼合讀書人形象的秀才大老爺總是愛自言自語。

這是女童進入私塾后發現的。

發現這一點后，女童開心極了，因為她平常沒事也愛自言自語。

隗逸塵摸了摸女童的腦袋。

「現在要出門一趟。」

此方世界因為存在儒家修行者，因此沒有什麼女子不得讀書、不得為官的說法。

不過那是大戶人家才會送女童去讀書習武。

底層的百姓依舊是以男丁為主。

這個縣城富裕人家不多，但多少有幾戶，女童卻不是那幾戶有錢人家的孩子。

女童一家世代耕農，偏偏生出了個極具文華氣息的女孩兒，且偏偏這父親是個難得的開明父親，重男卻不輕女，在幺女表現出對讀書極高的興趣后，把她送到了縣城中唯一的私塾上。

「先生，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女童歪了歪腦袋，大眼睛滿是疑問。

「去海邊。」

「海邊？」女童小嘴微張，「那不是很遠的地方嗎？我聽爹爹說，要走很久很久的路才能走到。」

說著，女童雙手儘可能的張開，試圖表現出很遠的地方到底有多遠。

「也不是很遠。」隗逸塵笑了笑，「對為師來說，只用一瞬就能到。」

「一瞬？」

「嗯。」

「沒騙人？」

「沒呢，先生怎麼會騙你。」隗逸塵拍了拍女童的腦袋，「看好了，先生要走了。」

女童一眨都不眨眼睛。

看著先生一步邁出，然後身形消失在眼前。

「為師去去就會，你好生看顧好私塾。」

女童眼睛猛地大張。

那麼大的先生呢？龍宮內。

靜清將收有一滴自徐清體內逼出的帶著真龍氣息的精血壺天符扔進龍宮水脈中。

在離開的同時，一劍斬出。

當她斬滅擋路的那些龍甲屍褪離開龍宮水脈時，那張壺天符同時爆開，真龍龍血的氣息傳出。

一瞬間。

整個龍冢中的龍甲屍褪陷入暴動。

連龍冢最深處，那些盤踞在龍屍上的龍甲屍褪都受到這股氣息的刺激，發了瘋一般湧向那座龍湖。

靜清剛從龍湖中出來，才飛出去沒多久，便見到黑壓壓的蟲子鋪滿天與地的間隙。

那數量，竟然比剛才見到的還要多出許多！

「這龍冢中竟然有這麼多龍甲屍褪？」靜清艱難地吞了吞口唾液，「師弟這次的主意似乎有點超出所料了？！」

這回是真的要給徐清和靜心掙命了。

靜清深吸了口氣，迎著蟲潮穿刺而去。

錚！劍鳴長嘯！

那些蟲子的目標是師弟的那一滴蘊含真龍氣息的精血。

可即便它們無心對付她，涌過來的時候同樣會造成傷害。

她必須在更多蟲子過來前，先離開這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