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出了空間,人還在原地,甚至連姿勢都跟原來一樣。訝異的挑了下眉,便將這種不合理的地方丟到一邊。
空間這邊放下大半的心,便開始整理記憶。
首先關注的自然是這個時代的規則。
男尊女卑,主尊奴卑,嫡尊庶卑,官尊民卑,強尊弱卑,滿尊漢卑,武尊文卑。
不巧的是,佟佳子嫻佔了好幾個卑,女,奴,庶,弱。而其他的,大多也都適用於男人。換句話說,在女人的世界里,佟佳子嫻是絕對的卑者。
這是一個禮儀貫徹整個生活細節的世界,尤其是在這個後院,見到同為男人的妻妾要行禮,不同的身份要行不同的禮,見到自己的丈夫要行禮,不同的場合行不同的禮,見到丈夫的父母,父親的眾多小妾要行禮,不同的場合不同的身份行不同的禮,見到丈夫的兄弟姐妹要行禮,見到丈夫的兒女子侄要行禮……
子嫻無語至極,同時決定,在她沒有獲得可以不行禮的特權之前,盡所有可能的——少出門。
反正她現在還沒跟四貝勒圓房,福晉又說了不用請安。她等於還不是這家人,既然不能出門,那就恪守著這一方小院好了。免得出去了,跟那些人兩看生厭。
將佟佳子嫻的記憶翻個遍,不緊微微抽了抽嘴角。果然,哪裡都沒有簡單的人。這個才十三歲的少女,經歷的宅斗簡直讓人側目。其情節之複雜,跌宕起伏,波瀾壯闊……
佟佳子嫻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膽小怕死,無才無藝的,愛看書的獃子。可偏偏她看書也不看正經書(詩書子集),而是看各種雜書。琴棋書畫俱是學會個毛皮,女紅廚藝也無出彩。選秀只是將將過關!實際上,卻是個極有成算的人。否則,在那樣的大家族裡,無母庇佑的她,也活不到現在。
本來以她的身份,勉強能配一個宗親的福晉。這宗親可能條件不好,也是庶出,死了老婆,領的差事不好,甚至可能身體不好,不學無術……可不管怎麼樣,嫡福晉都是不錯的。因為她唯一表現出來還算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溫婉恭孝。這樣的人,大宅子撐不起來,小宅院卻是剛剛好。
結果,她那個嫡姐偏不讓她如願,她要嫁太子便嫁了。只她做了側福晉,便看不得她做嫡福晉。便借著嫡母的手,將她弄到四貝勒這裡當個格格!!
就算如此,佟佳子嫻也是認命的。本來她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在哪裡都是過活不是?可誰想,她那嫡姐居然在她出嫁前,給她下了絕育葯。更在她出嫁這會兒又作賤她,說她早與人私定終身……將她的名聲徹底毀了。
本來她都想著,若是四貝勒怪罪,那她便求四貝勒放她去莊子上,了度殘生。結果四貝勒連面都沒露。
她昨夜是越想越氣,一個女子所能有的一切,全都沒有了。她還活著做甚?
「不可原諒。」子嫻憤怒到了極點,不為其他,只為了那個嫡姐居然給佟佳子嫻下絕育葯一事。想到人類到最後因為失去孕育下一代的能力而滅亡,而這裡居然因為莫名的嫉妒而隨便的剝奪一個女人的生育能力,不可原諒,罪大惡極。在她看來,這世上任何一項罪,都沒有隨意駁奪別人孕育能力的行為更罪大惡極。
這樣的人,必須受到懲罰。
想到後世未來種種,子嫻再一次凝重起來。
不想再看到一次世界滅亡的景象,不想再看到人類走到那樣一個結局,不想再孤零零的一個人,天地蒼茫,只餘一人獨立,那份孤寂和蒼涼,她再不想感受到。
可是,她能做什麼,她需要做什麼,才能改變那樣的結果?
「格格。」朱兒在門外輕喚,「格格,該傳膳了。」
子嫻猛的轉頭,才看到外面太陽已經偏西。微微皺眉,這麼大半天,她居然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到是將這裡的一些規矩和習慣都理順了,至於周邊的環境,到不用刻意去了解。她現在能自由活動的也就是她現在所住的這個小院子,地方不大。外面,她沒見過,本就一片空白。至於人……朱兒是唯一她從佟佳家帶過來的陪嫁。其他人全都是這府里配的,本就不熟。而朱兒,也是那個嫡姐的人。在她要被抬進四貝勒府之前不久,才被送到她身邊。
平時看著挺關心佟佳子嫻,可若不是她,又怎麼讓那樣的名聲落在她的頭上。說起來可悲,這佟佳子嫻在這裡,也算是孤家寡人,舉步維艱了。
不過,這卻是便宜了子嫻,這樣的一個環境里,有一個太了解她的人存在,並不是什麼好事。
「傳吧。」
「嗻。」
朱兒將菜端上來,一葷兩素一碗米飯一碗湯。
子嫻覺得,這貝勒應該挺窮的。因為這些量都很少,也就是現在這身體的食量還勉強夠,換作她以前,卻連墊個底都不夠。
她是一定會將功法再修回來的,一身功夫也會再找回來。所以,飯量肯定會變大,這點飯菜肯定是不夠的。
「格格,以後會變好的。」朱兒看著子嫻吃著吃著便慢下來,只以為是吃不慣,難以下咽。
子嫻抬眼看了她一眼,加快速度,很快將飯菜全都吃完。
朱兒詫異又帶著淡淡的不屑看了她一眼,便悄無聲息的將碗筷收拾下去。
子嫻摸著肚子,輕輕嘆了一聲。這個身體著實不怎麼樣,原主到是想好好保養身體。可一沒藥材,二沒金錢,三也沒人可用。在佟佳家,連用廚房的資格都沒有。別人給什麼她吃什麼……還不知道吃了多少毒在身體里。沒死,當真是大造化。
來到院子里,聞著不知哪裡飄來的桂花香,慢慢的散著步,步履極慢,院子不大,院門輕掩……門上掛著一根紅綢,貼了個雙喜,這便是這裡唯一表示喜慶的東西。
她回頭望她住的屋子,窗帘門帘一水的藍紫,深沉而壓抑。所用傢具,擺件,樣樣都有規定。
「格格,要給您搬把椅子來么?」朱兒又一次冒出來。
子嫻懷疑她的目的其實是監視,又有記憶中的種種,對她自然沒有好聲氣:「不必。」在院子里走了約一刻鐘,便直接回屋。
「守著門,不許進來打擾我。」想著反正也不會有人出現在她這裡,便直接進房。依舊是窗前,依舊是那把躺椅。不同的是,她此時什麼都沒想,五感放空,心神守一,慢慢感應。
天上掉餡餅的事一向很少,什麼都要付出代價。想要收穫,必須努力。當初得到這空間,她便險死還生一回。而修鍊,也沒有捷徑可走。
慢慢的感應著空氣中的靈氣,慢慢的引入身體,一點點的累積。慶幸的是,這些她都是習慣的,不再需要上輩子那些摸索的過程。
靈氣可以改善身體,而身體的好壞,影響吸收靈氣的速度。所以,年紀越小修鍊越好。越是純凈的身體修鍊越好。
佟佳子嫻的身體是差到不能再差,她沒有好東西可以洗筋伐髓。
太陽慢慢偏西,陽光透過窗棱,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越來越長,越來越長。直到屋裡,轉成一片黑暗。
「呼」重重的吹氣聲,「呼,啪」的一聲,火摺子冒出火光,屋裡點亮一支燭火,昏黃的燭光,只能照亮那一片地方,再遠,便有些無力了。
「格格,該歇息了。」
子嫻慢慢轉頭,看向燭火后的朱兒。光照著她臉,很亮,卻有些可怖。
「可有熱水?」
「格格,按定製,如果貝勒爺歇在這裡,可以叫熱水,平時兩天才得一回熱水。」朱兒微垂頭臉。
「喝的水呢?」
「有的。」
「倒杯水給我。」
「咱們這裡還有些龍井……」
「不用,只要一杯水。」
朱兒出去,端了杯水進來。杯子是最普通的青瓷,是某一套杯子里的一隻。
「出去,我這裡不用侍候。」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現在還沒入貝勒府的籍,收拾收拾,明天就回佟佳府上去。」
朱兒一怔,隨即猛的跪下:「格格,奴婢不能離開您。求求您,您別趕我走。」
子嫻端著水,轉頭,靜靜的看著她:「為什麼不能?」
朱兒開始磕頭:「求求您格格,留下奴婢吧。奴婢怎麼能放心您一個人在這裡呢……」
「我在這裡,可能一輩子就縮在這小院里,永無翻身的機會。你便是在這裡做奴婢,也比別人低一等,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給你機會離開,如果這次你不走,那麼,就永遠都別想走了。」
「奴婢,奴婢不走。」朱兒又磕了下去,額心都紅了。
「我要沐浴,你可能給我弄到熱水來?」
「奴婢這就去。」朱兒立刻爬起來,跑了出去。
子嫻笑了笑,起身,打開屋裡的柜子。
做人格格真是可憐,沒有婚禮不說,沒有喜樂,沒有宴客,沒有送嫁,也沒有嫁妝。
在佟佳家,也沒有人替她準備嫁妝。她唯一從佟佳家帶來的,就只有一個小首飾箱和一個包袱,還有朱兒。而本來,格格是沒資格帶陪嫁丫環的,是佟佳家專門替她爭取的。
這些都是那個嫡姐替她安排的,真正是周道又貼心啊!!